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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玉心田上 第19节

  转头又对若芯怒道:“你是死的吗,她拿手指你你都不带动的,你有没有骨气,亏你还是我二哥的人,竟让个下人踩到你头上,由着她满口污言秽语的编排你,指你。”
  若芯看着眉可一脸怒气的对着她,不知怎么答,康氏听见动静,赶着来了花房喝住她:“你喊什么,你父亲还在呢。”
  刘眉可气急败坏的对康氏道:“母亲不知,我才进来找妙人,就见她拿手指她,母亲,若芯是我二哥的人,这奴才这般作践她,这不是打我二哥哥的脸么。”
  车有才家的捂着脸□□道:“太太,太太,小姐恼了我,我这辈子的老脸今儿也丢尽了,不敢辩白什么,这就出去等候发落。”
  康氏气的训斥她:“你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这日子里闹出来好看么,她们都是年轻小孩子,你多担待她们才是,怎么还起了龃龉。”
  车有才家的道:“我可不敢得罪二位姑娘,是若芯姑娘不肯去客堂陪饭,我不过多说了几句,小姐就上手打了我,我丢脸不要紧,少不得回了老太太,离了这里,别污了姑娘们的眼。”
  眉可道:“我就打你了,怎么着,你本事大现在就回老太太去,你怎么不说你方才怎么拿手戳她的,我都看见了。”
  康氏喝住眉可:“你再放肆。”
  眉可的贴身丫头妙人见状,忙去传了秦穆菲,穆菲想了想,那车有才家的是王氏的老陪房了,嘴巧不说,在府里也算有些根基,她管束小丫头在行,可老太太身边体面的管事媳妇,她可不敢轻易去管的,抬眼见刘钰在那里同刘铎说话,便打着主意走过去,对刘铎道:“暖阁里,太太生了气,听说是眉可为了若芯,打了车有才家的。”
  刘钰听了,问穆菲:“若芯怎么了?”
  穆菲道:“我正要去看看,二位爷若有事,打发人去暖阁找我。”
  说罢去了暖阁,她心里打鼓,也不知刘钰会不会跟上来。
  刘钰倒没叫她失望,在她后边跟去了,他走到西暖阁门口先是略听了听,听不清怎么回事,心里一急,便几步跨了进去,就看见若芯吃多了酒的样子坐在炕上,眼里含着泪,他眉头一皱,走过去骂她:“你又吃酒。”
  若芯极力忍着不叫她自己哭,刘钰来了,她知她一哭,这里便不好收场。
  眉可见刘钰来了,胆子顿时大了起来,也不顾康氏在旁,瞪着他二哥怒道:“二哥你心也太大了,我竟不知你房里的人,却任由这腌臜下人作践起来,今儿这事你要不出头管,我可不依。”
  康氏心道不好,她女儿她还好拿捏,可她儿子那性子说一不二的,闹起来可了不得。
  刘钰自是不管不顾,哪里知道哪个奴才是老太太跟前得脸不得脸的,只由着他的性子来,黑着脸对车有才家的道:“你好大的脸啊,爷的人你也敢得罪,谁给你的胆子。”
  转头对秦穆菲说:“这样的奴才,我府上可养不起,嫂子回头看看她家还有谁,不管是不是得用的,只要沾了亲,全都给爷收拾东西滚蛋。”
  若芯和眉可听了俱是一惊,都没想到康氏还在,刘钰也不问缘故也不请示他母亲,守着众人两句话便发落了下来。
  刘钰被这一屋子吵吵闹闹的女人扰的心烦,转身就要出去,车有才家的还以为他要去回王氏叫她走人,这位爷阎王一样的性子她早听闻了的,这才慌了,吓得跪在地下磕头道:“二爷息怒,二爷息怒,是我怠慢了姑娘,是我烂了嘴,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康氏也怕刘钰去外头胡闹,忙拦住他道:“你干什么去?”
  那车有才家的还是不停哀求:“太太,太太您劝劝二爷吧,奴才知错了。”
  康氏拉住刘钰柔声哄道:“行了,行了,她知错了,她可是老太太跟前的人,老太太今儿高兴,你可别惹不痛快了,你父亲可还在呢。”
  刘钰却不肯罢:“这样的刁奴留着做什么。”
  康氏见刘钰不肯作罢,只觉头疼,气的骂车有才家的:“别在这儿点眼了,还不滚出去。”
  车有才家的连滚带爬的挪了出去。
  第25章
  屋子里这才消停了,只眉可还气鼓鼓的不顺气,穆菲便问她怎么回事,她想了想,却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你问她啊,我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奴才一面说着腌臜话一面拿手指她,她跟个死人似的一动不动,气死我了。”
  秦穆菲听了顿时笑出了声,屋子里气氛缓和了些,打趣道:“四妹妹还真是行侠仗义,打抱不平,还没闹清怎么回事呢就出手了,比那画本里的女侠还痛快。”
  眉可斜了一眼穆菲道:“穆姐姐不用说我,我再不懂事,可也知道奴才不能欺负到主子头上去。”
  康氏见若芯眼里含泪,脸上微醺,端着一派美人神色,想这丫头在钟毓馆里被他儿子当正经奶奶供着,怎的一点做主子的派头都没有,性子软成这样,不觉皱了皱眉,对若芯道:“你先回去吧,我回头叫厨房上做了你爱吃的给你拿过去,大年下的也别拉着个脸,不吉利,让奶娘去客厅看着阿元。”
  若芯道是,康氏眉可和穆菲这才一一离了暖格去客厅用饭。
  刘钰上前拉起若芯:“走,我带你回去。”
  若芯不露声色的推开他:“不用了,你快去忙吧,让穗禾陪我回去就行了。”
  刘钰不肯,强拉起她,给她穿披风道:“你要觉得委屈,我让......”
  还没说完,若芯抢道:“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说着还不忘冲刘钰笑笑,她哪敢委屈,下人如何行事还不是看主子脸色,她想,康氏膈应着她扎伤了刘钰,自然不待见她,刘钰除了使钱拿好东西往她身上招呼以外,再没给过她别的体面,府里下人看在眼里,能有几个真心敬着她,她同那奴才生气委屈,这不是自欺欺人么。
  待刘钰给她穿好披风,她忙的闪身躲开:“二爷去忙吧,我先回去了。”
  说罢又冲刘钰笑了笑,福身赶着出去了。
  刘钰见她这样着急忙慌的走,一时诧异,拿起穗禾递上来的手炉,又对廊上的小厮交代了几句,便出门去追她,刚出了院子,见若芯已疾步走出很远,心里又觉异样,便三两步的赶上去,待拉过她,只见她冻得微红的小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若芯没想到刘钰跟了上来,惊慌失措的抬头看他,见他也瞧着她,一脸怒气下一刻就要发作的样子,急的钻到他怀里,将脸埋在他胸前,双手环着他道:“我没哭,我没哭,求求二爷了,别再闹了,给我留些体面吧。”手上越发用力的抱着他,生怕他跑去慈安生事。
  刘钰见若芯如此,心里又悔又气,方才不察,她竟这样委屈,怎么就没将那死奴才发落了给她看,没的为个奴才倒叫她冷了心,他将若芯圈在怀里抱着,怕她冷,又用他的山虎披风裹住她,缓缓的给她拍了拍背,好一会儿,才见若芯从他怀里抬头:“你带我回去吧。”
  刘钰抬手给她抹了抹脸,又将手炉放到她手里,拉起她:“走。”
  尽管如此,次日紫嫣还是报她说,刘钰发落了车有才夫妇二人,撵到了庄子上,若芯听完,一脸无奈,心道,她在王氏和康氏跟前又记了一笔,人虽是刘钰发落的,可他是王氏的爱孙,是康氏终身依仗的儿子,没人怪他,此事因她而起,不记在她头上又记在谁头上,想她年关里被长辈们厌弃,不知这一年会不会好过,她的这位爷从来都是自己痛快出气要紧,怎么可能顾忌她的感受。
  初一才过,接下来的几日便是一茬茬的宾宴应酬,皇恩浩荡,官家太子赏赐不断,刘钰一时忙的脚不沾地,又是回礼,又是谢恩。
  紫嫣拿着钟毓馆里的册子账目,直拢的她头晕脑胀,因院子里今年新添了若芯和阿元,便多出许多事来。
  外头送进来给阿元的各色礼物赏赐,直堆满了阁楼库房,紫嫣实在忙不过来,便叫了若芯帮她归置造册,谁知这姑娘于这些事务上丝毫没个章法,东西归置的乱七八糟不说,查点了好几遍还是没理清,这会子只见她坐在阁楼的杌子上,摇头抱怨:“紫嫣姐姐,我头疼,册子上分明写着放在西窗的柜子里,怎么倒在格子间里找着了。”
  紫嫣瞧着若芯不上心的样儿,想这姑娘还真是个不中用的,一点忙帮不上尽添乱了,平时打理起药材来井井有条,怎么处理这些事务,倒跟要了她的命似的,她因这年节里忙的很少回家,婆婆丈夫虽不怪她,却觉身心俱疲,这会子见东西又摆弄错了,一时恼了,冷着脸对若芯道:“姑娘若不想管这些年礼归置的事,也就罢了,可姑娘你自己的东西倒是上些心,年前二爷给姑娘抬了好些东西来,姑娘也不管也不动,现下过年了,又添了这么些,该摆在哪,册子上怎么记,倒是拟个章法出来才是。”
  若芯也累了,却并未察觉紫嫣不满,扔下那册子,随口道:“都和阿元的账做在一起吧。”
  紫嫣听了她的话,哪还忍得下,只觉若芯必是嫌劳动了她,才故意敷衍,她同若芯处久了,知道她是个性子软好拿捏的,也不管主子奴才,提了声调对她道:“我是哪里做的不好,姑娘竟这样为难我么,回头一查账,哪哪对不上,我如何交差的。”
  说完,又想起她这些日子里来,辛苦劳累还不讨好,就一屁股坐到箱子上,低声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若芯见紫嫣斜埂里拔高了声,又嘤嘤着掉泪,吓了一跳,忙赔礼道:“我没有,没有,你怎么还急了,怪我不上心,我给你赔不是,你说怎么弄就怎么弄,行不行,你快别哭了。”
  紫嫣哭着抬头看了看若芯,见她吓着了,这才止了哭,哽咽道:“姑娘你用些心吧,你说你这么些好东西总不分派着用,二爷心里指定以为你不喜欢或没给你置办齐全,回头又没口子的往里填,不是我躲懒,推脱活计,这二爷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不过是想叫姑娘念他的好,可你瞧,这么些好东西抬了进来,姑娘可曾跟二爷说过喜欢的话。”
  若芯见紫嫣越说越激动,她也不想叫刘钰抬这些东西进来,可她确也不喜欢这些,非要她说喜欢,那刘钰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若问她喜欢哪个又为什么喜欢,她又该扯出什么话来回他,这主仆二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可见紫嫣在气头上,没敢同她分辨,只点头敷衍道:“我知道了,回头自然用起来。”
  紫嫣气的瞪她,二人又忙活了一会,听见外头有人喊:“二爷回来了。”,这才下楼。
  刘钰在前厅忙了一上午,刚回钟毓馆便吵着要吃茶,若芯将茶碗递过去,他却径自去拿茶壶喝,若芯笑道:“你慢点喝,外边怎么也不给二爷茶喝,渴成这样。”
  “一早上迎来送往,连如厕的功夫都没有,别说喝茶了。”
  若芯听了他的话,捏着帕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刘钰没觉这话好笑,但见若芯笑,方才的烦扰去了几分,道:“笑什么笑,可摆饭了么。”
  若芯应着,二人刚坐下来用饭,秋桐进来道:“二爷,老爷让你去陪饭。”
  若芯听了,便要去拿刘钰的外衣,不想刘钰却道:“去回了老爷,就说爷忙活了一上午,困的不行,在钟毓馆里吃了两口睡下了。”
  听着刘钰躲懒的话,若芯心里发笑,平时总听康氏拿他老子吓唬他,可眼见刘钰这般敷衍他爹,想来他也没那般怕他老子。
  刘钰见她发愣,没等她问,就道:“爷忙成这样,还不能偷个懒了?每到过年,这一趟趟的应酬,不扒一层皮下来,这年且过不完的。”
  “那老爷不生气么。”
  “一下午事呢,老爷还有功夫生气,要不说你们这些女人小家子气呢,总爱在这些小事上多心。”
  若芯瞪了瞪他,他平时那般精神,就是应酬一天也不见得会累会困,这般滑头,刘斌必是拿他没法子的。
  二人吃了一会儿,见慈安的人来了:“二爷,姑娘,老太太年里高兴,多用了些荤菜,这会子直说身上不受用,想吃姑娘上次熬的解腻的药汤,问姑娘能不能熬了来。”
  若芯恭敬起身道:“我这就去,让老太太稍等。”
  刘钰见她出去,心内不悦,本就想同她一处用个饭,她倒走了,吃了两口菜,琢磨着哪里不对,便问紫嫣:“老太太经常让她做药汤吗。”
  紫嫣回道:“也不是经常,姑娘会看面色,知道老太太有积食之类的症状,费心的对症下药,研做了些方子来,许是老太太受用便遣姑娘来做。”
  紫嫣斟酌着词句答着,她同刘钰说话,可不敢跟若芯说话似的那般口无遮拦,若芯性子软,说什么都不往心里去,可刘钰不同,她说错一句,刘钰斥责她也便罢了,可若惹出他的猜忌不是闹的。
  刘钰听了紫嫣的话,面上沉了沉,他想若芯既懂那些,便拿来讨好长辈也说的过去,长辈见她是医家来的,便当成医官使唤也寻常,可他心里还是觉得不受用,只怕她这样的心性做派不止给老太太做药汤,少不得拿这些学问来奉承府里的太太奶奶们,放下筷子又问紫嫣。
  “她在哪里料理药材。”
  “在后院的一个隔间。”
  “平时总在那里待着么。”
  “二爷在就伺候二爷,二爷不在一般就在隔间待着。”,紫嫣不敢撒谎。
  “药材从哪来。”
  “有的遣人出去置办,有的去府上药材房里要,还有一些成药是姑娘自己炮制的。”
  刘钰疑惑道:“自己炮?”
  紫嫣见刘钰皱着眉头发问,怕他觉得院里的丫头怠慢若芯,忙解释道:“姑娘不大叫我们帮她,可能是嫌我们不懂侍弄吧。”
  “平时除了给老太太做汤,可还给旁人做。”
  紫嫣不说话。
  刘钰见她不语,心里自是明白,万没想到他的枕边人竟如此没身段,她这样的做派,哪里像是刘府的主子,倒像是刘府的医官下人,心里不满,却也没当场去说她,下午还要会客,怕又闹一通,误了下午的事。
  第26章
  晚间,刘钰忙完回来,一身的乏,问了问阿元,便由着若芯伺候他更衣,若芯给他解扣子,他便低头盯着她瞧,待换过了中衣,却没去床上,径直坐到炕上拿枕垫靠着,还是不错眼的盯着她看,这才说:“我身上不受用,你给我诊一诊”
  若芯一楞,刘钰通常都是恼她做这些,今儿是怎么了,她放下手上的衣服,走到刘钰身边坐下,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看了看他的面,小心道:“怎么了,瞧你面色还成啊”
  见他不说话,又拉过他的手摸了摸道:“是觉得哪里不好么,还是请张太医吧,我诊不好”
  若芯这一连贯的动作,再加上这一脸关切的表情,倒叫刘钰心里欢喜,嘴角微微勾了勾,方才沉着的脸色好了些
  只没一会就又拉下脸来道:“就你来诊”
  若芯无奈只得搭上他的脉,那里铿锵有力,好的很,不知他哪里不痛快,只得又问刘钰觉得哪里不好,刘钰不缓不慢的抬手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若芯便就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膛,可那里心跳如常,也没什么不妥,一时诧异又问他到底如何不好,刘钰却抬手揽上她,看着她急切的小脸一字一句道:“爷堵得慌”
  若芯听了,以为刘斌因为中午的事训斥他了,刚要撤手安抚他,刘钰却摁住她的手道:“你怎么不继续问,是谁给爷添的堵”
  若芯不明所以,可见他一脸不悦,讷讷道:“莫不是我惹二爷生气了”
  刘钰这才气道:“你天天的在我府里悬壶济世的,别是个菩萨,跟了我,只怕委屈了你”
  若芯想了想,忙辩解道:“二爷是恼我白天给老太太做药汤吗,哄长辈欢喜也不对么”
  “爷府上是穷的没医官没下人了么,倒叫你去侍弄那些,知道你有手艺,可也别在我府里卖,没得让旁人以为爷不待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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