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求生欲(二更)
在路上一共花费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每到一城,都会短暂的停留,更换城中商行提前准备好的冰块。
终于,进入了大奉城的地界,姜率带兵出城相迎。
不管是姜率,还是夷南兵,各自面上均几分沉重和气愤。沉重是因为金刚没了性命,一个和他们一样被贬低为夷人的好兄弟就此丢失了性命,他们的生活里也再没有巨人了。
气愤的则是玄甲军欺人太甚,要了十万两黄金不够,居然还要白牡嵘下跪磕头。
这事儿传遍大江南北,他们也都知道了。
为了换回金刚的尸身,白牡嵘可以说是做了最难堪的事情,也受到了最大的侮辱。
这也让他们心下触动,这世上没有哪个人能做到这一点。
从马车上下来,白牡嵘走向姜率,“在路上拖了太久,尽快把金刚下葬吧。”
“好。小姐,你回城休息吧。”姜率点点头,墓地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么多兄弟呢,都送他最后一程。
没有再说什么,白牡嵘只觉得好累,这一路都没休息,一直都在马车上颠簸。
后背扯得发疼,她现在真没太多的力气再折腾了。
宇文玠的护卫把她送到这里就不再跟进了,倒是那四个侍女一直跟随,看样子是要一直贴身服侍她。
白牡嵘也没拒绝,有她们几个在她身边,估计宇文玠也能放心些。
她先回了城,临走时看了一眼那超长的棺木,在外流浪了那么久,金刚也应当赶紧入土为安。
大奉城的庄园还是以前的模样,只是少了个宇文笛,就显得有些空寂。贤夫人还有流玉小羽都在,白牡嵘回来后也没见她们,就直接回了卧室。
那四个侍女先是熟悉了一下这里的环境,之后就动手做事,有条不紊。
得知白牡嵘回来,流玉和小羽扶着贤夫人匆匆过来,和那个侍女见面。她们是从宫中拨出来的侍女,规矩周到,但同时也不低声下气。
尽管知道了贤夫人的身份,但还是拦住了她们,不允她们打扰白牡嵘的休息。
流玉和小羽几分不快,她们才是白牡嵘最贴心的侍女,这会儿怎么好像变成了外人。
贤夫人担心,之后恳求她就看一眼,也不说话,侍女才开了半扇门。
卧室的门一开,便能瞧见房间里的大床,白牡嵘果然是侧躺在床上,脸朝着外面,她闭着眼睛,看起来是睡着了。
贤夫人看了好一会儿,满眼满脸的心疼之色,不过还真是没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她瘦了许多,脸色苍白,一瞧她就是不舒服。
贤夫人无比心疼,之后便带着流玉和小羽回去做白牡嵘爱吃的东西,忙活的热火朝天。
白牡嵘则是躺到了床上就睡过去了,身体疲乏,后背也疼。睡着之后,她也感觉到侍女在给她的后背涂药,但却始终没睁眼。
这一觉,睡了很久,待她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房间里的灯火没那么明亮了,外面的光线会更亮一些。
卧室的门敞开了一扇,有侍女守在外面,悄无声息。
她撑着床坐起身,白牡嵘缓缓地深吸口气,“饿了,把早饭送上来吧。”
侍女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立即吩咐另外的侍女去做,她则走进房间,给白牡嵘拿衣服。
这些侍女真是尽职尽责,也不知她们是如何调整休息时间的,如她们这种对职业的态度,真应该多给她们奖金。
脱下衣服,侍女又在她后背涂了药,之后才服侍她穿衣。
“金刚已经下葬了是吧?”她脑子有几分混沌,问道。
侍女点头,“是的。昨日姜将军过来了,但夫人你在休息,他便没有打扰。要奴婢转告夫人,金刚已经下葬了,所有的事情都进展顺利,要夫人安心歇息。”侍女声线温和的说,字句都交代的清楚。
“唉,好饿啊。”她现在疼倒是次要的,但很饿是真的。
“夫人您只是在昨天早上吃了些东西,一直熬到了现在,肯定会饿。饭菜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会送过来的。”蹲下,把鞋子给白牡嵘穿上,面面俱到。
果然,下一刻,三个侍女就鱼贯的进来了。两个端着饭菜,另外一个则捧着水盆手巾等洗漱物品。
起身,白牡嵘走过去洗漱,洗干净了之后,便朝着桌子走了过去。
看到桌上已摆好的饭菜,白牡嵘就笑了,“这汤和这点心是我母亲做的吧。”一看就是贤夫人的手艺,那时在大奉城整日和宇文笛玩闹,贤夫人就整日埋首在灶台,做很多以前的白慕容喜欢吃的饭菜,她已经十分熟悉了。
“是。”侍女点头,尽管她们觉得一切她们来做就行了,但这是母亲的爱意,她们也不好阻拦。
虽说贤夫人不是她母亲,但白牡嵘一直以来都挺尊重她的,在吃饭上就看得出来,她第一个吃的就是贤夫人做的食物。
贤夫人的饭菜是酸甜的,不适合做成酸甜也会让它变成酸甜,吃得多了,难免会觉得腻。但显然以前的白慕容喜欢这种口味儿,她也强撑着吃。
热汤下肚,白牡嵘抿了抿唇,这汤熬得真是浓郁,一口下去她就已经半饱了。酸甜味儿尤盛,能品尝得出这里面添了许多的好料,可一般人还真受不住这味儿。
“夫人,您吃这个吧。”侍女可能也是看出她表情的为难来,将另一碗汤放到了她面前。这汤极其清淡,是她一向喜欢喝的。
捏着汤匙,白牡嵘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几个侍女,“你们皇上是不是还没来信?”如果她没睡糊涂的话,好像这已经过去十多天了,宇文玠一直没派人来送信。信使的速度可是很快的,如果送信的话,他们这队伍还没回夷南呢,信使就应该到了。
“回夫人,是的。”侍女微微点头,她们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谁也不敢问,谁也不敢说呀。
不是看不出她们的表情来,兴许在她们看来,她做的就是错的。她们不懂她在盛怒之时又无法发泄的憋屈感,如果她能爆炸,在那当时她就炸开了。
因为怒火攻心,再加上瞧见了楚夫人和宋子婳那当下的神色表情,她就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儿什么。如若不做,她离开了翠河就得气的呕血。
即便现在让她评判自己当时的做法,她也不觉得那是错的。她就是要给楚夫人和宋子婳添堵,气不死她们,也得让她们和楚郁生出更大的嫌隙来。
当然了,在这件事中,楚郁可能是无辜的。这一次,他被她当枪使了。
但也根本毫不在意,总体来说,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她现在也没打算和楚郁再变成朋友。以前的事都是过眼云烟了,他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他。
“夫人,要不、、、您再给皇上写封信送过去?”看她也不吱声,只拿着汤匙不吃饭,侍女小声提议道。
回神儿,白牡嵘转了转眼睛,“倒也不是不行,但写信什么的,还是差着点儿诚意。”想起宇文玠来,她就弯起了嘴角。和他认识了这么久,他是十分洁身自好的,也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儿。这回,是她有错在先,她也都承认。
“那、、、夫人您打算怎么做?”侍女觉得,如果白牡嵘能回皇城的话就更好了,这里对她们来说,属于蛮夷之地,挺吓人的。
“再说吧。”白牡嵘却没给她们准信儿,应付了一句,便继续吃饭。
侍女无言以对,本以为她能直接决定回皇城呢。
白牡嵘没有再提这事儿,用过了饭吃过了药,她就去见贤夫人了。
耐着性子任贤夫人一通心疼抚摸,又当着她的面吃了一些她亲手做的糖,磨蹭到下午这才被放过。
之后,她便继续休息了,直至三天后到了给金刚圆坟的日子,她才出了这庄园。
流玉和小羽都跟随出行,金刚去世,对她们的打击也挺大的,谁能想到如巨人一样的金刚会先离世。
一行队伍不下二三十人,带了许多的酒肉饭菜,还有纸元宝,进山为金刚圆坟。
墓地很大,虽是匆忙之间准备的,但是也并不潦草。有山有水之地,用青石大砖圈出了很大一片面积。金刚的坟墓和墓碑都较之寻常坟墓要大得多,亦如他的体格,任何人都比不过他。
夷南兵和宋子非的伙计一同给烧元宝供上酒肉饭菜,白牡嵘和宋子非站在远处看着,流玉和小羽站在另一侧抹眼泪,如今看着这孤零零的大坟,她们俩无比伤感。
宋子非脸色苍白,披着一件较厚的披风,看着金刚的坟墓,他发出无声的叹息来。
白牡嵘却是弯起了嘴角,“有这么多人惦记他,如今他瞧见,也会感到开心的。你就别再叹气了,好好休养身体,总是不能我们俩都病怏怏的。”夷南和他国相比虽说只是弹丸之地,可在别人嘴里那也是凶悍彪悍的地方,两个领导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儿,可真是损威风。
“我倒是无事,毕竟之前也一直都是这样儿。倒是你打算接下来如何?在这大奉城里休养身体么?若说哪里最为舒适,补品药品一应俱全,还是皇城。”宋子非轻声说,他明显话里有话。
白牡嵘却是笑了一声,“我把人家给弄生气了,的确是得低声下气的道歉去,不然还真说不过去。”看着金刚的坟墓,她轻声道。
如今知道金刚在此地安眠,她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大丈夫能屈能伸,道歉也不是认输,祝你成功。”宋子非笑看她,没有血色的脸多了些许的愉快。
“首富,骂我的时候你尽量把词句再用的缜密一些,我能听得出来。”说她不像女人就算了,居然说她是大丈夫。
“你的确是大丈夫,比很多的男人都要有胆魄。”说她能屈能伸也是真实的,为了属下而给敌人磕头的事儿,纵观历史上,但凡所有自称英豪的男人都做不出来。
“多谢夸奖。有首富这话,我就觉得此次的事儿我做的没错。”到底是她朋友,充分的理解并吹捧她。
“我默默地支持你,回了皇城,不要把我甩出去做挡箭牌。”支持归支持,但还是要低调,她心里明白就行了。
“首富,你还真够意思。”白牡嵘无言以对,抬手拍了拍他后背,虽没太用力,但也拍的他皱眉,她故意的。
把所有的纸元宝都烧了,大杨带着一些和金刚相熟的人在坟前敬了酒,之后才离开。
坐着马车返回大奉城,白牡嵘侧身倚靠着车壁,宋子非则正襟危坐,不敢姿势太过随意。
俩人半斤八两,都一副惨遭荼毒的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无意对视,俩人就都乐了,太凄惨了。
“打算何时低声下气给人家道歉去?”宋子非笑问,看她这样子还想再拖一拖。
“道歉不是什么大事儿,我有把握。就是这路途遥远,我觉得累。”白牡嵘叹口气,身体跟不上思想,她也没办法呀。
“别狡辩了,若去的话,便当即启程吧。大不了路上慢一些,也兴许你到了人家面前,看见了你的人,便原谅你了。”她不喜欢皇城,却还能自己又送上门去,换了宇文玠的立场,应该会高兴的。说到底,也都是性情中人。
“首富这样说话就好听多了,成,本王当即出发,去见我的夷南王妃。”沉下了语气,她像男人一样,惹得宋子非轻笑。
“到了皇城,你真无需低声下气的道歉,只要把刚刚这段儿再演一遍,那人也就笑开了。”这世上,真没哪个女人有她这本领,简直可以堪称单特孑立。
白牡嵘眯起眼睛笑,有宋子非这么说,她就更有信心了。
好吧,她当即就出发去往皇城,虽说那地儿挺讨厌的,但是她的小可爱在那儿呢。
为了她的小可爱,就是刀山火海,也值得去闯一闯的。再说,其实她还真有点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