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蝼蚁亦能噬神
“好香……原来，神明是可以吃的……”
“神明可以吃我们，那么我们强大起来，自然可以吃掉他们！”
人族的欢声笑语声传来，人族在这一刻，第一次显露出了爪牙，吃掉了一头昔日被他们尊敬无比，甚至进行血祭的神明，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神明也可以作为食物，原来，神明的滋味，这么香。
秦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旋即，转头望向了一旁的天角河。
天角河平静的水面静静流淌，照出了他的影子，他在凝视影子，影子也在凝视着他，只是，水波荡漾，看上去，他投在天角河中的那张面庞，有些狰狞，不像平日的他，那样的和煦与阳光。
“我没有错……”
良久后，秦昊盯着河水中自己的倒影，一字一顿，缓缓道。
刚刚，看到村落中的人族，吞噬金雕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明白，自己打开了人族心中的魔盒，不仅释放出了他们心底深处的反抗与抗衡，更释放出了他们心底的贪欲！
被恶龙欺压的凡人，在屠杀掉恶龙之后，长出了锋利的爪牙，他们也成长为了恶龙！
可以想见，在日后的蛮荒大地上，将有更多如金雕这样所谓的昔日神明，化作血食，被吞噬到人族的肚子里，血与火，将燃遍整个蛮荒，整个天地，都将变得不安和动荡。这片天地的大势，已然转变，变成了人族与妖族的矛盾，人族想要强大，便要与妖族争夺资源，便要抗争，便要取代妖族，成为天地的统治者。
简而言之，现在的局势，便是倘若你吃我，那么，我便吃掉你！
所以，秦昊觉得他没有错，让人族去吃吃了人族的妖族，这或许听起来很残忍，甚至不人道，似乎在变相的同类相食，可是，这里不是后世的凡尘，这里，是蛮荒，是人族与妖族争夺天地的蛮荒，这样的时代，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生与死之间，该如何去选择？道德，从来都是在吃饱了肚子之后，才能想起来的！
“昊天君，你也吃！”而在这时，风玄跑到了秦昊的身前，抬起手，将半个金雕翅膀递到了他面前，大眼睛里满是期盼和恭敬。
“我不吃，你慢慢吃吧，多吃一点儿……”秦昊笑着摇了摇头。
他可以让风玄他们下嘴，但他去下不去嘴，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一个已经吃饱了的人。
吃饱了肚子的人，永远没有资格，去臧否没吃饱肚子的人，更没资格，把自己身上的那一套，强加在他们的身上！因为，没有尝过饿肚子是什么滋味的人，永远不知道，当人饿红了眼时，能够做出来什么！
但如果没有这些在蛮荒时代饿肚子的人，那么现在的秦昊，又怎么可能会有吃饱的资格？倘若蛮荒延续，那么，等待着现在他的，恐怕是与当初的风玄一样，在什么地方，在为人做奴作仆。
但所幸的是，至少在凡尘中，他吃饱了肚子，知道了对错，那就说明，他现在的选择，或许没有错！
“我知道，昊天君你是为了我好，希望我多吃一些，强大起来！我会变得强大，有一天，希望能够和昊天君您一样强大，将这些害人的家伙，全部踩在脚下！”
风玄却不知道这些，只是感动的看着秦昊，眼眸中满是期冀的光芒。
秦昊微笑，但心中却轻轻叹息，这一刻，他没有任何的得意，只是伸出手，在风玄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继续待在离火城？”紧跟着，秦昊岔开话题，向风玄迷惑的询问道。
这里距离离火城，还是很有一段距离，他不能理解，为什么风玄会从离火城，跑到了这里。
“昊天君您离开没多久，毕炎城主便驱散了城主府内的所有人族，不止是毕炎城主这里，据说，南帝一脉所有修士，都驱散了人族，而且南帝老爷还发了钧令，不允许她那一脉再行拿人族当做血食之举。我和族人，从离火城离开后，本想着可以安稳生活，但这世上，不是人人都像南帝老爷，我们一路迁徙，最后来到了这里……”
风玄恭恭敬敬的向秦昊回答，道出了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地的原委。
原来是这样……秦昊微微颔首，但心中，却生出了诸多疑问。
南帝，为什么突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让南帝一脉不得再收拢人族作为奴仆，也不得再把人族当做血食，她这么做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她感知到了大势，明白，人族的兴起已经无可阻挡？！
那么，她是从哪里，感知到这种大势的？天帝？或者，是从自己这位未来者的身上？！
秦昊明白，南帝实际上已经感知到了他的身份来历，知道，他不属于这个时代，是未来的外来者。
“你们这些卑微的人族，在吃什么东西？味道怎么这么香？”
而就在秦昊沉思时，沿着头顶的天穹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呼啸声，紧跟着，一头生着翅膀的飞鱼，裹挟着一团巨大的水雾，出现在了一众人族的头顶，眼眸中，满是贪婪的目光，向下扫视的同时，大喝道。
飞鱼一语落下，正吃得香甜开心的一众人族，慌忙将手中的金雕肉，藏在了身后，警惕的看向了飞鱼。
“你们见到我，竟然不跪下？看来，你们当真是不知死活！把你们吃的东西，献给我！”
飞鱼看到一众人族的样子，眼眸中，不禁露出了不悦。
“他们的膝盖和腰杆已经直起来了一次，反抗的心，被唤醒了，不再麻木，那么，想让他们跪下来，就难了！”
秦昊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欣喜，明白自己刚刚所做的一切，没有白费。
与此同时，人族听到飞鱼的话后，尽皆缄默不言，而是转头，向着秦昊望了过去，期冀，昊天君，能够保护他们。
“金雕，你们这些卑微如蝼蚁般的人族，竟然把金雕吃了，你们，好大的胆子！我要告诉主人，你们这些蝼蚁，今日都要死在这里！”而就在这时，飞鱼也已看到，一众人族吃剩的骨架，赫然是金雕的骨骸，周围，还有金雕的羽毛，这一幕，让它全身激灵灵哆嗦，瞳仁恐惧收缩，脑袋发麻，向人族怒喝连连。
它闻到香味而来，但怎么样都没想到，这些弱小如蝼蚁，卑微到尘埃中的人族，竟然杀了金雕，而且把金雕架在火上，如昔日金雕对待那些人族般，将它给烤着吃了！
这样的画面，让它发怔，也让它恐慌。
那种感觉，就像是当你已经习惯了抬脚将蚂蚁踩死时，忽然有一天，当你想再去踩蚂蚁的时候，赫然发现，那群蚂蚁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昔日和你一起踩蚂蚁的一个同伴给咬死，而且正在吞吃。
那种荒谬绝伦感和恐惧感叠加在一起的感觉，可想而知是有多么的诡异。
只是，它实在是没办法理解，这些人族昔日很是卑微，他们想吃就吃，想要老的就要老的，想要嫩的就要嫩的，怎么着，现在竟然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向他们发出反抗！
一切，根本不该是这样的，这些卑微的蝼蚁，不是该一直如蝼蚁般，任他们践踏，任他们蹂躏，任他们当做血食才对吗？
难道，一切要改变了？
难道，这些人族要翻天了，以后，要将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