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0.第950章 问与答
燕京西北郊区姜家大院子，姜老太爷躺在椅子上，慢悠悠地摇晃着，脚旁边趴着一条大黄狗，看上去很是安分的样，朝外吐着红红的舌头。
暖暖的太阳透过已经绿起来的树林落下，老爷子眯着眼休息，就在这个时候，大黄狗突然机敏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看向院子门口，鼻息加重了几分。
“汪汪！”
叫了几声后，大黄狗便猛的朝院落门口窜去，只见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穿着一身军装，梳着短发，模样英姿飒爽，正是姜听雪。
大黄狗闻到她的气息，似乎十分高兴，猛的便窜了上去，抱住了姜听雪的大腿，红红的舌头上下动着，喘息声更多了几分兴奋。
姜听雪伸手搂住了这条大黄狗，摸了摸它脖子间的毛发，舒服地大黄狗围绕着她直打转，尾巴更是摇的非常欢快。
然而突然间，大黄狗的尾巴猛的停了下来，四脚叉开，目光死死地盯向姜听雪的身后，喉咙中发出十分低沉的威胁吼声。
“呜呜……”
姜老太爷听到自己养的狗发出这样的叫声，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也睁开了眼睛，目光先是扫过自己的孙女，随后便落到了其身后那个人身上，眼底的瞳孔顿时紧缩了一下。
“老刘，你怎么来了？也不让人先说一声，我这今天可什么都没有准备。”
姜老太爷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腰板挺直，那股宝刀未老依旧虎将的气息便悄然散发出来。
刘家老太爷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走过去，姜听雪连忙从旁边拿来了一个椅子，让他也坐下，自己则是站立旁边伺候，脸上一片面无表情。
“呵呵，老姜，真算起来，咱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但我在家里想了想，发现竟然这么多年过去，我连你家的电话号码都没有，只好托人转来转去，找到了你孙女的联系方式，这才让她带我过来了一趟，不然还真是挺麻烦的。”
刘老太爷一边说着，一边坐下来，将拐杖放到了旁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人真的是一老就越发不中用起来，再不见见你们这些老朋友，这一辈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姜老太爷淡淡地回道：“老刘，你的身体情况我可是很知道的，要说谁将来能活过一百岁，你肯定机会最大，是不是？”
“自己活的机会再大，终究也不过百岁啊！老姜，你说是不是？”
刘老太爷安静地回了一句，面容同样毫无表情。
这两头老狐狸分别是当初姜家和刘家的掌控人，同时也一起经历了共和国建国前后的风风雨雨，如果说姜家在军队里独树一帜，那么刘家便是在共和国的经济系统里老松不倒，两者之间没有多少交集，却也少了矛盾，但也没有多少情意。
然而毕竟都是共和国那段岁月里活下来留存不多的老人了，情意再少，终究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更何况十年前还发生了那件事，燕京四大家族都卷入了其中，他们两家也没能幸免，自然不能说没有关系了。
院落内安安静静的，大黄狗只是在一开始狂吠了几声，但后来见自家的老主人没有说什么，它便安静了下来，继续趴在姜老太爷的脚边，摇头晃脑。
“说吧，老刘，今天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许久后，姜老太爷终于出声问道，他看了眼自己孙女，眼中闪过了几分复杂，“还要刻意找我这整天给我惹祸的丫头，总不会还是来说亲的吧？”
当年刘家最耀眼的二代里，当属刘琦和刘山两人，而刘琦如今已经快入省常的班子，刘山却独坐轮椅终日，早已成为废人，最开始的事情，便源自刘山喜欢上了姜听雪。
而因为这件事，刘老太爷当初还亲自让人来说过亲，只可惜被姜老太爷拒绝了，所以今天姜老太爷刻意提起来，场面顿时显得有些尴尬。
然而刘老太爷是什么样子的人物，当初在大浪潮时期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精，现在老来脸皮厚，更是不会往心里去，只是再叹了一口气。
“老姜，你也不用说我，我还有个琦儿在，你呢？”刘老太爷淡淡地刺了一句，却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变了话题，“老姜，你刚才问我今天找你干什么，我就有一件事问你。”
“什么事？”姜老太爷翻了一个白眼，竟然多了几分可爱。
刘老太爷面色严肃了几分，沉声问道：“老姜，对于朱老回燕京的事情，你怎么看？”
刘老太爷口中的朱老，自然便是朱家那位老爷子，当初可是开国功臣之一，军事政治经济见解全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若不是因为过于激进，也不至于离开燕京，而现在他回来了，明显会在燕京掀起一阵风暴。
姜老太爷面容闪过几分凝重，一字一顿地回道：“朱老，国之栋梁，我和你都差上一些，所以我并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朱家的二代。”
姜老太爷的意思很清楚，国之栋梁，自然不会因私事而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就像当初一样，朱家离开燕京，朱老爷子也什么话都没说，但朱家的二代子弟就不一样了。
人越老越会有所敬畏，因为近死神，所以惜生命，做事留一手，但年轻人却往往不顾一切。
刘老太爷微微点了点头，很显然他也赞同这一点，随后他很快再问道：“老姜，对陈家那个年轻人，你又是怎么看的？”
姜老太爷眼睛眯了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后才回道：“龙已可吞吐云雾，成气象，只可惜尚有锁链在身，不得自由。”
“真有人能得自由么？”
“一条鱼在一个池塘里游动，可以说是不得自由，一条龙在天地之间翱翔，也可以说是不得自由……终有东西禁锢着他的看，华夏，不也算是一种禁锢么？”
“所以老姜，你怎么选择？”
两人之间飞速说着，看上去像是一问一答，其实彼此间的目光交流却已经让对方都知道了内心的想法。
“让他自己做选择，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是他选择和朱家敌对了呢？就像当初他父亲为了他母亲所做的事情一样，就看着这年轻人重蹈覆辙？”
“或许吧！但每个人总有自己需要背负的命运，老刘，我今年已经八十多了，我对自己家人问心无愧，所以我希望能偿还一些东西。”
姜老太爷禁不住看向站在身边的孙女，眼神感慨，“上一辈人的恩怨，让下一辈人去承担，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刘老太爷也陷入了沉默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莫名就念起自己那个失去双腿的山儿来。
而姜听雪站在那里，尽管身形依旧挺得笔直，面容依然严肃，但眼眶却莫名其妙红起来。
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为什么那些年的事情，感觉还近在眼前，历历在目呢？
与此同时，在日本，陈道旭已经带着人摸到了那清谷庄园外面，打算结束这次在日本的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