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我的好大儿 第49节
章虹赶紧把牛奶杯夺过来，放到一旁给顾容轻轻拍背。
顾容咳嗽的眼泪都出来了，她不敢去看章虹，却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如果、虹虹我说如果，就是有一天我和很多人的选择背道而驰呢？哪怕那些人的选择是为了很多人好，我却选择了另一条路呢？”
章虹意识到为什么顾容在听完她的话后会这样失态，她笑了下，声音温柔而坚定：“那也没有关系，其他人的选择可能是为了很多人，可你从来都是我唯一的选择。”
就像是曾经，在所有人都冤枉她偷钱，冤枉她是坏孩子的时候，只有顾容握着她的手大声地告诉所有人：“不是虹虹做的，虹虹是很好的人，是我最好的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
章虹把顾容抱在怀里，她并不比顾容高多少，两个人更像是报团取暖的小动物：“因为容容是我最好的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
顾容眼泪不断落下，先是无声的哭泣，最后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从重生回来，所有的压力都在这一刻释放出来，顾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人，她只是没有了依靠不得不坚强，她也会害怕，害怕着死亡害怕着成为异类害怕着背负灭世的预言害怕自己没有办法保护章虹保护孩子。
可是重生回来后，顾容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能怕不要怕，可是她真的很怕，她不单单怕那些，还怕黑怕蟑螂蜘蛛怕老鼠，她怕很多很多东西……
其实秦少晨远没有表现出来的平静，他也是人，只是他们之中必须有一个人保持冷静而已，他甚至没有在顾容离开的时候去送顾容，一直留在卧室之中。
秦少晨无疑是聪明通透的，可是在这一刻，他甚至希望自己能糊涂一些，不要这样的清醒，血从他紧握的拳头滴落在地上，咬紧牙闭着眼睛想要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最后却没忍住吐了一口血出来。
原来人真的在极端的情绪下会吐血的。
秦少晨嗤笑了声，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么，他当初为了禁锢自己，所以选择加入了官方，主动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枷锁，如今呢？
其实秦少晨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很累，索性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其实这样也好，起码这一世孩子是安全的。”
有了一类空间和二类空间的结局，这一世哪怕被发现了他们孩子的异常，哪怕还有同样的预言出现，在做选择的时候，那些人也要估量一下。
那些预言倒也有些地方是对的，他们的孩子真的有灭世的能力，可如果没有父母的死，他们的孩子怎么会把能力运动在灭世上呢？
秦少晨现在迫切想要见一下一号预警者，他已经有八分把握可以确定，这个人说的预警，是在保护顾容和孩子，只是秦少晨不确定，是有意保护还是无意保护。
郝池和庄语回来的时候，秦少晨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敲门声响起，他走出去的时候，哪怕是郝池也没有看出任何异常来。
客厅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余棉他们也先回离开休息，如果不是庄语的话，郝池和庄语也该在各自回家的。
秦少晨问道：“怎么了？”
庄语说道：“之前队长和顾容进屋谈事情，没多久我忽然想到了一些关于一类空间时的记忆。”
秦少晨问道：“大概多久？”
庄语说了个约莫的时间：“那个时候，我只看到了郝池他们的死，队长和人发生争执，可是在刚才，我想和队长你们说这件事的时候，不断回想不断，想起了更多的记忆。”
如果在当时就想到这么多，庄语怕是根本没有办法保持冷静到顾容和章虹离开。
秦少晨微微垂眸，如果他估算的没有出错的话，这个时间正是宝宝失控的时候，所以庄语他们记忆的遗失改动，确实是和宝宝有关系的，而现在的想起，同样和宝宝有关系：“你说。”
庄语抿了抿唇，说道：“队长、队长想要……想要回耗子的尸……”话还没有出口，他整个人都哽咽了。
郝池取了纸巾递过去，庄语却没有接，他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双眼满是血丝，说道：“我看到队长和北都安全基地的人发生了争吵，我看到了郝池、林皓、陆明朗的死讯，我看到队长带着我和余棉杀进了一处、一处研究所，夺回了林皓的尸体。”
“耗子……那些人把耗子的脑子取出来研究。”庄语的声音都变得尖锐，一直看起来温和的人，在这一刻爆发出扭曲的恨意，就好像从地狱爬出来的寻仇的厉鬼：“他们把耗子的脑子拿出来研究！”
说到最后庄语想要压制着自己的声音，却根本做不到。
郝池其实在听到自己死的时候，并不觉得愤怒或者无法接受，末世后的每一天活着都是赚到的，可是听到关于林皓内容的时候，他却无法接受，他知道林皓是脑部开发的异能者，这样的异能者很少很稀有，却不是那些人做这样事情的理由，哪怕林皓死了也不行，哪怕可能会研究出来很重要的东西也不行。
因为林皓是他们的兄弟，是他们的战友，只要不是林皓自愿的，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哪怕他死了那些人也不能动他的尸体。
秦少晨闭了闭眼睛说道：“我知道了。”
郝池的手都是抖的。
庄语再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整个人都脱力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脑子是空白的，他甚至没有生气和伤心的力气。
屋中一时间除了呼吸声，都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郝池才说道：“耗子最宝贝自己那一头小卷毛了。”
要是知道自己死后被剃光了头发，怕是要气哭的。
可惜那个时候，他已经不会哭了。
郝池甚至无法想象，自己的队长、庄语和余棉在做这些事情时候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痛苦的永远是被留下的人。
庄语动了动唇，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队长是有异能的，我们杀了很多人，队长不再回北都安全基地，哪怕北都安全基地让很多人来请，我们不再是官方异能者，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记得你们有异能的事情，我甚至忘记了这些。”
秦少晨倒是有一个猜测，说道：“可能我们都死在你之前。”
庄语很可能是死在了天灾出现后的。
秦少晨微微垂眸，说道：“会不一样的。”
这一世不管是顾容、宝宝还是郝池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会不一样的。
庄语却不愿意相信，或者说是无法相信不敢相信秦少晨的话：“以队长的异能，怎么可能死在我前面。”
秦少晨觉得现在的重生者可能除了顾容外，都是在天灾出现后才死的，只是这个猜测他不会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就像是在一年前，你觉得这个世界可能出现末世吗？”
郝池看向秦少晨问道：“队长，还要回北都安全基地吗？”
秦少晨微微垂眸，说道：“回。”
庄语眼睛里满是血丝，说道：“虽然不是北都安全基地做的，可……队长我们还要回去吗？还要去当官方异能者吗？”
秦少晨的声音平静，在这样的时候反而让庄语和郝池都冷静下来，说道：“回，我需要见一下一号预警者，除此之外，我会得到足够的话语权。”
郝池明白了秦少晨的意思：“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我们小队的人死伤大半，不过现在知道一类空间发生这件事，我们也可以避免。”
其实不管秦少晨还是郝池他们，对于权力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哪怕到了现在，他们依旧是没有野心，却是需要的：“队长准备怎么做？”
秦少晨直接用纸笔画出了大致的地图，又把几个安全基地的位置标了出来：“脱离，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安全基地。”
郝池和庄语都安静地看着，只要他们还在官方的安全基地，不管是合作关系还是官方异能者，都没有办法真正脱离，唯有自己的地盘和势力，才有资格和做主的机会，他们可以死，也可以为了更多的人牺牲，却想要这些都是自己选择的。
秦少晨之前心中就有一个想法，如今只是细化了，他们并不是要和官方作对，甚至可以合作，却是平等的合作：“当我们足够强大，也让人知道，招惹我们的代价是他们无法承受的，那么他们在做事之前，就要考虑衡量一下。”
郝池点头，看着秦少晨画出来的地图在沉思。
秦少晨看向了庄语，说道：“能活下来，最后一个死，不是你的错。”
庄语有些失神地看着秦少晨。
秦少晨起身走到庄语的面前，伸手抱了下他一下，其实秦少晨不知道在一类空间关于宝宝的预言出来后，庄语是怎么选择的，可是在这一刻，秦少晨只是温声说道：“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辛苦你了。”
庄语动了动唇，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秦少晨抱了一下就放开了庄语。
郝池同样起身去抱庄语：“哭吧哭吧，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活着的人要为死去的人收尸，辛苦你了。”
庄语使劲拍了郝池一下，却又紧紧搂着他哭了起来。
他一直在想为什么最后活下来的是自己，为什么最后死的人是自己，可是又觉得多亏是自己，那些痛苦是他承受的。
这样的计划是不能让旁人知道的，庄语的状态也很难隐瞒，他是和林皓、陆明朗住一起的，郝池去打了一声招呼后，就让庄语晚上先和他住了。
不管是秦少晨还是顾容都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聚会，却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情，知道了这么多关于一类空间的真相。
秦少晨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也被疲惫和厌倦包围，所有人都能崩溃，只有他不行，他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许久在黑暗的房间才有一声清浅的叹息。
第二天秦少晨依旧照常醒来，按照习惯先是锻炼了身体，又开始熟悉自己的异能运用，顾容给的水草味道虽然差了一些，确实是有用处的，他能感觉自己的异能稳定了许多，好像他和异能之间的联系也加强了。
郝池是第二个醒来的，他看见秦少晨叫了一声队长后，却又沉默了。
秦少晨恩了声，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郝池靠在桌沿上，过了一会说道：“队长。”
秦少晨小队之中没有水系异能者，每日每人分到的水都是定量的，如果想要多用，就需要用物资和水系异能者交换，或者用积分到官方购买，哪怕是秦少晨也不可能浪费到一大早就洗个澡，只能倒了些水洗完脸后擦一下身上：“有话直说。”
郝池看着秦少晨，过了一会说道：“队长，顾容是预警里的那个人吧。”
秦少晨并不意味郝池能猜到，毕竟之前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和顾容关系的时候，调查顾容是没有避开过郝池的，之后做的一些事情，也需要郝池打掩护，不可能完全瞒着，只是郝池一直没有问，秦少晨也就没有说，这时候听到了郝池的问题，反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郝池想了下，觉得也是，问道：“那之后的计划，队长准备让顾容参与吗？”
秦少晨转身看向郝池，他像是能看透郝池的内心一样，直到郝池不自然的避开了视线，他才说道：“郝池，我们本来就做好了赴死的可能和准备。”
郝池想要笑着说自己没有这个意思，却笑不出来，说道：“队长，哪怕我们的死和耗子的事情跟北都安全基地没什么直接关系，可……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吗？如果没有的话，你为什么会只带着庄语、余棉去那个不知道什么玩意的研究所，为什么会和安全基地的领导发生争吵，甚至带着人离开？”
秦少晨没有说话。
郝池双手按在桌子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我都能猜到，我们的死肯定是有蹊跷的，可是北都安全基地那边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选择了息事宁人，根据庄子的话，我们之前都是官方异能者，那是不是能推测，我们几个是接了官方的任务离开的北都，被人暗算死了，你、庄子和棉花当时不在，在知道后……在知道后才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秦少晨的推测和郝池差不多。
郝池咬牙说出了心里话：“队长，我不恨我们死在任务里，我甚至不恨杀死我们的变异动物或者植物，可是我们不该这样死，耗子更不该被那样对待，队长你说，耗子真的是死后才被、才被开颅的吗？会不会、会不会是……”
剩下的话郝池根本说不出来，他的身体因为仇恨而颤抖着。
秦少晨比郝池更早的想到这样的可能。
郝池眼神里满是血丝和恨意：“会不会所谓的任务本来就是陷阱，他们就是想要……想要耗子呢？要不然为什么队长不在，余棉这个精神系异能者不在？会不会所有的都是他们的计划，北都安全基地的上层真的不知道吗？哪怕现在，在预警者们的提醒下，我们提前做了准备，依旧有那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和私心在争权夺利的，要不然刺杀者组织是怎么回事，那些叛逆者组织背后真的没有……没有……”
秦少晨把手中的毛巾挂在了一边，拿过衣服套上，走到了郝池的面前，很多时候越是聪明想的越多的人反而越痛苦，他知道那些话郝池说不出口，也不敢说出口，好像只要说了之前的认知和观念就要变了：“我不知道。”
郝池伸手揉了把脸，说道：“是啊，队长要是知道的话，也不会还要去北都安全基地了。”
秦少晨手搭在郝池的肩膀上：“我虽然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一点，哪怕那些事情是一类空间发生的，哪怕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结果重演，可是在我调查出真相后，那些仇我依旧要报的。”
郝池看向秦少晨。
秦少晨轻声说道：“你不是早就猜到，我只是想当一个好人，并非是一个好人。”
郝池却渐渐平静了下来，问道：“队长，你会为我们报仇对吗？”
秦少晨说道：“会。”
郝池身体放松下来，伸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道：“我在说什么废话，一类空间的时候，队长也为我们报仇了，只是队长，这个仇我们是要双倍还回去，彻彻底底的还回去。”
秦少晨没有丝毫犹豫：“当然。”
郝池笑了：“那我也要为自己报仇。”
秦少晨嗯了声，收回了手，说道：“在报仇之前，去叫余棉他们来开个简单的会。”
郝池已经猜到这个会是什么内容：“行。”
护送张漪她们的任务比顾容想象中的还要快，物资是郝池带着章虹一起去准备的，等到出发的那一日，郝池、余棉他们就坐上了顾容的车。
顾容有孕在身，章虹不舍得让她长时间开车，而且路上也会有突然情况，需要异能者的保护，如果章虹自己开车，顾容也不放心，有郝池和余棉在，倒是可以轮换，而且秦少晨队伍里面就余棉一位女性，跟着顾容和章虹也更方便一些。
除了张漪外，顾容还看见了张繁，就是在安全屋的时候，顾容遇到的那个奇怪的治愈系异能者，只是这一次见到张繁，顾容没能在她身上感觉到任何异能的波动，不仅如此，她身边一直跟着两个人，不仅是保护更像是在监视她。
郝池正坐在驾驶位上，余棉坐在副驾驶上，顾容和章虹坐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