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缘分难说(二更)
逆水而行,白牡嵘的头时而沉进水里,时而冒出来,每次冒出来时,距离那几艘大船更近了些。
距离越近,就越是能看清那几艘轻型的小船有多结实。不知是用什么木料,像梭子一样停在那里,船底底部是漆黑的。
船上有人出现,白牡嵘也瞬时钻进水里,脑袋都不见了踪影,随着河水流动,只余下浅浅的气泡随水流走。
终于,她游到了其中一艘船的底下,能看得到这船是用长铆固定在那凸出于水面的小山包上,所以才会稳稳的停在这里。
抓住了捆绑在长铆上的绳子,极粗极韧,这么一直泡在水里也不成,她得赶紧想法子上去才行。
攀着绳子,白牡嵘一点一点的爬了出来。担心旁边的船上有人会看到自己,她攀着绳子往上爬时,不间断的左右环顾。
很快要爬到了船舷处,她衣服上都是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迅速的环顾一圈,眼见没人,她迅速的翻身而起,从船舷边跃了上去。
落在船上,她先是腿软了下,在水里泡了太久,都要成腌菜了。
这船虽不是很大,但一应俱全,她眼下在船头的方向,站在这儿能清楚的看到旁边船上的情况。
猫腰贴近船舷,她迅速的朝着船舱靠拢,哪想到刚要接近,一个人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和白牡嵘来了个照面,那人显然是被吓了一跳,白牡嵘这一身水脸煞白,乍一看像个水鬼。
就在他愣神之际,白牡嵘脚下一踮,迅速的转到他身侧。一手扭住他手臂,另一手在他脖颈一侧重力一击,没发出任何声音,他就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快速的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下来,左右观察一下无人,她就将这晕了的人抬起来,直接扔了下去。
人掉进河里,发出噗通一声,白牡嵘抱着衣服赶紧躲进了船舱。这船舱分上下层,有几个入口可以进入下层,能听得到上层某些地方有人说话的声音,她直接顺着一个入口溜到了下层,闪身躲进了堆满杂物的一角。
听得到这下层也有人在说话,无不是一些闲话,哪种酒好喝之类的,根本听不出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把从之前那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有点长,但也不碍事。现在外面还是太亮了,起码再暗下来一些,她才能出去。
听着那些人上下的走,又说着那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话,没得到一点点有用的信息。这些人也是够可以的,处在这水上不说这里的事儿,反而说那些有的没的。
她躲在这儿听了半天的墙角,也没听到一点有用的信息,真是无语。
倒是留在这儿好好地歇了一阵,这底仓的光线越来越暗,她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不过,也真是奇怪,将宋子非困在这里,又没强行的把他人给劫走,一看就是有其他事儿,并非是残暴的要他性命。
正想着呢,逐渐的听到这底仓没人了,她也从杂物堆里闪出身来。
底仓乱糟糟,不过的确是没人了,黑黝黝的,听着上层好像也没人了。
整理了一下身上这宽大的衣服,她便脚下无声的重新回了上面,果然是没人了。外面光线幽暗,已经过了傍晚了,太阳落山,河水流动的声音就更清晰了。船也跟着流动的河水而晃动,不习惯的非得晕船不可。
出了船舱,看向别的船,船头挂着灯,但昏昏暗暗的,看不清楚里面。
但外面也没人,不知这些人都跑到哪里去了。那艘最大的船外面没挂灯,倒是有两扇窗子透着些光晕,可见里面是有人的。
转到船中,打算踩着船舷跳到对面的船上去,中间距离不过四五米,过去不成问题。
刚打算抬腿踩到船舷上,就听得右侧船舱入口处有人的声音,扭头看过去,正好一个人从那里面出来。
在这狭窄的船上,又是一个照面,白牡嵘微微翘起脚来,佯装自己是他们同伙的样子。
那人看到了白牡嵘,也没有过多的意外,反而朝她走了过来。
看着这清瘦又年轻的男人,白牡嵘尽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就是他同伙,他走近,她随口开口,“兄弟们都去别的船上了,不然咱们也过去瞧瞧热闹?”
那年轻人走到她面前停下了脚步,微微垂眸看着她,幽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睛像是含着水。
“走吧。”他开口,声音很低,不符合外表年龄的低沉。
白牡嵘的视线过多的在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上看了一眼,这人处于很放松的状态,看来没对她产生任何的怀疑。
白牡嵘示意他先行,他也没拒绝,一跃而起,又踩了一脚船舷借力,便轻松的跃到了对面的船上。
见他过去了,白牡嵘也不再迟疑,翻飞而起,踏船舷借力,也安然的落在了对面的船上。
船晃动,白牡嵘单手撑着腰后的船舷,一边看向那先她一步到这船上的青年,如果他要做出什么举动来,难保她不会动手。
来到这世界,她已经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杀了好几个人了,最初平静下来时会做恶梦。但现在,好像已经麻木了。她有充分的理由去夺取别人的性命,因为自己的性命受到了威胁,她是正当防卫。
然而,那个青年什么都没做,只是走到往船舱里走的入口处看了看,然后又退了回来,“这里也没人。”
“那么,他们是都去那条船上了。”那艘大船,就是宋子非的船。财大气粗的首富,不熟悉水路,在这种河里居然开了这么一艘大船,即便不被人劫了,也很容易撞到河水底下的东西。
“走吧。”年轻人开口道,然后便往船的另一侧绕了过去。
白牡嵘跟在后面,还是不懂这个人到底是认出她是外人来,还是眼睛不好使没认出来。
跟着走过去,这船上果然是没有人,都空空的。而走到这船另一侧,距离那大船就更近了。能看得清大船的船舱里有灯火,但是看不见人。
河水奔流的声音要更大一些,稀里哗啦的,以至于距离远一点,就听不到对面大船上的动静。
两个人站在那儿待了一会儿,那青年就先行跃起,跳到了大船上。
而且,白牡嵘觉得这小子好像也有点鬼鬼祟祟的,莫不是想偷东西?
随后跟着跳过去,大船就是大船,相当的豪华,但也仅仅是豪华而已。
接近船舱的窗户,那青年先是听了听里头的动静,然后转过头来看向白牡嵘。
光线太暗,白牡嵘也没过多注意他的脸,只是盯着他的动向,越看越像小偷。
贴着船舱的窗户,那青年听了听,然后扭过头来看向她,“有人在里头,应该是都在里头。”
“搞什么呢?”都在里头?白牡嵘随后靠近窗户,稍稍听了一下动静,的确是有很多人的呼吸声,可是呼吸声太过杂乱,河水又太过吵闹,听不清楚里头的动静。
那青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朝着船舱入口的方向靠过去,较为小心谨慎。白牡嵘跟在他后头,看着他走路的姿态以及清瘦颀长的身体,蓦地觉得他这身形很像宇文玠。
想起宇文玠来,她就暗暗的骂了一句自己,她这是魔怔了,看谁都像宇文玠。
转到了船舱入口,这就是个门,还是镂空雕花的那种,极为高档。
门是半开的,那青年在前先伸手推开了那半开的门,之后,入眼的便是倒了一地的人。
横七竖八的躺着或是坐在椅子上,随着船轻轻地晃动,他们也跟着摇晃。但是,没人抵抗得了这种摇晃,都在随波摇动。而且,每个人都是清醒着的,眼睛是睁开的。
一眼看到里面的情况,白牡嵘随即扯开了前面的青年,快速的在里面找了一圈,在最里侧的椅子上看到了宋子非。他是瘫在那儿的,但也看到了她,可明显是口不能言。
“首富。”叫了他一声,白牡嵘随即抬腿就要进去。
哪知身旁的青年蓦地抬手拦在她腰前,“别过去。”
看了他一眼,白牡嵘随后顺着他的视线往船舱的地板上看,上好的地板严丝合缝,那上头有一些东西在爬。
细小的像蜈蚣似得,在那些人的身边爬来爬去,有的爬到了衣服里头,然后又爬出来,不知是在做什么。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哪儿冒出来的这么恶心的东西,像是蜈蚣,但又不是蜈蚣。
“不要过去,他们显然都受这些虫子控制,所以才会动弹不得。”拦住她的青年说道,而且手臂一直横在她腰前,力气极大,不让她过去。
看着那些虫子爬来爬去,又看了看瘫在椅子上的宋子非,随后拉开他的手,就要冲进去。
哪知那人再次伸出手臂直接圈住了她的腰,把她提起来挪到了舱门外。
“你干什么?”双脚落地,白牡嵘盯着他,舱里的灯火也是幽暗的,他背对着舱门,脸也幽暗的。
“不能进去。”他重复,而且语气十分笃定,一副他说的即是真理的气势。
白牡嵘皱眉,低头看了一眼他仍旧圈在她腰上的手,“你到底是谁?你自己人在里头你不着急,反而不断的在这儿阻拦我,你想干什么呀?”
“你要救那个人?”看了一眼船舱最里面的宋子非,他问道。
“废话,那是首富,值多少钱你知道么?”白牡嵘扯开他的手,随后冷着脸绕过他,准备冲进去。
“我进去,你在这儿等着。”再次把她扯回来,青年举步便打算进去。
“哎哎哎,你等会儿,你凭什么代替我进去?你到底是谁?是谁的人?”一把将他拽回来,白牡嵘盯着这个人,她可以确定自己没见过他,不是宋子非的人,长成这个样子也不是夷人,不知到底是谁。
“有危险你不能进去,我可以试试。”他没回答,反而表示要自己去担风险。
越这样越奇怪,白牡嵘莫名其妙的冷嗤了一声,随后推开他便一步迈了进去。
那青年要上前拽住她,但她一只脚已经进去了,地板边缘就有爬来爬去的虫子,随着她的脚踩上地板之后,那虫子却倏地扭身跑了。
不过白牡嵘也没太过多关注,本来她也没打算脚踏实地的走过去,可以跃过去,带着宋子非再腾空退回来,根本不成问题。
那青年却注意到了她的脚底下,抓住她手腕的手收了力,眼见她又踏出第二步的时候,他也迈步踏了进来。
许是那些爬来爬去的虫子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他两只脚都踩到舱内的地板上时,没有虫子爬过来。
白牡嵘也不敢托大,就要跃过去,手腕却一直被身后的人拉着,回头看向他,“松开我。”
那青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刚要松开手,却猛地看见地上一群虫子朝着他的脚下爬了过来,像飞起来了一样。
迅速跃起,顺带着把白牡嵘也扯了起来,两个人腾空退出舱外,那些虫子却直接顺着门槛爬了出来。
白牡嵘倒是没有多惊慌,反倒是被那青年抱着迅速后退,一直退到了船头处,那些虫子爬到半截,然后就失去了力气似得,都蔫蔫的停在了船板上。
“放开我。”这手都上到她肚子上了,说他贪生怕死,倒是挺会找地方摸的。
把他的手扒拉下去,白牡嵘朝着那些虫子走近了几步,一大滩都蔫头耷拉脑的聚在那儿,缓慢的蠕动,看起来半条命都没了。
走到边缘,她拎起袍角然后蹲下,那些虫子都肉肉的,没有腿。但是爬的的确挺快的,比有腿的爬的都快。
缓缓地伸出手,手指缓缓的接近它们,它们也没什么反应。
最后,手指头触到了虫子的身体上,肉呼呼的。
那青年也走了过来,蹲在了她旁边,然后也学着她伸出一根手指试探着去触碰那些虫子。
转眼看向他的手指,出乎意料的修长白皙,而且,特别白,和他的脸和脖子可白上不止一个色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