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这个晚上想起了和海筠的往事，夏青在床上辗转难眠。
  不只是因为今天的遭遇，好像还有些什么让她很是不安。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跟她在一起，但现在却还是好想她好想她。
  在亲眼目睹昨天那种难受的一幕后，她现在心里还是很慌、很害怕，好希望她陪在身边。
  刚刚爸爸来接她时，她临走前问过海筠要不要一起，毕竟夜深了，没有公车还在很难拦计程车的地方，搭车回去还是比较方便。
  但海筠仅仅是摇头，然后把她的手轻柔的放开。
  那目送她的眼神，莫名让她好不安。
  就像是在跟她说再见。
  想太多了，都是自己在吓自己吧？
  夏青翻了个身，闭上眼却又都是她的身影。
  海筠，你不会放开我，对吧？
  再次睁开眼时，阳光早已透过冷气上的窗户射进房间来，在旁边的书柜上落下一大片阴影。
  拔掉充电线，夏青连上网路，打开聊天视窗。
  海筠的头贴是她们去毕业旅行时，在饭店沙滩上拍的大海。
  她还记得，看到那闪耀着各种顏色的大海时，海筠脸上浮出的表情，很惊喜、惊艳与感动不已。
  而昨晚传给她的讯息，那上方仍未显示已读。
  咬紧下唇，夏青不禁担心起她。
  有好好回到家了吗？该不会……被她妈妈处罚了吧？
  上次她手臂上的那些青紫，着实吓坏了夏青。
  她从没被这样打过，她的爸妈从来没打过她，而且家里向来都很无拘无束，所以她无法想像。
  不过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海筠总是说要离开，要远离这个从小成长的地方，去寻找自由。
  起身离开房间，她到浴室刷牙洗脸，心绪仍是混乱不已。
  踏着拖鞋啪噠啪噠的脚步声，她走到一楼的客厅，照例看到在桌上的早餐。
  爸爸坐在旁边喝咖啡，而妈妈不在。
  「下礼拜就是最后一次模拟考了，我看你的成绩有点不行啊。」
  他对夏青开口，语气虽很随意，却带着些许的责备。
  「我后天就要跟学校的交换生去韩国了，你也别像昨天那样玩那么晚，多念点书。」
  「好啦…」心不在焉的回答，夏青拿起巧克力厚片，咔嚓的咬了一口。
  「还有，那个校园民歌大赛你记得报名，上大学经歷好看，你做了一年的学生会长累积的人脉也不少，我统测后帮你安排一点活动，掛你的名字让大考生好好玩一玩，增加一点名气。」
  不用想也知道，那个尚未举行的民歌大赛冠军肯定是她。
  「嗯，知道了。」
  一边咀嚼一边发着呆，一想到待会又要面对书包里一叠叠的书本，她就完全提不起劲。
  「你昨天那个同学回家了吗？有没有传讯息确认过？」
  一听到这个，夏青难掩烦躁。
  「她没读我，我不知道。」
  轻轻喔了一声，爸爸又喝了口咖啡，但眼睛却是锐利的看了眼自家的女儿。
  刷啦的把报纸折起，他落下的话语却是惊涛骇浪。
  「你的男朋友，其实是女朋友吧？」
  震惊的瞪大眼，夏青直直盯着爸爸看，胃一阵翻涌。
  怎么会？爸他……怎么会知道？
  他不顾夏青的惊诧，继续接着说：
  「你现在还是混淆期，有性欲是很正常的，比起男生我倒是觉得你跟女生过这一段过渡期更好，可以免去不少麻烦，用闺蜜就能掩饰过去了，不过上大学后就要改过来，知道吗？」
  听着爸爸用他一贯学术的口吻自以为是的说着，夏青不敢置信的注视着他。
  他到底在说甚么？他真的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他怎么可以如此理所当然的讲这种话，我可是……
  我可是真的喜欢海筠……
  真的喜欢……
  脸色沉了下来，夏青继续无味的咬着吐司，神色很不好。
  「听到了吗？」
  没得到回答，爸爸再次问着。
  「听到了……」
  敷衍的随意了事，夏青快速的吃完早餐，回到房间。
  瞪着镜子里的自己，夏青眼里因愤怒蓄满泪水。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到底是凭甚么，明明以前爸爸是不会这样的，啊啊，好生气。
  用手掹住脸，她深呼吸几口气，把眼泪擦乾。
  不行，还得再忍忍，不是能反抗爸爸的时候。
  突然想起海筠说着想要自由的坚定脸庞，她以前不懂，但现在好像多知道了她的心情一些。
  海筠……
  她看着依然未显示已读的视窗，无力气的瘫倒在桌上。
  「好想你……」
  握在手中震度的手机促使她抬起眼，瞄了萤幕一眼。
  是日历的提醒功能，上头写着－
  “海筠生日”
  啊！海筠的生日！
  懊悔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忘的一乾二净。
  昨天发生那样的事，她肯定没心情庆生。
  真是不凑巧……明明之前说好要一起出去的……
  夏青撇下嘴，翻找出放在抽屉深处的包装，那层层包装纸下的，是木製的高级西洋棋。
  她一定会喜欢这个的……
  夏青几乎能想像海筠既宠溺又无奈的表情，还有语气中藏着雀跃的说谢谢
  都因为昨晚那件事，成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