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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反逆之战

  三人晚上被请到麒麟殿议事,公西惊、岑殤、官琴儿、子雪、子霆、子露眾人都洗漱过,柳问麒跟莫忧并坐,柳问茹看着他们招招手,柳凤走到母亲旁边,杨笑也跟着入坐,柳问麒对雪鹰看向旁边的位子,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
  柳凤刚要坐,一个小小的纸片人儿就张开手臂,对着柳问茹像是要讨抱的小孩,柳问茹摊掌让纸片小人跳上来,小人拉拉她衣袖,柳问茹笑道:"荀儿!"
  莫忧打个响指,纸片小人变回叶荀,他脸发青道:"盆!给我个盆!"
  旁边有人立刻递上盆,柳问茹见他想吐,把他带到外面去,杨笑道:"他是怎么了?"
  柳凤道:"晕剑唄!御剑太久了他会吐,可怜的兄长。"
  柳问麒道:"之前我说过,能使麒麟剑出鞘者,为立生门门主,这位莫忧尔后便是你们的门主了。"
  立生门门生齐声道:"恭迎莫门主!"
  莫忧玩着桌面笔桿,看了柳问麒一眼,见他神色平静,想着私下再找他谈谈吧!
  她对眾门生道:"我很久以前就算到会有今日的局面,今日江南沦陷是因我建议萧桓而起,不论其中曲折,这是我的过失,柳庄主心胸宽广不计旧恨,莫忧乃染兮道人唯一弟子,在此发誓从今而后为立生门尽心尽力,绝不背叛沐云山庄,若违誓言天打雷劈!"
  岑殤有些激动,握紧拳头不作声,强压着千言万语,公西惊看着他没表示什么,对莫忧感慨万千的叹气。
  柳问麒道:"一切仪式压后举办,我被陛下召去是因为十五万犬戎军南下攻击萧家军,现在正准备对贺北军发动攻击,这几日会有大规模的战乱,李阮已死,我派出白泽监控李阜,如果可以在犬戎军进攻前找回御妖国令牌,自是最好。"
  眾人一片譁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雪鹰想着:"柳师兄说李阮的死有异常,我看到的李阮跟在雎阳府的尸体不大一样,柳庄主还有萧桓不可能没发现,他们却都不点破,此刻犬戎军突然明目张胆的南下是故意等待时机,趁两军瘟疫蔓延时进攻,这莫非是贺将军与陛下的计策?"
  官琴儿看向柳问麒,柳问麒道:"岑殤、公西、情蒐官留下,其馀人先下去,各部长老把人撒下去,着重在协助死伤百姓修士,清理街道恢復秩序,为期七天每日寅时向堂主回报进度。"
  眾人起身退出殿堂,柳凤、杨笑、雪鹰知道接下来柳问麒有很重要之事要交代,柳问麒道:"陛下有眼线在萧桓身边,雪鹰,陛下需要你到萧家军一趟,至犬戎军那边,你心知肚明,若外人谣传了什么,便听什么其他多说无益。"
  莫忧道:"我陪他去吧!"
  柳问麒看着她,柳凤道:"我也去!"
  他往后捅杨笑,杨笑点点头道:"是呀!现在情势混乱,神魔之主出世,犬戎军突然南下攻击,雪鹰一个去太危险了。"
  柳问麒正想教训柳凤,莫忧道:"犬戎军的确是突然出现的。"
  柳凤道:"什么意思?"
  莫忧道:"犬戎军不可能无声无息地越过十几着城池无人知晓,他们像是被某种力量凭空带到萧家军主力部队千里之外,就算飞豹闪电晏殊领兵,也不可能突然出现在东方,这与我给萧桓的阵法不同,当初我替萧桓画阵,他凭藉曼珠沙华的力量转移祭方城居民,而这个力量与萧桓十分接近,却有更巨大的压迫感。"
  雪鹰道:"神魔之主。"
  杨笑与柳凤对视一眼,官琴儿道:"为何神魔之主突然出山?他为何要帮助犬戎军?难不成是贺将军……."
  她本想说是贺忘笙死了成为神魔之主回来报仇,但这实在太过离奇,贺忘笙虽然是百战百胜的大将军,但从未修真,怎么也不可能成为神魔之主。
  柳问麒道:"陛下对犬戎军有其他打算,对外宣称萧家军被犬戎军逼退,他对萧桓早就不信任,多年来就是逼着他先反,贺北军现在是王鐸为首,不过其中多是跟随贺忘笙多年的老将士,只要贺忘笙敢出现,贺北军一定会跟随贺忘笙,王鐸纵使有其馀兵力也没有胜算。"
  莫忧道:"陛下在等神魔之主现世,他当真有把握跟预想的一样?"
  柳问麒道:"既然贺忘笙都能被当作棋子,谁能把这盘棋下到最后便是赢家。"
  雪鹰道:"陛下需要我做什么?"
  柳问麒道:"与神魔之主对付萧桓,犬戎军会负责与萧家军收回贺北军。"
  雪鹰道:"神魔之主为何会听命于陛下?"
  柳问麒道:"这是他们之间的交易,命令便是由我传达,雪鹰,决定权在你,你可以拒绝。"
  雪鹰道:"越早结束战乱越好,我愿意去萧家军。"
  莫忧道:"我虽被萧桓胁迫,但事实就是我造成江南巨大伤害,请庄主给我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让我一同协助雪少侠。"
  柳问麒支着头,凝视莫忧没有说话,雪鹰问道:"陛下为何要找我?"
  官琴儿道:"陛下年轻时流浪各地,与槐爷交好,眼下他需要最信任之人,槐爷行踪飘忽不定,而你与槐爷关係匪浅,我想陛下知道你是心怀天下苍生,而非算计利益得失之人,所以需要你的协助。"
  柳凤看看柳问麒跟莫忧,跟杨笑两人先退出大殿,官琴儿见气氛奇异,识相的溜出去。
  公西惊拉着岑殤耳语,岑殤神色鬱鬱看了麒麟殿一眼,两人快速往红霞镇御剑离开,杨笑担忧的看着紧闭的殿门道:"莫忧到底行不行啊?"
  柳凤道:"谁知道呢!阿鹰,我跟你说说这位莫忧可是大有来头。"
  殿外,柳凤加油添醋胡扯连天,雪鹰听的认真,杨笑半信半疑地问着不着边际的问题。
  殿内,柳问麒靠在塌上,莫忧站着,两人无言对视。
  麒麟剑在柳问麒腰间发出低鸣,丰沛的灵力回到身上感觉很奇异,柳问麒多年来习惯凭藉一身单调的武力,现在要动用灵力反而有些不习惯。
  莫忧将御妖国令牌随手掛在木架上,客观又客气道:"麒麟剑不错。"
  柳问麒看着鲜红流苏晃动,康一声歧鷺剑放在桌面,推过去道:"你的剑,还你。"
  千言万语,多年相思之情,见面却只有五个字-
  "你的剑,还你。"
  莫忧拿起歧鷺剑,仔细端详,抚摸着上面繁复刻纹荷叶,道:"我推算过很多次,师父告诉过我,这是我的劫,上一世杀孽与执念太重,即使身死恩怨罪债也要还清,这是我今生必须了却的因果。"
  莫忧绕过烛台书架,凝视他道:"奇怪的事,上一世的记忆如同黄粱一梦,有时出现在梦中的,是这柄剑,金色的宝剑,师父说我记忆与残缺的魂魄在梦里剑中,起初我以为我是剑中灵识所化,师父说这是我的因果,我必须自己了去。"
  柳问麒垂眼,静默半晌,轻声道:"你…….若不想留在我身边,我能理解,从来都是我迫你……."
  他心心念念着故人,在见面时却又害怕着对方对自己的感情,以前不想认,如今不敢认。
  他在桌面下的手握紧,心跳如鼓,他到底是害怕了,被心爱之人怨懟比死还可怕。
  柳问麒这一生的感情都倾注在眼前之人身上,闭上眼不敢与他对视,衣袖下的手在颤抖,他知道瞬间的大喜大悲将再度中伤自身,无法控制情绪,胸口剧痛无比,嘴角流出血丝。
  唇上一阵冰凉,压迫着呼吸,柳问麒猝然睁眼,眼前彷若是记忆中那娟秀之人,他脸被对方捧起深深吻住,舌尖试探着舔弄他双唇,柳问麒脑中一片空白,像是被五雷轰顶全身僵硬,莫忧一手握住他手腕,一手抚摸他脸颊撬开对方唇齿,吻的深情。
  柳问麒颤抖着回应她的深吻,伸手搂住对方,舌尖缠绕,散出淡淡血腥,柳问麒不住喘息,喉结滚动,一口血腥被她吸吮乾净,灵力互相在对方体内流动,莫忧额抵着他额道:"柳庄主,现在还认为我恨你吗?"
  柳问麒初次被人如此对待,心脏咚咚剧烈跳动,指尖颤抖整个人表现的紧张又惊慌,无措的杵在原地,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望着她出现震惊与欢喜两种情绪衝击在一起。
  柳问麒望着她发呆,不知道该说话还是该做其他事,莫忧勾起笑意贴上他耳廓亲了亲,指尖拂过他眼罩,低声道:"怎么傻了?我的柳庄主聪明一世,看见我却变哑巴了?嗯?"
  柳问麒眼前一黑,突然往前晕在莫忧怀里,莫忧笑着顺着他背,望着他两鬓夹着霜白,心疼的亲吻他头顶道:"唉!柳庄主啊!你要我怎么说你呢?"
  她抚摸麒麟剑鞘,过去纷乱的记忆一次涌入体内,她感到自己像是从长久的梦中甦醒,替柳问麒除去外衫鞋袜,熟练把对方放成一个舒服的睡姿,眷恋着看他俊美的睡顏,笑了笑走出殿堂。
  雪鹰一脸认真的听柳凤鬼扯,官琴儿早就回初九堂处理公务,莫忧一出殿,三人猛然齐刷刷射向她,杨笑狐疑道:"我怎么感觉你体内充满与柳庄主相同的灵力?跟之前不太一样。"
  柳凤道:"大舅呢?"
  雪鹰道:"柳庄主没事吧?我刚刚看他脸色很差,内伤很严重的样子。"
  莫忧笑咪咪道:"他啊!晕倒了。"
  "?!"
  雪鹰转身慌张道:"那要请医官看看,我觉得他灵波微弱,柳师兄……"
  杨笑拉住雪鹰,柳凤围着莫忧慢慢转圈,扇柄敲着掌心道:"你真会演啊!之前装傻充愣,是天生的还是染兮道人教的?"
  莫忧笑道:"都有一点吧!"
  柳凤瞇着眼道:"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麒麟剑唯有你才能出鞘,为何现在才现身?你知不知道我大舅日夜盼着你?你倒是让大舅想你想的好苦!"
  莫忧一脸假笑道:"这样他才会长长记性,你以为我在北疆过得很愉快吗?"
  杨笑道:"我看你是过的挺愉快的啊!"
  莫忧道:"就是挺愉快才懒的回江南,麒麟剑出不出鞘与我何干?"
  柳凤道:"你就算不被萧桓抓住,也会如此,只是你借助萧桓之力,萧桓也想要报復大舅,你们互相利用罢了,莫门主,你却不得不承认,你到底是在意他的,否则就算萧桓毁了沐云山庄,你也不必召出麒麟剑。"
  而在江南存亡之际,柳问麒身家性命都压在此战,置身事外的莫忧还是选择召出麒麟剑,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知。
  莫忧耸肩道:"我是不想召出麒麟剑啊!他自己飞到我手里的,跟我有关係吗?"
  "……."
  杨笑对雪鹰道:"我有点明白柳庄主为何会心心念念此人了。"
  雪鹰抓抓头,懊恼道:"她当真舌灿莲花,说的好有道理,但又有点奇怪,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杨笑正色道:"不,我的意思是,她笑容好客套,说话好有道理,做事真没人性!"
  莫忧道:"过奖过奖!雪少侠,我们明日卯时荷花池,早点就寝别迟到了。"
  柳凤瞇着眼打量她,道:"你知道我看过大舅第一次笑是什么时候吗?"
  莫忧停下脚步,背对着他,柳凤道:"我小时候娘说过,但我亲眼所见,是他见到你时,命悬一夕却仍想再见你一面,莫门主,大舅表面很霸道傲慢、自大自负、自以为是、阴冷孤高、蛮不讲理、记恨记仇、脾气很大、略有洁癖、嫌东嫌西、阴阳怪气、丧心病狂……."
  莫忧忍不住道:"行了!他哪来这么多缺点?你怎么这么坑他?"
  杨笑跟雪鹰露出"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这下露出狐狸尾巴了吧!"的表情,柳凤假装惊讶道:"我还没说完呢!他整日躲在书房写什么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白头,写来写去只会写这两句,嘖嘖!什么文人病啊这!你又不在乎他死活,我想这次反噬必然重伤,唉!可怜的大舅,我去问问岑堂主哪种牌位物美价廉,早日订做好也省事。"
  杨笑附和道:"我觉得红木的不错,白樺坚硬,黑檀庄重,我以前祖先牌位都用金丝楠木。"
  柳凤道:"棺墎都是金丝楠木了,牌位换换吧!不然每天三炷香看了多腻。"
  雪鹰看着莫忧脸色越发难看,劝道:"你们别说了。"
  柳凤道:"生生死死看的通透,这是必经过程嘛!避讳避讳,到头来还不是要办?"
  杨笑道:"说的对,左右无事,红霞镇东市那家木材店没倒吧?要不去逛逛?"
  莫忧瞪着他们道:"你们有完没完?这么喜欢订牌位,改明儿我替你俩一人做一块不用谢!"
  柳凤见对方被自己彻底激怒,见好就收示意杨笑,两人东拉西扯藉故闪人,雪鹰道:"他们胡说八道,莫门主别往心里去。"
  莫忧叹道:"其实我也很怕面对他,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待我如昔,对于过去种种我已不想追究,以前师父在时我藉口与她老人家学习奇门之术,给自己製造很多理由逃避这个问题,以为自己能心如铁石,但在萧桓那得知他要向柳庄主报復,我就再也无法安心,与其如此不如自己先接近萧桓,知己知彼。"
  雪鹰道:"莫堂主深谋远虑,让人佩服。"
  莫忧道:"当初你与纪容闯入我的帐中,你因为我独佔夏原闪电而出手教训我,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策划多年被一个傻小子毁了一切,哈!突然问茹已经成亲,他也有两个外甥,槐爷还收了你这侄子,萧陌风都回去当皇帝了。"
  雪鹰默默听他说着过往,也没问"萧陌风"是谁,莫忧道:"你这么正直,正直到跟他有点像,却不一样,他天生就是将军,生在战场死在战场,愚蠢又忠诚,雪少侠你呀!用情太深,深到伤了自己,你爱着这令人作呕的苍生,总有一天会被人们中伤,你还以为凭藉仁心可以维护什么,当真痴儿!"
  莫忧不管他听懂几分,拂袖独自离开,雪鹰看着她的背影,扶着栏杆道:"守护着他曾经来过的人间,这是我活着唯一的理由了。"
  他的话散在风中,清晨,剔透的水珠犹如珍珠,在弧形的叶片上滚来滚去,阳光穿透过窗灵射入
  雎阳府-
  李阜着天际划过的光点,思忖着什么,萧桓道:"李阮之事调查的如何了?"
  李阜道:"似乎是被掉包了。"
  萧桓道:"竟然会是这样啊……."
  他坐在宽广的殿堂,抚摸着曼珠沙华像是天地间唯一的色彩,无声无息地,闭上眼脑海跳出柳絮飞被顾西辞一剑刺穿颈脖,剑锋力道大的将其断头,康!
  他靠着墙面侧头望出去,顾西辞站在天井与李阜交谈,他叹口气枕着曼珠沙华很快就再度陷入梦中。
  一片荒芜,黄沙连接着八方世界,寂寥到令人悲伤-
  有人说人的内心是反映现实,而那个现实是过往所有的厌恶、不甘、疯狂、自厌揉合而成的净土,来时总是惴惴不安,去时诚惶诚恐,深怕错过什么。
  周遭一个人影都没有,耳畔却是窃窃私语的评论,他们讨厌着这个自詡能拯救自身,到头来还时无法完好的失败者,朱雀大道经过神魔荼毒,贵族们高高在上的俯视他,他们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这个从中原来的男人,拥有杀不死的力量,这意味着这个失败者必须承担所有无辜人民的痛苦,这便是他的罪-
  他忘记第几次了,喉咙因剧痛而嘶哑,意识却清晰地听到头顶的人声:"今天是什么?"
  "万箭穿心。"
  "开始吧!"
  他被卫拖出来,两个弓箭手拉弓射箭,他很快就被射成刺蝟,当数十支箭被拔出,坑坑洞洞的血洞长出新肉填满伤口,剧痛还在记忆挥之不去,弓箭手再度举起弓箭-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快住手!"
  吵吵闹闹的长廊,那年轻的道人愤怒的提起主导者,将他压在地面,对着人群怒吼:"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做了什么必须接受你们这种反覆不断的惩罚?!"
  "什么嘛!来了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蠢蛋!"
  "你懂什么!这可恶的傢伙害死我的家人!他甚至还嚣张地说可以拯救我们,结果呢?他什么都做不到!既然做不到凭什么大放厥词?让我们有了虚空的幻想以为可以从此平安?"
  "我主人就是因为信任他才被那些神魔撕碎的!他必须被开肠剖肚,就算他死一百次一千次也是应该的!"
  "没错!是他自己说可以斩杀神魔之主的!现在呢?你自己去看看朱雀大道被他毁成什么样子!"
  "嚣张的浑蛋,他必须遭受所有死去之人的痛苦,否则怎么对得起死者呢?"
  "他还没被淹死过呢!明天轮到我了,你们可别插队。"
  "是我先吧!把他的头用木桩捣烂,我父兄就是被砸死的,他必须承受一整日才行!"
  刑场外围的百姓指责怒骂不断,点清对方的罪孽,那道人扯开旁边的卫兵,一掌劈开他身上的锁链,将他从满是断箭鲜血的地面拉起来,道:"你怎么样?巖江!是我啊!你认得我吗?"
  "雪鹰……."
  雪鹰喜道:"是我!我带你走吧!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巖江皮肉再度长出来,前胸后背的洞补好,洗去血跡他又是完整的人,巖江摸摸自己长好的嗓子,有点怀疑自己的嗓音,雪鹰道:"他们疯了,走,我带你走。"
  巖江拨开他的手,小声道:"我要待在这里,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雪鹰脱去自己道袍盖在他羸弱的肩头,耐心道:"他们被神魔们夺去家人亲友的性命,失去理智可以理解,外面少说有上千人,他们每个人都要你挨上一刀,你全身皮肉被割烂死者也不会復活,你先跟我走吧!有什么事离开这里再说!"
  巖江再度推开他,坚持道:"这是我的罪,我甘愿承受,你走开,不要再管我了。"
  雪鹰深深吸口气,决定打晕对方,一掌劈下,眼前的长廊、布幕、家徽旗帜、人群全都消失了,他喊道:"巖江?"
  "巖江!"
  站在鲜红炽热的火山口,看不清面容的男子,雪鹰可以感觉对方在微笑,他无助地喊道:"巖江,对不起,我是真的想救你…….."
  灰烬飘落,雪鹰满头被灰染成的白发,曼珠沙华穿透他心脏,熟悉又陌生的嗓音轻笑道:"你为何会跑到我的梦中呢?"
  清晨,雪鹰整个人惊醒,他摸摸自己的胸口,什么都没有,没有血窟窿没有火山,他揉揉脑袋瓜,赤脚在自己客房环绕一圈,想起自己还睡在凤凰楼,昨夜柳凤拉着杨笑在内寝喝酒下棋,自己跟莫忧约了在荷花池碰面的,他被吓醒就睡不着了,这场怪异的梦让精神更加疲累,起身打水洗脸,站在灰濛濛的庭院,栏杆站着一隻麻雀歪头打量他。
  雪鹰笑道:"早呀!小鸟,我要赶紧去换装了,可别让莫门主久等。"
  麻雀啾啾叫,雪鹰朝牠挥挥手道别,转身入内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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