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黑色长裙
“哦？是吗？”
狐疑中夹杂着不自觉的欣喜，景墨染连尾音都翘起来的扬着，若是能见到他本人就会知道，我们想来冰冷酷人的景大少爷正在对着车窗傻笑呢。
“先生要太太接电话吗？”
说着，管家已经再次将电话塞在左诗璇手上，可这一次……
左诗璇只觉得这手机跟炸药包似得。
“喂？”
隔着时空，景墨染耐心的等着那头的声音，却没人知道他这一声，一个字饱含了多少颤抖。
“咳……咳咳，呃……我没有衣服穿，所以就问你的人找了一件……”
支支吾吾的说完，左诗璇不明白自己干嘛要这么紧张害怕？
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嗯……我知道了，你挑自己喜欢的就好。”
尽量稳着淡定的声线回答，可景墨染生怕自己不够温柔和煦，吓得了左诗璇这突然间变好的态度，甚至想去喊一声司机掉头回去，又或者……
脑中杂乱的思绪纷纷扬扬，可始终是舍不得电话那头声音的他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那……要我中午回去陪你一起吃饭吗？”
“不要！”
本能的否认一声，停顿的尴尬让左诗璇捂脸，强行吐口气紧接着解释道：“我……我的意思是……那个……你不用管我……”
“……好吧，我知道了。”
“哦哦……嗯，那就这样了。”
立刻挂掉电话，左诗璇才觉得自己的心气能平稳顺畅太多，心想这一定是自己有生以来打的最尴尬的一通电话。
而这头还在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发呆的景墨染则是缓缓的将一个心从嗓子眼放回胸腔，体会着这徐徐扩散的余韵。
唯有车窗上被映照出的侧脸清晰的勾着一抹弧度。
“太太？”
“啊？”
“手机。”
打断左诗璇那自怨自艾的尴尬脸色，管家非但没上当反而将了自己一军的伸手道。
“等等……我要再打一通。”
“太太还是要给先生打吗？”
“……当然！”
眨巴着眼睛说着谎话，左诗璇满脸都是心虚。
“那就好，可能太太还有所不知，这是家庭电话，只能打给先生一个号码，其它的都是打不通的。”
“什么？”
又被一语道破，左诗璇一连三次丢了脸面的忍不住将小拳头捏紧，恨恨的将手机丢给管家后老老实实的回房。
“砰！”
听着这一声带着脾气的关门响，管家挑了挑眉头无声离开。
“气死我了！什么自由活动，连个电话都不让人打！”
径自坐在床上生闷气的左诗璇，愤愤不平的咒骂着，却还不知道景墨染的电话已经再次打给了管家……
“是吗？她挑了一件黑色长裙？”
“是的，先生。”
“……算了，随她吧。准备午饭了吗？”
“正要准备。”
“嗯……一定要清淡点，多做几样素菜，熬点红豆粥，她喜欢吃豆腐，记得菜里面不要放辣子。”
“好的，先生，我会安排的。”
“嗯，就这样了，有事情及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先生放心。”
已经来到警察局签字办完手续的景墨染，坐在车上看着三具尸体一一被抬走，手里还把玩着舍不得挂掉的电话，心里一冷一热的闹腾着。
“景先生，景家的别墅在法律效益上已经归你所有，现在景家的其他人已经意外死亡，不知道你对那栋别墅如何处理？我好手下的人快速办理。”
前往殡仪厂的路上，身边的秘书正在安排后面的事情，而景墨染却是心不在焉的应付道：“随便吧，或者卖了，或者其它办法处理了都行，景家的钱我宁可送人也不会要一分的。”
扭头望着车窗外陌生又熟悉的道路，景墨染淡漠的声线响起，脑子里的思绪仿佛回到了过去……
那是他第一次来这样的墓地，十二岁的他被姨母牵着，站在冰冷的墓碑前嚎啕大哭，他的母亲过世了。
他原以为那是他生命里最倒霉的一天，未料……
“墨染，小姨要去工作了，你能不能乖乖的在家里待着？”
“不要……我害怕……小姨……”
刚刚失去母亲的他没办法离开唯一的亲人，只能跟着自己的姨母一起来到她工作的地方。
“幸好左太太人好，让我能带着你来做工，你就在这后院里带着看书写字，不要跑远，也不要闹事好吗？等姨母忙完了就带你去吃饭，记住了。”
“嗯。”
乖乖的点头，十二岁的景墨染告诉自己要忍住心里的难过，至少不能在姨母面前哭。
可是……
一转身，自己却是忍不住的抱着膝头坐在地上哽咽着。
“咦？这里有个大哥哥？”
软绵绵的声音带着好奇响起，景墨染连忙擦了眼泪却是不敢抬头。
“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粉嫩的小脸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景墨染还记得自己当时呼吸一噎，又是惊吓又是腾起一股宿命般的欣喜，只顾着瞪大红肿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眼前那粉雕玉镯的小女孩。
“呀……大哥哥你……哭了吗？”
小女孩对他的表情很是好奇，又夹杂着浓浓的关心。
“你……我……”
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景墨染，只能迅速的避开，坐在属于自己的角落装作不搭理的样子。
被晾在原地的小女孩扁了扁嘴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眼前的大哥哥好像不喜欢跟自己说话似得？
“这个给你吃。”
突然伸出来一只软乎又嫩白的小手，放在自己眼前一颗包着粉红彩纸的糖果，再抬眼望去后，景墨染只能看见那一抹娇小的身影飞快的离开，然而……
他满心都是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多说一句，或者或看一眼。
于是，手心里攥着那块糖果都舍不得吃的他突然觉得，在自己失去母亲的日子，还会又其它的曙光。
“景先生，到了。”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稳稳停下，助理当先下车开门，秘书的手上还捧着花篮，这……
当然不是给景家的人，而是。
“妈，墨染来看你了，十几年一晃而过，我终于替你报仇了。”
一根细长的手指在冷硬的墓碑上描摹着上面刻下的名字，景墨染从口袋里取出那个只在景家带了一天的戒指放在墓碑前，深深地凝视着……
“您留给我的戒指，我重新还给您，景家破产了，他们家的人咎由自取，不管他们是真死还是假死，至少我都不用动手了，妈，您说……是不是您在冥冥之中保护着我呢？”
想到景家人的离世，景墨染不是没想到过其中的阴谋，可是他不怕！
他反而怕他们没有阴谋呢。
“不过我重新找回了阿璇，我跟您说过的，一个……我很爱，唯一爱的女孩，我要跟她结婚，生好多个孩子，一定让您做个好奶奶。”
忍住流泪的笑容，景墨染叹一口长气，终是闭眼起身。
侯在旁边的助理这才敢上前道：“事情已经办好了。”
闻声顿步，景墨染扭头看了一眼那三个崭新的墓碑正在自己母亲的脚下匍匐着，便有一股子大仇得报的解气涌上心头，可与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警惕。
“注意周围的动静，如果有人来的话，立刻通知我。”
“是。”
从墓地离开一路返回，已经过了中午，景墨染累极了靠在后座上，却是捏着电话犹豫不决，心里一遍遍的想着左诗璇这大半天在家里会怎样……
“太太，您是要下楼吃午饭，还是端在房间里呢？”
门口的管家轻叩房门低声问候一句，半晌从里面开门出来的左诗璇，已经换上了一袭黑色长裙，将原本散在肩上的长发绑个低低的马尾，看着门口的管家开口道：“下楼吃吧。”
“太太请。”
跟着管家一路往餐厅走来，早上是被景墨染抱着出来的，没觉得这房子里特别的大，可现在自己踩着步子一步步走来，就觉得……
怎么吃个饭还要走这么远的距离？
“太太您请慢用。”
亲自将一碗红豆养胃粥放在左诗璇面前，又布了几样素色清淡的菜色后，管家恭敬的退在一旁侍候着。
如此贵族般的礼仪让左诗璇深感景墨染的不同，虽然自己也是名门出身，可是一切跟景墨染拥有的相比，简直是……
太小家子气了！
慢吞吞舀着勺子咽下一口后，左诗璇的心里越发狐疑起来，而一旁的管家则是察言观色的问道：“太太，可是觉得不合胃口，我立刻让人去换。”
“呃……不是，挺好的。”
连声打断后，左诗璇环顾着这光餐厅和客厅相连都看不过来的别墅，忍了又忍后终是放下手中的动作，拿着餐巾抹着嘴角……
“太太您这是……”
盯着左诗璇才吃了两口的动作，管家心想自己铁定要被景墨染咒骂了？
“哦……我……有点问题，想请教一下。”
“您说？”
立刻低头聆听，生怕自己伺候不周到的管家未曾想到左诗璇问的竟然是这样一句……
“景墨染究竟是什么人？”
“……景先生他……是我的雇主，也是这里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