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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带着幼弟出嫁后 第10节

  “大队小学正好要招一个民办教师,你文化好,写的字也很不错,我看过你在月湾生产队用白石灰水写的人民公社万岁、大、跃进万岁、总路线万岁的标语,写得很好嘛,思想也进步,所以,就向学校推荐了你。”
  “当老师,不但每个月有工资拿,还有一间小宿舍,你可以跟你家弟弟一起住,说不定还能攒下几个闲钱,买些肥皂、牙膏、花布啥子姑娘家家喜欢的东西,日子定是比你现在务农强多了,你只要表现得好,这个名额,板上钉钉就是你的,你晓得我的意思吧?”
  马均奎说完,眼睛就像饿鹰盯小鸡一样死死地盯着夏居雪,心里一阵蠢蠢欲动。
  啧啧啧,瞧瞧这城里来的姑娘,就是和他们乡下的女子不一样。
  乡下女子从小就操持家务干农活,推车别梁挑担砍柴的,除了那小花苞儿还算丰盈,很多姑娘的腰肢早早的就粗了,她家婆娘就是如此,头回见时就是一副壮实的身板,不像这城里的女知青,胸是胸,腰是腰,尤其,眼前这个姑娘,更是个他生平仅见的仙女儿。
  下乡三年了,这姑娘还是嫩得跟水萝卜一样,那脸蛋那纤腰那翘臀那长腿儿,哪里哪里都像是从画张子上走下来的,就算只穿着一身单调的蓝衣服对眼儿布鞋,都婆娑得能让男人熬红了眼,别说能跟她长长久久地好,就算是只能好上一回,这辈子都值了……
  马均奎越想,心头越是一丈水一丈波地泛龌龊。
  他倒是有心贪嘴儿,但还是不敢真用强,毕竟真闹将起来,他也怕篼不住,但要是能用点小恩小惠诱得这姑娘自己愿意随了他,就像以前他曾做过的那般,那就没啥子好怕的了……
  马均奎的满脑子色水哐当哐当响,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这份诱饵丢下去,连个响儿都没有听到。
  夏居雪憋着强烈的厌恶感听他说完后,嚯的站了起来,同一时间,手上拎着一袋玉米粉的邵振洲,大步流星跨进了大队部的院子……
  第18章 有话跟你说
  夏居雪看着马均奎,眸子里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倔强坚韧,说的话更是干脆利落滴水不漏。
  “马干事,谢谢你的推荐,不过我觉得和社员们务农挺好的。领袖说,‘广阔天地,大有可为’,我们知青来到农村,就是为了自觉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更好地为三大革命服务,为贫下中农服务,做一个在德智体几方面都得到发展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贡献青春和力量!所以,我很愿意继续务农,与贫下中农打成一片!”
  马均奎:……艹!敬酒不吃吃罚酒,落了鸡窝的凤凰儿,还特娘的装啥子装!
  马均奎如意算盘被打碎,一时间恼羞成怒起来,一双黑瘦的脸,涨得越发黑紫,甚至还有几分神经质地抽搐起来,他“嗤”地发出一声冷笑,那烂泥潭一样的嘴巴张张合合的,刚要出口讽刺,门板被人哐哐哐地敲响了。
  “小夏知青,你谈完话没有?你的玉米粉磨好了,我给你送了过来……”
  男人声音朗朗,低沉浑厚,夏居雪讶异回头间,就撞上了一对黑沉沉的眼睛,以及对方帽檐上那红闪闪的五角星……
  门外之人,站姿倍儿挺,精神倍儿足,一看就是祖国的钢铁长城,正是邵振洲。
  不过,他今天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一件部队发的洗旧的老白布长袖衬衣,衣角扎在合体的军长裤里,腰间是一条象征着部队干部身份的人造革皮带,胳膊上的袖子卷起半个,露出两条胳臂,那肱二头肌鼓鼓的,充满了慑人的力量。
  夏居雪乍然见到他,又听了他这一番话,虽然惊诧,但却是莫名地舒了口气,而被坏了好事的马均奎,却是青筋暴起,彻底黑了脸。
  艹!这是从哪里跳出来的没有板眼儿的程咬金!
  马均奎是沙坝大队第九小队的人,能当上沙坝大队分管知青的干事,这里头还有个缘由。
  马均奎家里的老汉儿,之前无意中救过一个人,那人如今混成了公社的党委副书记,去年,那人衣锦还乡时,恰好在路上遇到他家老汉儿,还认了出来,马均奎早年也读过两本书,是本队的保管员,向来是个能专营的,见状,立马像见了血的苍蝇一样,扑了上去……
  他是个有眼风会来事的,各种贴心巴肺后,很快就抱上了粗大腿,刚好,去年沙坝大队原本分管知青工作的干部调到了公社,他就平白得了这么个天上掉馅饼的大队干部职位,美滋滋!
  因为嫌弃自家早年娶的婆娘五大三粗柿饼脸,他干脆把婆娘娃儿都丢在家里,一个人在沙坝大队住着,每天就挖空心思地想着如何占女知青们的一二便宜……
  邵振洲三年未回,他自然是不认识的。
  但,看着对方这副雄赳赳气昂昂一副浑身充满正义力量的模样,他一时间也掂不出邵振洲到底有多大能耐,便莫名心虚了下来,脸色虽然像厕所板一样臭,却是没敢像以往对待其他社员那般,拿腔拿调出声呵斥。
  邵振洲可不管马均奎如何想,只鄙视地瞥了他一眼,径直把夏居雪叫了出去,大队部院子里,两人站在高大茂盛的黄桷树下,夏居雪看着对方手里拎着的一小布袋玉米粉,抿了抿唇,眨巴着一对毛绒绒的杏核眼,红唇轻启。
  “谢谢!”她道。
  整个沙坝大队,只有大队部有一个磨坊,但她午后过来时,手上可没有拿东西,这会儿她也回过味儿来了,邵振洲如此,应是听说了什么,特意过来给她解围的,无论如何,她都感激。
  邵振洲笑笑,一缕阳光从树梢上漏下来,亮亮地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得他棱角分明,五官嶙峋。
  “谢什么,你们知青点的事情,我中午时听长弓叔说了,刚刚又正好听到另外两个知青说话,说那姓马的故意把你留了下来。”他顿了顿,道,“那姓马的事情,我也听振国说了一耳朵……”
  邵振洲看着夏居雪,不着痕迹地道。
  他从小虽是吃队里的百家饭长大,但吃得最多的,还是五叔公家的,跟他家也最亲,而这么些年来,他一直光杆司令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每次回来探亲,多数时候,也是跟着五叔公一家搭伙。
  原本,他今天中午是打算在饭后抽空找个时间,跟何改花委婉地谈谈他的“亲事”,让对方别乱给自己保媒拉纤的,没想到,竟听到了这个意外消息。
  而邵振国听说以后,更是翻着白眼儿,撇嘴向邵振洲说起马均奎的“烂肠子”来。
  “老子敢打包票,这事,肯定是知青办那个姓马的色鬼儿想出来的,振洲哥你不晓得,那姓马的就是个假巴二三的色鬼儿,有事没事地就喜欢去各个知青点乱窜门儿,还装模作样地说是啥子搞工作谈思想,切~”
  在本地,窜门儿是正常的,但加了一个“乱”字,可就不是什么好话了,大家伙都心知肚明这里头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勾当,邵振洲听后,不由皱了皱眉头,而邵振国还在哔哔。
  “个一肚子歪肠的色鬼儿,打量谁不晓得他的鬼心思呢,这次小夏知青他们被集体安排去大队,肯定又是他憋的坏水呢!”
  邵振兴自顾自说得痛快,完全没有留意到邵振洲的眉头越拧越紧,于是,内心里一团复杂的他,在夏居雪午后来大队部后,也拎着一代玉米棒子,以碾玉米粉的名义,随后跟了过来。
  *
  以上这些,夏居雪自然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凑巧遇上了,所以,邵振洲虽如此说,她还是一脸真诚地看着他,再次表示感谢。
  “还是要谢谢你!”夏居雪的声音温柔如春水。
  说起来,刚才那样的情况下,她虽然有信心能保护自己,但总归也不想和马均奎直接翻脸,还是那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潮流把他们推到了乡下来,有些事虽然无奈,却也只能忍着。
  而眼前这个男人——
  夏居雪看着邵振洲,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有几分微妙,虽然掰着指头数起来,两人接触的时间寥寥无几,但每次,她好像总是能够得到他的帮忙。
  “你——”
  夏居雪的内心活动,邵振洲无从得知,想到刚刚在门外听到的她说的话,以及中午时长弓叔透漏的关于她对这次重新安排的态度,邵振洲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但眼睛忽地瞥到了马均奎鬼鬼祟祟的身影,心里冷哼一句“杂碎”,压下了话头。
  “我们先走吧,有什么话,路上再说。”
  夏居雪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出了大队部院子,全然没有察觉到,身后马均奎正立睖起一双蛇眼,阴沉沉地盯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愿望落空的不甘,以及势在必得的疯狂。
  两人的速度都不慢,很快就出了村口,邵振洲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看向夏居雪,一双鹰隼般的眼眸里,闪烁着夏居雪看不懂的情绪。
  “我听长弓叔说,你不太愿意转去大队知青点?”
  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夏居雪明显一懵,随即,点了点头。
  “嗯!”
  “我们月湾队,山多田少,人均山林面积全大队最多,土地面积却最少,而且,地还多是山岗薄地、旱地,用大家伙的话来说,那地薄得像没娘的孩,望天收,田也是山田多水田少,田坎高采光少,社员们一心扑在田地上,粮食产量也是年年垫底,就这样,你也愿意留在我们月湾队吗?”
  夏居雪依然还是毫不犹豫地再次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答复。
  “嗯,我觉得月湾队挺好的。”她由衷地道。
  诚如邵振洲所言,月湾队哪哪都比不上大队,但她还是更愿意留在那里,不仅是因为那里有熟悉的陆大娘等人,还因为被人称为“火烫队长”的邵长弓是个好人,非常护短,只要你老老实实干活不闹幺蛾子,他都会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无需担心一些有的没的。
  只是,就算她再愿意又如何,大队知青办的决定,无人能改,邵长弓也不可能为她而破例。
  毕竟,她也心知肚明,邵长弓对她客气,是人品使然,这年月,衡量社员素质的第一要素是体力,谓之曰“人大力不亏”,这样的劳力,在哪个生产队都是香饽饽,而他们知青更多的是拖累,邵长弓每天光想着如何填饱自己社员的肚子就够忙活的了,哪有闲工夫补她的笊篱。
  夏居雪惆怅而无奈,而邵振洲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部队有云:“大纲是死的,战场是活的”,原本,他还想着徐徐图之,但因为知青办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瞬间决定根据“战场”调整步履,直接与夏居雪来个“亮剑”,哦不对,是“吹糠见米,搭锯见末”。
  只见邵振洲忽然敛起了神色,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认真而肃穆地注视着夏居雪的眼睛,那模样,就像要参加一场实战演习。
  “小夏知青,我有话跟你说。”他郑重其事地道。
  第19章 愿不愿意嫁我?
  山道上,响起了邵振洲低沉而浑厚的嗓门,而直到邵振洲的话说完了,夏居雪依然处于极大的震惊状态中,邵振洲刚刚说过的话,就像电影回放般,在她耳边一圈一圈地缭绕不绝。
  “我是属羊的二月份生人,今年实打实27岁,17岁当兵,在部队十年,如今,也算还有几分出息,是特务连连长,行政二十级,月工资72元,每年,部队还会配发单衣、棉衣、袜子、单帽、棉帽、棉鞋、毛巾、肥皂等生活用品若干,所以,这些年,我也存了一些家底。至于在生产队——”
  “我虽然当兵走了,但当兵之前分的自留地一直都在,家里还有一套5间房的三合头院子,正房、堂屋、卧房,灶房、储藏屋都有,也算是有个属于自己的能安身立命的家!我告诉你这些,是想告诉你,我有能力养家糊口,给媳妇儿过上好日子,小夏知青,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夏居雪:!!!
  山路两边,婆娑的树影被山风吹动,摩擦着夏居雪的脸颊,也摩擦着她的心。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几天连续而来的刺激,一次比一次猛烈,让她猝不及防,尤其是此时此刻,邵振洲这一番突如其来的“求婚”,更是让她震惊得脑子当场停顿,大脑一片空白。
  说实话,她今年二十岁,虽然坚决拒绝了孟彩菱心中的“优秀男人”周光宇,也尚未建立起对于未来另一半的任何标准和概念,但内心深处,也曾有过朦朦胧胧的想法。
  就像昨天晚上,她和孟彩菱的最后一次“夜谈会”,在对方的又一次不屈不挠的追问下,她不得不说出了一个比较具体的答案。
  “应该,就是像我爸那样的吧,对妻子好,对孩子好,不需要他是巍峨雄伟的高山亦或是波澜壮阔的大河,只需要是一道峦岗、一条溪流即可,能让我累了就倚在上面小憩片刻,热了就能在里头清冽徜徉……”
  最后,她还被孟彩菱调侃了一番:“居雪,没想到下乡三年,你还保留着学校里的浪漫主义气息呢,这我就想不明白了,那你当初怎么还拒绝周光宇了呢,瞧瞧你俩,一个说话像诗,一个爱写诗,不挺般配的嘛!”
  闲话扯回。
  此时此刻的夏居雪,心里花儿草儿般乱,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邵振洲心里,同样野草蓬勃野火燎烧,只是,瞧着姑娘久久不说话,眸里的火焰逐渐减弱,一颗心嗖嗖嗖地往下掉。
  三年前,自从他给她写了那封隐隐晦晦的信,而对方一直未回后,他便歇了那个心思,难道,他还是莽撞了?这番唐突,不会真的把姑娘吓坏了吧?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出手,就容不得退缩!
  他沉吟了下,真诚地看着夏居雪,道:“我也知道,婚姻是人生第一大事,马虎不得,但我也相信,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就像我当初在炊事班学的揉面一样,揉面的过程中,难免会有一些磕磕碰碰,但这磕碰的过程,其实就是磨合,是饧面,只有饧过的面才更加有韧劲,更有嚼头!”
  “我今天告诉你这番话,就是希望你能知道我的心意,当然,我也知道我今天可能有些唐突了,所以,对于这个问题,你不必现在马上就告诉我答案,也不用有什么太大的思想负担,你可以考虑几天,我愿意等!”
  哪怕是三天,七天,一个月,三个月,只要她身边没有站着其他男人,他就愿意等,等着她给他一个机会!
  *
  今天的天,瓦蓝瓦蓝的,阳光并不是很太过灼人,但夏居雪的脸却莫名染上了一层滚烫烫的红,唇齿间更是一片口干舌燥,半晌,他才低低地道:“我,我就是挺惊讶的……”
  看着眼前这张和父亲截然不同类型的硬朗脸庞,夏居雪又莫名想起了父亲。
  父亲是学农的,毕业后直接留校当了农学院的老师,同样是和泥土、庄稼打交道的人,但从她记事起,父亲在家里时,生活上却向来不邋遢马虎,没有一丝一毫的“泥土味”。
  前一秒,明明还打着赤脚、穿着旧衣服,在实验地里忙得一身泥,一身汗,回到家后,必然马上洗洗涮涮换衣换鞋,整洁而体面……
  这样的父亲,自然是农学院里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对此,她曾听舅妈玩笑着说过:“还不是因为你妈妈,当初媒人把你妈介绍给你爸,你爸从试验地里出来,就匆匆赶了过去,被你妈好一顿嫌弃,差点没成,后来,你爸就开始学会拾掇自己了……”
  所以,这三年来,夏居雪偶尔被孟彩菱闹着谈些姑娘家之间的心思时,就会想到父母,想到他们之间相处的一点一滴,感慨着,那就是爱情吧,因为爱,可以互相迁就,互相改变。
  比如,爸爸这个农学院的老师为了妈妈,改变了他以往不修边幅的生活习惯,而妈妈这个小学音乐老师,为了爸爸,也从一个据说刚开始时连煤炉都生不好的姑娘,变成了一个能把不起眼的食材料理得井井有条看上去很有食欲的“贤妻良母”……
  夏居雪想,或许也正是因此,爸爸才会在妈妈突然走后,短短半个月内鬓角就增添了无数白发,甚至为了转移对母亲的思念而一心扑在工作上,直到咳血被送入医院,已是胃癌晚期……
  她的视线,再次转移到邵振洲身上。
  她承认,她对于眼前这个男人,观感很好,但让她忽然间和他论起婚嫁来,却依然觉得缺了那么一点男女之间怦然心动的暧昧之情,毕竟,她向来就不是如孟彩菱那般,对感情容易头脑发热一头撞进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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