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

  约小姑娘是别有用心的临时起意，可陆封承还真有一个刚满叁岁的小侄女。
  是他二姑陆和媛的外孙女，小名叫滋滋。
  他找二姑串通的时候对方没问缘由就同意配合出演。
  还在视频里笑说确实可以考虑给滋滋开始把兴趣爱好培养起来了。
  这么好说话？
  陆封承极其怀疑是老头子那透了口风。
  他的猜想在他们陆和媛在西郊的住处之后就得到了佐证。
  陆和媛初见谢晏晏就热情地过分，拉着小姑娘的手握着来回抚摸。从头到脚地将她整个人打量了好多遍，眼神慈爱和蔼。
  不仅如此还问了一堆类似哪里人、多大了、兴趣爱好是什么之类的问题。
  要不是陆封承在她身后咳了两声提醒，怕是连家庭情况生辰八字她都要打探清楚。
  如此热情的欢迎程度弄的谢晏晏都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是小姑娘脑子没转过弯来没往那出想，这些话怎么听都像是相亲现场。
  寒暄过后陆和媛带着小姑娘和滋滋去了顶层的阳光房。
  然后拉着他一起坐在外边。
  阳光房四周都是透明的，里边做什么外面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陆和媛姑看着里面的一大一小，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她这幅样子，倒是弄得陆封承也忍不住笑了。
  房间里谢晏晏和滋滋面对面坐在榻榻米上，大的指着手里的乐谱唱乐阶，小的学着她的模样张嘴发声。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滋滋一点也没有怕生的样子，一口一个姐姐喊的起劲，咯咯笑着往她怀里钻。
  到了休息时间还不肯歇着，非要拉着谢晏晏的手带她去看自己最喜欢的玩具。
  滋滋不肯出来陆和媛也不催，泡了茶准备了小点心喊陆封承送进去。
  陆封承端着托盘过去的时候滋滋正在跟小姑娘展示她的迪士尼城堡乐高模型。
  看见陆封承进来，转身朝他跑过来，抱住他的裤腿甜甜地喊了声舅舅。
  陆封承单膝跪下把茶点放在一边，顺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滋滋双手迭在头顶说舅舅把她的发型弄乱了，然后咯咯笑着往小姑娘边上躲。
  指着那套乐高模型说：“姐姐你看！那个城堡就是舅舅给我拼的。”
  谢晏晏闻言仰着头他，一脸意外的样子。
  她眼睛亮亮的：“六哥你还会拼乐高？”
  陆封承还没答，滋滋就抢着帮他证明：“舅舅超厉害的！他家有好多乐高！”
  说话语气认真，还站起来张开双手比了个大大的圆圈。可爱的模样惹得两人均笑出了声。
  确实。他家里还有以前拼的ev3机器人，可比迪士尼公主系列难多了。
  小姑娘带着新奇和崇拜的眼神让他很是受用。
  陆封承给她递了块曲奇饼。
  “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给你拼一个。”
  小朋友精力旺盛，滋滋又是活泼跳脱的性格。
  和滋滋一起玩了一下午，谢晏晏的头发都有些乱了。
  她不再带着一开始的拘谨和小心翼翼。状态比他们以往任何一次见面时都要放松。
  小姑娘朝他吐了吐舌头：“不用啦！”
  神情灵动，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然后扭过头接着去逗滋滋玩。
  陆封承从房间里退出去。刚一出来就看见他二姑对着手机屏幕露出姨母笑。
  他好奇探过头看了一眼，是张照片。
  就是刚才他送茶点进去的时候拍的。
  画面里他站在右侧，谢晏晏盘腿坐在左边，中间坐着个精致可爱的小朋友。
  偷拍被当事人发现，陆和媛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地摊开手机展示给他看。
  “你看你们像不像一家叁口？”
  “你要是舍得，我就把滋滋抱走当女儿了。”陆封承玩笑道。
  “想得美。你要是喜欢自己生去。”
  说话间还在朝着谢晏晏的方向使眼色。
  陆封承沉默。
  他倒是想，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
  本来说好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到四点半。
  结果陆和媛愣是要留谢晏晏吃了晚饭才肯放他俩走。
  晚饭时候小姑娘在客厅的墙上看到了许多照片和各个社会机构给陆和媛颁的奖项纪念品。
  陆和媛自打有了滋滋这个小孙女之后一直有对一些社会福利院进行慈善捐助。见谢晏晏感兴趣，还逐一给她介绍了起来。
  那些照片里谢晏晏还看到了她大一每个周末都会去的那家福利院。一开始是为了素质拓展分，后来就是单纯因为喜欢那里的孩子。
  可惜大二时候因为校区变动和各种活动安排挤满了时间，这才改成了大概一两个月去一次的频率。
  因着这个巧合陆和媛又拉着谢晏晏聊了半天。
  最后他们从西郊出发的时候，天都微微暗下来了。
  谢晏晏上车的时候脸上都还带着笑。
  虽然起初说的是帮六哥的忙。但滋滋真的太可爱了，六哥的姑姑人也很好。
  这一下午她也体会到了久违的轻松愉悦。
  把小姑娘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刚好七点半。
  陆封承状似随意地问了她一句：“张扬没联系你吗？”
  一下午都没怎么见她看手机。
  小姑娘笑笑：“我早上就跟他说啦。说我下午有事。”
  “他知道你下午是和我出去？”
  “嗯。他本来说晚上一起吃饭。我跟他说跟你约好了，然后就改约了明天。”
  谢晏晏说完下了车，弯腰隔着车窗冲他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才转身朝学校走了。
  陆封承琢磨着谢晏晏刚刚的话。
  张扬知道他们下午一起出去，但是毫不介意。
  那他可能真的是对鼎元那天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闹成这样也没传出去，可能是孙正权插手了吧。
  儿子被人打残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从中把消息压下了倒也合情合理。
  其实陆封承这几天很多次地设想了，他如此高调地袒露心思张扬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是意外还是不甘，是狂怒还是黯然。
  他看着张扬从小屁孩长成了半个男人。算不上知心但也够了解。
  这关乎原则底线和男性尊严。
  相争也好，陌路也罢。总归不可能在知道了之后还装傻充愣地无动于衷。
  所以一直留意着张扬的近况，也时常从社交媒体翻看他的动态。
  他也说不好自己到底是希望张扬知道还是不希望。只是无论如何都想早点看到结果。
  等待的过程和最近的天气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干燥的闷热，又带着潮湿汗渍的黏腻感。
  让人坐立不安的难捱。
  这会儿确定了张扬不知情。
  陆封承松了口气。
  心里也说不上是失落还是释然。
  手机响了一下。
  陆封承打开一看，是他二姑发来的微信。
  消息里说她已经把下午拍的照片发给了他爸妈。还说她个人对谢晏晏非常满意。让他加油把小姑娘追过来。
  加油？
  陆封承嗤笑了一声。
  想想张扬再想想小姑娘。
  不过一念之差，就硬生生把这段唾手可得的感情跑成了马拉松。
  他是得加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