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鱼钩

  顾闲会水。
  而且还很会水。
  他在水下的灵活性恐怕并不比乔老三这样的人差多少。
  他轻易地潜游到了西湖水下，隐藏好了自己的身躯。
  这一次能全身而退，还有所斩获，的确是有些侥幸的。
  光凭他的武功，并不足以打败那四个和尚。
  所以他担心岸上还有青龙会的其他人，于是不敢露头，便远远地游了开来。
  水面上，狂风暴雨，惊雷阵阵。
  游客们纷纷奔走，寻找避雨之所，可是却有一艘船上站着一个和尚，一动不动。
  是铁水手下的和尚。
  他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是花夜来舵主杀了铁水老大？他好像没有理由骗我的？”
  这个青龙会的和尚，在不断地回味刚才顾闲所说的话，脸色变得已不成人样。
  “哈哈哈，以段玉小子的功夫又怎么可能杀得了铁水老大？我早该想到的。”
  那个和尚竟然流下眼泪来。
  铁水死了，他的三位好兄弟也死了，所谓的青龙会不过拿他们当做了可有可无的工具。
  哗、哗。
  天空的雨势不但没有停，而且愈发地大了。
  游客避雨，可以往屋檐下躲，可以往房间里躲，可以往一切能容人的地方躲。
  他呢？他应该往哪里躲？哪里还能容得下他？
  ——或许只有葬下他三位兄弟的地方。
  于是他投湖了，他并不很会水，所以湖水要了他的命。
  一个不懂得善良的人，最终的结局是不是都会是这样？
  ······
  顾闲本来在水下已实在憋不住气，可是却忽然看见和尚竟然掉入了水中。
  他虽然不明所以，可是心中却一喜，连忙浮上水面，找地方上了岸，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雨点打在他的脸上，可是他满脸欢喜。
  一个人若是也曾喘不过气，他便知道自由的空气有多么可贵。
  可惜这道理大多数人都不太懂。
  大多数人都并不大珍惜这新鲜的空气。
  可是顾闲珍惜，他珍惜很多东西，包括那柄破烂的碧水剑。
  顾闲手中还抓着那把碧水剑，他觉得这把剑虽然烂了一些，可是终归算是救了自己一命，他不能再让它沉入水底。
  “这把剑虽然破烂了一些，可是却恰巧地被我钓上来，还恰巧地救了我一命，与我简直十分有缘。”
  天空下着大雨，街上刮着狂风，顾闲却悠闲地走着，自言自语。
  “既然这么有缘，那不如让它为你陪葬吧！“
  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传来。
  乔老三赫然站在大街的另一旁，像是早就在等待着顾闲。
  顾闲失声道：“你不是和他们一起去找花夜来了么？”
  乔老三道：“对，可是我们现在已经回来了。”
  顾闲看了看天色，已变微黑，而雨也渐渐要停下来了。
  “那四个和尚是你安排？”
  乔老三冷冷一笑：“我没想到他们那么废。”
  顾闲问道：“你也是青龙会的人？”
  乔老三道：“当然是，扬州有两条龙，两条都是青龙——顾道人和我。难道你以为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艄公？”
  “探出乔老三的青龙会身份，完成部分主线任务，获得奖励：《基本内功》提升一层。”
  “《基本内功》目前境界：大圆满。”
  顾闲感觉体内一阵内力充盈，他需要寻找更高级的内功心法了。
  他就算继续修炼《基本内功》，虽然倒也还能增长内力，但速度就会很慢很慢了。
  但他现在却无心理会这些，他对着乔老三道：“所以你现在是来杀我的？”
  乔老三很干脆地承认道：“正是，你很聪明，竟然能骗过花舵主。青龙会本需要你这样聪明的人才，但是你不大听话，知道的又太多了。”
  顾闲叹息道：“可惜我还不够聪明，我若是真的够聪明，就不会惹火上身的。”
  乔老三道：“所以人最怕故作聪明，这样的人比愚夫死得还要快！”
  他说出这句话时，已摘下箬笠，用力一掷，将之朝顾闲打去。
  顾闲持剑而立，侧身一划，将斗笠斩开，而自身却被其上蕴含的巨大力量震得后退了三步。
  若是他不挡，这斗笠就会切开他的身躯！
  “你敢直接在大街上杀我？”
  乔老三已飞掠而起，笑道：“大雨倾盆，街上无人，正是杀人好时辰！”
  顾闲摆出剑式，道：“我死在大街上，你难道就不怕把自己暴露了？”
  “铁水岂不也是死在大街上的么？到时候自可说是你在追逃过程中，被你追击的那人杀死的。”
  “看来你果然还是不够聪明。”
  顾闲面上没有丝毫恐惧之色，使出一招“坠絮无影”，剑光一闪，却被乔老三闪过。
  他忽然道：“可惜你也不是很聪明。”
  乔老三落在地上，见顾闲有恃无恐的样子，连忙打量了四周。
  “我怎么不聪明？”
  顾闲道：“你能回来，卢九能不能回来？段玉能不能回来？”
  乔老三心头一凛，正要环顾，却听顾闲大喝一声：“卢九爷，还不出手？！”
  顾闲不退反进，连续刺出三剑，迅疾无比，却是回风舞柳剑的第三十六式，一树春风！
  小成境界的《回风舞柳剑》以足以让他轻松地用出不少高级招式。
  乔老三心中发憷，不敢硬接，连忙后退。
  谁料此时顾闲只是虚张声势，他见乔老三后退，慌忙撤了剑法，收了剑，迅速往后跑走。
  乔老三哪里还不知道上了当，气急不已，使出八步赶蝉的轻功，飞快地就要追上顾闲。
  “这么快？”
  顾闲感受到背后的劲风，暗暗叫苦。
  他一咬牙，看也不看，凭着感觉便向后回身刺出一剑。
  这一剑很快捷，乔老三被划破了手臂，流出鲜血。
  小成的回风舞柳剑并不是浪得虚名。
  可惜青龙会也不是浪得虚名，乔老三双手齐出，凌空而下，抓向顾闲的肩膀。
  嗤！
  顾闲的衣服破开，双肩上各露出四道极深的血痕。
  若不是他躲避得快，他这双手臂，恐怕已被废在这里。
  乔老三落地，紧接着又是一拳打在顾闲胸膛上！
  “咕。”顾闲闷哼一声，连退数步，嘴角溢出鲜血。
  乔老三忽从袖中扯出一根鱼线，扬手一抬，打向了顾闲。
  鱼线上当然会有鱼钩，鱼钩上闪烁着绿色的光芒，勾向了顾闲的喉咙！
  而顾闲的身法却已变化不及。
  乔老三脸上露出微笑。
  他已可想象到顾闲的喉咙被划破，溅射出鲜血的场面。
  只是可惜，这世间大多数的事情，往往都并不会如人们的想象。
  鱼钩被接住了。
  被一个乔老三万万想不到的人接住了。
  卢小云！
  “你......你......”乔老三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会大惊失色，只因这人正是被他亲手装进箱子里，然后将之沉入西湖底的青年。
  “你要杀他，我并没有意见，但是你不该说要嫁祸给我的！”
  卢小云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疑惑表情。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这人有种淡淡的熟悉之感，更不明白这人为何见到了他，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他虽然不明白，但有人明白。
  “卢小云，他就是把你装进箱子，沉入西湖底的那个青龙会恶徒！”
  顾闲大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