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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年关

  聂大郎听到叫门声,说是好几辆大车,就拿了新宅那边的钥匙出来。
  云英留在作坊看着,聂大郎和云朵迎上去。
  庞仁撩开马车帘子,脸上带着喜色,张口就道,“我爹吃那个偏方……”
  “先把货物卸了再说吧!”聂大郎看着围来的村人,伸手请他。
  庞仁看众人围观,顿时抿着嘴,摆出架势,放下车帘子。
  车夫看聂大郎手的方向,就从作坊西边的胡同穿过,往新宅那边去。
  后面四辆大车齐齐跟着,一块穿过胡同,拉到新宅大门口。
  众人都跟着,好奇大车里装了啥东西,还蒙的严严实实,有人就说是打的家具,因为新宅的家具聂大郎在县城家具铺子订做的。还问要不要帮忙。
  聂大郎不需要帮忙,马车上,来了不少人,已经足够了,拦住众人,开了大门,把门槛拿起来,让马车进去。
  马车一进去,聂大郎就关上大门,闩了门。把好奇探究的众人都关在外面。
  云朵伸手摸了摸,小脸满是笑意,“拉了这么多冰!?好快啊!我还以为要到正月里呢!”
  “正月里起的冰,拉到这边都要化了!没见识!”庞仁吃力的下了马车,听这话白了她一眼。
  云朵心情好,不跟他斗嘴,打开屋门。
  地窖的门一直开着,聂大郎拿着火把先进去,已经通着氧,且都是青石砌的,很是干燥清爽,就冷的很。
  庞仁摆着手,吩咐那些人赶紧把冰块搬下车,都码放到冰窖里。
  “先吃饭吧!吃了饭再搬!”他们晌午来到,肯定没吃饭的。
  “我们都在青阳镇吃过了的。先卸了车,晚上再说。”反正庞仁今儿个没打算走。
  众人都忙活起来,又在上面抬冰块的,又在下面冰窖里接应,码放冰块的。
  云朵看着庞大的冰块,有些惊叹,“好厚的冰层,你们在哪起的?”冰层竟有三尺厚。
  “在北川海。”庞仁指着冰块,“瞧瞧这冰,冻的多厚,四车正好把冰窖围一圈,夏天里冻个冰块,镇个瓜果,尤其是冰点心,最舒服不过了!”
  云朵愣了下,不认识。不过这些冰块还真是厚,等明年夏天就有冰用,不会再那么酷热了。
  那些人做惯了这活计,很是利索,一个时辰,就把所有的冰块卸车,码放到冰窖里。
  云朵下到冰窖看了下,整整齐齐两排大冰块,火把照着,异常晶莹。
  聂大郎笑着推她上去,“明年夏天就再也不会热了。快上去吧!底下冷的很。”
  云朵决定好好谢庞仁一番,要不是他帮忙,这些冰块他们也买不到,即使买到,没有熟人,也要贵上好些银子。
  外面还有村人没走,看四辆大车都空了,就更加认定应该是打好的新家具。
  聂兰跑过来想问问,看到庞仁一脸横肉,眯着眼冷淡的瞥她,吓的没敢上前。这个调戏过云朵的恶霸,咋会来这,还拉了几车的东西!?
  瘦猴见云朵和聂大郎都没招呼,把聂兰赶一边,进了作坊,关上了大门。
  庞仁这次来不仅拉了冰,还有半扇子野猪肉,一条鹿腿,还有一块熊肉,几只板鸭。几张皮子,都是灰鼠皮和羊皮的。三小筐橘子,梨和苹果。
  “东西全是各地掌柜孝敬的,反正都堆府里也便宜别人。”庞仁豪气的挥着手。
  云朵嘴角抽了下,到厨屋里忙活。炖了一大锅羊蝎子羊排,架起了新打的烧烤炉子,点上炭火。烧了两条鱼,两盘子冬笋炒熏肉,两盘子白菜帮子炒白肉,两盘子土豆丝,另捞了两小盘子辣白菜和胡萝卜丝。
  因为人多,摆了两桌,小厮和车夫直接被庞仁打发到门口吃饭,还要给他们俩人准备饭菜。
  菜没炒好,云朵就烤上了羊肉串和烤肉。
  知道干体力活儿的人能吃,云英没想到他们竟然那么能吃,所有的菜吃了,又吃掉十多斤羊肉,二十多斤猪肉。
  所有的人都吃撑了,庞仁吃的多,也撑了,靠着椅子上,抚着肚子,神情惬意又满足,喝着消食茶,说着云朵这个妹子不厚道,“有这些好吃的,却不跟我说。也没见你给我做过。一个冬天都要过完了,才给吃了这么一顿。”
  云朵呵呵,“你还觉得自己身体挺好?过年不觉得难受?”死胖子,平常大吃大喝,年关吃的油水更大,还嫌不够,想吃更多,再胖真要肥死了!
  庞仁肥胖的脸上带着不以为然的神色,嗤道,“人难免会不舒服,我也是人,当然也会了!所以要多吃点好的,补补就好了!”
  还补……云朵伸开手指,依次握紧成拳,咔吱咔吱响。
  庞仁头向后缩了缩,捂着脸,警惕道,“你想干啥!?不许打我的脸!大过年的,我这英俊无敌的脸要让你给我打了,你看爷我咋教训你!”
  云朵嘿嘿嘿笑,“我不想打你,真的!我就试试手有没有劲儿,刚才做饭太多,有点抽筋儿。”
  庞仁才不信,看她笑眯眯的,却一副很想打他的样子,心里指不定又想揍他一顿,忙喝完消食茶,“我先走了!明儿个多准备些早饭!那些人就不用了!”
  看着他的马车踏着暮色走远,云朵哼了一声,“算你走的快!”
  聂大郎笑着摇头。
  那边庞仁一走,聂兰和王荷花就过来了,打听四辆大马车都拉了什么东西。
  “拉了些明年要用的货物。”聂大郎淡声道。
  “是不是又准备挣钱了?”聂兰忙问,“还以为你们拉的家具呢!”
  聂大郎没有多说。
  王荷花想到镇上点心铺子送的年礼,笑着道,“那些人也是来给大哥大嫂送年礼的吧?”
  云朵拎着个小布袋出来,招呼两人,“府城过来的瓜子,你们尝尝。”
  那就是送年礼的了,王荷花笑着伸手抓了一大把,嗑了一个,竟然比她之前吃过的瓜子都要好,“不愧是府城送过来的,这瓜子真是好吃呢!”
  聂兰一听好吃,不客气的把两个都兜装满了,又抓一大把,“有钱当然吃好的,我们连镇上的瓜子都不舍得买!”
  云朵翻了翻眼,庞仁送的都是从京城过来的炒货,她只说了府城,就狠下劲儿的装。看王荷花把手里的瓜子也装进了兜里,示意她还要不要。
  王荷花有些不好意思的上来又抓了两把,装在兜里。
  “就只送了瓜子吗?”聂兰磕着瓜子问,噗的把瓜子皮吐在地上。
  云朵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磕着瓜子面色不善的跟她说话。这磕的瓜子还是她的!转身拎着小布袋送进屋里。
  聂兰想跟着去。花厅旁边的屋子,不会都装满了年礼吧!?
  云朵把瓜子放了,出来关上门,拿着笤帚就扫地,“有垃圾筐,别往地上吐。”
  王荷花脸色尴尬,都是吐在地上,也只她弄个垃圾筐。
  聂里正过来了,他是聂大郎叫来盘账的。作坊小年之前歇业,账目云朵早已经算好了,但要给村里各家分红,所以还要请聂里正过来一块再盘一下账,也算作个证,也还有他们家的一份。
  聂大郎拿了账本,算盘和笔墨过来。
  聂兰一看,就凑过来,“要算账发分红的银子了吧?一家该多少啊?”
  聂里正看着就皱起了眉。
  看聂大郎脸色也不好,王荷花虽然想知道,但也知道这会不合适,拉了拉聂兰,“大嫂有事儿忙,我们就先走了!”
  聂兰不想走,她想知道会分多少银子,作坊一年挣了多少?还想要一块衣裳料子做新衣裳呢!
  聂大郎目光冷沉,“十二了吧?还不懂事?!”
  聂兰被他看的突然脊背一寒,“…我…我就是想问问,咱家发多少?”
  “算出了账,该发多少自然会发多少。”聂大郎冷声说着。
  王荷花不等她了,已经走到了院子里。
  聂兰抿了抿嘴,不太甘愿的走了。
  云英端了热豆浆送过来。
  聂大郎接了递给聂里正,又给云朵一大杯捧着,铺开纸张,开始跟聂里正算从五月起,每个月的账。
  每个月的账目在结算工钱的时候都会清算,现在也只用把每个月的加在一起,按比例算出各家分红。
  来敲门的人,都被云英挡在了门外,“聂里正在这里盘账,有啥事儿明儿个再说吧!”
  那些数字交给云朵也就是一会的事儿,但聂里正和聂大郎却都要拨了算盘珠子清算好每一笔。云朵早算出结果,不过是再核对一番,抱着一杯豆浆坐在一旁吃果脯。
  村里各家也都在想着今年能得多少分红,都满怀期待。
  账算好,聂里正还算满意,“今年的盈利还算不错,明年应该会更多。”
  今年算是正式第一年,云朵对于作坊的盈利不能说满意,却也不灰心。
  次一天起来,早早磨了核桃露,煮了胡辣汤,包了灌汤包,鸡蛋灌饼,千层饼,鱼肉蒸饺。又拌了几个小菜。
  庞仁吃的很饱,又抱走好几盒蛋糕卷,和两坛子辣白菜,蒜头胡萝卜丝。几只风鸡。
  等他走后,那边赵二郎正好拉着一头杀好的猪送来,村人顿时都拥了过来,兴奋不已。
  杨石头和聂山根拿着斧子菜刀,把肉都砍成一块一块的,每人发个一斤多,另一小盒点心。
  肉虽然不多,但有一家两个人的,凑在一块也有三斤肉了,够一家人包顿饺子吃了。
  发了肉就是分红了,工钱已经在作坊歇业的时候发给了他们。
  聂里正拿着账本,把这一年挣了多少银子报出来,言明今年的分红从大作坊开业算起,也就是五月。明年则从正月算起。
  众人都没有意见,千味坊本就是五月开张的。他们之前的人在杨婆婆那边,也没少挣,没受亏待。
  作坊扩大之后,每个月的盈利三十两到五十两,从五月算起,七个月。除掉成本,发出去的工钱,总共也三百两不到。
  不过这些银子已经让村人羡慕惊叹,觉得是赚了一大笔银子,这还只是大半年的,只是头一年开始。
  聂里正自家一成,村人的红利总共抽一成,所以聂里正家分得二十七两多银子,村人每年也分得不到四百文,添作四百文钱。
  众人更是心里高兴又感激,领了钱,感谢声一片,议论声纷纷,“咱们村真是赶上了大好时候,能有云朵和大郎这么心慈善良的人,给了工钱,还给咱们发分红,白白又分这么多钱!”
  虽然每个月都有一两银子左右的工钱,但那钱是辛劳挣来的,而这个钱却是白得的,感觉不一样,就特别的高兴。
  老宅和聂三贵家分别都得了四百文钱,肉给聂三贵家砍了五斤,给聂家老宅砍了十斤。
  再除掉给聂里正家,杨婆婆家送点,还剩下三十来斤,杨石头给搬到了厨屋里。
  聂二郎家没有肉,刘氏早在心里骂了多少遍了,又回去撺掇张氏,叫聂大郎和云朵一块老宅过年,把年货都搬到老宅去。
  聂大郎和云朵真的是忙,分完肉,又跑了一趟县城,给韩府和唐府几家送上蛋糕卷,和自制的风鸡。
  风鸡是云朵奶奶的拿手菜,每年都要做上一些。因为不好做,公鸡杀了,不拔掉毛,直接风干,很容易坏掉,或生虫子,去年云朵试了两只没试成。今年终于捣鼓出来了。
  各府都在给下人发红包,云朵赶上,也得了几个红包。
  回到村里再忙,已经年三十了。
  贴春联,给小娃儿们发压岁钱,准备过年的饺子,年夜饭。
  去年给云笑的压岁钱,都装在荷包里,挂在脖子里,还塞到衣裳里。今年云朵在云笑四岁生辰的时候,把那个玉蝉送给了云笑,云英给她打了络子,贴身戴着。
  云笑有了好东西,从过了生辰,高兴到过年,大半个月都还在欢喜,过年发的压岁钱也不要了,转手就给云朵,给云英。
  山根嫂子一众人都夸她懂事儿,云笑抿着嘴,赧然的笑。她已经要了一个宝物,心里很知足很满足。
  因为一块过年的事儿夭折,年三十甘氏包了饺子让送了一箅子过来。云朵把做的红烧野猪肉端了一碗送去。
  因为有大年初一丢银子的事儿,云朵和聂大郎再出去拜年,云英就盯死了大门,花厅里摆了供桌,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贴在后墙上,虽然云朵说了有一幅画在那,看不清,云英还是不放心,她在大门口盯着,让云笑在花厅里坐着。
  新宅那边也摆了供品,不过因为没有人,只点了一盘鞭炮,烧了香,就又锁上了门。
  鞭炮声声中,新的一年开始,众人互相恭贺,笑着拜年,多涌向作坊这边来,即使不为吃点零嘴,辈分高不该拜年,也露个脸,说说话儿。
  从四更天开始,一直到早上,云朵笑的脸都僵了,实在困的不行,应酬完,聂大郎把她按回被窝里补觉,大门也关上。
  今年各家都有肉,有的人家还割了不少,不到晌午,整个村子上空都飘着肉香。
  云朵不太喜欢煎腊肉,太油腻,家里的肉也没断过,所以云英煮肉就只煮了两块,其余都是骨头和猪蹄。
  刘氏正在家里撺掇聂老汉,“咱家就煮那点肉,娘又不舍不得让都吃了,这么多人,也就一人啃上一块骨头,连塞牙缝都不够。云朵和大郎不愿意和咱们一块过年,就是怕咱们人多,吃了他们的。现在肯定已经煮好了一大锅肉,爹不信去看看就知道了。”
  聂老汉啥人?只要是吃的,他比谁凑的都快。虽然上次云朵说了聂四郎吃独食的事儿,说到吃肉,聂老汉还是一听就过来了。想要他丢脸,让他去要肉吃,那他就吃饱再回来,也不会有人说了,也没人看见。
  云朵正懒在被窝里不想起来,闻见香味儿了,也不想起来,昨天睡的晚,又起的太早,这回笼觉一睡,浑身懒的动都不想动。听聂老汉来了,她更不想动,摆了下手,“装一盆子骨头让他端回去。”
  云笑又跑过来,“爷爷不端,要在这吃。”
  云朵皱了皱眉,“先不管他,让你姨夫端一碗送聂家老宅去。”
  云笑看她不高兴,忙去跟聂大郎说。
  那边聂大郎已经端着一小盆子带大块肉的骨头出门,送往老宅。
  刘氏看着顿时一喜,老不死的还真要来了!快步上来接,“你们家没煮肉啊!?都是些骨头!”
  因为不煮肉,啃骨头,所以聂大郎砍骨头的时候,上面都带了大块大块的肉,看着很是喜人。
  聂四郎上来就抓了一块肉最多的,拿着啃。
  聂大郎扫了眼甘氏几人一眼,冷眼看着已经啃上的聂四郎,“马上要成亲的人了,还如此不懂事。要个肉畏畏缩缩,撺掇了老人家去要。难道又被鬼上身不成?”
  甘氏脸色刚才已经不好了。
  聂四郎见他大年初一就训斥他,心里也恼恨,“你算啥东西,教训起我来了!爷爷去要肉跟我有啥关系!又不是我让他去的!”
  “是啊!是啊!你们那么多肉,不给长辈孝敬,还不许长辈去吃两口啊!”刘氏不以为意的撇着嘴笑。
  聂大郎冷冷的抿嘴,“长兄如父,我不知道我何时变成没有教育弟弟妹妹资格的人了!”
  甘氏的脸沉的能滴出水来。
  聂大郎拱手施礼,转身出去,见聂兰跟出来几步,停了两步,“不分家挺好,你也跟着多学一些。”
  聂兰小脸红了紫,紫了又青。
  屋里传来甘氏的怒骂声。
  聂老汉却很满意,他吃了一顿,聂大郎还识趣的送了一盆子。家里的人都有了,那他就在这多吃点,“人家都炸东西,你们咋还不过油?”
  云英早就泡发了馍馍,提了酵头,剁了肉馅儿,准备炸丸子。
  云朵揉着眼起来的时候,甘氏正脸色阴沉难看的过来,直接到厨屋里拉聂老汉,“不嫌丢人现眼的,赶紧给我回家去!”
  “你拉我干啥,我还没吃饱呢!”聂老汉不愿意走。
  甘氏两眼凌厉的瞪着他,“你走不走?”
  家里的事儿聂老汉从来不管,以前有爹娘,后来有甘氏,他只管吃就行了。但他知道要听甘氏的话,见她脸色难看的很,眼神也瘆人,不满的伸手又抓了一块大骨头拿着,“你这老太婆,这么多事儿!我就在自家孙子这啃点骨头,一副杀人的样子。”
  甘氏实在气坏了,大过年的她也不想发火。云朵和聂大郎已经砍了十斤肉,家里也割了不少,刘氏还不满足,非得找事儿,撺掇聂老汉过来要肉。聂老汉也老不要脸了,竟然真的过来要肉,连吃带要。
  聂大郎还没算完,叫了聂老汉,“爷爷以后想过来,或者想吃啥东西,不用听别人的话,你自己来也就是了。孝敬你们是应该的!”
  甘氏心里更恼怒,两眼都要喷火了。
  “这还像句话!就怕你们到时候又不让我进去吃!只是嘴上说的好听!”聂老汉撇撇嘴,看甘氏气恨了,忙拿着大骨头跟她回了家。
  没多久,杨土根媳妇儿就过来,说是刘氏挨打了,聂二贵把她狠狠打了一顿,肉也没让她吃,今儿个还不许吃饭。
  刚出锅的丸子,云朵笑着招呼她吃。
  杨土根媳妇儿想到聂家老宅为啥大年初一就闹起来,讪讪的笑着,“我尝尝你们炸的丸子好吃不好吃,我不要。”
  尝了大半碗。
  到下晌,村里各家过了油,炸好了东西,不少都端着朝作坊送过来。
  有的是炸鸡块,有的是炸鱼,炸麻叶子,炸馓子,炸麻花,炸丸子。
  云朵一直在说不要,“我们家人少,吃不着,都浪费了!别送来了!”
  两个竹编筐子已经装满了。
  云朵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有些发愁的看着那两大筐子,“明年过年,我们就啥也不买了,直接准备几个筐子盆子,往家里一坐,就能收好多了!”
  云英扑哧一声笑起来,嗔了她一眼,“人家送是人家的心意,这些东西又不会坏,回头封到牛皮纸袋里,过些天也一样是酥的。”
  聂大郎笑着揉揉她的小脑袋,“咱们家要是不做,他们更有理由送过来了。”
  云朵抬头看他一眼,学着送东西的人说话,“云朵啊!你们家没做这个,送一点给你们尝尝!”
  聂大郎也接着一句,“要是吃着好吃,我再给你们送来!”
  几个人都笑起来。
  云英去拿了牛皮纸袋,把麻叶子馓子和麻花都装起来,封好。
  初二是走娘家的日子,虽然不想去花石沟,但也不想留在家里等方二郎和聂梅,所以几个人拾掇了篮子,就赶着骡车往花石沟去了。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方二郎和聂梅竟然还没走。
  聂大郎停好骡车,见方二郎笑着过来抱云笑下车,伸手把云朵扶下来。
  云笑下了骡车,就离他远远的,抓着云英的裙子。
  方二郎笑着掏了压岁钱,“以为早点过来,你们离的近,还没去走亲戚,谁知道还是来晚了,你们已经走了。”
  云朵看聂梅微微凸起的小腹,关心了两句。
  聂梅一脸的幸福甜蜜,“娃儿很乖,只是早上起来有点恶心,油腻的也能吃点,方郎买了压板牛肉,吃那个没事儿。”
  云朵笑笑。
  聂梅还在说,“过年割了不少肉,还有卤味,鸡就杀了四只呢!家里人吃的不多,都叫我吃。我虽然怀着娃儿,也吃不太多,方郎非得要把我养的白白胖胖的!”说着自己笑起来。
  又拉着云朵笑道,“大嫂和大哥明儿个也过去吧!家里的菜,我婆婆和大嫂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过去呢!方郎对我看的紧,不让我干活儿。家里的东西都是婆婆和大嫂准备的。都想着我能生下方家长孙呢!”
  “你幸福就好。”云朵呵呵呵。
  聂梅笑的更甜蜜,想到昨夜俩人恩爱缠绵,脸色红红道,“我现在很幸福!方郎温柔又体贴,公公婆婆也都对我很好。大嫂比我大几岁,把我当亲妹妹待。”她真的是有好命,掉进了福窝里了!
  晌午饭杨氏做的太咸了,云朵回来路上就渴的不行,去端了茶。
  聂梅捂着肚子小心翼翼的过来接了,笑着道谢,“家里,方郎也准备了不少茶叶,说是喝了去油腥。我吃多点油腻就孕吐,方郎怕我不吃东西,饿瘦了,就买了茶叶,吃完油腥的喝一杯正好。”
  又不好意思道,“从我怀孕,方郎就小心翼翼的,不让我干活儿。之前找了镇上的大夫把脉,说是有点坐怀不稳。现在连饭都不让我端了。”
  云朵看她幸福无比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在她低头喝茶之前伸出手,“这是我的杯子,我再给你倒一杯!”
  聂梅愣了下,看她把茶杯端走,顿时尴尬的满脸通红,“对…对不起……方郎对我很好,啥都不让我干,茶和饭都端到屋里,我还以为……”
  云朵拿了白瓷茶杯倒了一杯子端给她。
  聂梅红着脸接了道谢,看云朵的茶杯和屋里用的茶杯都不一样,尴尬的低头喝起来。
  云朵的茶杯是自己画的样式,订护肤品瓷瓶瓷罐的时候一块订做,形似马克杯,外面是深粉红釉面,里面是鱼戏莲叶彩纹。茶水倒进去,有种鱼儿活过来,在莲叶荷花下游动的感觉。
  方二郎看过来,有些稀奇的看着云朵手里的茶杯,“我还没见瓷器铺子有卖的,大嫂这茶杯真是别致!”要过来看看。
  云朵瞥了他一眼,端着茶杯出去,拎了壶茶过来,“天色不早,还以为你们待不久,原来是要过来喝茶的。”
  聂梅尴尬的红着脸站起来,“天色不早,我们也该走了。”
  这么明显的送客,方二郎当然也看出来了,又笑着说了一遍,“家里酒菜都准备好了,明儿个大哥大嫂可要早早过来!我们就先走了!”
  云朵朝天看了眼。
  聂大郎出趟门,杨石头和聂保根就过来了,一个借走了骡车,一个借走了驴车。
  等聂三郎过来借骡车,家里已经空了。
  “年前就说了要借,怕扯事儿,一早就拉走了。范举人家不是好些牛,借一头也就是了。”聂大郎看着他道。
  聂三郎愣了下,“哦,那我去范举人家借吧!”
  他们明儿个要去花石沟,只有二里多路,走走也就到了。驴车只能是借给二房使的。
  云朵和聂大郎只走花石沟一趟,再去一趟聂贵芝家也就是了。所以走完花石沟,就在家里只管吃喝玩,等过了初五,到初六了,再去一趟河湾村聂贵芝家。
  谁知顾大郎和顾二郎又过来,说是初二走亲戚没见到,聚在一块吃个饭,说说话儿,直接把云朵和聂大郎接到小顾寨村。
  云英没有去,家里不能没人,到处都是走亲戚的,哪个村的人都有,就送了云朵和聂大郎出门,把大门一闩,和云笑在家里看门。
  一连几天,家里的骡车和驴车都不在家,村里的几户人家,这家用完那家接着用。
  刘氏气的在家里咬着牙咒骂。
  等到十五前,方二郎又过来,约众人去镇上逛花灯市。
  聂大郎和云朵,云英云笑一行四个人去了县里,在南平县城过的十五。
  各式各样的花灯,灯火璀璨,云朵觉得她也跟庞仁有的一拼了,竟然想把那些花灯都挂到家里去。
  等过完上元节,这个年也算是过完了。回到家里,作坊也要开业了。
  云朵看天好,把被褥都晒出来,洗了头,坐在树下教云笑识字。
  聂深跑过来,拿着几个糖火烧,“云朵姐姐!我爹让人捎回来的糖火烧!”
  他爹娘过完初八就走了,十五没空回来,让人捎了点东西回来。
  云朵笑着摸摸他的头,到屋里拿了小筐子,接了。
  聂深看云笑在写字,就搬了小板凳坐在一旁看,挺着小胸脯道,“我现在的字已经写的很工整了!横平竖直的!”
  云笑看着自己歪七扭八的字,顿时红了脸,“刚才大姨夸我写的好。”
  “你刚开始练,肯定写的不好!云朵姐姐那是让你高兴,你一高兴就学的更快了!”聂深说完,疑惑道,“笑笑是女娃儿,她为啥也要念书啊?又不能考秀才!”他现在的目标是考秀才。
  云笑也不知道,反正大姨说识字好,她每次背书,大姨和娘都很高兴。
  云朵洗了手,拿了腰果酥过来,笑着道,“不管是男娃儿还是女娃儿,念了书长见识,学了知识不考秀才,也提高自身的价值啊!你看作坊里每次发工钱,他们就都不识字,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只能按个手印。要是我故意把账本写错,他们也都不知道,因为不识字啊!”
  “可是云朵姐姐不会故意写错啊!”聂深更不解。
  背着手过来的聂里正笑了,“你云朵姐姐不会写错,可要是遇到奸猾之人,那骗了也只能认栽!”
  聂深明白的点点头,他以为念书只能考功名。
  看俩小人儿吃了腰果酥,都念起书,聂里正嚼了一个腰果酥,有些感叹道,“要是村里的娃儿,都识字就好了!”
  云朵眼神有些发亮的看着聂里正,“里正爷爷!?”
  聂里正看她发亮的眼睛,两个大大的眸子如黑曜石般,笑看着他,“呃……丫头!你这么看我…又想出啥主意了?”
  云朵搬了小板凳坐近一点,“里正爷爷!您是村里的里正,一村之长!也就你识字有学问。村里的娃儿出不去,也没有钱跑到镇上或者县城里念书,您看,要是您教他们识字念书,不管以后有出息没出息,村里那么多娃儿,总有三五个有出息的,他们出去扬帆翱翔之际,不是最感念里正爷爷吗!?”
  聂里正愣了好一会,“你这是……”
  “撺掇里正爷爷开办学堂!”云朵笑眯着眼。
  聂里正好一会,指着云朵,脸上褶子都笑的皱到一起,“你这丫头…。这可不是小事儿!开办了也没几个人来学!镇上学堂还没几个人呢!”他之前也想过,就算他只有童生的功名,也算是读书人了,在村里办个学堂,教附近几个村子的娃儿识字念书。可是走访了些人家,没人愿意。温饱还是问题,哪有那个银钱供应娃儿念书。
  “以前不行,现在应该可以了!”聂大郎从外面赶着骡车回来。
  聂里正沉吟,“现在虽然村里的日子好过起来,可是让家里的娃儿念书……那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即便我不收束脩,笔墨纸砚,念个三五年,家里没有家底的,根本供应不起。”
  “即使念个两年,识几个字也时候好的。现在村里人有了进项,有两个在作坊里的,一年辛苦些也有二十两银子,供应两个娃儿念书不成问题。”聂大郎说着看了眼云朵。
  聂里正神色渐渐慎重起来,要他开办个学堂,这可不是小事儿,他得好好想一想。
  回到家,坐着沉思,聂婆子叫了他好几声没听见,“老头子!你这是咋了?”
  聂里正回神,看她神色担忧,摆了下手,“没事儿!就是云朵那丫头,说是让我在村里开办个学堂。”
  开办学堂这事儿聂婆子知道,那时候没人愿意出钱让娃儿念书,“怕是办不成的!”
  聂里正招招手,就跟她商量,“我现在是村里的里正,云朵和大郎俩娃儿开办作坊,自己少挣钱,也让村里的人多挣点。这俩娃儿都是有见识,识字读书的人。大郎现在我都教不住他,有了学问上的疑问,都到县里找夫子解惑。你说,他们俩人都只是启蒙,识了字,就能这么好学。云朵那娃儿也是食谱杂书看了几摞书,才那么聪敏。这书中自有黄金屋,村里的娃儿要是学了,就算比不了,也能比现在好吧?”
  听他这么说,就是心动了,想了下,对他表示支持,“知道你是个好里正,也想做点好事儿,你先问问村里有多少娃儿想念书的!”
  也算是聂里正年轻时想办没办成的事儿,聂里正就走访了几家,束脩随便给点,笔墨纸砚和书本自己买。
  杨狗儿想去,姐夫家的人都在识字念书,大姐现在也认识字了呢!
  杨石头是管事,工钱是一天五十文,一个月也有一两半银子,家里现在还供着云朵和聂大郎用的柴火,虽然进项少,也有一点。
  一家人商量后,咬咬牙,把杨狗儿兄弟俩都供了。
  山根嫂子家娃儿才三岁不到,要念书也得再等两年,不过也表示要供娃儿念书,学范举人,考功名。
  聂里正转了一圈下来,还真有几家愿意的,只是还是太少。他有些失望,也有些灰心。
  聂大郎拿着书过来请教他学问,还有他新写的两篇策论,“这是我之前写的,这边的是庞老爷指点后改的。”
  聂里正看了下,两遍策论,修改前后差别很大,指着改后的问聂大郎,“你现在已经写出这样的策论了?”
  聂大郎微微一笑,“差不太多。”
  聂里正神情有些激动,“这样的文章,比我当年写的还好,你如今又有庞老爷指点,那今年……”
  “今年庞老爷说让我下场试试,周夫子也觉得可以一试。”聂大郎点头。
  “好!好!”聂里正连说两个好,又把那篇策论看了下,规整不花哨,贴合民情国策,又不失新意。
  文章写的花团锦簇虽然好,聂里正更喜欢这样规整务实的。庞老爷说能下场,周夫子也说可以试试,那就是聂大郎有了试试的能力,有可能考中。
  春试在二月下旬。
  庞老爷因为吃了聂大郎的偏方,身体渐好,打听了来监考学政的喜好,帮聂大郎押了题。
  家里却在种竹子,从顾家竹林里,挖来了几车的毛竹竹笋,还有一部分水竹竹笋,召了村里的人,从东边的地边开始往新宅这边的方向种。
  聂大郎和云朵都很是忙,云英玩具铺子生意也忙。
  竹笋种上,又整地,之前靠着清湖这边的山坡都被聂大郎买下了,自然不能荒废着。
  刘氏天天看着忙碌的村人,脸色都不好,看着来去忙活的云朵和聂大郎,脸色更是不好。
  聂大郎和云朵却不知不觉跑了一趟县城,参加了春试。
  ------题外话------
  后台出现了好大一个二百五~俺以后不敢鸟~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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