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公平交易
离开人偶店之后，林迟和名叫沈文冲的老者一起，返回那间进行血腥研究的密室。
在回程的路上，他从这个心狠手辣的老头口中，问出了不少关于机关城的情报。
这座由两个敌对的国家分别控制，隔着河流对峙的城市。即使科技树异军突起，人们的思想，却并没有达到后世的高度：
河流两岸的两个区域，都遵循着封建社会的统治模式，分别划分为上中下三个城区。居民们也被划分为几个等级：
上城区是绝大多数财富的聚集地，修建着富丽堂皇的城堡和宫殿，也是富商和贵族们云集的区域，按照沈文冲的话说就是“连地砖都是镀金的”。
这片区域戒备森严，被大量守卫保护着，进出需要通行证或是邀请函。之前出现追杀玩家的“霍去病”，便是从上城区里被临时派遣出来的。
环绕着上城区的，是被称为“中城区”的区域，生活在中城区的，都是一些稍有积蓄的商人或是富农。总之，不管是这里的房价还是物价，都不是“下等人”能负担得起的。
至于中城区外侧的环形区域，便是居住着贫民和奴隶的下城区了。
——和所有的贫民窟一样，下城区也属于那种混乱无序的区域。由于人口过多，大量的居民私自搭建房屋，导致此地变成了错综复杂的迷宫
就连守卫城市的机关人偶，都并不维持那片区域的治安，只是在需要追捕一些逃犯的时候，挥舞斩马刀冲进下城区，带来一阵血雨腥风。
根据沈文冲的说法，希腊控制区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也是被划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三个区域。
而且，从他的语气来看，这个点歪了“技能树”的老道士，似乎认为这种情况十分正常，并没有任何不满的意思。
“你不觉得人被分出三六九等很不合适吗？”林迟问了一句。
“啊？”沈文冲回头瞥了他一眼，发出苍老无比的声音：“你是从草原来的蛮人？不分等级才不合适吧，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哈，也许吧。”
林迟没兴趣继续和这个NPC讨论制度问题，只是看着对方驼背的身影，站到了地下工房的铁门前。
——若是普通的游戏，大概只能在城市里按部就班的做任务罢了。不过，如果是这游戏的话，或许可以推翻这座城市腐朽的封建制度，达成“统治者”的获胜要求？
想到这里，林迟心中顿时又燃起了一丝兴奋的火焰：
在《战争天堂》开始测试的十天以来，绝大多数的获胜者，都是达成了杀死七人，自己活到最后的获胜条件“杀人魔”，拿下了比赛的胜利。还有极少数的PVE达人，是完成了统御点数达到一千，并且击杀最终BOSS的获胜条件“攻略狂”。
但是，游戏中可选的第三个获胜条件——“统治者”，至今为止也没有任何一名玩家达成过！
如果自己能达成这个获胜条件，无疑可以实现“零的突破”，成为玩家中以统治者的方式取胜的第一人！而且……
——统治一座被拥有自我意识的高级AI占据的城市，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一想到被自己统治的，并不是那些被设定成忠实的完成指令，只有几句重复台词的弱智NPC，而是像行刑者和设计师那种级别的“真AI”，林迟顿觉兴奋不已。
在这个懒惰的家伙打起精神的同时，沈文冲终于再次打开了地下密室的大门。
“进来吧，别乱动老夫的东西。”老头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情愿。
即使戴上了危险的项圈，这个疯狂的“科学家”依然很有原则。纵然对这家伙做实验的方式不太认同，林迟也不得不承认，沈文冲的确算是个真正的研究者。
“我要看看你制作的机关人偶。”林迟直入正题。
闻言，老者佝偻着走到墙边，弯腰扶起了一具倒在地上的苍白人偶，没好气的说道：“看吧。”
林迟注意到，这具人偶和之前袭击过自己的，那些肋骨外露的怪胎是同一型号。
它的身材瘦长，还算秀气的面孔上，画着骇人的浓妆。肤色异常苍白，摸起来的手感柔软而冰冷。
人偶外形恐怖的身体上，不少地方的骨骼都露了出来，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这些很拟真的人骨，其实是木质的仿造品。
“这种人偶叫什么名字？肋骨侠？”林迟调侃道。
“胡扯，她叫‘螳螂’。”沈文冲报出人偶的名字。
“嗯，我只是熟悉一下自己部下的名字而已。”林迟无耻的笑出声来，伸手拍了拍沈文冲的肩膀：“继续努力啊，朋友。”
看到林迟一副“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弄不死我的样子”，老者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瘦削的身体都在微微发颤。
但一想到自己的小命掌握在对方手里，沈文冲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颤巍巍的说：“老夫会为你服务的。”
林迟满意的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一个新问题：“既然你的机关人偶不是用人骨打造的，为什么还要把人骗过来杀掉？”
“老夫只是为了研究人体结构罢了。”
沈文冲的声音理直气壮，完全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要制作人偶，首先要摸清人体的结构对吧？不同年龄和体型的人，有着不同的身体结构。而且那些人身上的一部分材料，也可以用在人偶身上。”
“都这个年代了，连个人体的截面图都没有？”林迟微微诧异了一下。
按照机关城的科技层级，分分钟就可以做出完整的人体结构图，但按沈文冲的说法，这种结构图却根本就不存在。
“没有，老夫是机关师又不是画师。”沈文冲低声抱怨道：“机关城里是不允许那种图片出现的，原因是伤风败俗，以前画过人体图的画师都被砍了头，后来出再高的报酬也没人敢画了！”
“还有这种说法？”林迟挑了挑眉。
现在看来，这座城市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腐朽和落后，只是凭借着“伤风败俗”这种理由，就禁止了人体图的绘制，无疑是严重阻碍了医学和机关术的发展。
想到这里，林迟开口说出自己的提案：
“我给你找画师绘制人体截面图，以后不要再杀人了如何？”
“真的吗？”沈文冲稍稍瞪大了眼睛，像是没想到自己的“主人”会帮助自己。
“当然。”林迟的语气很是肯定，接着突然话锋一转：
“要我帮忙是要付报酬的，在我搞到图片之后，你就把你的机关术传授给我。这个条件如何？”
闻言，沈文冲的眉头拧了起来，低声问：“如果我不同意呢？”
林迟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摸了摸左手小指上那枚棕木戒指。
“好吧，你赢了。”老者无奈的点点头：“只要你能找到敢画这个的画师，老夫可以把自己的技艺传给你一部分……”
眼见这名老者屈服在自己的“威严”之下，林迟得意的笑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
——对他来说，光是佩戴NPC制作的装备，并没有自己亲自打造的装备带感。
在第一局游戏的时候，由于决战来的太早，林迟并没有机会在工房里亲手打造武器装备。
但这一次，自己之前的愿望，应该终于可以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