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司机依旧还在跟她东拉西扯,陈粥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
  车子最后停在陈粥那天离开的酒店门口。
  司机大哥一脸激动,“到了,小姑娘。”
  后视镜里的小姑娘却一动不动,苍白的甚至都开始抖着嘴唇。
  “小姑娘,到了,那车不动了,不挺着急的吗?”
  陈粥这才反应过来,她看向窗外。
  倾盆而下的大雨让眼前的画面一瞬间像是蒙上了一块黑纱,陈粥看不真切从车上下来的人和门口打伞来接的人。
  只觉得来接的人气质斐然,神秘又金贵。
  “下车吗?”
  还要不要下车啊?
  陈粥无措地看着从窗户玻璃上渗下的雨水,像极了四面八方徒步而来的洪水。
  这些天她怀揣着这点疑问和秘密,装作没有事情一样,还是时不时接起沈方易的越洋电话。
  但是不管她再怎么若无其事,到底还是有道坎,其实她应该到此为止的灰头土脸的离开的,再看下去,她怕自己受不了。
  但是她毕竟,没有看到真正的画面对吗?她就要这样的,带着自己的想象和别人的认知,给她的感情武断的画上句号吗,她真的没有遗憾吗?
  想到这儿,她从兜里掏出来一张整钞,付了车费后就开了门,冲到大雨里。
  司机大哥连钱都没来得及找,就看坐在后座的人冲了出去。
  他看着漫天大雨,喃喃自语到,“这孩子也太莽撞了,也不带伞,什么事啊失魂落魄的。”
  *
  陈粥很轻易的就上了楼,沈方易给她留的房卡是长期有效的。
  她看着那电梯一层一层地往上,也觉得高层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等到快到顶的那几层,电梯界面跳转一下,她的心也坠落一下。
  顶楼的房间少,她不用费太大的力气,就能找到他的那间。
  他没有跟她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归期不定,只说处理完了手里的事情,就来找她。
  但亮起的请勿打扰的酒店提示灯还是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
  他在里面,他已经回来了,或许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又或者是……他在未处理完另一桩露水情缘之前,不方便告诉她。
  刚刚的车是他的,下来接的人……或者就是他。
  他们在里面,会做什么呢?
  雨下的那么大,床/笫之间的浪漫一定会席卷这座城市的。
  陈粥望着自己被水淹透了的上衣下摆无助的想着。
  死个明白吧,她破釜沉舟的想,都走到这儿了,他是什么样的他都接受,如果她打扰那些香艳的话…….可千万不能掉眼泪,要云淡风轻,要举重若轻。
  她这样想着,敲了门。
  门内静悄悄的,好像无人理会她的心碎。
  她一狠心,拿起门卡,门却在那个时候开了。
  熟悉的脸出现在门后,他眉眼倦怠,眉梢微微皱起,好似在对被打扰到不满,窄窄的眼皮下眼睛是眯着,半抬着头,一脸淡漠。
  直到他看清来人,原先一身的冷漠才缓缓退去,像是真确认了来人是他熟知的人,嗓子才像是在睡眼朦胧后缓解过酒意一样,带点疑惑:“小粥?”
  他衣着完整,身后敞开的门后面,空空如也。
  沈方易见陈粥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后,像是找什么,惊愕中空洞游离。
  水渍顺着她的发梢,落在酒店奢贵的羊绒地毯上,圈出一团黑色的晕。
  “怎么淋成这样?”
  沈方易随即脱了自己的外套,套在她身上,“先进来。”
  他拉了一下人,是僵硬的。
  他于是微微弯腰,低头,伸手抚过她瘦削又惨白的下巴,不顾随着她发梢一直落下的水顺着他虎口落在他掌心里形成的湿冷,“这是怎么了?受谁委屈了?”
  陈粥一直未有动作。直到她的脸感知道他的温度,缱绻多情的眼在她眼眸里清晰起来,她缓过神来,看到屋子跟她走之前一模一样,没有陌生的人,更没有陌生的味道。
  她紧绷的神经再也坚持不住了,不顾打湿的全身,伸手抱过沈方易的腰,哇的一声哭出来,“沈方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沈方易被她这个猛烈的拥抱杀的措手不及,他原先手臂自然的张开,见她哭的跟只小鸡崽似的上气不接下气,那微微抬起的手臂落回她的背上,轻轻拍着她哄到:
  “不然呢?”
  作者有话说:
  沈老板:太险,差点就在老婆心里被判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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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第 25 章
  ◎真的能让人这么欢愉吗?◎
  屋子里的窗帘还拉着, 沈方易似是刚刚起来。
  他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自己的衬衫,又让客房服务拿了一套新的贴身衣物。
  “快把衣服换了,洗个澡, 当心等会着凉。”
  陈粥有好多话想问, 站在那儿磨磨唧唧的打着哆嗦。
  沈方易见她不动,从上到下带着审视威胁她,“怎么?又想我给你洗?”
  “别, 我自己来。”
  他这一招奏效了,陈粥接过衬衫,进去。
  沈方易站在门口, 听到里面传来的水花声, 没走, 靠着洗浴脸盆台, 想起刚刚那一幕。
  她跟个淹死鬼一样出现在自己的门口, 满脸都是绝望, 站在那儿吧嗒吧嗒的掉眼泪,一看就是钻牛角尖在那儿自个想不通了。
  见小姑娘哭,他是真没辙。
  索性这会, 倒是乖乖去洗澡了, 他也不自己瞎琢磨了,想着等人出来问问,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他进过浴室外, 转头看到放在衣篓里的衣服,给前台打了个电话, 让他们先拿去烘干了。
  *
  沈方易最后听了个大概, 坐在窗边的沙发, 微微抬着脑袋, 若有所思的点头道,“所以说,你是来捉/奸的。”
  陈粥头发吹了个大概,未干的头发像是一圈一圈的海藻,她坦率的盯着沈方易,哭过的劲道还没消下去,在那儿抽着鼻子,没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背靠在沙发上,微微后仰,带点笑意:“哪有你这样去捉/奸的。这种事要讲究气势,你要带上亲朋好友,带上媒体记者,围堵在酒店外头,利用手边可以利用的所有拍摄仪器,不放过一个镜头,那才叫捉奸呢,”
  “沈方易!”陈粥有些不高兴了,嘴角嘟起来,她是真的鼓足勇气来的,他怎么还阴阳怪气的嘲笑他。
  陈粥:“你还好意思说,我就说,为什么互联网上一点你的信息都看不到,原来这些媒体都被你收买了,连你的车都不敢跟,一个说真话的人都没有!”
  “嗯、还跟踪我的车。”沈方易善于抓重点,“你有这个功夫,怎么不直接问问我?”
  “谁知道你会不会撒谎!”陈粥没好气,“你看你连回来了,也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撒谎!”
  沈方易从沙发上起来,走到陈粥身边,拿过她吹到一半放置在那儿的吹风机,调好温度,“那你看到了,我会不会撒谎?”
  静音吹风机温柔和煦,她感觉到暖意伸出触手,托着她的头在烘着她的头发。
  好嘛,他的确没有撒谎。
  陈粥理亏,闭了嘴,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他们。
  她盘腿坐在椅子上,他站在她身后,微微低头,轻柔的捋过她发梢。
  他难得认真,大多时候,他那比寻常人都要好看许多的外表看上去都是个不折不扣游刃有余的浪子。
  “我原本是打算倒个时差,再跟你说的,这是我的不对。”沈方易边帮她吹着头发边说到,“但是约女明星进出酒店这帽子,你可真不能扣给我,我只领自己的那份错。”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柔柔的,像是耐心地解释给他听。陈粥仰头看他,心里那些没答案的问题还是钻了出来,她舌头想找个地方用力,最后只能抵着腮帮子,好像这样才能支撑她的单刀直入,“他们说,白笙蔓跟你好过。”
  沈方易这会倒是不拖泥带水:“局子里带她去过一次,吃过一次饭,没牵过手,更没上过床的‘好过’。”
  末了,他多少还觉得自己有点冤枉,“这算好的话,那我跟你算什么?算前世今生的爱过两辈子?”
  她埋怨他这不着调的样子,发梢由于她的转头微微荡漾,“那你没有跟人家好过的话,为什么她今天上你的车,你还专门派人去接她,而且,他们说,她是你一手捧起来的。沈方易,你是个商人,你不会做亏本买卖的。”
  沈方易挑挑眉,揶揄她:“您倒是尽调做的周全,陈小粥。”
  陈粥:“谢谢。丑事传千里。”
  沈方易气笑了,“我知道你,吃醋呢。”
  他放下吹风机,俯身靠近,像是在检查她的头发,是不是干了:“我一开始找到白笙蔓,的确是因为她够漂亮,但不是为了那点男女的事情。她有野心,想往上爬,我也有用处。如果今天接她的不是我的车,那狗仔会跟过来的,我的事,就办不成了。她这会,应该在隔壁房间,我有个降噪耳机,等会,借你用。”
  “耳机?”陈粥被他这没什么逻辑的话困惑到了,“我要耳机干什么?”
  沈方易不说话,站在离陈粥半米远的地方,抱着手,讳莫如深。
  陈粥盯着沈方易,一股诡异的气息在两个人之间流淌。
  没过多久,隔壁渐渐传来动静。
  陈粥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沈方易,僵硬在那里。
  沈方易这个时候,低头俯身过来,下巴的弧线掠过她刹红的脸,话语的气息停留在陈粥耳边,手却不着痕迹的把她身后茶几上的耳机拿过来,一个一个地放置入自己耳中,顽劣的带点痞笑:“哦?原来你不需要啊。”
  那断断续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原先像是混沌的梦呓,再后来像是女人的呢喃混着音乐的噪点,再后来那主旋律胜过伴奏,敲击声落在墙上,地动山摇的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角逐。
  陈粥连忙从沈方易耳边把那对耳机扒拉下来,慌乱的塞进自己的耳朵里,她红着脸粗着脖子,骂着沈方易是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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