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道歉、道谢、道别

  傍晚五点四十分。
  晚霞如一片赤红的落叶坠到披着单薄金装的土地上，斜阳之下高楼变成了暗紫色。
  「陈宇侑⋯⋯」
  苏凌薇的声音带着哽咽，然而，她想哭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陈宇侑如何粗暴的对待，而是她捨不得分开。
  不管陈宇侑变成什么样子，她都甘愿珍惜这些独处的时光。
  过了今天，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像这样拥抱彼此了吧？如果还能有更多时间，他们的结局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你在想什么？」
  陈宇侑的手重重捏了苏凌薇的腰际，接着又灵巧的往上抚摸，滑过她的背，每一寸被指尖触碰到的地方，都像是电流窜过似的，酥麻感打乱苏凌薇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思绪。
  「呜⋯⋯唔、啊⋯⋯不行⋯⋯」
  「喔？这时候会说不了？」
  女孩开始招架不住接二连三的强烈攻势，她的声音逐渐变得颤抖，陈宇侑一瞬间竟感到心疼。
  他这样，不就真的变成一隻飢渴的野兽了吗⋯⋯
  他终于放轻力道，但并没有停下，而是改为轻轻舔拭，他的舌轻抚苏凌薇的肌肤，滑过自己啃咬的齿印时，罪恶感再次袭来。
  他有什么资格留下这些印记？
  雀鸟纷飞，天色渐暗，时间催促着他们分离，两人的手机也早就响了一阵子，想必是各自的家长在等着接送了吧。
  「对不起⋯⋯」
  陈宇侑轻声说，他的声音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却像炎炎夏日里的一阵微风，又像冰寒冬日里的一杯热可可，时机刚刚好。
  这个道歉，具体也不晓得是为了什么而说出口的，但是他心里突如其来的愧疚，迫使他和女孩道歉。
  越界后，不能挽回，但总不能越错越深。
  他放开苏凌薇，又伸手帮她拉了拉衣领，好遮住她脖颈上鲜红的痕跡。
  「陈宇侑⋯⋯」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你苏凌薇⋯⋯」
  谢谢你，喜欢这样的我。
  对不起，我还是没把握能给你幸福。
  最后一声鐘声敲响，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将从时间里褪去，来不及收藏的馀温，也将遗失在记忆里。
  「我不管明天，梦想多遥远未来在哪边，我只要，不遗憾的今天。」
  毕业歌唱着，很快就把毕业典礼推上了高潮，飞舞的毕业帽穿插在闪光灯中，许多人相拥着，含泪为彼此祝福。
  视线穿过人群，苏凌薇的目光和陈宇侑对上，他们相视，时间再次静止在那一刻。
  背景里的七彩气球、四散在空气中的碎花、悬掛在壁上的彩饰⋯⋯
  太美了，像极了那一天在走廊时的他，修长的手指、清澈的瞳，也像那一天放学时的她，飘扬的发丝、通红的脸。
  还有那些不为人知、只有对方才见过的模样。
  「毕业快乐。」
  苏凌薇用口型隔空说着。
  她知道，朋友与恋人之间，陈宇侑的割捨，以及性与爱之间她自己的抉择⋯⋯
  陈宇侑欲言又止，此时千言万语也说不清他们之间的关係，那便安静的放下吧。
  他突然被同学拉去拍照，离开时回头看了苏凌薇一眼，然后，他看见她滑下了一行泪。
  没有任何声响的，那是无声却令人窒息的哭泣，美丽又哀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越界了，这段感情终究不能成为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