帝玛塔的夏天 第35节

  哲拉捂住嘴，眼泪狂涌。拜热的眼泪流淌，就是缪什卡的眼角都红了。
  泰拉逽一步一步缓慢行走，没有依靠拐杖，就如他的左腿没有断一般，在头领朵帐内一步步往前走。泰拉逽一边走，他的眼泪一边滑下。如果说拐杖给了他新的希望，那这条形状怪异的假肢，就是给了他重拾战士身份的勇气。
  泰拉逽一步步走到穆仲夏面前，弯下他高大的身躯，声音嘶哑：“穆大师……谢谢您……”
  穆仲夏：“不客气。”
  哲拉起身窜到穆仲夏面前跪下：“穆大师！谢谢……谢谢您……”说到这里，哲拉泣不成声。
  “穆大师！穆大师！”
  头领朵帐外“穆大师”的尊称此起彼伏。穆仲夏虽然只给泰拉逽做了假肢，但谁都清楚，假以时日，他们第三部 落肢体残缺的人，都会换上属于自己的假肢，重新站起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就如现在头领朵帐已经有不少人都用上了拐杖一样！
  耶合在一旁开心地直笑，阿父不需要拐杖就可以走路了，她和阿父每天都可以吃饱肚子，再也不会受冻。耶合已经完全忘记了那个并不爱她的阿姆，眼里只有与从前判若两人，精神灼灼的阿父。
  这一天，泰拉逽就一直在适应他的假腿。尽管不能如健康时那样灵活，但对泰拉逽来说已经足够了。这条假肢，让他可以跑，可以跳，可以让他肩负起一个男人、一个阿父的职责。隔天，缪什卡就交给这个儿子一个任务，让他分别去第四和第五部 落，说服两个部落在暖季到来时和他们一起前往威尼大部交换物资。泰拉逽欣然受命。
  泰拉逽带了20个人走了。尽管外面风雪交加，但这样的寒冷对帝玛塔人来说是可以忍耐的。他们从出生开始就面临着这样的苦寒。假肢的恒温保暖性有效地保护了泰拉逽的断腿。骑上马，泰拉逽的眼眶忍不住发热，他是多么渴望能再回到马背上。
  泰拉逽带着人骑着战马离开。亚罕的战马速度在穆仲夏看来完全就是汽车，非常快。不然以亚罕的广袤，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哪怕是骑马也得好几天。在这里，快马奔驰，一天的时间就能到第四部 落。也因为如此，帝玛塔人才一直限制战马的出口，因为只有他们亚罕的战马可以具有这么快的速度。穆仲夏跟着泰瑟尔回来那么慢是因为他们拉着货物拖慢了速度，再加上魔兽的耐力没有战马那么强。
  当泰拉逽出现在第四部 落的头领领地范围时，迅速引来了围观，所有人都盯着他奇怪的左腿。泰拉逽废了，这在亚罕不是秘密，可现在他那条奇怪的左腿是怎么回事，他又能骑马了是怎么回事！
  泰拉逽被引入头领朵帐，刚装了假肢，他走得有点慢。面对第四部 落的头领尤哈义和大巫索萨，泰拉逽行礼。尤哈义和大巫索萨也盯着泰拉逽的左腿，尤哈义：“泰拉逽，我很久没有见到你了，你现在看起来很精神。”
  泰拉逽：“尤哈义头领，失去了左腿，我就如雄鹰失去了翅膀。现在，我重新找回我的翅膀，所以我来了。”
  尤哈义：“坐。”
  泰拉逽坐下，尤哈义的拿笯给泰拉逽送上热芒木奶，之后就退出了朵帐。
  尤哈义直接问：“你这条腿是什么？”
  泰拉逽：“是假肢。”他掀起兽皮裤腿给尤哈义看，尤哈义的眼瞳紧缩了一瞬，大巫索萨更是凑近了去看。
  尤哈义：“你从哪换来的？”
  泰拉逽拉下裤腿，说：“泰瑟尔为我们第三部 落带来伊甸的雪绒鸟，我才有机会得到这份来自伊甸的珍贵礼物。”
  丝毫不提他们部落的那只珍贵的雪绒鸟就是机械师。
  尤哈义羡慕不已，哪个部落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族人。泰拉逽没有给尤哈义继续追问的机会，而是接着马上说：“我们第三部 落决定去威尼大部交换物资，如果尤哈义头领愿意，第四部落可以和我们一起。”
  端瓦齐还没回来，尤哈义还不知道儿子已经答应了泰瑟尔，他很不解：“你们为什么要去威尼大部？迪罗特人能跟我们交换什么？”
  泰拉逽：“亚罕深受伊甸商人的盘剥，我们去威尼大部，或许迪罗特人不能跟我们交换什么，但我们可以和迪罗特人交换钱币或术法石，然后用钱币和术法石购买药剂。”
  泰拉逽没有透露第三部 落做了哪些改变，做了什么新式的东西，而是把竞争的概念灌输给了尤哈义。在与人交涉方面，泰拉逽是明显优于泰瑟尔的。特别是泰拉逽说：“我们第三部落愿意和第四、第五部落一起去威尼大部。”
  第一部 落的强势早就令其他三个部落不满了，只是第一部落的实力确实强，如果第一部落和第二部落联手，谁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但现在，第三部落有了一个伊甸人，他们似乎还能弄到“大量”伊甸的术法物品，如果第三部落愿意照顾第四部落……
  尤哈义心动了，索萨也心动了。
  尤哈义：“那，你们伊甸的雪绒鸟会一起去威尼大部吗？”
  泰拉逽：“会。”
  尤哈义：“那我们第四部 落愿意一起。”
  泰拉逽：“我们第三部 落拿去威尼大部交换的皮料、兽骨都要做分级，这样才能卖出更好的价钱。尤哈义首领可以派人去我们第三部落学习如何给皮料、兽骨分级。”
  尤哈义对皮料、兽骨分级是闻所未闻，只觉得泰拉逽这话听起来很是高大上，当即就表示在端瓦齐和端哈兰他们回来后，就派他们去第三部 落。
  泰拉逽在第四部 落住了一晚，隔天一早天还没亮他就告别尤哈义，带着随行的族人前往第五部落。尤哈义站在自己的头领朵帐外目送泰拉逽一行人离开，叹息一声：“第三部落要如雄鹰般翱翔了。”
  在他身边的索萨说：“他们迎来了伊甸珍贵的雪绒鸟，雪神的宠爱笼罩第三部 落。”
  雪绒鸟是亚罕的一种极其少见、珍贵的鸟，有雪神的化身之称，帝玛塔人见到这种鸟不仅不会抓，反而会跪下祈求雪神的赐福。穆仲夏来自伊甸，第三部 落形容他是伊甸的雪绒鸟就是表明他的珍贵。第四部落跟着这么说也有羡慕的情绪在里面。不过在他们真正了解到那位雪绒鸟般的伊甸人到底掌握了什么能力之后，就是彻底的嫉妒了。
  第五部 落在赞漯河另一侧，距离比较远。泰拉逽带着族人在赞漯河边属于第四部落的族群借住了一晚，在第二天早上天亮后策马从结冰的赞漯河河面上顺利抵达河对岸。在傍晚时分赶到了第五部落的头领部落所在地。泰拉逽抵达头领部落后收到了第五部落头领白乌德的热情欢迎。当初泰拉逽成了残废，白乌德还很是惋惜。上次去第三部落拿物资，也没有见到泰拉逽，只看到了风头最盛的泰瑟尔。可这才多久，泰拉逽就宛若新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尽管他的左腿是假肢，样子还很是怪异，可他确实是重新站起来了，这太令人震惊，太不可思议。白乌德首先想到的就是泰瑟尔的那位彪悍的伊甸拿笯。
  白乌德有3个儿子3个女儿——还活着的——3个儿子都出征了，3个女儿有两个已经有了伴侣，一个女儿准备暖季到来后就和心爱的男人举行仪式。在泰拉逽说明了他的来意后，白乌德很干脆地表示：“泰瑟尔带回了伊甸的雪绒鸟，我相信你们第三部 落的决定，我们第五部落和你们一起。”
  泰拉逽也直言：“我们第三部 落的雪绒鸟，并不喜欢第一和第二部落的强势。”
  白乌德秒懂：“这么好的机会，我们第五部 落当然不会让给别人。”言下之意，绝不会告诉第一部落。
  泰拉逽接着说明需要第五部 落派人去他们第三部落学习怎么给兽皮和兽骨分类，白乌德也表示等出征的队伍回来，他就让卜兹里去第三部落。同样也是在第三部落休息了一晚，隔天，泰拉逽带人返回部落。
  第四十五章 行动起来
  第三部 落，穆仲夏依旧没闲着。分级好的皮子、做成的皮制成品已经开始装箱。穆仲夏看着装箱的一样样物品，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去了头领朵帐。
  “头领，部落谁做鞋子做的最好？”
  缪什卡扬声：“去把巴布哈叫来！”
  朵帐外马上有人去叫人。
  穆仲夏等了有一会儿，一位脊背佝偻的老者被带进了朵帐。老者弯身行礼：“头领、穆大师。”
  缪什卡：“穆大师有事找你。”
  老者又对穆仲夏行礼。穆仲夏：“老人家，您过来坐，我需要您帮我做几双鞋子。”
  巴布哈急忙说：“穆大师您请说，能为您做鞋子，是我的荣幸。”
  穆仲夏让巴布哈坐下，拿来纸笔，在纸上画了一只鞋，说：“巴布哈老伯，我想您做几双这样的鞋子，您能做吗？”
  巴布哈拿过纸，不确定地问：“这是鞋子？”
  穆仲夏：“是，不过是给女人穿的。”
  巴布哈蹙眉，这怎么穿？
  穆仲夏又说：“不是给帝玛塔的女人穿的。”
  难道伊甸的女人就穿这样的鞋子？
  穆仲夏：“用皮子来做，可以吗？要真皮的，脚后跟这里要柔软，穿上后不会磨破后脚踝，可以吗？”
  巴布哈仔细看了看说：“不难做。但我可能需要先试一试。”
  穆仲夏：“可以。我画几张样子，每一个款式你做一双。要尽快，部落出发去威尼大部的时候就要带上。如果可以，到时候可能需要您跟着一起去。”
  巴布哈惊讶地抬头，缪什卡：“听穆大师的。”
  巴布哈马上说：“我听您的。”
  没有多停留，巴布哈拿着那张奇怪的鞋子稿回去尝试了。穆仲夏也返回自己的朵帐，画了5张鞋子的图样，然后让阿蒙达跑了一趟，把图纸送给老巴布哈。现在已经是雪季末尾，孩子们都出来撒欢了，帽子、手套、围巾都不戴了。穆仲夏只能看得羡慕，他是完全不敢尝试的，冷。
  一车车的货物从右相王的领地送了过来。左象王领地那边也在准备，从头领领地前往威尼大部会路过左相王领地，左象王领地就不用先把货物送过来。按照穆仲夏的计划，第三部 落这边留少量物品在伊甸商人过来后交换，最值钱也最好的物品全部拉去威尼大部找商机。留下来的这些货物哪怕仍旧会被伊甸商人压价，他们也不会肉疼。每一次雪季过后，帝玛塔人手里的皮子、兽骨、兽油只有更多。
  泰拉逽返回部落的第10天，泰瑟尔带领出征的战士们回来了。号角声起，和前一次不同，这一次，穆仲夏站在迎接的队伍前列，亲自迎接他的勇士。木宰第一个冲过来，激动地就往穆仲夏的身上扑。穆仲夏没有推开他，抱着木宰的大脑袋，他狠力揉了揉。木宰现在也明白他的舌头会把穆仲夏的脸舔破，他努力想把自己窝在穆仲夏怀里，哼哼哼不停。
  阿必沃也跑了过来，一手利落地抱起扑过来的弟弟，然后走到穆阿父面前：“穆阿父，我回来了。”
  穆仲夏一手抱着木宰的大脑袋，一手用力抱住阿必沃，眼眶湿润：“你们终于回来了。”
  他们父子两人和木宰出征的这段日子，他每晚都睡不好。落后一步的泰瑟尔走过来，一手拉开阿必沃，一手拽开木宰，在族人们的欢呼声中，把他心爱的拿笯抱了起来。就如带着拿笯回到部落的那天，泰瑟尔抱着拿笯往部落里走。
  “阿兄！”
  泰瑟尔抬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第三部 落头领部落的族人们欢天喜地，出征的战士们回来了，荒兽返回风暴平原，接下来，就是他们准备这一年即将到来的，对帝玛塔人来说休养生息的暖季。泰瑟尔一路把他的拿笯抱回他们的朵帐，然后狠狠亲了拿笯一通，直把拿笯亲到双腿发软，他才去见头领。
  瘫坐在地榻上，穆仲夏两手捂住自己发热的脸，这才有了几分泰瑟尔回来的真实感。朵帐的门被撞的碰碰响，穆仲夏听到了木宰的嗷呜声，他急忙起身去开门。门刚开，木宰就冲了进来，攀到他身上嗷嗷叫。穆仲夏抱住木宰的大脑袋：“我给你蒸罐头，做煎肉饼和烤鸡。”
  “嗷呜～”
  这一次出征，仍有战士和魔兽死亡。但相比上一次，伤亡率却明显低了许多。大巫为战死的族人和魔兽祈福，穆仲夏也出席了仪式。不过这天过后，穆仲夏连着几日都没露面，大家都明白是因为什么。
  被窝里暖烘烘的，穆仲夏浑身软绵绵的。出征回来的勇士需要他的拿笯来释放他体内积攒了多日的精力。有人来敲门，喊：“泰瑟尔！第四和第五部 落来人了！你快来头领朵帐！”
  泰拉逽去第四、第五部 落游说还是穆仲夏的主意。泰瑟尔一回来就忙着抓他滚床单，穆仲夏都没来得及跟他说这件事。他拽住要起来的泰瑟尔：“泰拉逽之前去第四和第五部落，劝说他们跟我们一起去威尼大部，两个部落都同意了，说等他们的战士回来，就派人来部落学习给兽皮和兽骨分类，应该是这个。”
  泰瑟尔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头领朵帐，谬古奈和谬哈布都在。估摸着出征的战士们回来的时间，他们两人就提前过来了。两人作为象王都不出征，要留在各自的领地坐镇。这次提前过来，也是为了商议和第四、第五部 落一起去威尼大部“做生意”这件事。
  第四部 落的战士回到部落后，头领尤哈义和大巫索萨得知第四部落这次的险象以及泰瑟尔一个人就杀死一头荒蛮象不说，更救了端瓦齐的命，尤哈义和索萨二话不说，决定等第五部落的人过来后，让端瓦齐、端哈兰和易吉格一起前往第三部落，向第三部落表达第四部落的谢意以及他们愿意跟随第三部落前往威尼大部的决心。先不说泰瑟尔个人武力值的变态以及他们在治疗上的神奇，单说第三部落能拥有那么多的术法武器都足够令第四部落毫无顾虑地跟着第三部落走。
  尤哈义派人立刻前往第五部 落。第五部落这边的战士回来后，头领白乌德就让三个儿子准备一下前往第三部落。第五部落深受同河岸的第一部落的压迫，现在有机会和第三、第四部落联手，他们求之不得。这边，白乌德的三个儿子卜巴罕、卜德米、卜兹里带了30名族人刚渡了河，就遇到了在河对岸等着他们的端瓦齐、端哈兰和易吉格一行人。
  尤哈义不需要问都能猜到白乌德肯定愿意，所以他让端瓦齐他们守在渡河口岸。两个部落一起前往第三部 落，路上可以提前商量些事情。整个雪季，除了对抗荒兽时各部落之间有可能有互动，否则彼此间的信息传递非常迟钝。卜巴罕是白乌德的第二个儿子，白乌德的长子战死了。卜巴罕是第五部落雄鹰卫的鹰王。见到卜巴罕，右胳膊骨折还没有痊愈的端瓦齐吊着膀子，可是令第五部落的人多看了几眼。
  卜巴罕：“端瓦齐，你这是？”
  端瓦齐：“胳膊断了，第三部 落的医护让我在骨头长好之前不能拿下来。”
  卜巴罕：“第三部 落的医护？”
  端瓦齐招呼卜巴罕、卜德米和卜兹里进他的帐篷，坐下后说：“这一次荒兽入侵，第四部 落出现两头荒蛮象。”
  卜三兄弟都是一声倒抽气，卜巴罕：“你能活下来是雪神的庇佑！”
  端瓦齐点了下头，说：“第四部 落不得不求助第三部落。”
  卜巴罕点点头，表示明白，现在亚罕五部落，第三部 落的术法武器是最多的。可端瓦齐接下来的话令卜三兄弟倒抽一口冷气。
  端瓦齐：“第三部 落有数百把术法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