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布网
出了宣德门的许景淳,并没有逗留,立即回到了监察司之中,开始布置陆承启交代的事宜了。这时候,监察司的高效便体现了出来。只见许景淳唤来监察司业丞乐荃,对他说道:“我们在高丽的暗探有多少?”
乐荃立时回答道:“有暗探五十六人,分别在浿西道、朔方道、开内道、中原道、河南道、岭南道、江南道、山南道、岭东道、海鸥道、耽罗道等州府里面。”
不得不说,高丽处处学中原大国,却弄得四不像。什么河南、岭南、江南、中原等州府,都是“借鉴”过来的,难怪后世鸟叔那首神曲叫《江南style》了,根源是在这里。
乐荃确实是一个人才,对于这些早就了如指掌,不仅高丽,就是辽国、安南、回鹘、倭国等的暗探,乐荃都铭记在心。与其说监察司的司长是许景淳,还不如说已经被乐荃全都掌控在手了。
许景淳沉思了一番,说道:“人数还是太少了,陛下对我说了,要全力在高丽购入粮食,只囤不卖。我们终于算是有大动作了,这一次,定要搅得高丽天翻地覆!”
乐荃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闻言大喜过望,说道:“我这就去安排人手……”他丝毫不担心经费问题,这么久以来,都是皇庄在补贴监察司,不然的话,哪里这么快建立起庞大的情报体系?
要是处处问户部拿钱,恐怕现在都搭不起一个框架来。大顺的官员早就看监察司不爽了,哪里肯尽心办事?能拖就拖,哪怕是所谓的忠臣也是这样。为了避免麻烦,以及建立起一个高效的情报组织,陆承启决定还是从皇庄直接出钱算了,免得户部那里卡住监察司的脖子,碍手碍脚的。从这方面来说,监察司的确是圣眷很浓,哪怕是内阁都不曾有这么优渥的待遇。
许景淳见乐荃乐昏了头,连忙叫住他说道:“慢着,我还没说完啊!”
乐荃停住脚步,也知道自己的心态有些失衡了。他立功心切,恨不得立即做出一番功绩来,好让陆承启刮目相看。到了那时,论功行赏,他岂不是能官升一级?
高兴过头之下,居然忘了掩饰一下自己的野心。好在许景淳并没有发觉,他连忙装出一个恭谨的姿势,等着许景淳的吩咐。毕竟现在许景淳是他直属上司,不能得罪了他。
许景淳继续说道:“陛下还说了,大顺境内也有很多契丹、高丽、倭国的耗子,要一个个抓出来,起码不能让他们这么好过了。”
乐荃知道,所谓的“耗子”,说的就是这些暗探,也就是专业刺探情报的,并非是纯正的大顺子民。这些人或长得如同汉人,或精通汉语,或在边境呆了许多年,没有人曾怀疑过他们。更有甚者,乃是敌国买通大顺百姓,充当刺探情报的人员。
乐荃先前已经注意到这方面的消息,但没有陆承启的旨意,他们又不能擅自行事,颇为无奈。现在好了,陆承启的圣旨总算是下来了,有了圣旨在手的监察司,又怕过谁了?
乐荃的嘴角,已经扬起了一个残忍的微笑,静静地听着许景淳的吩咐:“……陛下还说了,查清是敌国暗探,一律处死;要是大顺子民,则要游街示众,以儆效尤。”
乐荃表示已经明了,许景淳又再三叮嘱,一定要保护好监察士暗探的安全,哪怕弃了囤积的粮食,也不能损失一个监察士暗探。毕竟培养一个合格的暗探,花费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高丽还好一些,不需要精通什么语言。要是辽国、倭国等地,还要培养暗探的语言。除了语言外,暗探还需要会一些功夫,能射弩箭,会游泳,能在丛林中生存,设置密码和破解敌国密码等……这一番培养下来,非得有潜质的监察士不能胜任。要是做到尽善尽美,一个暗探的培养,就要花费个好几年。
现在都是很粗糙的培养了一下,剩余的都是由这些监察士暗探自己去辽国、高丽等敌国里面自己摸索。到现在为止,或被误杀,或败露身份,监察士暗探的折损率都是很高的。
陆承启觉得这样的风险实在太大了,一再下了密旨,要加强训练。现在监察士不敢说是精锐之师,起码小规模战斗,还真的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他们的。只要有特制的小型弩箭在手,他们就能在极其狭小的地域中创造出骇人听闻的战绩来。在这一点上,已经隐隐有了后世特种兵的风采了。
许景淳的话还没有完,他差点忘了陆承启对他说过,还要在长白山那边的女真族里面安插探子。他把这个对乐荃说了,乐荃皱起了眉头,说道:“监察司里面无人识得女真话,这可如何是好?”
许景淳完全是甩手掌柜的模样,摊了摊手说道:“你自己去想办法,陛下的旨意,谁敢不用心去办,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乐荃心中鄙夷了一番,拱手出去布置了。许景淳这才松了一口气,陆承启交代的事情,总算一字不差地吩咐了下去,就看乐荃的办事能力了。对于这个手下,许景淳还是很满意的,要是离开乐荃,说不定监察司他就真的搞不掂。毕竟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甩手掌柜,陆承启的传话筒而已,真正办事的是乐荃。
完成了布网工作的许景淳,休闲地哼起小曲来,都在想着今晚去哪一个青楼好了。这就是武人和文人的不同了,他们绝不会假惺惺做派,不入什么烟花之地。其实内心里,闷骚得要命,见到什么花魁一个个都转不了眼睛。
皆因文人如果眠花宿柳,那么在风评之上就会附加上一句“沉溺烟花巷陌”,这可是很致命的。文雅的来说,这是人不风流枉少年,重的来说,这是道德败坏。正史上柳永,就是因为常年留恋于青楼歌馆,哪怕是暮年曾中士,到头来亦不过一个屯田员外郎,与他的理想格格不入。这样的影响,对他的仕途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为什么文人都如此假惺惺做派,就是为此了。醉心功名之人,哪一个敢逛青楼歌馆,留人口实的?
而武人却毫无顾及,毕竟他们的心思也直率一些,就比如现在的许景淳,从来不忌讳别人说他闲话。他自从担任监察司的头头以来,被人说的闲话还少吗?他也不是没脑子的,通过这种手段来自污,既说明自己毫无大志,让陆承启放心;同时也留给文官一个借口来骂,转移他们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