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许敬宗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赵云泽便和程处默乘坐刘善宝的马车,往兵部衙门而去。
坐在马车里,赵云泽边打着呵欠边抱怨:“到底是谁规定的‘点卯’,干嘛不是‘点辰’或者是‘点巳’?”
程处默一听乐了:“师父,您真有想法!还‘点辰’、‘点巳’?那不成懒猪了!”
“放屁!这么早就出勤,一点精神都没有,能好好做事吗?”赵云泽把一腔肝火都发到了程处默身上。
还是后世好呀,就算自己是当兵的,那起床时间也是在六点半。那些写字楼里的白领就更舒坦了,朝九晚五,还真就是“点巳”。
“您朝我发火有什么用?有本事您就去建议陛下,让他老人家改改这点卯的规制呀!”程处默嘟囔道。
“我……”赵云泽无语了。
“我先眯会儿,到了地儿喊我。”丢下一句话,赵云泽就靠到车厢板上,闭上了双眼。
程处默一看,急忙掀开车帘,对赶车的刘善宝说道:“老刘,我和师父先眯会儿,到了地儿喊我们!”
说完,他也眯上了。
刘善宝苦笑一下,随即对拉车的那匹马说:“黑蛋呀,你认得去兵部的路不?要是认得,那我也先眯会儿。”
“嗤——”那马儿喷出一声鼻音,昂着头只管走路。
“唉,我老刘就是命苦呀!”刘善宝自嘲的说了一句,便打起精神,尽量驱赶着马儿走平坦的道路中间,以便让车厢里那两位眯的舒服点。
兵部衙门设在皇城之中,离太极宫很近。刘善宝去过一次太极宫……门前,因此他知道兵部衙门所在。
到达兵部门前,刘善宝喊醒了赵云泽和程处默,他二人便下了马车。
“老刘,你先回去吧,傍晚再来接我们。”赵云泽对刘善宝说道。
之所以让刘善宝傍晚来接,是因为唐朝的衙门里,是免费供应午餐的。这种午餐,称之为“堂馔”。
若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参加完早朝,还可以在皇宫里吃一顿免费的早餐,然后再回各自衙门办公。这种早餐称之为“退食”,就是退朝吃饭的意思。“退食自公”一语,说的就是此事。
打发走刘善宝,赵云泽和程处默便往兵部大门里闯。看门的卫兵急忙拦住了他们。
“这位大人,您有何事?”因为见赵云泽身穿官袍,卫兵问话的语气也相当客气。
“哦,本官赵云泽,奉陛下旨意,今日来兵部应卯。”赵云泽倒背着双手,一副牛呼呼的样子说道。
“应卯?”那卫兵听完一楞,随即说道:“大人您来早了,咱们兵部衙门是卯时四刻点卯。”
啊?来早了?!
卯时四刻,也就是后世的六点钟。现在还不到五点的样子,自己整整早来了一个钟头
赵云泽当即明白了,所谓的点卯,并不是指刚交“卯时”就上班,而是在这一个时辰里点名。
赵云泽眼色不善的望向程处默。这小子,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居然不告诉我一声。一个钟头啊,那得做多少‘春’梦……啊不,美梦!
“师父你不用瞪我,我也不知道兵部点卯的具体时刻。”程处默读懂了赵云泽眼神中的含义,立马辩解,“我爹每日都是刚交寅时就出门赶早朝,比这还早呢。”
赵云泽听了程处默的解释,也只好有苦往肚子里咽了。看来,官当得太大也不好,这玩意儿捞不着睡懒觉啊。
“要不,您二位先到门房等等?”卫兵很热情的提议。
“只好如此了。”赵云泽说完,便和程处默被那名卫兵领进了门房。
门房内陈设很简单,只有几把矮脚的方凳,看来这是供卫兵们轮班休息之处。
这倒好,免了跪坐之苦了。赵云泽便和程处默坐到了方凳上等候。
等了也没多久,赵云泽通过开着的门房侧门,便见到有官员陆陆续续来至。这些人进了兵部大门,也不进门房,都是直接进了院子。看来这都是兵部的官员,在这衙门里都有办公室的。
又过了一会儿,刚才领赵云泽和程处默进来的那名卫兵,又引着一个官员进了门房。
这人大约三十来岁年纪,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十分匀称;面相生的很是端直,尤其是那三撇胡子,修剪的一丝不苟,显的这人更加成熟稳重。
看这人的官袍颜色,是深绿色的,昭示着此人是名六品官。
“二位郎君也是新来应卯的?”这人一进门,便很热情的跟赵云泽打起了招呼。
赵云泽连忙起身,对这人一拱手说道:“某赵云泽,奉陛下旨意,今日特来兵部应卯。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一听赵云泽报出名号,明显一愣,随即微笑着说道:“呵呵,原来是赵大人当面,下官许敬宗。”
许敬宗?他居然是许敬宗!
赵云泽没有想到,自己见到的第一个武库别署的中低层吏员,竟然会是许敬宗。更加没有想到,许敬宗这个在历史上臭名昭著的恶人,竟然长的一点都不猥琐。不但不猥琐,反而称的上是位“帅蜀黍”。
不过赵云泽从许敬宗刚才一句简短的回话中,也听出了不寻常之处。那就是,许敬宗居然自称“下官”。
穿越到大唐这么久了,赵云泽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下官”这个自称。
阎立本是自己的下属,方直也是自己的下属,可他们却从来不用“下官”这个自称。
就是赵云泽自己,即使在房玄龄等高官面前,也从未自称过“下官”,都是入乡随俗用“某”来自称的。
“下官”这个词,也不知是许敬宗自创的呢,还是也有其他人这么用,反正赵云泽觉着挺新鲜。
不过赵云泽此时想的却是,看来历史对许敬宗评价没错,这人的确是个趋炎附势、投机钻营之徒。说的好听点,那就是“会来事儿”。
瞧瞧他今天的表现吧。这么早就来兵部了;一听自己报出了姓名,立刻就自称起了“下官”。怎么看都是在故意表现。
许敬宗要是知道赵云泽此时的想法,估计该大喊冤枉了:我来的早也错了吗?我谦卑一点也惹您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