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 章 这辈子，我们两清了

  这个世上，果然还是纸包不住火的！
  他们想要极力掩饰的事实，到最后还是会功亏一篑。
  在那个尖叫声传来时，关闵闵一行人回头，看到身上还穿着病服的叶含君站在不远处时就知道，什么也不必瞒了。
  闵芊芸不是笨蛋，当叶含君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但相对于关绍轩与关闵闵的紧张与不安，她倒是镇定得很，对着一言不发的岑致权道：“致权，你跟航空公司那边说一声，取消今天的航班吧！”
  岑致权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人去办。
  听到闵芊芸开口，关绍轩与关闵闵同时惊讶不已地望着她——
  “妈——”
  “芊芸——”
  “我知道你们最近有事情瞒着我，你们既然不愿意说，我也逼不了你们，但是我想你们想要隐瞒我的事情应该是与含君有关。”她望了一眼那边正焦急地看着她，却被一群保镖拦在安全距离之外的叶含君。
  “她看起来很糟糕，可既然都能追到这里来，我跟她应该好好谈谈。”
  这种情况之下，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关闵闵蹲下身子，握住狐狸精妈的手，眼底净是一片不安，“妈，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不要生气，不要难过，要记得身体刚恢复，不能激动。”
  闵芊芸回握着女儿颤抖的小手，感觉到她的不安与害怕，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傻孩子，你妈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还有什么事情比死亡更让人害怕的呢？”
  机场不是个适合谈话的地方，岑致权让他们先上了车，然后径自走到叶含君身前，看着扶着她的路知衡——
  “回去让他们双方好好谈。”
  说完后转身往回走，路知衡对着他昂扬的背影道：“岑先生，不管叶瑶做了什么，她都是关家的女儿，你们要告她是你们的权利。可她是我未婚妻，我也有权利与义务想尽一切办法来给她脱罪。”
  他知道，以他一个人的力量绝对没有办法与岑氏抗衡，更何况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叶瑶想要减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只能将叶含君推出来，将事情真相大白告知闵芊芸，希望能借以亲情的力量来挽救叶瑶。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路知衡的话，岑致权可以理解。
  各人的立场不同，想法自然不一样。
  若是今天被人告上法庭，随时面临着入狱的人是关闵闵，他同样不惜一切代价来保护她。
  只是，叶瑶这件事上面，他们这边基本上没戏了。
  虽然不得不顾虑闵芊芸的立场与态度，但要收拾她，办法多得很！
  他没有回应路知衡，大步走回车边，保镖帮他拉开车门，他坐上车子，一行车随即从机场离开。
  安静的套房里，闵芊芸静静地坐在那里，听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从20多年前开始到刚才机场叶含君叫住她，花的时间不多，十分钟而已。
  但是，要去接受这样的事实，却不是一时半刻能消化得过来的。
  “芊芸，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贪心，是我太嫉妒你，所有的错都让我来承担好了。叶瑶纵然也有错，可她毕竟是你的女儿，她还这么年轻，要是一辈子都要在监狱中渡过，她整个人生都毁了。求求你，放过她好不好？我一定让她回大马，以后不会再出现了，好不好？”
  叶含君仍旧被两个保镖拦在安全距离之外，但是，面对听完所有事实真相后却不发一言的闵芊芸，她真的是慌乱至极，只能跪下来哭着哀求。
  可是，不管她哭得有多委屈与难过，闵芊芸的眼神却一直盯着某个地方，就是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而关绍轩更是不可能开口了。
  关闵闵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女人，纵然她不愿意认她，也绝无可能叫她一声‘妈’，但是这个女人，还是给了她生命，让她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的女人。
  看到大家都没有开口，她张了张嘴：“叶女士，你先起来吧。我妈现在心情不佳，让她清静一下，好吗？”
  叶含君愣愣地看着关闵闵，那个她从出生之后就被她抛弃的女儿，此时，她一脸平静地叫她‘叶女士’。
  她还没有知道真相的时候，她叫她叶女士，她可以接受，但是现在，她毫无感情地喊出那三个字时，她真是有一种心碎的感觉！
  可是，她能怪她吗？她有权利怪她吗？
  她没有叫人轰走她已经是最大的感恩了！
  可是，如今叫了她20多年‘妈妈’的另一个女儿面临着牢狱之灾，她又怎么能坐视不管？
  若是她能松口的话——
  “闵闵，求求你，你原谅叶瑶一次，好不好？不要再告她了，她所有的错我来承担，好不好？”
  她转而向关闵闵求情起来。
  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也不想这样的！
  看着生下自己的那个人，跪在那里求自己原谅一手养大她，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狐狸精妈的亲生女儿求情，关闵闵说不出此时内心五味杂陈的感觉。
  狐狸精妈没有开口说话之前，她不知道自己有立场说些什么才对。
  喉咙好干好涩。
  她看着叶含君。
  叶含君也看着她。
  许久都没有人再说话。
  最后，还是岑致权站起来，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默——
  “叶女士，请您先行离开。”
  她在这里多说无用的。
  基实就算是闵芊芸开口为叶瑶求情，叶瑶也免不了她应受的惩罚。
  但此时，她没有开口说话，他们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还是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他的话音刚落，两个保镖直接架起跪在地上的叶含君离开。
  叶含君想要挣扎，却怎么也挣不掉，在被拉出去之前，她不断地叫着：“芊芸，叶瑶是你的女儿，你要救她啊！”
  等房间终于恢复安静下来时，岑致权牵起关闵闵的小手，“我们也出去吧。”
  “可是——”关闵闵不安地看着闵芊芸。
  “你们出去吧，我在这里陪她。”
  关绍轩声音低哑道。
  “走吧。”岑致权在她耳边道：“让他们自己解决。”
  他们两个人也是需要单独的空间说说这件事了。
  毕竟他们两个也是最大的当事人。
  关闵闵一边走一边回头望着面无表情的闵芊芸，可是在她走出门之前，她却仍旧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关绍轩蹲在她面前，握上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她没有推开他，却也没有看他。
  但是她没有明显拒绝的样子，让关绍轩多了一抹坦白的勇气——
  “芊芸，我确实是跟她有过那种关系，但我保证，真的只有那一次——”
  纵然刚才事情已经解释过了，可他仍旧想要亲口跟她再解释一遍。
  其实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解释的习惯，但此时，看着她不同于以往的态度，让他有些不安。
  这个女人，陪在他身边几十年，她对于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
  他不希望她被20多年前的旧事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以前确实很风流花心，但是与她在一起之后，确实已经收敛了，没再去找别的女人。
  与叶含君的那一次，真的是酒后意外。
  “你先出去。”
  这一次，闵芊芸终于开口了，却不是听他解释，而是冷淡道。
  什么？
  关绍轩一愣。
  闵芊芸从来没有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过话，他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我想一个人静静，不要吵我，可以吗？”闵芊芸的眼神终于有了聚焦，她看着关绍轩再度要求道。
  “我知道你想一个人静静。可以，但是不要胡思乱想，我们都在外面，有什么事你叫我。”
  关绍轩知道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么大的事实，所以也不敢再勉强她，交待了几句后也出去了。
  这一天，岑致权与关闵闵还有关绍轩一直都可在酒店总统套房的客厅里，等着闵芊芸出来。
  可是一直到晚上九点，她都没有走出来一步。
  关闵闵担心她没吃东西，刚恢复不久的身体受不了，让人送了点易消化的餐点上来，敲了敲她的房门，没回应。
  怕她在里面想不开，关闵闵还是扭开了房门。
  端着托盘进来，闵芊芸正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下巴落在膝盖上，怔怔地望着外面闪亮耀眼的灯火。
  将托盘放到桌上后，她走到她的身边蹲下来，看着她的表情，仍然很平静，也没有哭过的半点痕迹。
  这反而让关闵闵更是担心了，如果哭出来还好，就怕事情压抑在心底，人会崩溃的。
  “妈——”
  她唤了一声，闵芊芸没有应。
  于是，再唤一声，还是如此。
  “你整天没吃东西了，身体会受不了。我让人送了你最爱吃的粥，吃一点好不好？”
  可是，闵芊芸仍旧没有反应。
  关闵闵有些受不了！
  “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话音刚落，眼泪就这么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很快地湿了脸颊，掉到闵芊芸的手背上，掉到光滑的木地板上，湿了一小片。
  “我知道我不应该跟他们一起骗你。可是我不想让你难过……”她抽抽泣泣地说着，“妈，你别这样，好不好？”
  女儿那不断滴落到她手上的泪让闵芊芸终于从深沉的冥思中醒了过来，看着满眼是泪的女儿，心里一抽，下意识地伸手帮她拭掉脸上的泪——
  “我的乖女儿怎么哭成这样？”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可能是一整天没有喝水也没有开口说话的原因。
  听到她终于开口，还叫她乖女儿，关闵闵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不少了。
  “妈，我好怕！”
  “怕什么？妈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伸手将女儿搂了过去，轻拍着她的背部安抚着。
  好一会，关闵闵才停住了哽咽。
  “妈，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好。
  这次，闵芊芸终于松口了，脸上似乎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与女儿一起站起来，走到桌前，慢慢地吃东西。
  大概是心情不好，闵芊芸只吃了一小碗粥，几碟精致的小菜一筷都没有夹。
  但是，她愿意吃东西，也开口说话了，关闵闵是放心不少的。
  刚放下碗筷子，不放心她们的岑致权与关绍轩推门而入，看到他们时，闵芊芸开口——
  ”我今晚跟闵闵在一起就好，你们不要进来打扰我们了。“
  听她这么一说，关闵闵也点点头，”我陪着妈。“
  两人看着情况还可以，于是退了出去。
  之后，闵芊芸说要去洗澡，于是关闵闵陪着她一起，自己也顺便洗了。
  母女俩从浴室出来，穿着同样的浴袍。
  关闵闵很贴心地帮狐狸精妈将头发吹干。
  ”妈，你要睡了吗？“
  ”闵闵，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嗯，好。“
  她们母女俩确实是好久没有睡在一起了。
  如今一起躺在床上，盖同一张被子，侧着身子在灯光下对视着，有一种久违的亲密。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闵芊芸伸手将女儿有些乱蓬蓬盖在脸颊上的头发往后拨，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
  ”傻孩子，怎么会以为妈不要你呢？“
  刚才就是她哭着问她那句话的时候，她游移的思绪已经渐渐地回笼了，只是一下子没能回能没过神来应她罢了。
  这个孩子，她亲手养大的，怎么会不要她？
  她谁都可以不要，但不会不要她的啊！
  ”我不知道，我以为，以为……“
  她以为，她会想着那个从她肚子里掉下来的那块肉啊！
  而她现在做的，是将她那块肉绳之以法。
  她怕，狐狸精妈会怪她不讲情面。
  ”以为什么？你妈我是这么糊涂的人吗？“闵芊芸淡然一笑。
  不能否认，她确实是被那个事实给轰炸得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了。
  她不敢相信，却也不得不接受事实的。
  她只是在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去消化她们所说的那些事情罢了。
  ”妈，你真的不怪我要告她吗？“
  ”什么时候开庭审理？“闵芊芸问道。
  ”第一次庭审，就在这两天。“
  ”那在庭审之前，可以见她一面吗？“
  狐狸精妈想见叶瑶？关闵闵小脸一愣，是想让他们放弃上告她吗？
  看着闵闵愣住的小脸，闵芊芸伸出手拍了拍她，”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应该见见她的！“
  以前她们见面，都不是以母女的关系。
  不管是出于她是她亲生的女儿还是出于她给她捐了一个肾的事实，她都应该与她见一面的。
  ”好。“关闵闵轻声应道。
  ”闵闵，不管发生任何事，你永远是我的女儿。“
  叶瑶无辜，可是她的闵闵又哪里错了呢？
  她养了她这么多年，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这一层血缘关系就能判定的。
  ”妈……“她声音有些哽咽。
  ”不要再哭鼻子了，这可一点也不像关闵闵呢！“
  狐狸精妈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我会哭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嘛！“
  ”好了不用担心了。我很好，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那、你会原谅富豪爸吗？“
  闵芊芸沉默了一会后勾起嘴角，”那时候我跟他在一起，都名不正言不顺的，我有什么资格说原不原谅？“
  真要说怪，也是怪他在知道事实真相后没有告诉她罢了。
  但是面对他，她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心情的。
  ”那你会跟富豪爸离婚？“
  关闵闵再问。
  ”你想我跟他离婚？“
  闵芊芸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高兴就好，我没意见。放心吧，以后我会养你的。“看到狐狸精恢复了之前对她的态度，关闵闵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有你这么好的女儿，我还能再求什么呢！“
  ”妈，我也是。我只认你一个妈。“
  这一晚，母女俩躺在床上聊了许久才睡过去。
  ——
  闵芊芸想要见叶瑶一面，岑致权第二天就安排好了。
  单独的会客室里，叶瑶被女警员押过来的时候，叶瑶看到闵芊芸，情绪有些激动的。
  相对而已，闵芊芸倒是平静多了，淡淡地叫了一声：”叶瑶小姐。“
  原本以为自己终于有救的叶瑶，在她听到那那一声冷漠的称呼时，整个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叫我什么？“她声音激动地喊道，女警员将她按回座位上。
  ”有什么不对吗？“闵芊芸反问，看着对面那张如此神似自己的脸孔。
  难怪，她第一次到关家送文件的时候，她对她总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从未想到，原来她们之间，竟是母女，有着血脉相连的母女关系。
  可是，此时看着她，她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啊！
  ”我是你的女儿，你却叫我叶瑶小姐？闵芊芸，你是不想认我这个女儿吗？“叶瑶美艳的脸已经有些扭曲了，厉声质问着。
  ”你在来新加坡之前，就已经知道与我的关系了，是不是？“
  闵芊芸再问。
  从她进入关氏工作，再到慢慢地想切入关家，与她套关系，这一段时间不算短，但是她却能隐瞒着事实半句没讲过，她也真是能够忍的。
  ”是啊。可是关绍轩并不想认我这个女儿，我有什么办法？“
  ”所以，你就想害闵闵？“
  ”我不是没害成吗？“
  要是害成了，她还有机会坐在这里跟她说话吗？
  ”叶瑶，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你还是没有醒悟？“闵芊芸不是不心疼的，就算对这个女儿再陌生，但毕竟她也是从她肚子生出来的。
  ”你来见我，如果只是想对我长篇大论要我悔改之类的话，那就不必再说了。“叶瑶咬着唇冷声道。
  ”那你以为，我来该要对你说什么？“闵芊芸的心也是变得更冷了。
  ”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如今被你的养女告到要坐牢，难道你不要付责任吗？“叶瑶再度冷声质问。
  闵芊芸摇头一笑，”如果你没有做得太过分，她为什么要告你？闵闵是个什么性格的孩子，我很清楚。而且，也不是我让你去做这些事的，我要付什么责任，你告诉我？“
  若她不是这样的耍心计，玩手段，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或许今天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你生了我，却没有尽到养育的义务，你敢说你没有责任吗？“
  ”是谁让我没有办法对你尽养育的义务呢？“闵芊芸勾唇一笑，”你要骂，就去骂叶含君。“
  ”闵芊芸，你不要撇清责任。就算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可是我也救了你一命，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你到底有没有心？“
  ”你忘了闵闵当日的订婚为什么会出这么大的事情？“闵芊芸再度摇头，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的狠心的。”除了参与车祸的事情，你还想置闵闵于死地，她再怎么样，也是关家的女儿，她哪里得罪你了？你扪心自问，你就有良心吗？“
  ”你、你这个破坏人家庭的狐狸精，早知道我就不救你！“
  此时此刻，叶瑶也知道闵芊芸绝无可能让人撤诉了，所以，也不想在她面前装可怜求情，说出来的话又狠又无情。
  闵芊芸就算早已经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但是，听到她嘴里说出这种，心里还是难受的。
  她与她应该没有什么话要说了。
  ”你自己保重。“
  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站了起来。
  看到她要走，叶瑶又气又怒，”闵芊芸，你这个没良心的母亲，你竟然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见死不救。我诅咒你们，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闻言，闵芊芸停住脚步，看着神色狂乱的她，叹出长长一口气——
  ”叶瑶，你给我捐了一个肾，救了我一命，可我也是那个给了你生命将你带到这个世上来的人，所以，我们这辈子，两清了。“
  闵芊芸说完，不理会叶瑶的叫嚣，头也没回地走出会客厅，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眼角的泪悄然滑落。
  这一辈子，真是孽缘啊！
  不是她太狠心，而是，有些事情或许就是注定的。
  ”妈——“
  一直守在外面的关闵闵迎了上来，扶住她颤抖的肩膀。
  ”你没事吧？“
  关闵闵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担心的问道。
  ”没事。“闵芊芸拍拍女儿的手，”致权呢？“
  ”他在局长的办公室里谈点事情，等会就出来。“
  ”好。等会让他帮我安排专机，我想尽快离开。“
  就算，她不替她求情，但也不想眼睁睁地看她入狱。
  只能选择避而不见，算她懦弱吧！
  ”好。那我们先回去。“
  关闵闵扶着闵芊芸出来，关绍轩在车里等着她们。
  闵芊芸看了他一眼后，上车。
  三人回到关家，岑致权的电话就来了。
  在女儿接电话的时候，闵芊芸将关绍轩叫回了房间。
  ”明天我想自己先到苏黎世那边。“
  关绍轩一愣，”你在生气？“
  他只能这么认为了。
  ”不是。“闵芊芸摇了摇头，”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关绍轩思考了一会后点头：”好。“
  ”你真的不在乎那个女儿吗？“
  过了一会之后，闵芊芸又问道。
  ”你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
  关绍轩并不否认自己的自私与狠心，”何况，有一个闵闵，就够了。“
  闵芊芸笑了笑，”是啊，我们还有一个闵闵呢！
  ——
  关闵闵本来想在关家陪着狐狸精妈的，结果她说不用她陪，让她回岑家。
  看到狐狸精妈精神不差，也没有跟富豪爸吵架，她也就离开了。
  岑致权过来接她的。
  回岑家的一路上，她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与他搭话，看她情绪不佳。
  岑致权也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家，她冲了个热水澡出来，有些疲倦地躺在床上。
  “很累吗？”岑致权抚着她的额头轻问。
  她摇了摇头，“只是有点想睡觉。你有事先去忙吧。”
  这两天她一直陪着他，公事一定累积不少了。
  “我没事。”他抬脚上床，将她拥进怀里，“我陪你睡一会。”
  关闵闵将头靠在他颈窝处，闭上眼，他熟悉的气息让她很安心。
  他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在她快要进入梦乡时，在她耳边低声道：“过两天，我带你出去玩。”
  关闵闵听见了，但她很困了，轻哼一声后就睡了过去。
  ——
  晚上九点，一场大雨过后，夜风清凉地拂面而来。
  庄琳与秘书室的几位秘书一起从公司出来。
  这两天首席秘书请假，她们的工作量增加不少，这几天都有在加班。
  “庄琳，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出去吃宵夜吗？”何思如热情的再问了一句。
  “对了，一起去吧。反正你又没有男朋友。回家这么早干嘛？”陈秘书也附合道。
  “不了，我妈在家等我回去。”
  她仍旧微笑着婉言拒绝了。
  几位秘书也知道她母亲身体不大好，没有再逼她，道别之后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庄琳看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抿着唇笑了一下，像她们这样，真好！
  虽然她也才23岁，可是却觉得自己的心境大概有6、70岁了！
  什么聚餐逛街看电影这些事，她通通都没有兴致。
  平时不加班的话，她都会按时回家，与妈妈一起下厨，晚饭过后陪妈妈看一会电视，然后回房洗澡，看一会书，一天就这么过了。
  好像，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而那个人，自从那天晚上过后，相隔数日，她再也没有见过他。
  掩住心中淡淡的失落，她告诉自己关于那个男人和他的一切，都是另一个世界的。那个世界从来她进去过，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奢望，她怕自己的心拿不回来。
  转身，正要往车站走去，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差点与人当面撞上，她急急地后退了一步。
  “走路都不看路的吗？”低沉的嗓音，蓦然响起。
  庄琳心神一震，猛然抬对，视线撞上关以辰幽黑的眼眸。“关，关总……您怎么会在这儿？”他似乎总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刻出现。
  关以辰定定看住地，站沉吟半晌，才又开口：“我找你们岑总谈公事。”
  “喔。”庄琳轻应一声。
  心中却疑惑不已，这两天岑总因为私事一直没来公司啊！不过，公司也不止一位岑总，就不知道他是跟哪一位谈的。
  她也不可能去问他这个问题。
  “加班？”
  见她又低头不语，他又开口问了一句。
  “嗯。那，我先回去了。”她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只能挥手道别了。
  没想到关以辰却一把捉住她的小手，直勾勾的盯着她。
  “放手……关总……疼。”庄琳疼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不懂他为何忽然如此用力的捏握着她的手。
  “SORRY。”他赶忙道了歉，抓住她的大手稍稍放松却没放开，固执但轻柔的握着她，大拇指柔柔的爱抚着她手心的肌肤。
  庄琳呆愣愣的看着他，忘了把手抽回，只是任由男人一遍又一遍轻抚她的掌心，任一波波热力与电流在大手与小手之间流窜，一点一滴融进心底。
  “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东西？”关以辰低下头在她耳边沙哑低语，轻轻吹拂着她光滑嫩白的耳背。
  庄琳一阵轻颤，抖着身子抽回自己的小手。
  他背着光站在那里，让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她无言凝视着他，神智似乎依旧恍恍惚惚，所有拒绝的字眼，似乎都从脑子里叛逃了。
  他怎么会想到要找她出去吃东西？
  她不知道怎么就上了他的车，然后任他载着她离开公司。
  一路上，两人依然无语。
  这气氛让她觉得好怪异。
  “关总这么晚了还没有吃东西吗？”
  她挑了一个最安全的话题主动开口。
  毕竟他刚才是问她要不要一起吃东西嘛！
  “嗯。”关以辰轻哼一句后，便没有再开口。
  他这人一向话不多，除了商场上的应酬，其它的时间，他都懒得跟别人废话，更不说与女人聊天。
  对于这一点，他承认确实很不擅长。
  庄琳见他只是哼了一声，悄悄看了一眼他冷硬的侧脸，觉得心口再度微微发疼，为了什么，她却不敢去想，只是怔怔发愣，再也无话。
  “我工作忙，习惯了。”
  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他忽然又冒出一句解释。
  让本来心口微紧的她放松了不少。
  她真的很怕他不言不语冷峻的模样，那样的他让她多说一句话也不敢。
  “工作再忙，也要按时吃东西的。要不然胃会受不的。”她柔柔地说着。
  说出来之后又有些后悔，怕他会认为她多事！
  “我一个人，比较随意。”通常一忙起来就是没日没夜的，关媛媛时不时在他耳边念，他也当作耳边风，但如今同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听到耳里感觉却非常地不一样。
  她，这算是关心他吗？
  想到这一点，心情似乎变好了很好。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听到他的声音似乎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她也能渐渐地放松心情与他聊天。
  “你想去哪里？”他反问道，正好绿灯通行，车子继续前行。
  “你平时都去哪吃东西？”
  “我不挑食，都可以。”
  “那我带你去？”
  “可以。”
  车窗外面灯光闪烁，夜色迷人。
  车窗内，对情感，对彼此关系都小心翼翼的两人，正尝试着走出一直禁锢着自己心灵的那一步。
  未来其实还很远，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如果不走出那一步，那永远只能在原地踏步。
  虽然关以辰说不挑食，但是庄琳也不敢随便带他去吃路边摊，看他穿成这副模样，估计也没去过那种地方。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很多有名的餐厅已经打烊，最后她带他去了牛车水一家有名的砂锅饭酒楼，他们那里营业至凌晨。
  牛车水极具中华传统色彩，这里热闹繁华，传统的店铺和夜市与现代时尚的商店和咖啡厅并立着。
  他们到达那边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可是依然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你，会不会不习惯这里？”
  庄琳小心地打量着自从下车后就微皱眉头的关以辰轻声道。
  “不会。”
  其实他确实是第一次来，所以还真的有些不习惯的。
  但是看她似乎很熟门熟路的样子，想来也不必他去想着要怎么点餐之类的。
  “那我们过去吧。就在那里。”庄琳指了指离他们不过20米远的酒楼道。
  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错过了用餐高峰期，一楼大厅有不少的位置，二楼的包间也还有。
  庄琳猜他应该不喜欢跟很多人坐着一起吃饭，所以选了二楼一个靠窗的包厢。
  包厢不是很大，但是两个人还算是宽敞的。
  关以辰没吃过砂锅饭，所以还是庄琳做主点的。
  问过他的意见后，她点了一个招牌的海鲜饭，一份滑鸡饭，一份八宝素菜，古老豆腐，蚝仔煎，红烧蟹，白灼虾，甜点是罗卜糕。想了想觉得差不多了，抬头问他：“你想喝什么汤？”
  “随便。”
  “那就清汤牛肉丸？”
  “可以。”
  点好菜后，庄琳接到了母亲的来电，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没敢在他面前撒谎说还在加班，只说与同事一起吃东西，然后就挂了。
  “怕你妈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关以辰静静地望着她问道。
  “我怕她，她会误会。”庄琳不敢直视他咄咄逼人的眼神。
  那次在医院，她妈对他印象这么好，之后还时不时问起她有没有跟他来往。
  跟他来往是她从来都没有幻想过的事情呢！
  今晚能与他这样安然的相处，对于她来说，已经觉得非常非常满意了。
  或者，他们也可以做个偶尔一起吃饭的普通朋友吧？
  再深的，她不敢幻想。
  纵然，与他这样身份地位的男人做个普通朋友，对于她来说已经是高攀太多了。
  “误会什么？”
  知道她想躲避这个问题，他却偏偏还要继续追问。
  “关总——”
  “不许叫我关总。”他命令道。
  “哦。”不叫他关总，难道让她直接叫他的名字，她、她还是做不到的啊！
  哦什么？他有姓有名的好嘛？叫她的名字很难开口？
  想到这一点，关总裁脸色有点不好，但也没再逼她。
  “庄琳——”他叫了她的名字。
  “嗯？”她轻应一声，眼神始终不敢与他对视，手里捏着小小的茶杯，视线也轻移到外面热闹的街市。
  “在你心目中，我算什么？”
  这个问题，他曾经问过她一次，她记得当时，她说他是他们家的恩人。
  想来，他对这个答案是很不开心的，所以才会再问一次。
  她想了想，低语出声：“朋友。”
  朋友！？
  关总裁的脸色当然也没好转回来。
  他关以辰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女人做朋友了？
  女人对于他来说，只能有两种，一种是合作关系，一种是床上关系。
  但显然，此时他若是还这么说的话，说不定以后她见了他，别说是朋友一起吃饭，估计是躲到太空上去了。
  这一点，情商再差的他，经历了几次她从身边落荒而逃之后，总结出来的。
  所以，忍着没发脾气。
  还好，今晚客人不是很多，菜式一一地送了上来，平时要等40分钟的煲仔饭也只用了20多分钟就上来了。
  可是没吃过这平民东西的关总裁，看着那只砂锅又皱眉。
  “我来帮你。”庄琳知道他不会，很主动地站起来，将砂锅盖掀开，浓香的米饭味混合海鲜的鲜香扑鼻而来，庄琳熟练地放好盖子，将放在一边的酱料直接淋到晶莹的米饭上面。
  “好了，可以吃了。”淋好饭后，她还贴心地将勺子递给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行为怎么跟个小丫头差不多呢！
  “要趁热吃才更美味。”看着他接过勺子后却不动，她再催了一句。
  “嗯。”他收回放在她脸上的目光，开始尝试这新鲜的玩意。
  他吃饭的时候一向不喜欢说话，所以，在开始吃东西之后，他就一直沉默不言。
  庄琳一向很喜欢吃砂锅饭里那一层金黄的锅巴，不过那要吃到底的时候才能见到。
  可今天她却小口小口地吃得好慢好慢！
  一边吃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地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她是第一次与他一起吃东西呢，他吃东西的动作非常地优雅，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他好像真的不挑食，或者是真的饿了，所以很快地将面前的那碟色香味俱全的海鲜饭给搞定了！
  可桌上的菜却没动多少呢！
  “我帮你装汤。”看到他勺子放了下来，她起身又他装了一碗清汤牛肉丸子。
  关以辰没有拒绝她，好像还很享受着被她伺候的模样，那真是一种让无法言语的感觉。
  他基本上很少跟女人单独用餐，就算是商业应酬也没有，偶尔会跟关媛媛或一年到头见一到一次的母亲大人用餐。
  可是她们基本上都是各用各的，也绝无可能会像她这样，从进入餐厅到点菜吃饭，一直忙着张罗这张罗那，就像一个小妻子围绕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一般。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也让人心生喜悦。
  所以那碗汤其实不符合他的口味，但仍旧喝了见底。
  “还要吗？”见他这么赏脸地喝完了，她又问道。
  “东西不好吃吗？”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她面前那没有少多少的饭。
  “哪有？”
  “那怎么吃这么少？”他指了指她的饭。
  “哦。”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吃东西比较慢。”
  其实是第一次与他吃饭，除了不大习惯之外，她还偷偷地看他，所以就——
  接下来，在他的注视之下，她小小的肚子很快就填饱了。
  买单的时候，庄琳壮着胆子拉了拉他的手，“这一餐，我、我请你好不好？”
  虽然不是什么昂贵的料理，但是她觉得请他吃一餐饭是非常非常应该的。
  看着她小心翼翼好像怕他会生气的模样，他点了点头，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从酒楼出来，已经将近十一点半了。
  庄琳上了他的车后有些昏昏欲睡，因为上次他去过她家，所以她也以为他会记得，所以一路上她都微闭着眼。
  但她没想到，等车子停下来时，竟然是在酒店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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