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蛮荒之黑暗
“铮！铮！铮！”
此时此刻，石山颤抖，声声剑鸣不绝于耳，剑威如日华，挤占满了整片天穹，那种巨大的压力，让所有人感受到了一种极大的压迫，尤其是如墨蛟城主这位剑修，此刻所蕴养的龙角剑也在不断配合着石山，发出声声铮鸣。
而秦昊，则是身处石刻之前，如盘坐大日之中，一动不动，神态恬静，超然物外，似乎已然与石刻中所蕴藏着的剑道彻底融合，沉浸在了那种体悟的感觉之中。
他散发出的剑意，宛若道引，触发了石壁中潜藏着的剑道，使其蓬勃而出。
石刻虽然久远到来自于蛮荒时代，古旧且黯淡，可其中蕴藏着的剑意与剑道，依旧蓬勃，纵然距今过去了数万年之久，可依旧不朽，长存于石壁之中，等待参悟者的唤醒。
秦昊神智清明，沐浴剑道之中，眼前天地，在这一刻，不断变幻，感知到了一种苍苍茫茫的蛮荒气机，仿佛，这一瞬间，他又进入了时光乱流之中，梦回蛮荒那个波澜壮阔的大世之中。
但只是片刻，他便感觉到，这与过往透过时光乱流进入蛮荒时代不同，这一次，他似乎是进入了一段记忆之中，在作为一个旁观者，在观望着蛮荒时代曾发生的一段过往。
这是一个极为蛮荒古老的时代，他目光所及，世人尽皆裹着草裙，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破败不堪，而且每一个人的眼眸，无论是老人也好，还是少年也罢，更满是无法掩饰的疲惫和麻木，就仿佛是一段在历经了水浸火烧后的朽木。
紧跟着，他看到，在不远处的地方，此刻正坐落着高达恢弘的城池，而在城池中，雕栏画栋，金碧辉煌，奢华无比。
奢华的宫殿，与人族身上裹着的草裙，形成了鲜明无比的对比。
紧跟着，从那奢华宫殿中，有巨大的金色身影飞出，最终落定在了这些人族的面前，那是一头硕大无朋的金雕，额头带着神金铸就的金冠，双眸眨动间，有锋锐光芒迸溅，如神剑雷霆，令人心中惶惑不安。
它庞大的身躯，闪耀的鳞羽，与这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面黄肌瘦的人族，形成了鲜明无比的对面。
金雕那双森冷的金色眼眸，掠过一众人等的身躯，旋即，缓缓张开了鸟喙。
它要做什么？！
秦昊看到这一幕，神情骤然一怔，但下一息，便脑袋嗡得一声，想到了一种恐怖的可能。
只是，那情况，只是让他想一想，就浑身战栗，血液如要冲入脑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所见的蛮荒时代，并非如此……”
秦昊连连摇头，希望能将自己所想到的那个情况从脑海中摆脱，但他心中很清楚，他在蛮荒时代，所经历的，所接触的，所看到的，都是那个时代的强者们，都是那个时代最为光鲜亮丽的时刻，根本未曾接触到那个时代的丑陋一面。
或者说，未曾接触到人族的悲惨，即便是有所见，见到的也是属于朱雀宫中，那种比较平和的存在，只是令人族为奴仆。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他看到，从那人群中，颤颤巍巍的走出了一名老者，他佝偻着背，拖着一条腿，双眼之中，虽然布满了绝望，但也有解脱，朝金雕张开的鸟喙走去。
“不……”秦昊低吼，想要阻挠这一幕的发生，可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老者向金雕的鸟喙走去，要以身饲雕！
“嗤！”
而就在这时，金雕那双无情的金眸，在落到了老者的身上后，露出了一种不耐，鸟喙向着老者一啄，便将他的头颅洞穿，鲜血如雨洒落四方，生机瞬间枯竭，旋即，它的鸟首微微一摆，便将老者的躯骸，如一枚草芥般，甩到了一旁。
“唳！”
紧跟着，金雕向着前方的人群怒吼，金色双眸之中，布满了怒容，仿佛在愤怒与这群人竟然胆敢与拿老者这种生机将要凋零干涸之辈来糊弄他一样。
唳鸣落下，人群瑟瑟发抖，诸多人急忙后退，互相搀扶，那张原本如朽木般的脸上，破天荒第一次，多了恐惧之色。
“唳！”
金雕似乎很满意自己一声唳鸣就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身躯昂起，双翅震荡，金色双眸掠过人群后，落在了人群中，一对穿着草裙，稚嫩无比的童男童女身上后，金眸中浮现贪婪之色，再度唳鸣出声。
它想要吃这对童男童女！
秦昊五指倏然捏紧，沿着指尖，发出嘎嘣之声，而在他的脸上，更是露出了无边的愤怒，熊熊怒火，占据了他的整个躯骸，如要化作一座喷涌的火山，将天地，都烧成一片废墟。
“他在经历什么？这石刻所蕴藏的剑道，究竟是有什么奥秘，竟会让他如此？！”
与此同时，看着秦昊沉浸在剑道之中时，那张愤怒的面颊，以及横在他身前，不断震荡，仿佛恨不能将什么东西割裂成碎屑的大圣灵宝飞剑，寒蜥与捕灵花不禁迷惘发问，向墨蛟城主道。
“我不知道，这世上，或许只有白帝前辈，才知道他此刻是在经历着什么……”
墨蛟城主摇头，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但眼眸中的期冀之色，却是越来越浓。
只有白帝才知道，秦昊这一刻，是在经历着什么……这岂不是意味着，白帝昔日在体悟此法的时候，也曾出现过类似秦昊此刻般的情况……
墨蛟城主一语落下，寒蜥和捕灵花立刻从她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则极度不得了的消息，相视一眼后，从彼此的眼眸深处，都露出了浓浓的震撼之色。
同一时间，那段记忆之中，秦昊看到，当金雕望着那对童男童女发出唳鸣时，这群宛若木雕般麻木的人群，终于不再麻木，将那对小小的孩童，藏在了他们的身后。
只是，他们却是在向着金雕不断的跪地磕头，如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得到它的垂怜，放过那对可怜的幼童。
“唳！”
金雕看到这一幕，金眸中浮现出不悦之色，翅膀扬起，沿着那扇宛若可遮蔽天穹般的羽翅上，骤然有金色的翎羽飞出，向人群疾掠而过，刹那间，便有数人倒地，鲜血横溢，将泥土染成了一片鲜红。
秦昊望着这一幕，身躯颤抖，如溺水者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相信，这才是真正的蛮荒，而自己所见到的蛮荒时代，只不过是那个时代最为繁华昌盛的一面，所遇到的，都是统御着那个时代的佼佼者们，而那些人，也将他视作了同族。
他在那里，只见到过一次人族的同类，也只是在城中的城主府所见，未曾见到过其他人，那些人的生活，虽然艰苦，但也未曾艰苦到无法承受的地步，而且，也只是匆匆一晤，如走马观花，并未看到什么更详细的内容！
他所见的一切，不过都是些光鲜亮丽的一面。
从未曾见过，那个时代，其余人族的生活。
而且，他现在所见的，恐怕也不过是冰山一角，所未曾见到过的地方更多，这样的画面，定然是发生在蛮荒时代的每一处，就如是日出日落般自然存在。
现在看来，他当初实在是有些天真了，将蛮荒时代的一切，想得过于美好，直到今时今日，他才意识到，那或许是一个辉煌的时代，但那种辉煌，只是相对灵兽灵禽、凶兽凶禽，抑或说是生而体魄强大的妖族而已，对人族而言，那不过是——
另一个变相的黑暗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