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付出代价

  欧雅兰嘴角微勾，“当然，很奇怪么？”
  季擎天眼角急骤一缩，看着欧雅兰，难以置信，“你······她是你姑姑，你怎么敢······”
  竟然丢进海里······
  这么残忍的事情，她竟然做得出来，他的妹妹，竟然被他的女儿这样残忍的杀了······
  闻言，欧雅兰有些好笑，“我为什么不敢？”
  对季家的人，她有什么是不敢做的么？
  季家的人该死。
  季擎天许是被欧雅兰无所谓的态度气着了，胸口上下起伏，看着欧雅兰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你······不管怎么样，你怎么能这样残忍？用这种方式来杀了她？连个全尸都不能给她？她怎么说也是你姑姑······”
  “砰！”
  一声响起，止住了季擎天的话，他不可置信的色看着枪口指着他的欧雅兰，申请颤抖。
  子弹从季擎天的耳畔射向季擎天后面不远处的墙壁上，穿进墙壁。
  场面顿时一阵紧张。
  “你······”
  欧雅兰握着枪指着季擎天，淡淡的说，“你烦不烦啊？我不需要你刻意的来提醒我我身上有你肮脏的的血液，季擎天，不要拿这些血缘来跟我啰嗦，于我而言，这些都无关紧要，你若是不想死，最好不要再提这些事情，否则，我杀了你······”
  有着这样的血统，是她最大的不堪和耻辱！
  季擎天胸口急骤起伏，颤着身体，看着欧雅兰，他仿佛，对这个女儿感到了一丝恐惧。
  欧雅兰看着季擎天，眼中划过一丝冷意，淡声道，“你说我残忍，可是季擎天，你可能从来都没有看到，他们残忍对待我的时候，我是怎么过来的，你可能还忘记，你们是怎么样残忍的逼死我母亲的，比起你们，我这点残忍，不算什么，所以，不要来指责我的所作所为，你没这个资格和立场！”
  谁都可以指责她做的不对，可是季擎天凭什么？
  这些，不都是他自己作的孽么？
  是他当年的自私，倒是如今这样的人伦悲剧，他能怪谁？
  提起叶璇的死，季擎天满目愧恨，他自然忘不掉，二十七年前，圣诞节那天的那一幕。
  那个女人，怀着对他的恨，还有满腔遗憾，毅然的跳下了那二十多层的高楼，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胆怯。
  她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看着两个孩子长大。
  这是她这么多年不曾记得噩梦。
  终究，对于这个女儿的所有质问，他无言反驳。
  看着季擎天愧疚悔恨的面目，欧雅兰放下枪，淡声道，“季承茜就在这里，你若是要带她走，我绝不拦着，但是带走她，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早就知道，有些人的心，生下来就是偏的，你也好，季承侑也好，你们的在乎和愧疚我不需要，我给你机会，你是要她的命，还是要我的机会？”
  她是期待的，想知道，这个薄情的男人，是在乎什么。
  季擎天愣在那里，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她。
  他知道，欧雅兰是认真的了。
  他也知道，这两个女儿，他是要选择的，尽管，选择之后，仍然是没有未来，仍然保不住季承茜的命，可今晚，他必须要在季承茜死之前，做一个决定。
  苦苦一笑，季擎天眉眼一敛，苦笑道，“你这一点，跟你母亲很像！”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女人让他做过类似的选择。
  她说，“你是选择跟我在一起不顾一切，还是选择维护你的家族保住你的妻儿·····”
  他说，他要家族。
  放弃了她最后的机会，同样把她再次伤得体无完夫······
  如今，她的女儿，他们的女儿，问出一个一样让他难以选择问题。
  季承茜是蓝韵生的女儿，曾经是他不得不妥协家族的产物，他曾经言无过，但是，二十多年的父女之情，他也很在乎这个女儿，那是时间筑起的亲情，难以割舍，即使做错了，自己仍然不能放任不管。
  而欧雅兰则是他一生的遗憾和悔恨，她是叶璇生的女儿，是自己二十年都不知道存在的女儿，她那么优秀，那么像那个刻在他骨子里的女人，也是那样的偏执。
  他欠她二十多年的父爱，亏欠了她很多东西，如今，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可以让她卸下那一点心防，自己才有机会。
  看着昏迷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季承茜，季擎天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季承茜已经走投无路，可是，欧雅兰现在很好，有欧家，也有那么多爱她的人······
  看着欧雅兰季擎天叹息一声，“对不起······”
  欧雅兰眉头一皱，只见季擎天看着地上的季承茜，淡淡的对着身后的人说，“把大小姐抱起来，送去医院！”
  一句话，已经说明了他的选择。
  一个黑衣人立刻收枪，上前把地上的季承茜抱起来。
  欧雅兰拧紧眉头，拳头微微蜷起·····
  季擎天看着她，轻声道，“爸爸对不起你······”
  欧雅兰抿唇，没说话，看着地上季承茜的血迹，眉头紧蹙。
  为何，竟然还有一些失望？
  季擎天看着她这样，终归什么都没说。
  转身，欲离开。
  欧雅兰的声音缓缓响起，“你的选择，也只能保住她多活几天，你想清楚了·····”
  季擎天一顿，随后，无奈道，“她再错，都是我的女儿！”
  就算做错再多，那份血缘关系依旧存在。
  “呵呵······”欧雅兰冷冷一笑，“既然如此，你就走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护她多久，从我的手底下把人带走，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季擎天没再说话，而是一瘸一拐，缓步离开。
  黑衣人也抱着季承茜一起离开。
  欧雅兰看着人影消失在门口，仰头讽刺一笑，随即，还是没忍住，一行泪滴，滑落脸颊······
  洛影心疼地看着她，上前扶着她，“MISS······”
  欧雅兰嘴角微扯，轻声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是毫不期待······”
  可最终，还是失望了。
  洛影抿唇，“您有欧先生，欧先生疼您，就够了！”
  欧雅兰闻言一怔，随后低低一笑，“是啊，我也有一个这么好的父亲，真的足够了······”
  洛影扶着她，看着她这样，于心不忍。
  想要开口暗卫，欧雅兰却看着她轻声道，“你不用安慰我，预想之中的答案，其实这样也挺好，我不需要再顾忌任何人和事，不需要觉得遗憾·····”
  推开洛影，嘴角一扯，看着地上的血迹，淡淡的说，“把这些脏东西全部换了！”
  “是！”
  坐上车子，往澜园去。
  洛影开车，时不时转头看着坐在后面的欧雅兰，有些担心。
  可欧雅兰一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景，失神。
  回到澜园，欧雅兰下车。
  然而，打开车门的一刹那，她突然一顿，随后转头看着驾驶座上的洛影，道，“开始吧！”
  一句奇怪的话，她就下车走进别墅了。
  洛影先是一顿，随后了然，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走进别墅，上楼，结果一出楼梯，就看到男人站在客厅的阳台上，背对着她，双指之间一点红。
  他已经站在那里差不多两个小时了。
  欧雅兰缓缓上前，站在男人身后，突然伸手，揽住男人的腰。
  墨琛身形一震，随后捻灭烟头，随手丢在地上，握着女人的手。
  欧雅兰脸贴着男人的背，喃喃道，“他带走了季承茜，终究没有选我······”
  墨琛呼吸一滞，女人满怀失落的声音，让他心口跟着刺痛。
  转身，把女人拥入怀里。
  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温声道，“不用在意，你还有我，还有那么多爱你的人！”
  欧雅兰点点头，“我知道！”
  季擎天的选择，对她来说其实也没有任何用处，可是，出于血缘的天性，她还有那么一丝期待，可如今，这点期待也不重要了。
  墨琛放开她，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拧紧眉头，“下次不要独自面对，你知道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多煎熬么？明明知道你可能会难受，却只能等你回来······”
  他本来想要一起去，可她执意独自面对，他也只能在这里等她回来。
  知道她会伤心，可终归抵不过她的那份骄傲。
  女人抿唇，随即浅浅一笑，“那季家······就交给你了！”
  墨琛一顿，倏然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确定？”
  “当然，只有你来动手，才会毫不留情，我终究，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话一出，男人心口一窒息，把她抱在怀里。
  他懂得，她所有的心疼。
  季承茜被送到医院，再次送进急救室，本来旧伤未愈，现在又添新伤，失血过多，差点没命。
  她的手算是废了，以后连握东西怕是都是问题，出了急救室，被送进之前的病房，季擎天在医院等到她脱离危险才离开。
  可是，第二天下午，季氏集团遭受巨大的股市打压，大量股民抛售手头的股票，导致股市崩盘，再加上本就处于危机时期，季氏集团人人自危。
  季擎天即刻召开董事会议，一个晚上的时间，都僵持不下。
  董事会纷纷谴责季擎天的过失，即使集团遭受来自于墨氏财团和O&D国际的双面夹击，一时间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蓝天国际公布出一则新闻，轰动全球。
  据蓝天国际现任代理CEO左晴晴坦言，七年前蓝天国际旗下从A市飞往M国的那一架坠海飞机并非意外，而是人为的阴谋，瞬间轰动全球。
  这场坠机惨剧当年让多少个家庭家破人亡啊，本来已经平息了，可现在，却查出这样的真相，而左晴晴爆出，在这段时间执掌公司以来，大力清除公司的毒瘤，查到A市国际机场蓝天国际的负责人七年前收过来自于匿名人士转进的一大笔金额，高达七位数，在详查之下，竟发现是当年有人收买那个负责人在飞机上置放了定时炸弹，导致飞机在太平洋上空坠落，而这个人，就是季家的夫人，蓝韵。
  出身蓝家的季夫人。
  瞬间引起很大的舆论，季氏集团也因此被波及，这样的事情，引起了政府高度关注，当天下午，蓝韵在季家被警方带走。
  而当年所有涉事的蓝天国际职员，也全部被缉拿归案。
  左晴晴站在新闻发布会的高台上，拿着话筒，对着镜头怒斥这场事故，并且对当年死于那场空难的机乘人员家属给予最高赔偿金和深切的歉意。
  蓝天国际勇于爆出这场过去七年早已平息的事故，没有招来任何骂声，而那些受害者家属的怨怒，全部转向蓝韵。
  蓝韵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即使已经被抓紧监狱，可是却挡不住暴风雨般的谩骂。
  季氏集团也因为这件事情，本来已经够乱的局面，再次雪上加霜。
  就在这个时候，季承侑和顾梦瑶从英国回来。
  一下飞机，直奔季氏集团。
  季氏集团楼下围着大量的记者，看到季承侑回来，自然是使足了劲的拍照采访。
  可是，在保安的帮助下，季承侑撇开一群记者，带着顾梦瑶一起上楼。
  季擎天还在开会，现在季氏集团真的岌岌可危了。
  上到办公室，没看到人，季承侑便直接折身走向会议室。
  季擎天正在和董事们开会，想办法压住现在的局势。
  门被大力踢开，里面的人全部回头一看是季承侑，又一遍沸腾了，季擎天看到季承侑，也很惊讶。
  季承侑对着季擎天，淡淡的说，“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转身离开。
  季擎天有些纳闷，但还是说了声暂停会议就走出会议室。
  办公室里。
  季承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城市乱流，一语不发。
  季擎天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抿唇，也没开口。
  半响，他才开口，“这个时候，你回来做什么？”
  A市乱成这样，季氏集团岌岌可危，他不该回来。
  季承侑回头，看着季擎天，看着他已经逐渐苍老的面容和有些发白的鬓角，面色淡然的说，“回来看着季家灭亡！”
  季擎天身形一震。
  有些痛心地看着季承侑。
  季承侑淡声道，“你不该触怒她！”
  季擎天闻言，无奈道，“就算没有这次，她依旧不会放下，她很像你们的母亲，即使我小心翼翼，依旧逃不开这样的人伦悲剧，不是么？”
  再多的讨好和弥补，都没办法让她卸下心防。
  反正这样下去，迟早都是这个结果，何必呢。
  季承侑闻言，淡淡的看着他，“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她那么迫不及待？”
  如果欧雅兰不是因为一直下不了手，季氏集团岂会到今天，可这次，明眼人看得出来，这是欧雅兰对季氏集团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她才会毫不顾忌的下手。
  她看似冷若冰霜，对季家恨之入骨，可是，一直以来，她都在忍让，即使也出手了，可是，终究没有伤及季家的根基，可这次，连墨氏财团都卷进来了，怕是不简单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她不再有任何的顾忌。
  季擎天神色一顿，把前两天晚上的事情娓娓道来。
  季承侑越听面色越难看。
  “你竟然要维护季承茜？怪不得······”
  她是绝对不可能放过季承茜的，季擎天这么做，确实让她生气。
  季擎天沉声道，“承侑，她毕竟是我的女儿，于你，也是曾经疼你的姐姐，爸爸只是不想她死！”
  并非刻意让欧雅兰不爽，而是他没办法看着女儿就这样死了。
  “够了！”季承侑脸色阴沉，道，“我没有姐姐，我的母亲，只有我和妹妹，若当年不是你自私，又岂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你害的澜澜痛苦一生，如今，你却想要阻止她做想做的事情，季擎天，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在诛她的心？”
  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就下定决心，不再心软，不再同情，他只有一个妹妹，只有一个母亲，季承茜所做的事情，不可原谅，她该死！
  所以，他离开这里不再参与任何季家的事情，不再插手他们的恩怨，不亲自动手，就当是还那点养育之恩。
  他于情于理，都没资格阻止欧雅兰做的事情。
  可季擎天这么做，她必然更不甘心，即使真的恨，真的不在意，也不可能彻底无动于衷，季擎天的包庇和选择，让她难以接受是肯定的。
  怕是······她已经不会再心软了吧。
  季擎天闻言，低声道，“承侑，你可以放下，你有你的立场，可我······作为父亲，只能这么做，茜茜做得再错，我也不能看着她死，你明白么？”
  如果他也站在季承侑的角度，或许也会这么认为，可是，两个都是他的女儿，他不能因为愧疚和大局而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死在自己面前。
  这是作为父亲和季承侑这个立场的区别。
  季承侑凝神看着季擎天，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拧眉道，“你以为你能护她多久？如今的局面你满意了？爸，我曾经也和你有着一样的看法，可是，就因为那时顾及的太多，导致现在澜澜连见我都不肯，现在她已经耗去了所有的耐心，你救了季承茜就等于是害了她，你就等着看，这次的拯救，会把季承茜推向什么样的炼狱！”
  若是之前，就算不会给个痛快，也必然不会很痛苦，可是，季擎天这么一搅和，怕是······季承茜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无法形容吧。
  这就是季擎天心疼女儿的结果，不是他冷血，而是他明白，只有他不参与不插手，也许还能让季承茜和蓝韵死个痛快，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