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丧事和阴谋

  身边的婢女七手八脚将她救醒，一醒来，尤氏倒吸一口凉气，眼角的泪水就不住往下落，脸色也变得煞白。
  “姑奶奶，这是老太爷给你的信。”地上的小厮跪着不敢抬头，“小人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姑奶奶，你可一定要求求老太爷他们啊。”
  “你回去吧。”尤氏好不容易稳定心神，然后板着脸吩咐。
  地上的小厮心里一惊，尤氏要他回去，他要回到哪里去？尤府已经被三公子带人封了，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也全都被官兵抓起来。要是他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可不回尤府，他也会走投无路。因为他身上没有银子，而且他是奴籍，用不了多久，到外面也会被人给抓起来送到官府去领赏。
  唯一的出路就是留在尤氏这位姑奶奶身边了。
  “姑奶奶，你饶了小人吧。”小厮打定主意，死也不离开尤府。他跪在地上，不住给尤氏磕头求情。
  “少夫人，府里是回不去了。不如将他送到庄子里去。”尤氏身边的嬷嬷小心翼翼进言，她也是尤府的老人，当年还是尤氏的奶娘，在尤氏面前，说话自然还是有些分量的。
  “将他立刻送到庄子里去。”尤氏发话，有种不耐烦的感觉，“小心一点儿，别让人看到了。”
  “是。”一个婢女过来。
  “谢姑奶奶。”地上的小厮喜极而泣，高兴地随着婢女出去了。
  尤氏看着门外的雪花，脸色十分难看。
  “少夫人。”嬷嬷示意几个小丫头到外面守着门，然后小心翼翼地凑到尤氏面前问，“那边怎么办？”
  怎么办？又是怎么办？个个都问她，她哪里知道。尤氏心口闷得厉害，“放着。”
  两个字干脆而无情，嬷嬷一惊，不由得惊叫起来，“可老太爷他们……”
  “你以为我不想救他们吗？”尤氏脸冷下来，“可你不想想，粮食的事情，我和大公子也有参与。要是我们现在掺和进去，你觉得我们能脱身出来？陵王可不是谁能随意糊弄的人。”
  嬷嬷想想也是，人都是自私的。只是她心里还是觉得挺难受，还有些凄凉的感觉，想老太爷平时没少疼尤氏，关键时刻，尤氏却怕惹火上身，连亲父亲的都不要了。
  可转念一想，她又很快将这种同情抛之脑后了。尤府出事，他们虽然是尤府的家生子，却不会受到尤府的牵连。因为，她一家的卖身契是掌握在尤氏手里。
  尤氏出嫁女，自然不会受到尤府的牵连，那么他们跟随在尤氏身边的人，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样一想后，嬷嬷反而不希望尤氏插手尤府的事情了。
  “你们的嘴巴都老实一些，如果让我听到一点儿关系粮食的言论，本夫人定要了她的狗命。”尤氏冷着脸下了命令。
  “是，少夫人。奴婢这就出去敲打他们一番。”嬷嬷低声回答，“庄子那边要不要处理？”
  “能处理掉最好。对了，你送一些银子到牢中去，让老太爷也有一些银子傍身。”到底是亲父亲，尤氏并没有将事情做绝了。“明日再去。”
  她又多叮嘱一句。
  嬷嬷答应一声下去了。
  尤氏安排好以后，一下子又瘫在了床上。
  怎么办？她感受到浓浓的危机。
  从失去侯府的继承权到娘家的落败，只是在短短的时间内。她还没有从打击中回神，已经感受到她自己的安全未必能有保障了。
  尤氏可以确定，要是粮食的事情败露，李家绝对会将她推出去。到了那时，失去母亲庇护的两个孩子怎么办？
  越想她的心越烦躁，伴随着她的还有深深的恐惧和无力感。
  驿馆内，苗公公和林海生从陵王府内回去时，全都带着一肚子火气。特别是苗公公，他心里不仅有火气，还有对陵王的憎恨。
  他甚至在心里都计划好了，回去后就到皇上面前好好告楚随风一状，势必要楚随风好看。可楚随风在他们离开王府时送的密封信成了神来的一笔，一路上让他的心事重重，就怕引起皇上的怀疑。
  跟随在他左右的两个小太监也没少被他敲打。
  挣扎再三，衡量再三以后，苗公公和林海生都没有禁得住好奇心，他们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偷偷打开了信封。
  然后再无然后。
  因为信封里有两封信，第一封内容能吓死人，全是这些年来，苗公公、林海生家人和他们做下的恶事。这些事情如果让皇上知道的话，灭了他们九族估计都不能解恨。
  而第二封则是中规中矩的警告信，信的主要内容就是警告他们，回京城后在皇上面前不要颠倒黑白胡说八道。
  显然，第二封信是让苗公公和林海生在皇上面前好有一个交代。
  苗公公和林海生看完信，浑身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即使太监没有后代，但不代表着他们没有家族，可以说在官场和后宫中混的人没有几个是干净的。别人不知道这封信里的证据是真是假，可作为当事人的苗公公和林海生却很清楚。
  两个人看完后发了一阵呆，然后飞快将第一封信烧掉处理掉了。苗公公为了不让人诟病，还做出假象，躺在床上义愤填膺地摔了第二封信。
  最后又大喊起来，让外面等候的小太监将地上的信拿起来，“陵王太过分。”
  小太监瞥了信上的内容，然后劝说：“公公，北地是陵王的封地。在这儿，陵王就是地头蛇，咱们犯不着惹他。”
  “是啊，公公，既然圣旨已经下了。不如咱们尽快离开北地，至于他愿不愿意上交贡品，那就是陵王自己的事情了。”
  “对，公公手里有他亲笔写的信，即使皇上发怒，和咱们也没有半点关系。”
  ……
  两个小太监都是苗公公培养出的人，算是他的心腹，他们亲眼看到楚随风的人是怎么处置苗公公的，可以说一直顺风顺水的他们，从来没有遇上过像楚随风这样的煞神。
  直接说的话，就是这两位完全被楚随风雷霆之势给吓住了，他们怕下一个倒霉落在他们的头上。
  只有离开北地回到京城，他们才能过人上人的生活。
  “公公，郎中到了。”门外一个侍卫大声禀报。
  “让他进来。”苗公公忍着痛吩咐，“你们也准备一下，赶紧收拾好东西，明日我们就回去。”
  “是，公公。”两个小太监答应一声，然后兴高采烈地准备去了。
  看到他们兴奋的模样，苗公公冷哼一声，心里想回去后就将这两个没用的东西换了。
  尤府被查封的消息是大事情，而且尤府还是李家的姻亲，所以很快的，李家一众就得到了消息。听到消息后，李杰松顿时傻眼，李侯爷和木氏脑门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了。
  二房的人则幸灾乐祸地看着大房的人，特别是作为尤府闺女的尤氏，差点儿被李侯爷等人用目光凌迟了。
  不过尤氏是最先得到消息的，这会儿，她心里早就想好了对策。
  “爹娘。”她噗通给李侯爷和木氏跪下，“儿媳妇虽然是尤府的人，可尤府的事情，儿媳妇并不知情。”
  多余的话，她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李杰松一听，她将实情隐瞒了，顿时来了精神。他上前就给了尤氏一脚，那一脚极其重，尤府被他踢得到地以后，嘴里立刻吐出一口血。
  尤氏看到李杰松狰狞的模样，整个心马上冷如冰。这就是她找的男人，遇上事情只会拿她一个妇人出气，可为了银子和权利，他却比谁都跑得快。
  又看到站着的姨娘们脸上露出的得意之色，她心灰意冷起来。
  看到尤氏吐了血，李杰松心里其实有些后悔，要是尤氏被逼急了，肯定会招出他来。贩卖粮食的可不止尤府一家，他李杰松，尤府的女婿也有份。怎么办？怎么才能让尤府和尤氏闭上嘴巴？
  “大哥。”李杰庸看到尤氏受伤，于心不忍起来。他为人还算正直，对于李杰松狐假虎威的行为向来看不顺眼，“大嫂娘家出事，但大嫂是我们李家的媳妇，你迁怒她做什么？”
  “哎哟，杰庸，你这话就不对了。”金氏巴不得大房出事了，现在机会送到她面前来，她又怎么愿意放过，“你大嫂是李家的媳妇不假，可她还是姓尤。倒卖粮食可是死罪，要是陵王因为此时迁怒我们李家怎么办？凭什么她尤府犯得事情，要让我们李家子孙去承担？”
  尤氏听了，心里冷笑不已。看看，这就是李家人，一个个自私地要命。相公一个劲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推，现在连二房的人都来落井下石。看侯爷和木氏的表情，估计心里也正对她不满了。
  反倒是一向被她看不上的小叔子倒是为她说了几句公道话。
  她又扫射一眼一旁端坐的小姑子李嫣然，当她发现李嫣然气愤地瞪着自己时，尤氏不觉苦笑不已。果然是遇上大事情才会看清楚一个人，想平时，在府里，她对李嫣然有多好。丰城内不少人都在羡慕她和李嫣然亲如姐妹了。
  没想到这个蠢货居然也在责怪她。呵呵，尤氏气急反而笑了起来，她笑李嫣然的不自量力。她知道李嫣然为什么对她如此愤怒，那丫头还不是怕因为自己的事情，让陵王不喜，从而阻拦了她进王府的路。
  她也不想想，陵王不喜欢他，她做再多的努力又有什么用，难道就能进入王府呢？做梦去吧！
  尤氏心里恨的多，脸上却不敢显出来，她估计是要栽了，可她还需要时间好好为孩子筹谋一下。
  “先将老夫人的身后事办了再说。牢中，你也别过去了。”李侯爷冷冷地发话。
  他看着尤氏的眼睛几乎淬了毒，如果不是侯府现在宾客太多，他都想将尤氏给直接处置了，省的因为这个儿媳妇而让陵王更加厌恶了侯府。
  “你们的嘴巴也给本侯闭紧一些，否则的话，到时候别怪本侯心狠。别忘记了，你们都是李家的子孙，栽了她一个，你们也都会受到牵连。”李侯爷冷冷地下达了命令。
  尤氏一听就明白了，李侯爷这是要舍弃她了。或许等李家办完老夫人的丧事以后，接着就会传出她尤氏暴病身亡的消息。
  呵呵，果然够狠。
  木氏瞪了尤氏一眼，“这几日好好在府里待着，别让人看笑话。”
  尤氏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尤府的倒台，的确让李家深受影响。这种影响表现在，所有过来吊唁的人一边过来拜访，一边却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李家。
  李家所有的子孙全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而陵王楚随风也没有表现出对李家有任何的厌恶。
  “爷，粮食是倒腾出去了，可我们这一次损失也不小啊。”驿馆内，一个侍卫惋惜地对楚王说。
  “是损失不小。”楚随云冷笑着回答，“本王损失的是银子，可他陵王损失的却是爱妃，你说谁更倒霉？”
  说完以后，他哈哈大笑起来。
  “传令下去，将道路让出去。”
  “是，王爷。”
  由于只是外孙媳妇，又是在新婚之中，需要避讳。因此，只有在出殡的前一天中，林子吟才在侯府露了脸。
  对此，丰城内的达官贵人们并没有对林子吟有任何的微词。不管怎么样，陵王妃的身份摆在那儿了，老夫人早年有功劳，在这个只认身份的年代，林子吟和楚随风能到侯府来，就已经是对老夫人仁至义尽了。
  夜晚需要守灵，按理说守灵根本用不着楚随风在，因为他并不是李家的子孙。
  可楚随风和老夫人的感情很深，这么多年，老夫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甚至替代了死去的德妃。因此，老夫人留在世间最后一晚，楚随风决定留下来守灵。
  “王爷还是太重感情了。”晚上，秦嬷嬷几个陪着林子吟坐下来说话。
  “王爷在北地这么多年，老夫人一直在默默地照顾他。在王爷的心目中，老夫人几乎就是母亲一样存在。而且老夫人的身体，也是因为追随王爷到北地才垮了，王爷对老夫人心有愧疚啊。”林子吟新婚独守空房，却能理解楚随风的决定。人活在世上，夫妻关系并不是唯一。再说了，她林子吟还不会沦落到和一个死去的老人争风吃醋的地步。
  “王妃，奴婢就守在外面。有什么事情，王妃就叫奴婢一声。”巧儿叮嘱她。
  “王妃，奴婢也留下陪你。”绿萝跟着说。
  “得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王府里守卫如此森严，外面又有巧儿守着，你们还怕我飞了不成。”林子吟开玩笑。
  那倒是，王府里守卫十分森严，连只鸟儿都飞不进来，还真不用担心有刺客来袭。
  “外面只有一张软塌，上面也只能睡一个人，多留一个人睡哪？”林子吟催促大家，“都回去洗洗睡下吧，明日还要早起到侯府去了。”
  “是，王妃。”在她的催促下，陆嬷嬷等人也都散去了。
  独自一个人睡在床上，林子吟辗转反侧，愣是睡不着。习惯是很可怕的，才成亲几天，她已经习惯身边有楚随风的存在。
  外面雪花还在飘，屋内气温却很暖。睡在外间的巧儿已经熟睡了，不时发出轻微的鼾声。这丫头的心还真大，林子吟不禁笑起来。在巧儿的鼾声中，她也渐渐地进入到了梦香中。
  “抓刺客。”半夜中，沉静的陵王府内忽然响起惊呼声。
  红缨等人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糟糕。”
  她和绿萝顾不上穿外衣，立刻拔出剑往林子吟住的房间跑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秦嬷嬷和陆嬷嬷已经赶到了屋子前，不对劲。
  几个人看到屋子里的情景，心顿时慌了。外面吵得这么厉害，林子吟就是因为劳累睡沉了，负责守夜的巧儿也应该出来啊？
  “王妃、巧儿。”秦嬷嬷大声叫起来。
  屋子里还是十分安静。
  秦嬷嬷等人再也顾不得身份，上前一脚踹开了房门。
  屋内黑漆漆的看不清楚，陆嬷嬷掌着灯进来，屋内一下子亮堂起来。
  只见外间的塌上巧儿发出轻微的鼾声，睡得正香了。这么多人进来，这丫头居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不对劲，屋内怎么冷索索的。”绿萝惊呼。而秦嬷嬷和陆嬷嬷早已窜进了内屋。
  “王妃不见了。”秦嬷嬷上前一把掀开床帘，却发现原本应该在床上沉睡的人，早已不见了。
  秦嬷嬷伸出手摸了摸被窝，被窝是冷的。抬头仰望，正对着床的屋顶破了一个一人大的洞。
  显然刺客是从那儿下来劫持了王妃。
  “怎么办？”王爷不在府里，王妃却在她们眼皮底下失踪了。此时此刻，红缨等人的心都变凉了。
  “王妃还好吗？”屋外，传来白贤担忧的询问声。
  “王妃失踪了。”陆嬷嬷出去，脸色阴冷地回答。
  白贤眼睛一下子睁圆了，出大事情了。“先别慌，府内我已经命令人封锁了，立刻带人去搜寻。还有，派人去通知王爷。”
  “我们带人分开搜索，所有的房间都不要放过，角落里也别放过。”陆嬷嬷焦急的吩咐。
  王府内的黑甲兵都是训练有素的侍卫，就是林子吟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也是楚随风精挑细算出来的。
  白贤分配了任务以后，王府内的黑甲兵严阵以待，开始地毯式的搜索起来。
  “刺客还没有抓到吗？”明美人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问。
  “不知道，姑娘，前院闹腾起来，不知怎么的，动静倒是越来越大了。”蜻蜓轻声回答。
  正说着了，院子里就响起了一道威严的声音，“所有人立刻穿戴好站到院子来。”
  明美人听出来了，那是林子吟身边的陆嬷嬷的声音。
  “出了什么事情？”明美人问。
  蜻蜓不住摇头，“奴婢不知道。”
  “扶我出去。”明美人颤抖着站起来，然后开始穿衣服，而此时外面的动静更大了。
  等明美人带着蜻蜓出去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
  “出了什么事情？”
  “不是抓刺客吗？怎么将我们闹腾起来呢？”
  “不会是刺客跑进我们院子里了吧？”
  ……
  “安静。”白贤冷冷地发话，“否则家法论处。”
  一听要接受家法处置，院子里立刻安静下来了。
  “搜查。”秦嬷嬷心急如焚，天气这么冷。王妃被刺客带走，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冻坏呢？
  所有人开始动手翻查。
  后院中的女人们都有些不满，她们虽然不得宠，可好歹名义上也是陵王的侧妃或者侍妾。这些黑甲兵二话不说进了她们的屋子翻腾，让她们的脸面往哪里搁？
  “你们怎么不出去？”一个婆子带着人翻到一间屋子，意外发现里面还有人。
  “咳咳，呵呵，你觉得我这副模样还能出去吗？”屋内的人桀桀地笑着，声音中充满了悲凉。
  “夫人。”她身边的一个婢女哭诉着，“我家夫人高热不退，郎中说她受不得寒气。”
  院子里的女人们听到动静，全都伸头往那边看去。当发现那是秦美人的房间时，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惊恐的神色。
  秦美人自从被王爷处罚断了手脚以后，她在后院中的地位就立刻一落三丈，又由于她瘫痪在床，整天离不开汤药，屋子里总是传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久而久之，后院这些女人们都懒得过去奚落看笑话。
  可以说，后院中就属秦美人的屋子里最为冷清。这么久，后院中的女人都差点儿忘记这位昔日的姐妹了。这会儿听到她阴冷的声音，所有人身上不由得全起了鸡皮疙瘩。
  “怎么回事？”陆嬷嬷听到声音，立刻过来查看。
  “秦美人不能出去见风。”婆子恭敬地回答。
  “不用管她，立刻搜查。”陆嬷嬷下了命令。
  明美人身体也不好，不能久站。蜻蜓只好用身体当拐杖给她靠着，即使这样，没过多久，她因为痛得厉害，额头上就密密麻麻地冒出了冷汗。
  对于热闹，冷美人似的柳侧妃则半点儿兴趣也没有。她带着丫头站在最边上，不过即使这样，还是有几个美人围在她的身边。
  大家都是从热被窝里被揪出来的，而且屋内有暖炕和火墙，猛地站在雪地里受凉，个个身上立刻开始冒寒气。
  林侧妃的身边也围着一群人，因为林海生到了北地来。很多人需要林海生给她们带回一些特产回京城去交给家里人。加上平时她就有自己的小团体，可谓是人气正旺。
  不过林侧妃没有心思和周围的姐妹小声议论，她脑子里飞快转着。
  王府里闹得这么厉害，陵王妃身边的丫头婢女居然全都出现在后院中，而且所有人脸上全都带着焦急的神色，不正常啊。
  难道？想到刺客，想到一个可能性，林侧妃心脏差点儿停止了跳动。
  出事了，王府里要出大事了。
  虽然她不喜欢林子吟，可林侧妃作为林家的嫡女，她脑子不笨。她从这件事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她在心里飞快地分析，以陵王对林子吟的重视程度，如果林子吟出了什么事，第一批倒霉的人肯定是她们这些后院的女人。
  楚随风不喜她们，她们的存在只会让失去林子吟的楚随风憎恨。想到可能出现的后果，林侧妃浑身不由得打起寒战起来。
  不，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虽然被禁锢在王府的后院中，可她还年轻。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这么年轻就要失去生命，她好不甘心啊。
  顾不得别的，林婉儿开始暗自祈祷，希望菩萨能保佑林子吟，最起码不能让林子吟丧命。
  一番折腾，后院就差被搜个底朝天，结果黑甲兵和陆嬷嬷等人也没有找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出来。
  林子吟似乎从王府里不翼而飞了。
  楚随风接到林子吟被刺客劫持的消息后，正和李杰庸他们在灵堂中为老夫人守灵。
  “你再说一遍？”他一把抓住报信的黑甲兵。
  “回禀王爷，王府出现刺客，王妃失踪了。”黑甲兵战战兢兢地再重申一次。
  从一等人听了顿时懵了，完了，王妃在王府内好好的，怎么会失踪呢？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楚随风已经像一阵风似的消失不见了。
  李家的子孙们则目瞪口呆地站在灵堂前，林子吟的消失不见，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大消息。
  楚随风回到王府后，白贤和陆嬷嬷等人已经将王府内翻了一个底朝天。
  可林子吟却连人影都没有见到。
  “怎么会不见？”楚随风双眼充血，整个人如杀神一般站在屋子里。
  “有人下药，从屋顶上下来，抢走了王妃。”陆嬷嬷回答，“奴婢等人的饮食中也发现了不妥。”
  “说，怎么没有发觉？”他一听，立刻伸出手捏住了红缨的喉咙。
  红缨绿萝、黄莺都是暗卫，接受过药理方面的训练。如果是敌人在饮食中下药的话，她们完全可以察觉到。
  “只是微量，而且药性很奇怪，不像是我们大秦的药粉。”黄莺和绿萝看到红缨涨红的脸，吓得连忙解释。她们紧张盯着楚随风的手，心里担忧得要死，就怕他一怒之下，真的杀了红缨。
  红缨却不敢有半点挣扎。
  “王爷。”紧急时刻，司徒功、司锦寒和罗延全都来到了王府内。
  三个人神色冷峻，如临大敌，就是平时显得吊儿郎当的罗延和司锦寒此刻也如修罗一般，脸上再无半点纨绔之色。
  司徒功更是暗暗叫苦，林子吟的本事他们全都知道，对方如果是冲着她一身本领而去，反倒是好事，因为那样，最起码陵王妃不会有生命之忧。可如果对方仅仅是为了打击陵王的士气，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所有的城门全都被封锁，要挨户搜查吗？”司锦寒盯着楚随风问。
  “怎么会被下药？”司徒功心思最是缜密，他希望能从源头找到敌人的蛛丝马迹。
  “是府里一个小厮。”白贤回答，内心也更加愧疚了。
  居然让敌人钻了这样的空子。
  “把今日当值的所有黑甲兵全都调出来。”罗延一身大红色，在雪地里显得十分妖艳。
  “王爷。”司徒功提高了声音。
  楚随风看了他一眼，手一松，红缨立刻滑掉地上，却无一人敢上前去搀扶。
  “全城戒严。”几个字吐出来，如带了冰渣，“王府内所有人再清查一遍。”
  一时间，王府内外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马有才躲在客栈中，连大气都不敢喘，今夜他们做了一件大事。虽然他马有才只帮着鞑子做了其中一个环节，可马有才认为自己的功劳不小。再想到林子吟那个贱人，被鞑子掳走后，下场肯定会很惨，说不定回来后，清白都不保了，他心里就觉得特别痛快。
  而且失去林子吟的林家也就是一只纸老虎，他还就不信了，要是林子吟死了，楚随风还会像现在这样拼了命去帮助林家。
  “所有人全都起来，搜查。”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外面传来吵闹的吆喝声。
  他赶紧将自己的头发揉一揉，让头发显得更加凌乱一些，然后才慢吞吞地开始穿衣服。
  他可不怕，因为从下午到睡觉之前，他一直有意坐在大堂中，目的就是在出事时，让更多的人出来证明自己没有外出。
  这些黑甲兵手里没有证据，根本不会怀疑到他。
  没等他将衣服穿好，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马志才故意显得愤怒，“谁？丰城内这么放肆，还有没有律法，就不怕王爷……”说了好几句，他才抬头，发现进来搜查的是黑甲兵以后，顿时哑了。
  “军爷，出了什么事情？”他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搜。”进来的人没有人理会他，却开始翻腾开了。
  敲打墙壁，橱子，床下，所有能藏人的地方，他们全都翻了，搜查得十分仔细。
  马志才站起一旁，心里不住冷笑，搜吧，就是你们将客栈翻了，也甭想找到林子吟那个贱人。林子吟可是在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任何人也想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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