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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1章 新旧之间的矛盾(中)

  听了布科夫的牢骚,再联想到阿富宁刚刚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我便猜到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幕,便把脸一板,语气严厉地说:“说详细点,最好再举几个例子,来说明新编师的指战员,是如何抵制你们的新战术?”
  两人听完我的话,又是互相看着对方,谁也不说话,似乎有点难以启齿。我有些急了,用手一指卢金,用命令的口吻说:“卢金上校,你是师长,由你来说。”
  卢金苦着个脸说道:“司令员同志,新编师的指战员都曾经过严格军事训练,并有着一定的战斗经验,所以只需要进行简单的武器适应训练就可以了。我看到指战员们在训练场撒花姑娘的表现还不错,便和几位师领导商议,决定进行一次攻防演习。”
  “等一等,卢金上校。”卢金说到这里时,我打断了他后面的话,问道:“你所说的师领导里,是否包括了波涅杰林同志?”
  “是的,波涅杰林少校也是师领导之一。”卢金说到这里时,望了旁边的布科夫一眼,“除了我们两人和波涅杰林少校,另外还有师政委伊凡中校。”
  我搞清楚有哪些人参加会议后,吩咐他道:“上校,请继续说下去。”
  “根据演习预感,波涅杰林少校指挥二团、三团外加一个炮兵营,在森林边缘布防。而我和布科夫中校所指挥的一团、坦克营和炮兵营,则担任进攻的一方。”在介绍演习方案的时候,为了便于讲解,卢金还拿了一张地图过来,摆在桌上向我进行详细的讲解:“……波涅杰林少校在他们的防御阵地前,布置了雷区、拉上了铁丝网,还挖了几道反坦克壕……”
  我听到这里,不禁奇怪地问:“波涅杰林少校所构筑的防御阵地,虽然没有什么新意,但也算中规中矩,难道这里面也有什么问题吗?”
  卢金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在演习开始前,我曾经陪同阿富宁将军去看过,对于他们所构筑的防御工事,军长同志也是赞不绝口。”
  我越听越糊涂,既然工事修得好,作为一军之长的阿富宁去视察后也赞不绝口,那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呢?但我没有打断卢金的讲述,而是耐心地等待着答案的揭晓。
  “……演习开始后,我们在经过短暂的炮火准备,然后步兵就在坦克营的掩护下,向森林边缘的防御阵地发起冲击。在前面开路的坦克,清除掉那些挡路的铁丝网,然后停在了反坦克壕前,准备用炮火压制对方阵地上的火力。谁知就在这时……”卢金说到这里的时候,猛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愤愤不平地说:“没想到波涅杰林居然命令部队发起了反冲锋,在几挺机枪的掩护下,工事里战士像潮水般地涌过来,前仆后继地冲向了我们的进攻部队……”
  “最后的演习结果是什么?”虽然卢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的心里便明白波涅杰林所指挥的守军败了,而且还败得惨不忍睹。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我沉声问道:“波涅杰林少校对这样的结果,是什么态度?”
  “演习结束后,我进攻部队损失一个营,而波涅杰林所指挥的防御部队,则被判定为全军覆灭。对于这样的结果,参谋长肯定是不满意的,还发了不少的牢骚。”关于波涅杰林发了些什么牢骚,卢金没有说,但我心里也能猜到他都说了些什么。“为了让他心服口服,我提出再进行一次演习。这次攻守双方易位,我率一个团和炮兵营坚守北面的波多利亚镇,而由他指挥两个步兵团和炮兵营、坦克营来担任进攻方。”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卢金上校,不用说,这次又是你赢了。”
  “没错,司令员同志,您猜对了。”卢金有些得意地说道:“他在进行炮火准备时,我将第一道战壕里的指战员,都撤到了第二道战壕,只留下了少数的观察员。等炮火结束,他的部队在坦克的掩护下,朝我们的阵地发起冲锋时,我的部队在重新进入第一道防线继续阻击。由于波涅杰林少校没有将坦克集中起来使用,而只是停在远处,为进攻的步兵提供炮火支援,所以我及时地命令炮兵营,用炮火消灭了这些坦克。等消灭了坦克后,再用炮火对进攻的步兵进行炮火拦截。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战,我们又取得保卫战的胜利。”
  听完卢金讲完两次演习的过程,我不禁陷入深深的沉思。我之所以会冒着得罪斯大林的风险,来力保波涅杰林,无非是因为我曾经听巴格拉米扬说,波涅杰林曾任列宁格勒军区参谋长,领导过伏龙芝军事学院战术教研室,深谙高级兵团战术,精通军事学术问题,在基辅特别军区享有很高威信。
  但传闻就是传闻,从卢金的述说中,我对波涅杰林的真实能力产生了怀疑,连两个团的部队都指挥不好,就更别说大兵团了。有心将波涅杰林从此雪藏起来,但转念一想,这样做还不行,因为如今他的命运和我的前途息息相关,假如他不能在接下来的战争期间做出点什么成绩,对我未来的前程就会带来不利的影响。
  想到这里,我站起身问卢金:“波涅杰林少校如今在什么地方,带我去找他。”
  “司令员同志,我知道。”卢金还没来得及答话,旁边的布科夫就抢着回答说:“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喝酒,我带您去吧。”
  想到卢金是师长,如果带我去找波涅杰林的话,肯定会耽误他的正常工作,既然布科夫自告奋勇,所以我就顺水推舟地说:“好吧,卢金上校留下,布科夫中校带我去找波涅杰林少校。”
  看到我从师指挥部里出来,来自内务部的警卫战士们立即就列队跟了上来。看到后面整齐的队伍,我停下脚步转身对连长说道:“上尉同志,我和中校要出去找个人,你带这么多战士跟在我的后面,不太方便吧。”
  内务部上尉挺直腰板,目不斜视地回答说:“将军同志,我接到的任务是确保您的安全,所以您去什么地方,我都要跟着您。”
  “行了行了,上尉同志。”我知道不带上几个人的话,这位连长肯定不放心,便吩咐道:“你带几个人跟着我就行了,其余的战士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旁边的布科夫笑了笑,朝旁边的一名军官招了招手,等对方过来后,他小声地吩咐了几句,然后转身对内务部上尉说:“上尉同志,您带几个人跟着我们,剩下的同志都跟着这位军官走吧,他会为您的部下安排住处的。”
  我和布科夫在几名内务部的战士保护下,来到了一间咖啡店门口。布科夫朝里面努了努嘴说道:“波涅杰林少校经常在这里喝酒。”
  “走,我们进去。”说完,我就推门走了进去。跟随我进门的只有布科夫一人,内务部上尉和他的部下留在门外担任警戒。
  走进咖啡店,我快速地扫了一下室内的环境。咖啡店里摆着十几张方桌,都坐满了人,除了少数穿便装的,剩下的都是清一色的军人。
  离我最近的那张桌子坐着几名尉级军官,见到我和布科夫站在门口,连忙起来抬手向我们敬礼。我没有还礼,只是冲他们点了点头,扭头问布科夫:“看到人了吗?”
  “是的,请跟我来。”布科夫说完,便带着我从诸多的餐桌间穿过,直接向着一个角落走去。
  我看到角落里摆着一张木桌,有位军人正背对着我们而坐。虽然看不到对方的眼睛,但我也猜到这是我要找的波涅杰林。
  布科夫走到那人的身后,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猛地回过头,看清楚拍自己肩膀的人是布科夫后,醉眼朦胧地举起了手里的酒杯,对布科夫说道:“原来是副师长同志啊,来,坐下,我请你喝酒。”
  布科夫没有理睬他,而是指着波涅杰林对面的空位对我说:“司令员同志,您请坐吧!”我点了点头,绕过桌子在那个位置上坐下。
  见我坐下后,布科夫才在波涅杰林身旁的一个空位坐下,一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却去夺他手里的酒杯,同时说道:“喂,参谋长同志,别再喝了,看看谁来了?”
  我仔细地打量着曾经有一面之缘的波涅杰林,发现他剃掉了长发,再穿上一身得体的军装后,看起来还是满顺眼的。波涅杰林的酒杯被布科夫抢走后,连忙伸手去夺,同时还吐词不清地说:“还…还给哦,把酒杯还…还给我……”
  我看了看摆在桌上的那瓶伏特加,里面还剩下了大半瓶,便将酒瓶提起来,举到他的头顶上,瓶口朝下,将剩下的伏特加都倒在了他的头上。
  从我进入咖啡厅开始,我就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原本嘈杂的餐厅变得安静起来,人们都压低嗓门在交谈,深怕影响到我。此刻见我将大半瓶酒都倒在了波涅杰林的头上,整个咖啡厅更加变得寂静无声。
  我放下酒瓶,朝临桌的几名战士一指,吩咐道:“你们几个,将他架出去,交给门外的那些战士。”
  那几名战士听到我的命令,立即呼啦啦地跑过来,不由分说架着波涅杰林就朝外走。而半醉的波涅杰林此刻还没搞清楚出了什么事,他还在拼命地挣扎着:“放开我,酒…酒,给我…酒…”
  我的目光在咖啡厅里扫视了一番后,板着脸面无表情地问布科夫:“中校同志,请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里会有酒精饮料出售?而且波涅杰林作为一位师领导,天天跑到这里来酗酒,你们两个做师长副师长,为什么不制止他?”
  看到布科夫呐呐地说不出话,我也不想过多地责备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此事到此为止,从今天开始,新编师全体指战员不准酗酒,如有发现,一律严惩不贷。”说完,我绕过桌子,从站着的人群中穿过,拉开咖啡店的木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我就看到两名内务部的战士正架着波涅杰林,站在咖啡店的旁边。见我从里面出来,上尉连忙向我请示道:“将军同志,我们该如何处置他呢?”
  我用厌恶的眼神看了一眼醉醺醺的波涅杰林,随后对上尉说道:“上尉同志,想办法让他醒酒,然后送到师指挥部去。”
  “明白。”上尉答应一声,便转身吩咐他的部下:“你们先给他醒醒酒,然后再送到师指挥部去。”
  在接到上尉的命令后,一名战士转身跑进了咖啡店。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便提着一桶水从里面出来。上尉弯腰拿起水桶里的木勺,舀起一瓢水从波涅杰林的头上浇下来。
  虽说已是六月,但这水依旧刺骨。一瓢水从头上浇下来,波涅杰林顿时打了一个哆嗦。上尉凑近他瞧了瞧,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还差一点。”说完,又弯腰从桶里舀起一瓢水,再次将波涅杰林浇了一个透心凉。
  “行了,上尉同志。”我想到水太冷,没准会让波涅杰林感冒,假如因此感染上肺炎就不好了,便及时地制止了正准备舀第三瓢水的上尉,吩咐道:“差不多了,现在带他回指挥部去。”
  上尉接到我的命令,让战士架着波涅杰林先离开了,而我则留在门口,等留在里面的布科夫出来后,才一起朝指挥部走去。
  布科夫看到前面还在浑身滴水的波涅杰林,有些担忧地问我:“司令员同志,你这样给他醒酒,不会让他感冒吧?”
  我耸了耸肩,轻轻地哼了一声后说道:“我觉得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但前提是他必须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待会儿回了指挥部,你找人给他换一身衣服,千万别感冒,要是感染了肺炎,接下来的很多战役,他估计就没有机会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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