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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3章 一段被重复的历史(下)

  我花了个把小时,才把手上这厚厚的一叠关于彼得洛夫斯基将军的战报。看完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战报上写的内容,怎么和我在电影里看到的有那么大出入啊?电影里,是彼得洛夫斯基主动向铁木辛哥元帅请战的,而实际情况却是他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让他率领军的主力渡河,对扑向第聂伯河的德军部队展开进攻。
  我把战报放在了桌上,抬头问基里洛夫和维特科夫:“政委、参谋长,这份情报,你们俩都看完了?”
  两人整齐地点了点头以后,维特科夫开口向我建议道:“军长同志,根据彼得洛夫斯基将军留下的这些战报,我们完全可以把突围战打成一场进攻战。”
  我好奇地问道:“把突围战变成进攻战?参谋长同志,看来您在看战报时,也考虑到了我们接下来的战斗该如何进行。说说吧,您是怎样考虑的?”
  “很简单,我们还是按照彼得洛夫斯基将军的打法,先派遣一支侦察部队渡过河去,除了进行侦察外,也负责清理在河边的守军。”维特科夫信心十足地对我讲述着他的设想:“等他们将河边的守军清理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军的主力再发起大规模的渡河作战,迅速地插向德军的纵深,将他们的防御体系彻底打乱。”
  “参谋长,您的设想很不错。”我看维特科夫提出的建议,和我最初的设想相差不远,便顺水推舟地说道:“既然是这样,您就立即给三个师的师长打电话,让他们连夜赶到军指挥部来,商议渡河作战计划。”
  趁维特科夫在各师师长打电话时,我站在挂在墙上的地图前,看着上面代表敌我双方态势的红蓝两色箭头、小旗以及其它符号,把它们想象为我手下数以千计的指战员,在脑子里默默地演示着双方的攻防作战。和实战相比,地图上听不到机枪、步枪和冲锋枪的射击声,听不到炮弹和炸弹的爆炸声,更听不到无数伤员的**声,看不到敌我双方遍布荒野的尸体。
  基里洛夫走到我的身边,关切地问道:“奥夏宁娜同志,您在想什么?”
  我指着墙上的地图,回答说:“我们军目前的处境和第63步兵军当时差不多,几个师的部队也是分布在宽阔的战线上,抗击着德军来自几个方向的进攻。我们必须首先收缩兵力,重新组织和调整部队的部署,才能对西岸的敌军发起进攻。”
  “奥夏宁娜,您认为我们能成功吗?”基里洛夫谨慎地问道。
  听到他的这个问题,我略微考虑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肯定地说:“政委同志,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我们的这次突然进攻,一定可以重复彼得洛夫斯基将军创下的历史,打河对岸的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我已这么说了,但基里洛夫还是不放心地问:“您就真的这么有把握?”
  “是的是的,我的政委同志。”我能够猜到他担心的是什么,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不过请您放心,别看德寇气势汹汹从对岸发起了进攻,不过是为了牵制我们的兵力,避免我们抽调更多的部队,去加强城东和城南方向,曼斯坦因把消灭我们的希望,都寄托在‘帝国师’和‘骷髅师’身上。他肯定会以为我们如果要突围的话,会选择向东,从他们的防线内打通一条通道,去和同样遭到包围的第6集团军主力会师,根本想不到我们会选择相反的方向突围。”
  听完我的解释,基里洛夫满意地点了点头,招呼刚打完电话的维特科夫:“参谋长同志,我们来商议一下,各师在进攻战斗中所处的位置。”
  维特科夫面带笑容地走到我们的面前,谦逊地说道:“政委同志,我看还是由军长同志来拿主意吧,我估计她早就有了详细的计划。”
  见维特科夫将制定计划的主动权交给我,我也不推辞,望着墙上的地图便口述起命令来:“主攻的任务还是有班台萊耶夫少将的近卫第22师担任,该部在完成渡河任务后,应当迅速地向西推进,夺取马哈城。而古尔季耶夫少将的步兵第308师则向西北方向攻击前进,掩护近卫第22师暴露出来的右翼。而安德留先科上校的第171师,暂时留在扎波罗什城内,迟滞德军‘帝国师’和‘骷髅师’向第聂伯河推进的速度。……”
  维特科夫拿着笔和本子,边听边记录着我所说的内容,同时还不停地点头,看来他对我的这个计划也是表示赞同的。
  等我们的计划制定完毕,又反复地推敲了几个细节后,接到开会通知的师长们先后来到了指挥部。
  等三名师长都坐下后,维特科夫也没说什么废话,直截了当地向三人宣布了我的作战计划。等维特科夫说完后,古尔季耶夫先站起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军长同志,虽然有人说‘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但像我们现在的情况,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固守待援才行。”
  “固守待援?!”他的话刚说完,比他军衔低的安德留先科便站起来反驳道:“将军同志,不知道您所说的援军在什么,我们要在城里坚守多长的时间,援军才能赶到?”
  古尔季耶夫被安德留先科这一连串的问题问住了,他的目光从我们三人的身上扫过后,固执地说道:“上校同志,难道您忘记了,我们第6集团军的主力,离我们只有十几二十公里,如果他们进展神速的话,我想最多再坚守一两天,他们就可以对攻城的德军部队实施反包围。”
  “是这样的吗,将军同志?”安德留先科嘿嘿地冷笑两声,用嘲讽的语气反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您前几天应该亲眼看到,德军的‘帝国师’是如何突破我们的近卫步兵第4军的防线?难道您没有从今天德军忽然加强的进攻强度中,发现什么异样吗?”
  “异样,什么异样?”这次轮到古尔季耶夫对安德留先科所说的话一头雾水了,“德军的武器装备本来就比我们强,有现在这样的攻击强度也不足为奇啊。”
  眼看两人再说下去,有可能就会吵起来,我连忙抬手制止了两人。随后眼睛望着安德留先科说道:“上校同志,您观察得很仔细,今天德军的确加强了整体的进攻强度,他们是想尽快冲进城里,和第聂伯河西岸的德军汇合。而您,”说到这里,我又扭头盯着古尔季耶夫说,“将军同志,我不打算对您隐瞒我们的处境,目前不光是我们军陷入了德军的包围,甚至连集团军主力也被德军切断了交通补给线,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啊!”
  “什么,集团军主力的后勤补给线被切断了?”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让在座的三位师长都傻了眼。过了好一阵,班台萊耶夫才代表另外的两名师长问道:“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是真的,老伙计!”基里洛夫接话说道:“这个消息是集团军司令员哈里东诺夫将军亲自通知我们的。本来他还打算将你们两个师调离扎波罗什,去攻击德军的后路。但他的这个错误的命令,”他说到这里,扭头望着我,面带微笑地点点头,又继续往下说,“被我们的军长同志拒绝了。”
  基里洛夫的话说完后,三位师长的目光都转向了我。从他们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深深的忧虑,似乎都在为我的前途担忧。我连忙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各位师长,不要为我担心。违抗军令这件事,我已上报给副统帅朱可夫元帅,并得到了他的许可。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管我们是进攻还是突围,都是得到了上级许可的。”
  听完这么一说,三人不约而同地长松一口气。安德留先科表现得最为夸张,他甚至还摘下了头上的大檐帽,用手帕在他谢顶的头部擦了一把汗。
  为了增强各位师长的信心,维特科夫拿起桌上一张摘录了彼得洛夫斯基战报的纸,向他们朗读起来:“……彼得洛夫斯基将军认为:要在宽阔的战线上完成渡河进攻任务,军的战斗队型应该以一个梯队投入战斗。在右翼,第61步兵师领受的任务是在兹波罗沃地区渡河,朝戈米尼、法列维奇和斯捷尔尼方向进攻,为保证该师暴露的右翼,在占领奥泽雷尼后,必要时分出一个加强营进行防御,防止来自北面的反击。在中部,罗加乔夫地区,第167师在这里渡河,他们的任务是占领罗加乔夫,随后向伏罗塞维奇进攻。在左翼,是刚刚抵达的第154步兵师。他们接替117师后,必须在列别德夫卡—日洛宾一线渡河,占领日洛宾,然后沿着日洛宾—波博鲁伊斯克铁路发展进攻。
  7月13日深夜,各个侦察小组隐蔽地渡过了第涅伯河,到达西岸。同时,各师的第一梯队也隐蔽地到达东岸,部队准备了各种渡河工具:渔船、木排,以及橡皮筏。
  清晨,在20分钟的炮火准备之后,第63步兵军开始强渡第涅伯河。由于1941年的7月酷热难耐,晚上也不见凉爽。所以***分子完全没有料到我军会突然发起进攻,他们都躲在罗加乔夫和日洛宾的房屋内避暑,不光武器不在手边,甚至有不少人连军装都脱掉了。就在这时,我们的炮火落到了敌人的头上。由于敌人过于麻木,所以一开始对我们军的有组织抵抗极为稀疏。直到我军的一部到达罗加乔夫和日洛宾市郊时,***分子才清醒过来。他们利用铁路路基、水塔和建筑物作掩护,开始抵抗我军的进攻,而且抵抗越来越顽强。
  到天黑前,各师都在展开进攻战斗,准确的说,是在用刺刀和手榴弹逐屋逐街地清除躲在房屋和掩体中的***分子。在这些战斗中,许多战士和分队表现出色。第437步兵团的一个营首先突入日洛宾。第二天早上,敌人试图包围这个营,我们的战士不仅没有退却,而且打得***匪徒抱头鼠窜。该营营长巴塔罗夫上尉指挥他的营进行了六次进攻,其中两次还和敌人进行了残酷的白刃战,并最终消灭了敌人。……”
  等维特科夫的话告一段落时,班台萊耶夫又站起来问道:“军长、政委,从刚刚参谋长读的这些内容上,我认为我们的这次进攻,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但我现在有一个疑问,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师长同志,”我抬头望着他,友好地说道:“您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只要我和政委能回答的,我们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想问问,我们先渡河的侦察部队,如何和城里的部队取得联系?”班台萊耶夫表情严肃地问道:“如果发报,速度太慢,容易贻误战机;采用明语通话吧,容易被德国人窃听,泄露我军的行踪。我军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时,就曾经吃过这方面的亏。”
  “班台萊耶夫将军,您考虑问题考虑得很全面嘛!不过您不用担心,您所说的问题,我们早就想到了。”我扭头望着身边的基里洛夫,笑着问他:“政委同志,都安排好了吗?”
  基里洛夫点点头,自信十足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您就放心吧,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随后他站起来对班台萊耶夫说,“老伙计,别担心,我训练了一批来自哈萨克斯坦的报务员,他们在明语通话时,用他们本民族的语言,就是被德军窃听也不怕,估计他们仓促之间也找不到懂哈萨克斯坦语的人。等他们把合适的人选找来时,我们的进攻部队估计已冲到了他们的门外。到时,他们就算破译了我们的通话内容,又有什么意义啊?”基里洛夫的话逗得大家哄笑起来,指挥部里的气氛随之变得轻松起来。
  接着,我们又针对部队的重新组织和调动布防,以及作战计划里的一些细节进行了讨论。
  等到大家该问的问题都问完以后,我站起来说道:“既然当年彼得洛夫斯基将军能在我军节节败退,德军气焰最盛的时候,出其不意地渡过第聂伯河,打德国人一个措手不及。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段的光辉历史再重复一遍,狠狠地给德国人一个教训。”说完,我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最后补充了一句:“行动将在明晚开始,大家都回去做准备吧!”
  三位师长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整齐地回答道:“是,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当师长们朝外面走去时,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便冲着班台萊耶夫的背影喊道:“班台萊耶夫将军,请等一下,我有件事情要问您。”
  另外两名师长也听到了我的喊声,但他们只回头看了一眼班台萊耶夫,依旧脚步不停地朝外面走去。班台萊耶夫站在原地,疑惑不解地望着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等我向他提问。
  我走到他的面前,先是露出了一个微笑,才接着问道:“师长同志,我想问问您,您打算怕哪个团去打头阵啊?”
  “三团,我打算派三团担任全师的前卫团。”听到我的这个问题,班台萊耶夫毫不迟疑地回答道。可能是怕我混淆,他还特意说明:“不是戈都诺夫的新三团,而是科斯嘉中校的老三团。”
  “科斯嘉中校?!”想到这个因指挥不力,已被我降为连长的中校,我好奇地反问道:“为什么要让他们团担任前卫团啊?”
  “报告军长,”班台萊耶夫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因为科斯嘉中校是乌克兰人,他的家乡就在第聂伯河的西岸,由一个熟悉地形的指挥员来指挥这场战斗,我认为是合适的。军长同志,您认为呢?”
  既然班台萊耶夫力挺由科斯嘉中校的三团来担任前卫团,我也不好反对,毕竟我曾向他表示自己不会干涉近卫第22师的指挥,便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表示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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