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攻撃する！”
  衡阳城右侧，张家山阵地外，一个鬼子大队长手举武士刀，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嚎叫着，随后双手举着武士刀立在肩头，然后疯癫的向张家山冲去。
  他身后，整个大队一千两百多个鬼子跟随着大队长的步伐，向对面的衡阳第十军发起了进攻。
  在得到新兵补充后，在周边部队纷纷抵达后，围攻衡阳的鬼子部队兵力大增。足足有十二万人，所以大多数步兵大队都是齐装满员。
  “天皇板载！”
  同时，过千的鬼子也挥舞着手里的带着刺刀的三八大盖，歇斯底里的嚎叫着。
  俨然是猪突式进攻。
  不过，即便是号称决死冲锋的猪突式进攻，鬼子的阵型也摆出了宽大的散兵线，甚至比平时缓步进攻阵型拉旳更宽。
  “鬼子发起进攻了。”
  “照面弹升空。”
  面对鬼子来势汹汹的集团冲锋，张家山上的第十军暂十一师第七团团长语气十分淡定，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
  顿时，张家山阵地后方九百米处，第七团团属炮兵阵地上，密密麻麻的82迫击炮炮口焰火绽放，几十枚枚照明弹腾空而起。
  几乎照亮了整个张家山阵地前方。
  也将鬼子的进攻部队照亮的纤毫毕现。
  “所有炮兵注意，对左侧一公里到两公里范围展开炮火覆盖，榴弹。”
  看清鬼子的阵型，发现差不多一个大队的鬼子在进攻自己阵地，这位团长依旧不慌，继续命令部队展开炮击。
  经过补充散落的散兵，如今第七团总兵力达到两千人，有一个配备18门82迫击炮的炮兵连，还有36门60迫击炮下放到各连排。
  五十四门迫击炮齐齐开火。
  轰轰轰
  一枚又一枚炮弹腾空而起，宛如一枚枚流星，先是划过一道弧线飞向天空，再划过一道弧线坠入鬼子阵地，最后爆炸，并腾起硝烟，卷起泥土。
  不少鬼子被命中，整个人被炸飞，甚至肢体四散崩裂。
  “重机枪，开火。”
  紧接着，第七团团长下达了新的命令。
  咚咚咚
  沉闷的枪声响起，十八挺重机枪开火了。
  阵地上，夜色下，有着曳光弹的重机枪弹道格外醒目，十八道红色匹练宛如鞭子般抽打在鬼子阵地上，透过照明弹的照亮，可以清晰的可见只要是被‘鞭子’打中的鬼子，都是整个人突然碎裂开来。
  最轻的也是一个肢体残缺。
  “攻撃する！”
  面对如此凶残的炮火，鬼子大队长目光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后，他一咬牙，再次疯狂的嚎叫出声，继续哇哇叫着冲了上去。
  此次作战，要么他拿下阵地，要么他死在阵地上，没有第三种可能。
  如果撤退，那就得切腹自尽。
  “开火。”
  虽然炮火凶猛，但鬼子一个大队的集群冲锋也不容小觑，而且鬼子现在也聪明了，借助烟雾弹和大散兵线，竟然成功的靠近了阵地五六百米距离，尤其是前锋，距离阵地仅仅三百米。
  此时，眼见靠近阵地，后方督战的鬼子联队长果断又投入一個大队展开进攻，并让另一个大队对张家山侧翼展开进攻，牵制守军火力。
  “全体开火。”
  等鬼子前锋抵达三百米距离，第七团团长再次下达命令。
  嘶嘶嘶
  哒哒哒
  得到命令的第七团火力全开，一百多挺通用机枪，一千多支半自动步枪加入了战斗，密集的弹雨顿时将冲到最近的鬼子前锋全部放到。
  鬼子的攻势顿时被迫停止。
  但鬼子依旧丝毫不退，开始以掷弹筒和歪把子反击，尤其是掷弹筒，对阵地火力压制很大，抛物线的弹道对所有机枪阵地都有威胁。
  最近，被炮火打蒙了的鬼子痛定思痛，放弃了重机枪，大量装备掷弹筒这种武器，几乎普及到了每一个步兵班，也就是鬼子分队。
  轻机枪，步枪遭遇压制，但重机枪在混凝土堡垒内，别说是掷弹筒，就算是75毫米山炮也别想击穿，自然不受影响，继续咚咚咚的施展屠杀。
  后方的炮兵阵地也不受影响，照明弹和榴弹一没接着一枚的升空。
  夜空中，炮火纷乱不休，爆炸此起不复，猛然爆炸的榴弹，缓缓降落的照明弹，四散流溢的燃烧弹，火光几乎将整个夜空照亮。
  战斗以一种惨烈的方式进行。
  鬼子来势汹汹，决死一战，第七团火力凶猛，补给充足，双方爆发出惨烈大战，谁也不肯后退一步，尤其是第二个鬼子大队抵达后，攻势更加凶猛，再加上第三个大队鬼子侧翼袭扰，分散了守军的火力，一度逼近了第七团的阵地，有不少轻机枪哑火。
  但张家山上，第七团的阵地屹立不倒，丝毫不动摇，每一次都将鬼子赶了回去。
  十几分钟后。
  轰轰轰
  突然间，更加猛烈的爆炸在鬼子阵地中爆炸。
  师属的120迫击炮团开火了。
  更加粗壮的爆炸火球，更加胖庞大的爆炸硝烟，更加凶猛的冲击波，以及更加宽大的杀伤范围，哪怕是鬼子的大散兵线，也被炸的七零八落。
  面对如此凶猛的炮击，鬼子也士气崩溃，不得不停止进攻，丢下近七百具尸体之后仓皇撤退。
  “他娘的。”
  眼见鬼子退去，第七团团长终于松了一口气，最后骂骂咧咧：
  “这仗打的憋屈。”
  借助埋在战壕下的电话线，他随时都能掌握阵地各处的消息，知道这一次鬼子进攻，看似凶猛，好几次鬼子都冲进了第一道阵地。
  但实际上并不危险，他到目前为止，都还有一个连的预备队没有动用，各阵地伤亡也可以说很小。
  毕竟进攻的鬼子也才三个大队，总兵力三千多一点点，而他第七团有两千人，兵力差距不大，而且他依靠阵地，还有火力优势，守住阵地很正常。
  但战斗打了了一个多小时，单单82迫击炮炮弹就发射了近五千发，60迫击炮更是超过一万五千发了，还有几十万发子弹，最后才打死这么一点鬼子。
  看尸体规模，留下的鬼子估摸六百个。
  实在是不应该。
  原因，其实这位团长自己也清楚。
  虽然他们有了以前梦梦寐以求的先进装备，充足补给，但士兵们对新装备站掌握严重不足，尤其是炮兵，经验太差，大多数炮弹都只是听了一个响。
  白白浪费了。
  如果不是最后独立团的炮兵部队来那么一下，也就是师属炮兵团，其中炮手都是来自独立团的支援，不然第十军哪里找来这么多会玩炮，还打得准的高手。
  没有这么一下，怕是他最后的预备队都得动用，然后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能守住阵地，然后留下的鬼子最多最多五百个。
  明明有优势，但打的如此憋屈，实在是让这位团长很不爽。
  “不行。”
  最后，他狠狠的一咬牙：
  “得想想办法，找独立团的战士取取经。”
  “凭什么别人那么厉害，大炮打的又快有准，自己这边像给鬼子放烟花看。”
  “实在是丢人。”
  与此同时。
  负责进攻的鬼子联队长也在统计伤亡。
  “玉碎和失踪七百八十七人。”
  “重伤三十七”
  听到参谋汇报的数字，这位联队长当即一阵头晕。
  第三大队是佯攻，不算攻击部队，仅仅是轻度骚扰，吸引敌人火力，所以主攻部队是两个大队，也就是两千人三百人。
  一个多小时，两千三百人的部队，玉碎失踪超过三分之一，主攻的大队长也玉碎。
  虽然此次进攻是猪突冲锋，但现在可是夜间，而且还有大量烟雾弹掩护，居然伤亡如此惨重，这也就算了，更离谱的是，他居然连对方第一道阵地都没能拿下来。
  对方火力实在是太凶猛了，虽然肉眼可见的守军部队幼稚生疏，火力发挥不足，但充足强大的火力弥补了这个缺点。
  而且得亏对方经验不足，似乎对新装备不够熟练，不然他也就不会只有这点伤亡了。
  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今晚参加进攻的有三个联队。
  凌晨两点后，横山勇收到了来自前线的消息：
  “今夜进攻，合计失踪和玉碎两千人，未能攻破敌阵地。”
  “知道了。”
  横山勇声音有些颤抖，然后用同样颤抖的手挥了挥，示意参谋离开。
  随后，司令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三个联队一夜的进攻，围攻衡阳的部队就损失两千人，这还是没有计算重伤员的情况下，而如此规模的夜袭，他已经连续发动了五天了。
  这五天下来，玉碎的蝗军士兵超过一万，好在大部分都是新兵。
  一开始，横山勇是抱着使用新兵消耗对方武器弹药的想法。
  因为他发现，第十军在补充了大量部队之后，火力虽然提升，但每一次夜间战斗，人均消耗的弹药更加庞大，一个联队级阵地，每一次夜间战斗就要消耗弹药近五十吨。
  只要衡阳守军的弹药出现一点问题，哪怕一天，不，一个晚上，他就能拿下衡阳。
  但经过五天的进攻，五天连续的夜袭，对方的弹药就像打不完一样，继续进攻下去，横山勇看不到丝毫胜利的希望。
  哪怕是一丁点。
  虽然增援部队一波又一波的冲上来，补给辎重也在夜间，一车一车的运输到他手里，帝国的飞行部队也在逐渐集结，准备夺回长衡地区制空权。
  但他还是看不到一点希望。
  据情报，松县地区，独立团有超过三百五十架战斗机，远超帝国。
  “来人。”
  沉默许久之后，横山勇写了一份电报，准备以辞职最为条件要求停止进攻。
  这衡阳，他是真的打不下去了。
  但此时，一个参谋走了进来：
  “将军，首相的电报。”
  “首相电报？”
  横山勇一愣。
  首相居然跳过畑俊六将军，亲自给他电报。
  紧接着，又是一个参谋走了过来：
  “将军，畑俊六阁下要求和您亲自通话。”
  “嗯？发生了什么？”
  横山勇陡然意识到，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不然不会连夜给他又是大本营电报，又是派遣军最高长官的电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
  东京。
  首相府内。
  巴厘巴板的消息传到东京，传到东条上等兵耳朵里，已经是深夜时分。
  此时，这位首相正趴在整个西南太平洋地图上，和一群幕僚和将军一起，为寻找帝国的生机，谋划弟国的辉煌未来。
  然后，一个参谋便语气慌乱的冲进了首相府，向东条汇报了巴厘巴板、巨港等油田遭遇轰炸的消息，以及东南亚石油工业遭遇毁灭性打击的情况。
  “消息属实么？”
  起初，收到消息的东条语气异常平静：
  “袭击者是独立团么？”
  “需要多久才能修复？”
  “属实。”
  参谋战战巍巍的点点头：
  “袭击者身份目前没有确定，我们没能拦截住那些轰炸机。”
  “修复时间，最少需要四个月以上的时间。”
  虽然首相没有发脾气，但是，东南亚油田是帝国的燃油未来，现在被炸毁，这么重要的事情失败，显然，现在首相仅仅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下去吧。”
  出乎参谋预计的，东条仅仅是语气平静的挥了挥手，示意参谋离开。
  参谋如临大赦，赶紧跑路。
  随后，首相府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其余幕僚也是纷纷沉默。
  他们刚才讨论的一个问题，便是帝国的燃油自由。
  现在帝国之所以能全力运转，一艘艘运输船能起航，海外的物资能远远不断的运输到帝国本土，全部仰仗于来自民国的燃油。
  而这些重油，其实是对方故意放出来的，是毒药，这一点众人都很清楚。
  目的是促使帝国对英美出手，和英美消耗，然后坐山观虎斗。
  更危险的是，帝国对这些燃油，已经达到了依赖的程度，全国百分之九十的燃油，靠这些重油来提供。一旦对方掐断燃油供应，那么整个帝国将瘫痪。
  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东条才命人全力开发东南亚油田。
  而现在，东南亚油田遭遇轰炸，对方仅仅出动三架飞机，就破坏了当地大部分炼油能力，和过半的开采能力，虽然修复只需要四个月。
  但既然对方能轰炸一次，必然会轰炸第二次。
  失去了油田，帝国燃油自由失败，他的首相之位，怕是保不住了。
  “命令横山勇。”
  东条英机语气森冷：
  “立刻拿下好衡阳，然后继续进攻，迫使山城政府投降。”
  “不惜一切代价。”
  他重重的说道。
  现在，只有迫使山城投降，才能保住他首相的位置，才能避免由海军来掌控帝国这艘巨轮。
  “真理君。”
  最后，东条看向作战部长，他的亲信真理壤一郎：
  “你亲自前往衡阳，督促横山君作战。”
  “里记住，必须拿下衡阳，趁山城政府虚弱期间，逼迫其投降，不惜一切代价。”
  “嗨。”
  真理壤一郎重重低头。
  平安县。
  例行的结算中，李云龙和赵刚看着陈老弟提供的清单，眉头一挑：
  ‘衡阳第十军的杀敌算咱们的？’
  “老孔这小子墙角挖的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