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往昔和今时
在奥兰的战场上，阳光已经重新突破了乌云的封锁，当新的朝阳洒下的时候，战场上已经满是欢呼声。
看不到希望的暴雨已经停歇，淹没了王都的大水终于散去，当邪神的祭祀再也听不到主神的呼唤的时候，海族们的溃逃比预期的还要快。
凡人的战士们把武器丢上天，满身泥污的躺在溺水中享受依旧生存的幸福，在新王都的周遭城镇，老者颤巍巍的从老屋中走了出来，仰头看到这经年没见的阳光，胜利的喜悦充斥了每个人的心灵。
虽然凡人们已经赢得了这场战场，但恐怕谁都不追究，为什么乌云会如此快的散去，为什么海族们的祭祀、神术师会突然失去了力量。
“我们的王！”
“是达索斯皇帝引导我们走向胜利！”
带着皇家徽记的战舰群从雨后的天空中缓缓飘过，那些依旧带着焦黑损伤的战舰，却成了功勋和史诗般胜利的代名词。
凡人们只会知道，他们的皇帝，年轻的达索斯引导他们夺回了自己的王都，在这一刻，他的声望已经注定超越历代先王。
而在战场的一角，这场战争的真正功臣，却在准备收获这场战争的目标——作为战利品的神祗真神！
“时间到了吗？”
即使在泥潭边，艾耶的白袍依旧一尘不染，但他边上躺着的，却是一个蓝色皮肤的女巨人，由于已经走近陨落，往日的疯狂消散之后，那总是带着愤怒和不满的面容缓和下来，还有几分野心的娇美。
“啧啧啧，闭上嘴，还算是一个美人。”
黑发黑瞳的绝望主君最惹人讨厌的地方，大概就是这玩弄猎物的恶习，而此时，他还在撩拨着风暴之女，期望她再来一次反抗，或者干脆来次自爆。
但可惜，被两大主神抽冷子下重手，此时的蓝色女巨人只有出气没有入气，就是想回应也不可能了。
从某种意义上，在艾伊洛斯选择牺牲的时候，风暴女士的命运就已经被定了。
能够被两位主神级的存在联手谋划阴谋，被无数大佬算计，对一个仅仅依靠赌博才成为强大神祗的风暴女士来说，也算是一种荣幸了。
以国战布局引她入局，动摇信徒的信仰让其陷入绝境，用最高端的绝望领域让其心烦气躁之下做出错误的决策，最后本体下凡的时候被两位主神投降围杀，风暴女士的火箭崛起和流星陨落，已经注定成为后世教科书上的范例了。
当然，若她不入局，结局依旧没有什么改变，无法是在海族溃逃之后，两位大佬直接强行突入神国开战，损失大点而已。
所以说，当水元素之神做出了抉择后，当其和中立侧的的交易达成的时候，风暴女士的陨落已经被注定了。
而此时，作为神战的胜利者，艾耶却没有一丝高兴，俊秀的面庞上居然有些忧郁，有些茫然。
这点就很让熟悉他的绝望主君黑摩尔惊讶了，还有什么能够难倒这位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老大的？
“艾耶老大？怎么了？难道有什么神祗在算计我们？”
但显然，艾耶却没有解释的打算，他只是看了一眼从云层上透下来的阳光，然后感叹了一句。
“哎，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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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场已经注定席卷整个世界的风暴。
最初的谋划，大概是在冥河边，那只巫妖和死神的对决吧。
那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对决，一边是已经化身历史和不朽象征的最古死神，作为轮回的守护者，当他守护的冥河秩序被触动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在冥河之上出动本体，再加上秩序和混沌的双重加持，就算三四个主神联手，也无法做轮回做出些什么。
事实上，在过往的历史之中，这种事情的确发生过，强大的邪神渴望更上一步，寻觅来自根源的奥秘，探索这条灵魂之河，但他们的结局，却都是被死神夺取了未来。
另外一边的对手，虽然已经达到了凡人的顶端，那隔了千百年才出现在主位面的不死皇冠也说明了他的不凡，但不管如何不凡，却依旧是凡人的范畴，巫妖之躯拿手的禁咒和不死军团，在死神面前不值一提。
最新巫妖之王和最古死神的差距，就如蚂蚁和巨龙，而恰恰是这相差悬殊的对决，埋下了改变世界的种子。
“…….我都不知道当时会留手。”
或许是在冥河上数次看到了这张熟悉的面孔，或许是对这位“后辈”的悲惨命运有些同情，或许是想知道对方不惜打破轮回也要做出些什么，就是艾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击就能够解决对方，且在最后留手，给了对方喘息的机会。
“…….我有一个计划，一个能够让圣战停下来的计划，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艾耶现在还记得，巫妖的命匣之剑上满是裂纹，骷髅头中灵魂之火随时都可以熄灭，但那个苟延残喘的灵魂，没有恐惧，没有求饶，只是缓缓的说出了那惊天的阴谋，那近乎不可能实现的狂妄之言。
“混沌和秩序的圣战从根本上来讲，源于世界两极的政治格局，就算抛去他们天生的意识、属性对立，他们也本能的渴望消灭对方，因此，要让世界稳定下来，至少要形成多极化的政治格局，最少三个，越多越好，是的，我们需要中立侧的，而您，是唯一能够做到的…….”
最先开始，冥河边的艾耶，只是抱着玩笑的心情，听听这个死到临头的狡猾巫妖，最后会说出些什么。
是的，艾耶最初看罗兰，就仿若看一个想方设法为自己辩解以求保命的小丑。
“……我们需要一个新的真神，他并不需要多强大，却能够做出被所有人认同公平的裁判，我们还需要一个地府地狱，他会代替现在的轮回运作…….”
“…….现在的神明的教义只是为了自己，既然花钱、讨好神明和教会就能上天堂，所谓的导人向善只是笑话，而为了进一步消除战争的可能，我们可以传播新的教义，只有纯粹的善行，才能进入天堂，为了正义而死的真正勇士死后会进入永恒的英灵殿，而恶徒们则只能在地狱中哀嚎受刑……”
而接着，那些主神都不可能接触到的机密，却一个个从巫妖的口中蹦了出来，他不仅对真神毫无敬意，更对创世女神的秘密了解颇多。
最离谱的，却是他明明是邪恶的巫妖之王，被所有生命痛恨的最强魔王，却一口一个凡人的世界、善恶有报，若是信口胡说就算了，但艾耶却可以感知到，他说的是实话，而且是考虑了非常久的实话。
按照普通人的常识，这世界还有一个忧国忧民的好巫妖？不是巫妖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吧。
“有趣……”
或许，就是这点好奇，让艾耶最终听完了巫妖的疯狂计划。
“听起来很有趣，但你怎么能够让我相信你的诚意。”
作为最古死神的艾耶，根本不是用语言能够打动的对象，就算对方说的天花乱坠又如何，这计划本身太过疯狂，可行性也极低，在他眼中，这依旧是另类的求饶之言。
但巫妖却笑了，骷髅笑起来灵魂之火不住摇晃，但表达出来的情绪，却是喜悦，难道他仅仅是绝对能够说出这个计划，对他来说就是胜利吗？想到这，艾耶对巫妖越发好奇了。
“……按照您守护轮回的规则，你要来杀死我吗？”
巫妖笑了，这次，是毫不掩饰的大笑。
“对。”
“好。”
笑够了的巫妖猛地把已经有裂纹的长剑往地上一磕，牵引灵魂的咒法却使用在自己的命匣之上，这次，那号称不断的圣剑上黑雾缭绕，却是巫妖的灵魂正在溃散。
“咔嚓！”
那一声脆响之后，巫妖的命匣上已经满是裂纹，保不住灵魂流逝的命匣毫无意义，他已经注定步入死亡。
“我的这条小命，这诚意如何？”
于是，罗兰用自己这一世的陨落，换得了一个机会，一个和艾耶平等交流的机会，而即使最后艾耶帮忙封印了命匣，给了罗兰却交待“后事”的时间，实际上当年的艾耶却依旧没把这件事太放心上。
“太难了，不可能做到的……”
是啊，太难了，想独自创造一个新的秩序之力、一个新的神职，这已经是当年圣光之神的伟绩了，而达到这个要求，却只是这个计划能够被执行的开端。
艾耶只是静静的在冥河上划着船，转眼之间，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而很快，得到的，就是罗兰的死讯。
“呵，凡人，还真是脆弱，还谈什么改变世界的计划。”
有些感叹，有些可惜的艾耶，摇了摇头，但很快，那丝可惜，却转化成惊叹。
“咦？好小子，居然在我眼皮手下做手段。”
是的，当年的罗兰真的死了，但在冥河中做了手脚的罗兰，成功的欺骗了死神，自己从坠入冥河之处爬了起来！
而在似笑非笑的艾耶的旁观下，等在冥河边上等罗兰，却是追踪而来的玛格丽特和亚当，于是，不可被消灭的魔王，就被封印在了地下世界，至于这两位勇者是不是得到某位死神的启示，就是一笔谁也说不清楚的烂账了。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狡猾的罗兰也因此得到了艾耶的认可，至少，当他发现了那个巫妖居然在地下世界活蹦乱跳的时候，却也时不时的跑去串串门，聊聊天，这对“朋友很少，敌人更少（都死完了）”的艾耶来说，可是很罕见的事情。
但对艾耶来说，那“计划”早就被抛在脑后，直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