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牺牲、自由、命运

  在某一个人家中。
  林子强趴在桌子上喝着绿茶，仿佛一副快死人的模样。
  「我说子强阿！你在干什么？」
  汤成轩看着趴在自己家桌子上的林子强，有点无言以对。
  他刚刚不是代替子雷把柔婷送到家吗？怎么一副被人怎样的样子？
  「我说阿汤阿～」
  「怎了？」
  「我哥说他不介意杀了我欸！真是有了异性没人性！明明还没有结婚就把女友宠上天了！」说得只差没有喷泪。
  「你做了什么？」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林子强敲了桌子，「你知道吗？他说我只要对柔婷乱来，他就要杀了我，他是怎样阿！我是他弟弟欸！我在他眼里这么畜生吗？！」
  「嗯…..」汤成轩沉思，最后想到一个好答案，「子雷一定是怕你这个花心男，谁偏偏不碰，偏要去碰柔婷，或许他是这样想的？」
  「碰你个鬼！我明明连她的…..欸…..」林子强愣了下。
  「你没碰柔婷的话她要怎么出来车门？你残忍让她自己走吗？」
  「不不！才没有，至少我有扶着她的腰….所以…..阿汤，你在干嘛？」
  汤成轩一副正准备打电话的样子，一脸你在废话的表情，「还用得着说吗？我要打电话给子雷，说了你碰了柔婷…..」
  「喂！喂！喂！这可是误会阿！我的确碰了，但不是你想得那种「碰」！」这如果传到堂哥耳里，铁定被误会，可能不顾一切来这里杀了他！
  他还不想死阿！
  「我也先开门见山的说，如果你敢碰了璇璇，我也不介意杀了你喔！」一脸做好心理准备的表情。
  「我对你们的女友没兴趣！！！」林子强忍不住大叫。
  「好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了？说来听听吧！应该不只这点事情吧！」汤成轩与林子强认识了至少两年了，所以还算懂好友的心情。
  「果然还是你懂我。」林子强叹口气，「我在想该不该跟柔婷老实说一件事…..」
  「说什么？」
  「就在刚刚车上的时候阿…..」林子强开始诉说着三十分鐘前所发生的事情。
  「那个阿…..子强。」
  「怎么了？」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说。」
  「为什么子雷才大四而已，就要帮忙管理「方心」啊？我一直以为大多都是拿完学位才开始的…..」
  「这个嘛…..」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你大四之后，也要帮忙「方心」吗？」
  「嗯…..再看看吧！」他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说「方心」企业跟他根本没关係！
  他原本想试探一下柔婷知不知道「庆峰」集团才是「他们」家的產业，可是又怕她会起疑，便不开口了。
  其实，林子雷会那么早接手「方心」，关联与她有很大的关係，而这么早接手「方心」也是林子雷必须付出的代价！
  在她昏迷沉睡一个月半以来，堂哥一直都想办法击溃「泰零」集团，可是毕竟「方心」并不是他能接手的，所以他只能不顾一切找上自己的母亲。
  当天，他和哥哥一起去了「方心」企业，由堂哥的母亲以及舅舅在主导的，总裁或董事长，不分称呼。
  「妈！我有事要跟你谈！」林子雷毫不犹豫闯进董事长的办公室，在旁边看的林子强不得不甘拜下风。
  哥你没看到伯母在开会吗？
  林母重咳了一声，对着高级主管们说：「会议下午继续。」
  之后，主管们散开了，只留下林母以及林子雷的舅舅。
  舅舅一脸不爽，双手抱着胸瞪着侄子，「子雷，你这是在做什么？没看到我们在开会吗？连敲门都不敲，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好啦！火气不要这么大。」林母劝着自己哥哥，在转向儿子，「怎么了？这么衝动。」
  「妈！教我击溃「泰零」集团的方法。」
  「击溃？」林母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就是要他倒闭的意思！」
  「为什么…..哥？」林母还没说完，哥哥就已经站起身了。
  「由我来问吧！」舅舅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也是看着林子雷长大的，很了解他的脾气，「理由是什么？」
  「击溃还需要理由吗？」他反问。
  「是跟最近的新闻有关吗？跟你的女朋友有关？」身为他的舅舅，他当然知道侄子有交女朋友，也有见过几次面，但最近新闻炒热最大的，就是h大一名女孩子被人伤到得住到加护病房！
  「没错！所以才要妈帮帮我！」
  「你以为说毁掉就毁掉吗？子雷！」舅舅脸沉了下来。
  「舅舅，难道你要告诉我中型企业你也无法出手吗？」
  「重点不在那里，你把「方心」当作什么了？随便说毁掉别人的企业就毁掉吗？何况我应该没有教过你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上吧！」
  「是没有！可是不管如何我就是要毁掉…..」
  「你想要毁掉也要我们说得算吧！搞清楚！「方心」现在不是你在作主！」
  林子雷咬着牙，不愿在深谈，直接转身离去。
  「等等！我有说你可以走了吗？说走就走，真是没规矩！」
  「既然你不帮我，那我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我还不如去找方法….」
  「你要去找什么方法？你想要去求你爷爷吗？」
  林子雷停止脚步了，沉默着。
  「如果你想要去拜託你爷爷，大可以去，我不会阻止你，但你不用我说也知道吧！如果你去求「庆峰」集团的那个老头子，你就没有路可以走了。」
  「那个老头子，一直以来都希望你去继承「庆峰」不是吗？但你别忘了，一旦你继承了，不管是学业、兴趣、自由、感情，通通都会被剥夺，只会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甚至最后….连你的婚姻都会被控制，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当然不是！这不是他想要的！
  「你应该很庆幸自己脱离那种十几年的生活吧！代替你的可是你弟弟，你应该没忘记这点吧！」
  「我没有忘记。」
  没错，只要出生在「庆峰」集团的，完全没有一丝自由，兴趣、感情甚至婚姻通通都被安排好，这就是林家男子一出生就註定脱离不了的命运。
  林子强曾经希望「庆峰」集团被毁掉，可是没人做得到。
  那种生活、那种命运，他根本不想所有的一切都被爷爷操控…..
  「你认为你去求你爷爷，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吗？即使最后你终于毁掉了「泰零」，可是你最后得到的是什么？最惨的就是你会和柔婷走到分手这条路，决定的人不是你更不是柔婷，是你那个自私自利的爷爷！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这点吧！」舅舅一针见血的说着。
  「即使你们最后结婚了，压力绝对是压在柔婷身上而不是你！子雷，自从你二十岁之后，那个老头子一直希望你结婚传宗接代吧！」
  林子强看了堂哥一眼，真有这回事？
  「无法保护妻子的那种男人，你应该不想做那种男人吧！」
  「当然不想！」林子雷转身，直视着舅舅。
  开什么玩笑？他才不是那种软弱的男人，保护柔婷是他的责任阿！
  「可是你要我怎么做…..」他真的没有法子了！
  「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
  「咦？可是你刚刚不是…..」也答应太快了吧？
  「可是你要付出代价！」
  「代价？」
  「你以为那不需要代价吗？没有相同的牺牲，不要说毁掉别人了，首先你自己要有个东西需要「牺牲」。」
  「我知道了，那么，代价是什么？」
  「自由。」
  「自由？」什么？
  「等事情结束之后，你的一生都得奉献在「方心」企业，还有你大学毕业之后，要去接手美国那边的公司，这就是你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是牺牲你玩乐的「自由」。」他耐心解释着。
  「只有这点？」
  「嗯！我的要求就这样，怎么样？」
  「我知道了。」
  「相对之下，我也不会干涉你想做什么，如果你想毁掉哪一家的企业，那可是要加班好几个月的心理准备。」
  「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合理就可以！」舅舅点头，「如果你想要现在结婚，我也不会阻扰你，反正你都二十一岁了，你要结婚我也不会说什么，就这样。」
  「我知道了，我接受。」林子雷没有把结婚放在眼里，认为那是在他二十七、八岁的事情，现在重要的是要击溃对方才对！
  走出「方心」企业，林子强问了一句，「喂！你真的要做啊？」
  「不然你以为我刚跟我舅舅谈判假的吗？」林子雷撇眼。
  「不是阿！我是说…..柔婷还不知道「庆峰」跟你有关係吗？」
  「我没有提。」
  「喂！你是她男朋友，不说好吗？」
  「只不过是有血缘关係的陌生人，何必提起呢？又不会改变什么。」
  「万一你们哪天结婚呢？」
  「拜託！现在我才几岁而已！说要结婚也太早了！而且就算结婚我也不会说。」
  「她是你女朋友欸！」
  「那个人跟我没有多大关係，所以不需要提，因为不重要。」
  真是固执欸！他都想代替爷爷哭了！
  「爷爷他真的在你满二十岁开始…..要你赶快结婚传宗接代？」林子强怀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林子雷没有说话，直接把手机丢给堂弟，「自己看就知道了。」
  哇！也太大方！林子强滑开萤幕，点了讯息进去，看了一封又一封，觉得好沉重。
  原来哥哥一直在承受这种压力啊…..
  可是….「我说哥，柔婷不会看你的手机吗？她不会看到爷爷传给你的讯息？」
  「她从来没说要看我的手机。」
  「你也没看过她的？」
  「柔婷根本很少用手机，她也不会没事看我的，又不是吃饱没事做！」
  「这样不行喔！哥！」林子强很恶劣的挥着食指，「现在很多不是说翻到男女朋友的手机，都会发现对方有劈腿的倾向，你也太放心了吧！我说你…..痛痛痛…..」林子强的脸颊马上被拉了一张大饼脸。
  「你一直说话不渴吗？」他是女人吗？废话有够多的！
  就是这样子。
  「原来如此，这就是子雷开始忙碌的原因啊！」汤成轩了解了。
  「他为何不跟柔婷说他是「庆峰」集团的长孙呢？真是搞不懂他。」
  「他有他的理由吧！」
  「是吗？」林子强撇眼，「跟你可真像呢！你应该也没有告诉予璇对吧！那、一、件、事！」
  「你在说什么？」汤成轩表面平静，但内心很明显的动摇了。
  「你应该明白吧！我哥之所以不说，是不是理由也跟你一样？」
  汤成轩拿着喝到一半的咖啡，被他握到咖啡杯有点变形了，「你到底想说什么？现在的话题应该是子雷不是我吧？为何转到我身上？」很明显在压制自己的怒气。
  林子强也没有特别要提起，只是好奇而已。
  「你很久以前就知道我哥的真实身份了吧！知道他是「庆峰」集团总裁的长孙，但都没想过对谁说出口，连自己的女友也没透漏过，是因为什么？自己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是吗？」
  「啪」的一声，汤成轩的咖啡杯一下子就被压到变形了，也不在乎咖啡溢了出来，很准确的丢往垃圾桶。
  「只不过是个有血缘关係的陌生人，有没有说很重要吗？既没有交集也没有打算深交，说了也只是让心里更加沉重而已，我也没有打算要告诉我老婆这件事。」
  「跟我哥讲得一样呢！」这两个人是串通好的吗？
  「如果你问子雷为何他不说的理由，那我的答案一定跟他一样。」他走到洗手台洗完手，关掉水龙头，「那就是——我唯一能保护她的办法，有时候无知点也不是坏事。」
  「你们两个真像，被爱情冲昏头了吗？」林子强无法理解。
  「我自认我还有理智。」汤成轩不认为自己被冲昏头了。
  想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有什么不对？
  「倒是你，在继续拖拖拉拉下去，你总有一天会被拖去相亲吧！」汤成轩凉凉的说着。
  「相亲？」像是听到了笑话，林子强忍不住拍桌大笑，「你放心，就算我要相亲，第一个绝对是我哥，他一定得比我先结婚我才会被催吧！」
  「万一子雷很早就结婚了呢？」
  「怎可能？我哥说他才不会这么早结婚。」
  「这么确定？」
  「我哥很热爱自由的，才不会傻傻被绑住。」林子强很有自信的，很爽的笑着。
  是这样吗？都可以为了女友被绑住「自由」玩乐的时间了，也不差结婚吧！
  「希望如此。」汤成轩勾起了嘴角，很有心机的一笑。
  不会早结婚？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林子强没想到过了不到半年，今天他和汤成轩所说的话，却演变成了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