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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我喜欢你,想和你结婚

  梁牧泽拉着脸,一路狂飙回到部队驻地。进门时,放哨战士给他敬礼,可是他压根不睬,一个油门踩到底窜进大院,引擎发怒般咆哮着,引来了诸多人的瞩目。
  董志刚从大帐篷里出来,恰好看见越野一溜烟从眼前闪过去,他心里那个恼啊,那个气愤啊。甩开步子冲到车边,正赶上梁牧泽下车,不分缘由就一通乱吼:“你小子长不长眼?当这是你家后院啊?”
  梁牧泽不语,绕过董志刚走了,脸上乌云密布。
  不理人?董志刚更恼了。站在原地干发火,没辙,梁牧泽的脾气比他更臭,比他当年还刺头。
  梁牧泽从一个排长那儿要了一包烟,坐在驻地外的坡上猛抽。他此时的心乱成一团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未来没有任何把握,所有的事情都偏离了他能掌握的范围。
  是自己太自信了吗?从来都想到的都一定会得到,没有例外。
  还是因为她的那句话,而让自己第一次有了退怯的想法。尤其是在刚刚她接了那个电话后,在知道那个人经常给他打电话后。
  她说过,不能保护她的人她宁可不要。宁可不要……
  那时她说这句话,他并没有想太多,可是此时想起她当时那种近似绝望的神态,却有浓浓的心疼。
  可是,自问他能放弃她吗?答案当然是不能。他无法放弃一个已经让自己动心的女人,唯一一个让自己动心的女人。
  演习结束,夏初的医院从前方撤离,所有战地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被许了两天带薪假。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回家洗澡睡大头觉,可是夏初却在心心念的找房子。
  她盘算了一下,在短时间内找个条件不错的房子着实不易,所以她决定先搬回医院的职工宿舍住着,然后再慢慢找房子。
  可是,她把情况向有关部门汇报之后,得到的回话是,必须交申请,医院审核之后才分宿舍,审核的时间大约需要一周。这一周,没地方安身的夏初只能在梁牧泽家将就了。
  之前觉得这房子怎么看怎么好,怎么住怎么舒服。可是自从演习回来,夏初看着房子的角角落落心里就特别不爽,各种嫌弃。连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这房子不是自己的,床也不是自己的,住着格外别扭。就算第一天搬进来的时候,也没像现在这样住的不踏实。
  直到半夜才睡着,第二天顶着熊猫眼爬起来,她的二喵还在米谷那儿,她要去把二喵接回来。打开手机,n多条信息震得她手臂发麻。直接摁了挂断键全部退出,给米谷打了电话。
  米谷接到夏初的电话,谢天谢地的喊,夏初心凉半截,以为二喵不听话,把米谷给折腾疯了。可是原来,事情远没有她所想的那么糟糕。
  米谷兴奋的说:“夏初夏初,我要调职了,我要脱离s市电视台奔向美好的省电视台了。”
  夏初有些懵:“别慌,你慢点儿说,调哪儿了?”
  “g市,省电视台。哈哈哈哈。”
  之后的一连串笑声,声声折磨着夏初的耳膜。当天下午,米谷就开着她的三厢小福特,带着二喵,拉了一车子行李投奔夏初来了。
  米谷说,她找的那套房子上一个房客还在收拾东西,最少要到三天之后才能搬,而她本人隔天就要去新单位报道,她可怜兮兮的对夏初说,如果再联系不上你,我就要和二喵流落街头了。
  夏初多日不见二喵,这家伙又肥了不少,看起来米谷没有亏待它。二喵还是有些把她忘了,夏初和它联络了一下午感情,才又亲密了起来。
  晚上,两个人挤在夏初的双人床上,卧谈至凌晨。憋屈了多日的夏初,一股脑将委屈全倒给了米谷。结果显而易见,米谷比夏初更气氛,当即跳起来要去找梁牧泽算账,把他骂的体无完肤。
  她的话让夏初很解气,成功把米谷拉到自己的阵营之后。夏初拉着米谷说:“我要搬出去的话,你收留我不?”
  “没问题,跟大爷走,大爷养着你,这狗屁地方有什么好的,咱们不住了!”
  “嗯,但是,”夏初舔舔嘴唇说:“咱俩现在好歹住他的房子,骂他就别带着这房子一起骂了。”
  “好吧。”
  夏初眼神空洞的盯着天花板,有气无力的说:“还没恭喜你呢,鲤鱼跃龙门了。”
  米谷不无得意的说:“当然。采访到了了裴俞,本小姐名声大噪。”
  “真的?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这么说那天吃饭,还是有用处的咯。最后都不是她买单,她理所应当的认为帮了米谷一个倒忙,真是意外啊。
  “你在演习嘛,我怎么通知你。说起来,他居然还记得咱俩。当时没有抓住这条大鱼真是可惜,耽误了我这么久,不然姐们儿早红了。对了,他还说很感谢你,他爷爷身体康复的很好,多亏了你们医院的医生。”
  夏初“呵呵”干笑着,虽然为米谷高兴,同时也隐隐觉得不安。她是军人,在军校待了8年,军人应有的敏感她还是有的。裴俞知道她在演习,连开始、结束的时间都一清二楚,战地医院的临时电话都搞得到,这台不可思议了。怎么想都觉得,他不只是一个商人这么简单。
  说曹操曹操就到,第二天一早夏初就接到裴俞的电话,要约她出去。夏初本能反映就是拒绝,可是他说他已经在小区外等着了。
  这哪里是约?分明是赶鸭子上架。夏初无奈,只好应允。她换上一身轻便休闲的衣服,白t恤、牛仔裤和帆布鞋,走出小区大门,就看到裴俞背倚在一辆黑色轿车上,笑吟吟的望着她,手里还拿着一束白色马蹄莲。
  夏初有些尴尬的走近,接过他递来的花,虽然很抱歉,但她还是说:“对不起,我有鼻敏感。”
  裴俞有一瞬间的失神,夏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没礼貌了,刚想说些什么,他就拿过花,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
  “没关系,不要勉强自己。”裴俞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笑着,非常绅士的替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自己则绕过车头到另一半,打开车门坐进去。
  “去哪儿?”夏初扣着安全带问道。
  裴俞笑着发动引擎,“听说你刚来g市不久,带你去转转。”
  夏初笑着道谢:“费心了。”
  裴俞说:“不用这么客气,夏初,你能出来我特别高兴。”
  夏初不自然的挪挪身子,心说,你都杀到家门口了,我还能不出来吗?不过夏初还是要和他说声谢谢的。
  裴俞却说:“采访的事情你不用在意,不是因为你,我们本身也需要一个宣传的机会,只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
  或许裴俞是不想她有负担,这份贴心让她触动。与他相反,梁牧泽却从未如此贴心过。夏初猛然摇头,恨自己竟然又想到梁牧泽,真是太不应该了。
  裴俞带着夏初逛了几个g市有名的地段。天高气爽,不冷不热的秋天是g市最舒服的季节。她发现,裴俞很爱笑,春风和煦的样子,和他的声音一样。这样爱笑且温暖的一个人,应该是好人吧。
  中午吃了地道了客家大盆菜,在演习时没能好好吃饭的夏初大快朵颐,吃的特别痛快。午饭后,服务员上了一壶龙井,深得夏初的心。
  午饭后,裴俞驱车到一条街,那里路两旁种满了枫树,那火红色的枫叶挂满枝头,美不胜收。枫树在南方并不多见,于是这样一条街吸引了无数闻名而来的游客,打击纷纷拍照留念。
  夏初和裴俞走的很慢很慢,不长的一条小路,他们几乎走了近一个小时。他一改上午的侃侃而谈,走在落英缤纷的小道上,沉默再沉默,神色安宁、唇角含笑,他们虽然并排走着,夏初却觉得他们并不在一个世界,他似乎是走进了另一个空间,自己和周围的游客,都不存在。于是她也配合着沉默,全心全意的享受如此曼妙的美景。
  路的尽头有一家咖啡馆,他俩一直在那里坐到太阳落山,裴俞才驱车把夏初送回家。路上,他们特地绕道到一家老字号,买了有名的冰糖豆花。虽然很有名,但是夏初吃起来却觉得味道怪怪的,并不太喜欢,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很努力的吃了半碗。
  原本是不情愿和裴俞一起出去的,但是这一天的游玩确让她的心情好了许多,所以她是发自肺腑的想感谢他。
  夏初向裴俞挥手道别,刚转身,一阵风过来,一片阴影随后压了过来,有硬硬的类似迷彩的衣料擦过她的脸颊,她只能仰着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目光冰冷,嘴角却微微扯动,似笑非笑,看似礼貌的对着裴俞伸出右手,“你好,裴先生。”
  裴俞眼角含笑,回握梁牧泽的手,“你好。”
  “谢谢你送夏初回来。”梁牧泽风淡云清的说着,可是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重。
  裴俞也同样有力的回握,力气自然比不过梁牧泽,但是仍然保持微笑的说:“不用客气,我和夏初是朋友。”
  “朋友”两个字再次触到了梁牧泽的神经,手劲儿更狠的握了一下才肯罢休松手,并且顺势捞起夏初垂在身侧的手臂,拉着她就转身往小区里走。
  裴俞收起笑容,甩甩几乎要失去直觉的右手,看着离去两人的背影,抿着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浮现在在脸庞。他靠坐在引擎盖上,微低着头,路灯洒下的阴影,遮住了他所有表情。
  夏初看到梁牧泽时的确非常意外,而他此时不管不顾的拉着她,力气极大,她根本挣脱不开。他的步子很大,步速很快,她只能脚步凌乱的跟着。
  “梁牧泽,你放手!”
  梁牧泽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脚步不停的她往前走。
  夏初又生气又觉得委屈,手腕被他紧攥着,热辣辣的烧着,有些刺痛。夏初咬着牙使劲甩开他,看着有些红的手腕,眼睛酸涩,心也酸。这算什么?拒绝的是他,道歉的也是他,所有理都被他占了,他以为他是天王老子吗?
  “神经病。”夏初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梁牧泽却急急叫住她:“夏初,我有话说。”
  夏初停住,做了一个深呼吸,转身说:“正好,我也有话说,我下个星期要搬家,提前告诉你一声,走的时候就不通知你了,钥匙和门卡我会放在茶几上,你最好回来一趟检查清楚家里的东西,免得说我顺手牵羊。”
  “好。”
  好?你居然说好?竟然连装装样子挽留一下都懒得做!好,真是太好了,我夏初是瞎了眼睛才觉得你是好人,才会喜欢上你这样一个没心没肺不要脸、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夏初觉得自己要被气炸,眼睛睁得圆圆的瞪着眼前的人,视线却越来越模糊,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稍有不慎水珠就会滚下来。
  梁牧泽朝着夏初又迈进了一步,眼神紧紧锁住夏初,“不要和裴俞来往,好不好?”
  “凭什么?”夏初倔强的问。其实,她不震惊是假的。可是她心里有太多的委屈和伤心,那为数不多的傲气,让她不能低头,也不想低头!
  “夏初。”他的声音了有了微怒。
  “我和谁见面,跟少校您有关系吗?我爸妈都不管我,你算哪根葱?我和谁来往,是我的自由,管得着……唔……”
  夏初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对面那个人显然已经被彻底激怒了,拦不住她说的话,干脆直接用嘴。
  梁牧泽狠狠啃着夏初软软的双唇,这一吻如同狂风暴雨般。夏初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彻底惊讶于眼前的情况,双腿开始发软,头皮发麻,整个人仿佛被火烧似得。
  夏初猛地推开梁牧泽,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扇他脸上。她不停喘着粗气,脸颊红红,怒气冲冲,声音却努力坚强:“梁牧泽你什么意思?”
  梁牧泽手背蹭了一下脸颊,没有回答,眼神依旧紧盯着夏初,唇角微微勾起,慢慢笑开。
  夏初的胸膛起伏着,眼神里是浓浓的忿恨。可是,只有她知道,她心里那只小兔从沉闷一下子兴奋起来,活蹦乱跳,似是马上就会跳破胸膛而出一样。
  他,是不是应该跟她说句什么?
  梁牧泽眼角弯弯,眉目含着浓浓的笑意望着夏初。左手抚着她额前的刘海,指腹缓缓划过她的额头,眉毛、眼角……
  夏初等着他说话,可是他却一字不说,还居然摸她的脸!嘴白给你亲,就算不计较,可你丫凭什么摸我的脸?
  夏初用力打开他的手,怒叫着他的名字,接着,一句不受她控制的话就吐了出来。她说:“梁牧泽你是不是喜欢我?”
  说完夏初那叫一个后悔啊。咬舌自尽的心思绝对有,干吗要说这些?夏初你真的不要自尊心了吗?为什么要自找没趣?
  “你呢?”万年不开口的死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可却是反问夏初。
  夏初别开脸,看别处,声音坚定的说:“不是!”
  “我是。”
  那个声音在夏初耳边,坚定又清晰。夏初的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完全忘记自己刚问了什么?而他又回答了什么?夏初仰起脸看他,他的脸离她好近,他墨黑的眼睛在夜晚看不出神彩,而他笑的好温柔……
  “我是,夏初,你到底是不是呢?”他的脸缓缓靠近她,说话的热气喷在她鼻子、嘴巴,热热痒痒的。
  梁牧泽伸出双臂环住夏初。而夏初整个人,还正愣怔中。
  “等了你一下午,本来有很多话说,但是来不及了夏初,我要回部队,”梁牧泽压低声音,在夏初耳边说:“不要和裴俞接触。我不开心。
  “如果你想搬,我尊重你。但是,不搬更好。
  “夏初,我要走了。我送你回家。”
  夏初就这样,愣怔着任他抱着,任他自言自语似得和她说话,任他拉着她把她送回大厦门口。然后,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可是唇上似是还有他的温度,耳边他说的话还在回响着。他说:“我是。”他还说:“不要和裴俞接触,我不开心。”他还说了很多,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的印在了夏初的耳边,一遍一遍的重复。
  夏初有点儿魂不守舍的回到家,米谷马上从房间冲出来,一脸坏笑的说:“让我掐指算一下,你白天是不是和裴俞出去了?”
  夏初没有说话,走到沙发前坐下,米谷马上跟过去,坐在她旁边,一副了然的表情:“我就说嘛,裴氏一直不接受我们的采访申请,怎么会忽然主动找上门?原来是我们夏初帮我出了力。说嘛,裴俞是不是喜欢你?”
  夏初仍旧不说话,随手拿起抱枕,整张脸都埋进枕头里。米谷终于看出她的异样,揪了揪她的耳朵,“你脸怎么这么红?耳朵都红了?是不是见着梁牧泽了?”
  “所以,是你告诉他我和裴俞出去的?”夏初跟弹簧似的弹起来。疑问的语句,却是确凿的肯定。
  米谷立刻否认:“当然不是,是他问你是不是和裴俞一起,我才知道原来你和裴俞……”说到这里,米谷坏笑起来,不过看夏初脸色非常差,她也不敢再开玩笑,“我也他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
  这就让夏初更觉得奇怪了。他是怎么知道裴俞的?她确定自己没有和梁牧泽提过“裴俞”这个名字。
  米谷耸肩,从沙发滑落,坐在地毯上,拿起水果刀削苹果,“他下午就过来了,跟煞神似得坐在客厅,等了你一下午,搞的我缩在房间里都不敢出来。他气场太足了,我上厕所还是溜着墙根偷偷跑过去的。”
  “哦。”夏初轻应一声,若有所思的点头。
  “唉,”米谷靠过来,在夏初耳边笑眯眯的小声说:“你可从没告诉我,这个梁牧泽长这么帅。”
  “帅吗?”夏初反问。
  米谷点头:“非常帅,过关了。”
  “米谷!”夏初把抱枕摁到她脸上,“是谁昨天晚上义愤填膺的替我抱不平的?是谁扬言要杀上特种大队替我出气的?你的脸能变的再快点儿吗?”
  米谷拽掉夏初怀里的抱枕,把苹果递过去,“我这不是顺着局势转变吗?一看你的模样就知道被他弄的方寸大乱,脸比苹果都红,我当然赶紧换个队伍站着,免得你把我踢出去。唉,这苹果你吃还是不吃啊?”
  夏初接过苹果,“咔嚓”咬了一口,跟泄愤似得。可是片刻后,又失了神似得的轻唤:“米谷。”
  “嗯?”米谷又挑了一个苹果,继续削皮。
  “我问了。”
  米谷疑惑:“问什么?”
  夏初啃了一口苹果,低着头,声音小小的说:“我问,他是不是喜欢我。”
  米谷一愣,警惕的问:“然后呢?”
  夏初有些茫然的喃喃:“他说,是。”
  米谷拎着刀子对着夏初指指点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说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谁让你先开口问的?你就不能等他先说?”
  “他不说话,一个劲儿对着我笑,你知道吗他从来没像今天这样,一直笑,跟犯病似得。”
  米谷冷笑:“我看你才是犯病了呢。”
  “哎呀不知道啦,问都问了,还能怎么办?这会儿想拽也拽不回来了。”
  米谷盘腿坐下,正对着夏初,一本正经的问:“他说完喜欢你之后,你有没有再说别的?”
  夏初摇头。当时整个人都懵了,还能说什么?
  “行,这就对了,我告诉你夏初,他就是捏着你的脾气呢,他自己说不出口的话就等着你来说,你太吃亏了。今后他来电话你别接,得抻抻他,不能让他早早就骑你头上,这可不行。必须!必须,知道吗?等他低三下四的和你商量,跟你表白,这事儿才算了结,明白了吗?”
  夏初点头。
  米谷满意的笑了,伸了个懒腰,“今儿心情不错,明天一早可以好好面对新工作了,”接着在夏初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哎呦这小脸儿红的,不亲都对不起自己。那什么,二喵该洗澡了,交给你了。”
  米谷的亲脸颊动作让夏初想起了刚刚那个吻。他咬了她,甚至有些疼,可是后来又温柔的吻她……
  不想了不想了,夏初赶紧揉着脑袋跳起来,抱起二喵就往卫生间走。
  夏初把二喵放进水里,有些话,她憋不住的想找个人说说,她一捧一捧撩着水,“二喵,二喵,告诉你个秘密吧?”刚刚,梁牧泽他,亲我来着。”夏初自己都不知道,此时她的脸上是一副如何痴痴傻傻的笑。
  “喵呜。”
  二喵的声音变了变,应该是洗澡洗舒服的正常反映,可是在夏初听来,却不是这样。
  “怎么?不乐意了?那我给你亲一下。”说着对着二喵噘着嘴,可是二喵挥着小爪子挠了她的脸。
  夏初一下就恼了,一捧水洒在二喵脸上:“就知道你不跟我一国的!”
  “咳、咳。”就在夏初和二喵“水仗”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米谷的咳声,“行啊夏初同学,居然对我知情不报。”
  夏初没有回头,开始认真的给二喵洗澡,红晕慢慢爬上脸颊,小声说:“你不是睡了吗,怎么又起来了?”
  “这才几点啊就睡觉,被亲晕了吧你?”米谷靠在门边,笑眯眯的臊她。
  夏初没有词语来反驳,只能睁着猫一样的眼睛瞪着米谷,嗖嗖的往外射飞镖一样,似是要把米谷射成蜂窝煤。
  米谷耸耸肩:“别瞪我,不是故意偷听,我就问你吃饭不?我晚饭还没吃呢。”
  “吃。”夏初刚刚还一副要将米谷碎尸万段一样的表情,这一刻却话锋忽转,挂着讨好的笑容。
  米谷撇撇嘴走开,没一会儿又探头过来说:“没想到你还有虐猫倾向,更没想到,”米谷特别妖孽的笑着,“你还能跟一只猫争风吃醋,夏初,你真是人间少有。”
  黑夜中,越野车犹如一只豹子般在高速公路上飞快行驶着,车子里的人开着窗户吹着晚风,放着摇滚,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悦。他一手抚着方向盘,左手跟着节奏轻敲着门窗,不时还跟着音乐吼两嗓子。虽然,不怎么好听。
  梁牧泽好长时间没像今天这么开心了。看来,有些话并不像想象的那样难以说出口。
  听了米谷话的夏初,故意冷着梁牧泽不理他。可事实却是,梁牧泽自从那天走了以后,就没有任何动静,没有短信、没有电话,更不可能回家。
  五天过去了,夏初几乎每天都要把所有短信翻了一遍,所有通红记录看了一遍,总是担心自己漏接电话或者短信,然而的的确确没有梁牧泽三个字。
  被他亲了一口,听了他的几句话,本来立场十分坚定的夏初马上就动摇了。本来打算不理他冷他几天,结果被冷冻的却是她。趴在桌上盯着眼前电话,夏初心里有数不尽的哀怨和难过。骂自己没出息,骂梁牧泽不负责。讨厌梁牧泽,却更讨厌自己的不争气。
  同科室的王欣从外面进来,看到蔫蔫儿的夏初,问道:“怎么了?看你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样子。”
  夏初扯着嘴角微笑说:“没事儿。”
  “别哀声叹气了,外面的人都高兴疯了。”
  “怎么了?”夏初坐好,不解的问。
  准备下班的王欣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还不是因为要去给特种大队体检,被挑到的护士、女医生别提多高兴了,咂咂,那个兴奋劲儿比涨工资还开心呢。”
  夏初则茫然的问:“给特种大队体检?我怎么不知道?”
  “这外面都吵吵好几天了,你居然不知道?所有年轻女医生、女护士里,也只有你不知道这事儿了吧?她们都争着抢着去呢。”王欣说着笑着,跟看了笑话似得。
  夏初没有理会王欣眼里的不屑和话语里淡淡的嘲讽,站起来就往外跑。为什么没人告诉她要去特种大队?她还有没有机会参加?
  跑到门口就撞在主任身上,夏初赶紧给老专家道歉,主任不在意的摆摆手,“干吗去啊这么着急?”
  夏初解释说:“没什么事儿,出去看看。”
  “先别出去了,我跟你说一下啊,明天医院派队伍去特种大队专项体检,你和小王一起过去吧。”
  “我吗?”夏初惊讶,这等人人争破头的“好事儿”能落她头上?
  主任说:“对,明天早点儿过来,别迟到啊。”
  “主任主任,有我是吗?”刚刚还一脸不屑的王欣听见主任点了她的名字,就乐滋滋的推开夏初挤过来。那脸笑的跟花儿似得,和刚刚那个“不屑嘲讽”完全不是一个人。
  夏初慢慢挪到一边儿,心情变得复杂,既期待又忐忑。去了特种大队,就可以看见梁牧泽。可是!夏初!见他有什么可开心的?他表白了吗?没有。说喜欢你了吗?还是没有。不仅没有,还占你便宜、吃你豆腐。最最可恶的是,走了这么多天,一通电话一句问候都没有。这算什么?难道你还在期待与他“偶遇”不成?夏初你真是没救了!夏初懊恼,一边旁若无人的敲着自己脑袋。
  “怎么了小夏?你这个精神状态可不行啊,人家大队长可是点名要你过去的,绝不能拖咱们科室的后腿,更不能给咱们科室丢人!”主任一本正经的教育着夏初。
  夏初忙不迭的点头、打包票,决定以积极向上的态度和状态迎接明天。
  米谷已经搬回自己的小窝。夏初一直纠结着要不要搬走,举足不定中,米谷就撇下她,一个人开着车子走了。
  夏初看着空空的房子,下定决心的自言自语:“好吧,既然米谷已经走了,那我就顺其自然,继续住下去吧!”
  出发前往特种大队的前一天,夏初接到了裴俞的电话。其实看到屏幕上裴俞的名字时,夏初犹豫了一下,她记得梁牧泽那句话,不要和他接触,我不开心。可是他又销声匿迹,夏初又凭什么一定要听他的?
  夏初接通电话后,便听到电话彼端的人说:“夏初,我在你家门外。”
  夏初一惊,“有什么事吗?”
  “有空吗?能陪我走走吗?”
  他的声音没有往日的朝气,能明显察觉出他的消沉,甚至还有哀求。他帮过米谷、帮过她,她一直都记得,所以她决定前往。
  裴俞就站在路边,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夏初看着他萧索的身影,觉得他此时消沉又有些苍凉。可是很快夏初打消了这个念头。裴俞年轻有为,财力和权利两全,意气风发才是他应有的样子。
  裴俞看见夏初,穿过马路走到她身边,扯出一抹笑意,“谢谢你能出来。”
  “不用这么客气的。”
  夏初走在裴俞身边,他很安静,他沉默着,她也只能跟着沉默。
  从小区走到繁华闹区,穿过小巷,夏初不知道裴俞的目的地在哪儿,而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走到哪里。
  裴俞渐渐慢了下来,停在桥中间,神色没落的望着眼前滚滚翻腾的江水,他似是笑了,可是语气却悲呛至极:“夏初,我爷爷去世了。”
  夏初不可思议的睁圆了眼睛,她记得那位老先生,当时的手术明明很成功,但是为什么?
  裴俞俯着身手臂撑在江边的栏杆上,继续“我答应过他一定会做到,他对我抱着那么大的希望,可是我却一再的让他失望。”
  夏初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能安慰。“你别自责了,他,他不会怪你的。”
  裴俞却不停的摇头,声音悲怆,“他对我太失望了,所以他离开了,我亲手扼杀了他活下去的念头,我才是凶手!”
  “你不要这样,你爷爷知道了会伤心的,你是他的孙子,他不会怪你的。”夏初不知道这样安慰对不对,但是她不忍心看着他这样痛苦。
  “你不明白的夏初,你不会明白。”
  夏初忍不住腹诽:是啊,我当然不明白。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知道,连起来的意思我也清楚,可是这背后深藏的意义,我实在是不明白。
  裴俞在江边站了许久,终于起身,走到路边拦了计程车,把夏初塞进去,向司机报了她家的地址,付了钱,便转身离开。夏初回过头从后车窗看见裴俞落寞的身影,虽然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最爱的亲人离开人世,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痛,她只希望他能早日走出失意,不在自责。
  特种大队这种军区直属、补助最高、伙食最好、训练最苦、任务最重的陆军特殊部队,自然要受到特殊待遇——医生亲自上门为全体军官战士体检身体。
  一行护士和年轻医生,在前往特种大队的大巴上路上叽叽喳喳了一路。男医生们,则一个个特别不屑,要不就说女人肤浅,要不就说特种大队的人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差点儿被车里的女人们群起而攻之。夏初自然没有参与其中,坐在角落靠窗位置,闭着眼睛睡觉。最近晚上总是休息不好,所以一上了车就犯困。
  到了目的地,夏初被旁边的医生叫醒,强撑着睁开眼睛,脑袋昏昏沉沉的下车。大队派了一个排过来帮医生们搬东西。旁边的女人们议论着哪个帅哪个正太,夏初则偷偷的瞄着四周,没有他的身影。想看见他,却又不想看见。
  体检的地方,被安置在医疗室的两层小楼。夏初碰到了薛军医,已经有些日子不见,两人不免寒暄几句,薛军医问起了她的腿,夏初灵活的动了动腿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没事。
  站在薛军医身后的小战士,对着夏初敬礼:“嫂子好。”
  夏初努力维持镇定的说,“小班长,认错人了吧?”
  “没认错,”说话的是薛军医,他抱着双臂笑着说:“现在整个特种大队都知道,特战一营营长梁牧泽少校打了结婚报告,结婚对象就是你,夏初!”
  夏初整个人懵了,“什么结婚报告?”
  “别告诉我,你这个当事人完全不知道。就上个星期,梁营长大半夜的打了一份报告去找大队长签字,结果被大队长用扫帚赶出来了。估计是没通过。哎,可惜啊。”军医边说,还摇头叹气惋惜,“你真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夏初愤恨的咬牙切齿。
  薛军医看她表情不对,赶紧说:“没准儿想给你惊喜,是吧,你看惊喜被我们搅了,这多不好意思,哈哈……咳,那个梁营长打报告那天晚上就执行紧急任务去了,估计没来的及告诉你,别生气啊,那、那我先出去,那边有人叫你……”薛军医的声音越来越小,推着身边的小战士,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绕开夏初赶紧离开。
  结婚?她答应结婚了吗?不对,他问过她要结婚吗?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先斩后奏!再说,他连句喜欢都是“剽窃”过来的,她为什么要嫁给他?夏初就不明白了,他的自信是谁给的!
  自从军医离开,同行的医生们就对夏初格外关注,还有人挤过来问她和薛军医都说了什么,问她怎么认识特种大队的人。夏初笑了笑,没有做解释。想着薛军医的话,又生气,却又担心。他,又去执行任务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一架军用飞机从天空划过,初到特种的大队的医生们纷纷抬头看过去,并激动的小声言论着。
  梁牧泽坐在机舱的一角闭目养神,英俊的脸庞上有着遮不住的疲倦,六夜五日的紧急任务搞得每个人都疲惫不堪。
  不知道夏初现在怎么样?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觉得备受冷落?听他们说,女朋友是要呵护的,需要偶尔的电话和短信嘘寒问暖。虽然很不屑这些所谓的“真理”,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夏初会不会一生气和裴俞跑了?
  紧皱在一起的眉毛泄露了他此时的焦躁,恨不得一步跨到特种大队。
  飞机刚刚着陆停好,梁牧泽打开舱门,迈着大步跨出机舱,机舱里睡眼惺忪的人们震惊的看着这位还能如此清醒有力的人冲上飞机旁的敞篷越野,眼睁睁看着他把唯一一辆车子开走。
  一个战士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慢悠悠的说:“营长的意思,让我们走回去?”
  肖腾从迷迷糊糊中清醒,撕心裂肺的吼着:“营长不要啊,兄弟会走死的。哎呀不行,晕了,把我抬回去吧。”
  说完,自顾的闭着眼睛歪在田勇肩膀上装死。机舱里的其他兄弟们,眼神儿一对,七手八脚的抬起肖腾,那厮还以为大家真的要抬着他走,闭着眼睛笑的特别欢畅。
  田勇对着大家比手势,一、二、三,大家齐声喊道:“走你。”同时,几个人齐齐松手,肖腾惨从飞机的楼梯上稀里哗啦滚了下来,惨叫连连。
  越野车在主楼前停好,梁牧泽撑着车门跳出车子,迈着大步急匆匆的冲进主楼。文书小刘接过梁牧泽扔过来的武装装备,看着他着急的冲进办公室,拿起电话。
  “营长,你打电话?”
  “废话!”
  “营长,要是打给嫂子就不用了。”
  梁牧泽正拨号码的手停住,看着小刘,等着他的下一句。
  小刘说:“您忘了,今天军区医院派医生过来体检,嫂子就在其中……”
  话音还没落,梁牧泽撂下电话推开小刘就往外冲,走一半才想起回头问:“人在哪儿?”
  “医疗室。”
  梁牧泽站着门外,一路狂奔的他有些微微喘息,他探着身子悄悄看着屋子里的夏初。她正带着听诊器给战士们听心跳,他听见他们管她叫嫂子,她的脸颊绯红,笑的羞赧,一瞬间他觉得特别温暖,所有的疲倦在看见她笑容的那刻起,全部都烟消云散。
  负责心脏检查的夏初和王欣,趁着空挡轮流休息。夏初走出屋子,迎面有来来往往拿着体检单的战士军官,夏初低着头慢慢走着。
  忽然有人一个大力把她拉到一边,被惊到的夏初刚想惊叫,一只大手捂住她的鼻口,梁牧泽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是我。”梁牧泽低声道。
  夏初愣住,傻傻的望着他。他不是出任务去了吗?已经安全回来了吗?没有受伤吧?一连串的问号瞬间出现在夏初脑海里,忘记了此时自己应该生他气的。
  梁牧泽松开她的鼻口,拉着她往外走。
  “去哪儿?我还忙着呢!梁牧泽,我要去洗手间!”夏初挣扎着,可是他的手劲儿那么大,生怕她丢了一样牢牢攥着,任她如何也挣脱不开。
  还好,夏初想。他们走过的地方,没什么人,应该没有人看到他们手拉手吧?
  梁牧泽一直拉着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才松手。
  夏初被拉着走了这么远,整个人哭笑不得,“我是来工作的,不是参观,你把我拉这么远,我会被同事怨念致死的!”
  “休息一会儿怎么了?卫生间。”梁牧泽手指着旁边的白色门,夏初瞪了他一眼跨进卫生间,顺便摔上门。
  夏初开着水龙头,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记住,开门就走,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能听,要抻!必须得抻!要不然他绝对不会把你放进眼里的!”
  夏初真的打开门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自顾走向门边。可是,眼明手快的梁牧泽又一次死皮赖脸的拽住她,“执行任务,早上才到。”
  夏初不看他,冷冷的说:“跟我有关系吗?”
  梁牧泽嘴角噙着笑,反问道:“你不担心吗?”
  夏初的心,不小心又跳漏一拍,可是她扔咬着牙装作漠不关心的反问:“我应该担心吗?”
  梁牧泽说:“夏初,不要绕,有什么话直说。”
  直说?那就直说好了!夏初瞪着他说:“梁牧泽,你必须还我清白。你们整个特种大队的人跟复读机一样,见了我就没有别的话,一直嫂子嫂子的叫,什么意思?”
  梁牧泽不动声色的说:“就是字面的意思。”
  夏初恼了。说出来会死吗?会不会!她不甘示弱的回呛道:“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请问少校您问过我的意见吗?说一句话会死吗?比上战场还可怕吗?”夏初狠狠踢了他一脚,甩开他的手开门就走。
  梁牧泽知道,绝对不能让夏初就这样走了,他们实在没什么机会单独相处,他不想一见面就这样呕着气,甚至“恶语相向”。
  已经跨出办公室的夏初,今天再一次被拽回来。那瞬间她其实在担心,自己的胳膊会不会断了?
  梁牧泽一个用力把她拽回房间,另一只手顺势把门重重关上。夏初整个人被他按在门板上,他们紧贴着彼此,面容相近,气息可闻。
  夏初看着眼前这一张让她抓狂、也让她不能不喜欢的脸,紧咬着牙努力想挣脱他的束缚,然而只是徒劳。
  梁牧泽目光深深的望着她,声音深刻的开口道:“夏初,你知道我的心思。”
  “我不知道!”夏初理直气壮的反驳,仍然不忘瞪着他。
  正因为太忙不能时时守在夏初身边,所以才那么着急的打报告结婚,早点把她绑在身边,他才会放心。可是当天晚上就有任务下来,没有时间通知她。近一个星期没有联系,他可以理解她生气。而且看起来,被别人称呼“嫂子”,她似乎也挺乐意接受。可是面对他时,就是一副“臭脾气”。
  梁牧泽的脸一寸一寸的靠近夏初,夏初后退无路,后脑勺紧紧贴在门板上,眼睛盯着他,努力镇定,然而心早已经不受她的控制,心脏跳动的节奏已经完全被他所掌控。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心跳加速,因为他的一句话而伤心,为他执行任务而担心,为他胜利归来而骄傲。
  “好吧,夏初。”
  梁牧泽轻吐着她的名字,夏初下意识的觉得,他应该会说些什么。她屏住呼吸,佯装着自己很镇定。
  “我喜欢你,想和你结婚。”梁牧泽声音低沉磁性,缓缓吐出这一句话,一丝丝红晕从耳后蔓延至脸颊。
  夏初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在颤抖,他的一字一句如有千金一样重,砸到她的心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可是他说的话,不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愿意和我结婚吗?”而是“我想和你结婚”。什么都是他想,却不想夏初会不会愿意。再说了,单单一个喜欢,就准备把人绑一辈子?美死你。
  “我不想。”夏初瞥开目光看向别处,声音坚定的说。
  梁牧泽没有想到夏初会如此干脆利索的拒绝,脸色瞬间沉了许多,摁住她肩膀的手劲儿更大了。
  夏初被的肩膀被摁的很疼,她呲着牙忍着痛,仍然说:“听见了吗?我说我不喜欢,也不想,你也不必再耽误时间了,现在让我回去,我还有……”
  梁牧泽俯身,一口含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生生把她的后半句吞进肚子里。先是充满报复意味的啃咬,然后又慢慢温柔。不再像上次那样的浅吻,舌头长驱而入,攻城略地,似是要搅个天翻地覆。
  夏初被吻的晕头转向,胸腔里的空气似是要被抽光,整个身子都失去力气,只能将手臂挂在他身上以支撑着自己不会因为腿软而倒下。
  两具灼热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夏初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软绵绵的“任君宰割”,没有力气推开他,更没有力气反抗。他的手紧紧抚着她的腰,隔着厚厚的衣物,似是还能感受到他如烙铁般灼热的手掌。
  不知过了多久,梁牧泽才愿意放开她,离开前,又似是不满足,牙齿厮磨她软软的唇瓣,一股血腥之气在嘴里散开。
  夏初立刻清醒了!他居然把她的嘴巴咬破了!丢死人了,不能活了!
  夏初眼睛睁得圆圆的瞪着梁牧泽,可是他却笑着,一脸的得意,分外碍眼。夏初越发气恼,大脑还没有发配指令,行动却已主宰了一切。她垫底脚尖,狠狠反咬了梁牧泽一口。而且咬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嘴唇。似是发泄,把所有恼怒都倾注在牙齿上,狠劲儿的咬着。直到有血腥味在唇腔里散开,夏初才肯松口。
  梁牧泽显然是没有想到夏初会主动亲他,虽然咬的成分比较大,仍然愣了神,夏初趁机推开他开门出去。这回,他没来得及拽她,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还留着她温度的门板。伸出手摸摸嘴唇,手指上沾染了红色血迹。他笑,眉眼中尽是幸福的神彩,虽然被咬,但是他的心情越来越好。
  夏初出了办公室就急急忙忙的找楼梯,结果面对面碰上李政委。
  “小夏?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去洗手间,呵呵。“夏初觉得自己心脏病要犯了,再这么一惊一乍的过下去,没病也逼出病来了。
  李政委不解:“你不是应该在医疗室吗?”
  夏初努力在脑海中思索答案,磕磕巴巴的说:“对对,是在,我我……去洗手间。”说完,她一秒也不肯多留,撒腿就跑。
  李政委看着夏初着急慌忙的样子,忽然想起来,去执行任务的梁牧泽今天一早回来了,当即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于是长叹着笑骂:“臭小子!”
  夏初确定自己嘴唇的红肿看起来没有那么明显,才一路跑着的回到体检办公室,正碰上王欣出来。那姑娘眼珠子圆圆的瞪着夏初,特别不满的问:“怎么现在才回来?”
  夏初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因为私事耽误工作,于是道歉说:“下午你休息,我来。”
  “肯定会情哥哥去了,‘军嫂’是吧?”王欣睥睨着她,酸溜溜的说。
  夏初不接话茬,收拾着桌上的东西。王欣看她不理自己,心里更觉来气,特别不高兴的瞥了她一眼,转身走开了。
  中午,所有的医生在特种大队食堂用餐,和战士们一同吃饭。夏初看着以连为单位穿着迷彩的战士们排队进餐厅,饭前唱歌,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年在学校的时光。那时候的她们也和这些战士们一样,简单、充实,并且很快乐。
  特种大队上上下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不像普通部队那样,一个连一百多人。他们的一个连只有三十人左右,特种大队虽然是师级单位,可是全部人员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人而已。但是就这几百人,足以摧毁敌人多半的战斗力,演习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董大队长和李政委陪着夏初医院的领导在一张圆桌子就餐。夏初等一系列无关紧要的医生护士分散在周围。
  夏初坐的位置,对面刚好是空的。而梁牧泽眼神精准、身手利落,端着自己的餐盘子直奔而来,在她面前坐下。夏初本没有在意,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才抬起头,看到是他,脸颊一下子就红了。她不敢再看他,赶紧埋头扒饭,佯装不认识。
  梁牧泽就坐后,把包括临近桌子的所有女医生、护士们给镇住了,彻底“惊艳”了。特种部队帅哥倒是不少,但是他无疑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英俊帅气、高大魁梧,气度不凡,是位年轻有为的少校。眉宇间的英气和气质,是一般人所没有的。
  这些医生中,有几位是参加过演习的,认出他就是那个在医院里说自己心脏不舒服,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夏初眉目传情的少校。夏初不是听不到,只是不想和他们费口舌,有些事情解释就是掩饰,更何况他们说的也没错,她的确和梁牧泽眉目传情了,那又如何呢?
  忽然,一双筷子伸进夏初的盘子,夏初愣愣的看着梁牧泽当着所有的人面把她不吃的红萝卜挑到自己的盘子里。
  “你在干什么?”夏初低着声音,语气里有薄薄的怒气。
  “不要浪费粮食。”对面的人完全不受影响,很执着的夹着红萝卜,把夏初的摄人的眼光抛诸脑后,更是把其他人当做空气。夹完红萝卜,他又把自己盘子里的红烧排骨夹给夏初,耐心之极。
  “又干什么?”还上瘾了你?消停会儿行吗?夏初真的要抓狂了。她承认自己爱吃排骨,也承认特种大队的红烧排骨做的的确很不错。可是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当着所有的人“秀恩爱”吗?
  报复,这是赤裸裸的报复!报复她的“那句不喜欢也不想”。特种大队还不够,现在要搞得她们医院的人也都知道——她夏初和梁牧泽是一家的。
  夏初放在桌子下的脚狠狠踩在梁牧泽的脚上,用尽力气的踩,可是他穿的是军靴,又大又厚,她的小皮鞋根本对他形成不了威力,她只能踹他小腿出气,可是他依然纹丝不动的继续吃饭。夏初彻底泄气了,她真的斗不过梁牧泽,无论从脑力上还是体力上。
  没有午休,医生们又进入新的工作中。一整个下午,夏初都在忙,而梁牧泽也很配合的没有出现。直到体检工作快要结束,轮到大队的各营长、中队长和董大队长、李政委等高级领导体检的时候,他才出现。
  董志刚先一步抢了夏初面前的位置,跟小孩子一样故意不让给梁牧泽。梁牧泽耸肩坐在旁边,这可把王欣激动坏了。虽然这盆大餐已经有主了,但是能多说话多接触,还是很高兴的,没准下一秒俩人就分手,她的机会就来了不是吗?!
  夏初还是老一套的叮嘱着董志刚,戒烟、酒、肉,已经检查完,可是董志刚还是继续坐着和夏初说话,直到梁牧泽走了,他才走。夏初对着董志刚挤挤眼,表示感谢,如果是她给梁牧泽检查,不定又要出什么洋相呢。
  全部工作结束后,正赶上部队晚饭时间。董大队长和李政委拉着夏初的领导,说往年都是吃了饭就走,今年说什么也要住一晚上。还说,今天军区艺术团要来慰问演出,可以顺便看表演。领导实在推脱不了,勉强答应留下。
  夏初还好,其他人特别的兴奋可以多留一晚,可以和中国最优秀的军人多一点儿相处时间。
  艺术团的表演在大礼堂举行,晚餐后,夏初跟着大家一起去看表演。从进礼堂开始,她就觉得有点儿别扭,总觉得有人跟着她,走哪儿跟哪儿。可是扭头只看见一群小战士,并未发现什么可以,所以她也没在意,跟着大家入座。夏初的位置接近过道,旁边还有一个空位置。一个上士坐在了旁边,姿势端正,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夏初看见了排的梁牧泽,戴着黑色贝雷帽的后脑勺,如果不是他侧着脸和别人说话,那么多相同的后脑勺,要认出他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夏初和旁边同事们轻声说笑,部队的大礼堂也不似普通的礼堂热热闹闹的,一排排的战士们正襟危坐,不说话也不笑,等着节目开始。
  礼堂的大灯关闭,一片昏暗中,旁边的人站了起来,换成了另一个人。趁着舞台上微弱的灯光,夏初看清了身边的人,竟然是梁牧泽。
  夏初蹙眉低声呵斥:“你把人撵走干什么?”
  梁牧泽宣布主权:“这本来就是我的。”
  夏初说:“你的位置在前面,我看见了。”
  梁牧泽点头,眼里含着笑,“隔了这么远都能看见,夏初,你果然关心我。”
  夏初气鼓鼓的将双手紧握成拳,下决心不再理他。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舞台,等着节目开始。
  梁牧泽看见她的手握拳放在腿上,手指白皙如葱段般纤细修长,再看她的侧脸,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他抿唇,伸手用自己的大掌握住她的拳头。她的手好小,他的手可以将她的拳头全全包裹住,并且拉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夏初一下子慌了,心狂跳不已,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别的人注意,才小声说:“你疯了?快放手。”
  梁牧泽不看她,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可是异常坚定,“不放。”
  夏初还在挣扎,梁牧泽探头过来,在她耳边低声却坚定的说,“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我死也不会放手!”
  这句话,让夏初彻底安静了下来。低着头坐好,任他掰开她的拳头,和他十指相扣,任他玩儿一样揉搓着她的手。她庆幸这里的光线足够暗,这样外人才看不出她热的发烫的脸。
  慰问表演正式开始,不得不说,军区艺术团的姑娘们个个娇滴滴水灵灵,看得台下的小青年们热血沸腾。晚会开始后,众位将士也不再讲究什么军规军纪,鼓掌的呐喊的吹口哨的此起彼伏。
  夏初以为梁牧泽也会看得很起劲,结果转头却发现,那厮竟然歪在椅背上睡着了,真是太不给这些漂亮姑娘面子了。
  夏初忍不住的一直看着他,他应该是因为执行任务多日没有休息才睡着的,这个时候一定很疲惫困乏。听说,他们每次执行重大任务回来,都会有一天的休息时间。而梁牧泽一整天都在大队出没,根本没时间去休息。是因为她在吗?想至此,心里泛出很多粉红泡泡,泡泡破掉就会洒下数不尽的甜蜜。
  “喂,”夏初轻轻推他,“回去休息吧。”
  梁牧泽挪了挪身子,微微睁开一条眼缝,闷闷的应了一声。
  “走吧,松开手。”夏初说。他的手,到现在还死死攥着夏初的,即使是睡着了也没有松开分毫。
  “你陪我。”梁牧泽看着她,声音低沉的说,因为疲惫,眼圈红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台上的音响和台下的噪杂,此时都与他们无关,他们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彼此,耳朵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声音。
  夏初说:“我……不能离开。”
  “陪我。”梁牧泽坚持,声音疲惫无力之极。夏初再也不忍心拒绝,退一步道:“你松手,我自己走。”
  梁牧泽挑眉,眼里迅速闪过什么,夏初没有看仔细,人在下一刻已经被他拽了起来。动静之大,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梁牧泽就那样大步一迈,拉着夏初拾阶而上,越过一排一排的座位,走向侧门。
  台上的节目还未到尾声,下面却出现了一众叫好欢呼声。大家都看见了,不苟言笑的梁营长,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一位身穿军装、扎着利落马尾的女子离开,而且是手牵手!这是多给力的噱头啊!可比台上什么歌舞有激情好看多了。
  梁牧泽丝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看到,也好宣布:夏初是他梁牧泽的人,谁都别想下手!
  坐在第一排中间的董志刚听见动静回头看向侧门口,李政委打趣着说:“我怎么说来着,你肯定拦不住。”
  董志刚挑了挑眉:“拦不住?哼!我不批,看他有什么能耐。”
  两人的对话让旁边的医院领导听得迷迷糊糊,他刚刚也看到有两个身影走出去,可是灯光昏暗且距离有些远,根本不知道是谁,他问:“有什么事吗?”
  李政委赶紧笑着说:“哈哈,老汪,不如比比谁的报告先批?”
  “啊?”被称作老汪的医院领导一脑子问号,根本不懂李政委在说什么,但是李政委没有再说什么,转头看向舞台,开始认真看表演,他也不好再继续追问。
  推开礼堂大门,世界终于清静了。夏初整个脸依然在火辣辣的烧着,现在已经由不得她答不答应,整个大队都知道他俩的关系。不止!医院的人也在场,估计明天整个军区医院都会知道,已经搞得沸沸扬扬,夏初想拒绝都无从做起。他实在是,太阴险了!夏初恨得牙痒痒。
  “生气了?”梁牧泽放慢脚步,拉着夏初在夜色漫步。秋天的晚风,有些寒意,本来就相握的手又更紧了紧。“冷吗?”
  夏初没好气的摇头。
  “不生气就好。”梁牧泽笑着说,疲惫不再。
  他明知道自己摇头的意思是不冷,却故意左右而言他。夏初仍然窝着气,必须要发泄一下,她说:“梁牧泽,独角戏是不是唱的很爽?”
  “还好,咱俩配合默契。”梁牧泽停住步子,深情的往着夏初。他的眼睛中闪着光芒,比夏天时天上的星斗还要灿烂,双眸里那一旺深情的漩涡几乎能就把夏初吸进去。
  努力不被他的深情冲昏头,狠狠吐出这几个字,“我很不爽!”跟着便一肘子过去,特别夯实的直接戳在梁牧泽脑门上,听到他一声闷哼,被戳到的地方立刻红了一片。
  虽然遭受到攻击,可梁牧泽丝毫不生气,依然紧紧拉着夏初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他笑着问:“消气了吗?”
  夏初瞥开目光冷声道:“一般。”
  “那陪我散步,很快就消气了。”
  夏初:“……”
  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梁牧泽拉着夏初,穿过林荫道、穿过训练场。特种大队的院子实在是太大了,走过的地方都不带重样的,夏初走的都没力气,声音无力的说:“你不是困了吗,回去睡觉吧。”
  梁牧泽看着她,想了一会儿说:“那你送我回家。”
  见过这样的吗?一个大男人让一弱女子送他回家,而且还是在他的地盘上,怕有色狼还是怪叔叔?
  见她不说话,梁牧泽压低声音商量:“好不好?”
  他的声音低沉,极有磁性,好听的声音划过心房。夏初承认自己是心太软,根本不忍心拒绝。
  他们两个手拉手,从大队的侧门出去。站岗的战士看见了他们,先敬礼,然后笑嘻嘻的说:“营长好,嫂子好。”
  夏初低着头,加快脚步过去,天知道,她是有多么不好意思,她脸皮可薄着呢!相反,梁牧泽却满意极了,当着他的面喊她嫂子,他的嘴角不吝啬的挑起,眼里写满了得意洋洋。他这神情仿佛在说:看看我媳妇儿,漂亮吧。
  到了梁牧泽家楼下,夏初站住不走,看着他说:“行了吧?我要回去了。”
  “送我上楼。”梁牧泽极为理直气壮的说,一点儿也不觉得羞耻。
  夏初说:“你是男的,不该你送我的吗?”
  梁牧泽问:“一定要这样?”
  “废话,你见过有谁像你样没脸没皮,让女朋友送自己回家……”刚说完,夏初就后悔的想要舌头。自己在说什么啊?女朋友?夏初你自己才是没脸没皮的!
  梁牧泽笑的特别开心,“那你先送我,我再送你。”
  还送?那今天晚上不用干别的了,十里相送算了!站在梁牧泽家门口,夏初说:“这总可以了吧,你也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
  梁牧泽却仍不肯送开她的手,“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再走。”
  “说什么?”
  梁牧泽不回答,翻出钥匙开门直接把夏初推了进去,“随便说些什么。”
  夏初的手终于被松开,手掌已经被握的出了许多汗,五指活动一下,确定没有僵硬。夏初原以为再也没机会回到这里,没想到的是,几个月之后再次重返。走的时候,是满腹的担心,而如今,心情自然是很好。世事还真是难以预料。
  夏初走到沙发边坐下,双腿交叠在一起放在茶几上,两只脚还晃哒晃哒,朗声道:“给客人来杯水。”
  梁牧泽依言给她倒了一杯纯净水,夏初走了一路,又渴又累,端着杯子一饮而尽。水温刚刚好,不烫也不凉。
  梁牧泽坐在夏初旁边,脑袋仰放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夏初看着他的侧脸,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唇,脸庞犹如雕塑般有棱角,搭配在一起真的特别好看。
  梁牧泽笑着问:“帅吗?”
  “还好。”夏初轻声说。
  梁牧泽睁开眼睛,一手撑着沙发探着身子过来,似笑非笑的说:“着迷了吗?”
  “没有。”夏初的身子一分一分慢慢往后撤着,他的目光灼热,她不敢看他的眼角,长长的睫毛在灯下洒下浅浅阴影,随着眼睛一眨一扇,凌波闪动,娇挺的鼻子、秀气的嘴唇,尖尖的下巴白皙的皮肤。梁牧泽仔仔细细的看着,竟有些出神了。
  “着迷了吗?”夏初依照着他的话,开玩笑似的问。
  “嗯。”梁牧泽诚实的点头。
  “咳,”夏初赶紧推开他,脸颊绯红。在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保证。她的眼睛赶紧看向别处,“那个,还不困吗?”
  “还好。”梁牧泽坐好,又将脑袋放在沙发背上。
  夏初端着杯子喝水,手指摩挲着杯子边缘,声音缓缓的问:“执行任务前写遗书了吗?”
  只要是执行有生命危险的任务,战士们都必须写遗书,不是说一定会出事故,只是这种事情真的没有办法预料,只能是以防万一。
  梁牧泽点头。他只是那样淡淡无所谓的样子,却牵动着夏初整颗的心,让她觉得心痛,又觉得后怕。写遗书,就证明会有危险。还好,他安全回来了,没有受伤,还好这封遗书又废了。
  夏初朝着梁牧泽身边挪了挪,盯着他的脸,缓缓问:“都写给谁了?”
  梁牧泽身体僵了一下。没有睁眼,可是手很精准的抓到夏初的,紧紧握着,声音微哑:“有你,但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会看见。”
  夏初低下头,一滴眼泪就那样毫无预兆的砸了下来。手反握着他的,紧紧地。那样的一封信她不想看见,这一辈子都不愿意看到。
  梁牧泽温暖的手将她散落在脸颊的碎发别在耳后,指腹轻轻抹去她脸上残留的泪水。她的担心,是他所不能想象的,他不想让她担心,但是自己却无能为力。
  夏初再次重申:“一定不要让我看到。”
  “放心,绝对不会。”不会让你看到我的遗书,我会为了你让自己在任何危险中活下去。不让你担心,不让你哭泣。
  梁牧泽环住夏初瘦弱的肩膀,手臂一寸寸收紧。夏初的贴在他的胸口,泪水打湿了他的迷彩。
  梁牧泽小心翼翼将睡着的夏初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看着她挂着泪痕的睡颜,心下一片满足。她是因为太累了吧,哭两下就睡着了。
  客厅的座机铃声大作,梁牧泽赶紧冲过去捞起电话,回头看了看夏初,她并没有被吵醒,只是翻了翻身,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梁牧泽压低声音接通电话,董志刚暴怒之极的声音隔着听筒传过来,“你把人领哪儿了?赶紧给老子送回来!”
  而梁牧泽完全不吃这一套,“她睡着了。”
  “什么?”这一声绝对是盛怒,刚刚的分贝完全没法和现在相比,“你敢动她一指头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现在只想睡觉。”
  “把夏初送回来。”
  “明天早上。”
  “不行!”
  “明天早上。”
  “老子说不行!”
  “先这样吧,我已经一周没有休息。”
  果不其然,最后一句特别有威力,电话那头的董志刚立马没了声音。估计是知道,梁牧泽执行任务太辛苦。特种军人找个女朋友不容易,能有时间和女朋友相处更是不容易。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梁牧泽累了一周,应该不会有什么精力干某些事情,所以夏初今晚应该是安全的。
  梁牧泽回到卧室,在夏初的左边躺下,侧着身子看她熟睡的脸庞,粉粉的脸颊,嘴唇微微张开,嘴角微挑,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睡着的时候还笑着。
  梁牧泽轻轻把她揽进怀里,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馨香,那香气侵蚀了他每个感官,让他感到安逸和满足。夏初动了动,在梁牧泽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从她表情就能看出来,她此时睡得特别香甜。
  梁牧泽手劲儿有些重的捏着她的肩膀,强压下某些异样的感觉,深深呼吸一下,闭上双眼。整整一周没有好好休息,每日只能轮着浅眠,即使是睡觉也时刻警惕着,整个神经高度紧绷不敢有任何放松。他是负责人,要比其他人更加关注着情况、形势的变化。他们要完成任务,而他,更要尽力确保每个人的安全。
  睡梦中的夏初,觉得自己脑袋被什么膈着,头皮有点儿不舒服。想换换姿势,手却碰到一堵墙似的东西。夏初手摸着,还有温度,她不记得床边有堵墙啊?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一抹绿、黑相间的颜色,顺着“墙”往上看。一张熟悉而且英俊的脸,眼睛紧闭着。
  夏初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好会儿,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整个人被吓呆了!她怎么会和梁牧泽睡在一张床上?夏初猛的坐起来,紧张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看到完好的军装,她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有关昨晚的记忆思绪陆续开始回笼,看演出时,被他拉出来散步,散啊散的就散回家。后来,他们说到了遗书。遗书,对,因为遗书,她哭了。她很害怕,很担心,怕他有危险,怕自己会在某日收到封皮上有她名字的白色信封。可是后来呢?莫非就那样睡着了?
  彻夜未归!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领什么处分?医院会不会流言四起?反正自从认识裴俞,关于她的“绯闻”就不少,这回,又指不定怎么传呢。
  夏初翻身下床,却被一把拽住,她回头,看到梁牧泽一只胳膊肘子撑着床,另一只手拉着她。他问:“去哪儿?”
  “卫生间!这回你满意吧?把我的罪名彻底坐实了。”夏初瞥着他说。
  梁牧泽靠过来,脑袋放在她脸边,脸轻轻蹭过她娇小的耳朵,厮磨着问:“和我在一起是罪吗?”
  夏初的脸一下子又红了,不敢多待,推开他逃似的跑入卫生间。
  夏初望着镜中的自己,虽然有些蓬头垢面,可是面色很红润,或许这就是爱情的滋润?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似是做了梦,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记住。眼神下移,看见自己身上皱巴巴的军装,夏初瞬时疯了!这要怎么见人?
  垂头丧气的走出洗手间,客厅的人已经支好架子,一手拎着电熨斗,颐指气使的夏初说:“脱了。”
  夏初下意识双手护胸往后躲,眼睛睁得圆圆的。“凭什么?”
  梁牧泽无奈,“你打算这样皱巴巴的出门吗?”
  夏初脸上些挂不住,自己不小心想的有点儿多。
  梁牧泽娴熟的熨着军装,夏初坐在沙发上托着脑袋看着。没想到这个什么家务都不会做的人,居然会烫衣服。他在家里住的那些天,都是钟点工阿姨将他的脏衣服洗了烫了,再挂进他的柜子,她真的从没见他干过家务。
  “你真贤惠。”夏初慢悠悠的说。
  梁牧泽不理她,他知道这句话之后肯定还有另一句等着他,只要他接话,她绝对不留情的把他数落一通。
  窗外的寒气,在玻璃上形成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将两个世界隔开,夏初看不到外面,可是却觉得这个早上分外惬意。
  夏初穿好外套,和梁牧泽一起下楼。就在刚刚,大队长来了电话,让他务必立刻把人送过去,口气非常不善。
  夏初伸着懒腰,呼吸着新鲜空气。山上的空气的确要比城市清新很多,但是温度比较低,呼出的气体马上凝结成白雾。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夏初听着声音,算着步子,在梁牧泽和她走并排的时候,一个扭头,一缕白雾吐在他脸上。看见他微眯起了眼睛,夏初笑的特别开心,前仰后合的。
  梁牧泽抓住她挥舞的爪子,声音充满诱惑的低声说:“夏初,不要挑逗我。”
  “少校同志,注意的气质,这是你的地盘,反正我不怕丢人。”夏初不退缩的反驳,她就不信了,一次都赢不了他!
  “那要不要试试?”梁牧泽的脸慢慢想她靠近,眼神极其的暧昧,脸上挂着坏笑。
  虽然有决心,可是夏初还是有些心虚,手臂不停推搡着他的胸膛。若是他真的不要脸靠了过来,她该怎么招架?口口声声说不怕丢人,可事实并非如此啊。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梁牧泽握住顶在她胸前的手,拉着她的手朝大队的侧门走去。
  经过夏初的讨价还价,梁牧泽勉强答应,走到侧门那里就松手。夏初觉得,绝对不能大白天的在特种大队手拉手的招摇过市。
  夏初及时返回,正赶上吃早餐,可她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吃饭?被同行的医生瞩目着,仿佛自己是怪兽似得,尤其是看见她和梁牧泽一起出现,姑娘们那小眼神,个个都能射飞镖。
  梁牧泽端了两份早餐,坐在夏初对面。他能感受到夏初的忐忑不安,也看出来他们这些医生对她审视的目光。他将餐盘推倒她面前,梁牧泽转头看着大家,用足以周围的人都可以听见的声音说:“夏初还要麻烦大家多多照顾,我大部分时间都在部队,如果夏初有什么事情,还要麻烦各位及时通知我。”
  好多人在他的声音中石化,半天后才纷纷点头如捣蒜一般,七嘴八舌的说让他放心云云。
  夏初拿起筷子,声音很小的说:“我看起来很容易惹麻烦吗?”
  梁牧泽却说:“我怕她们欺负你。”
  夏初的心,彻底在这句话中万劫不复。他或许不善表达,或许有些阴险,或许有些霸道,或许有些自我感觉过于良好。可是这个男人是喜欢她的,会关心她,会替她着想,会因为相见的时间不多而不愿意放开她的手,会厚着脸皮让她陪着。那都是因为,她是他在意的人,是被他放在心上的人,是他爱的人。
  夏初夜不归宿并没有收到领导的处罚,只是意味深长的多看了她几眼,开玩笑似的说:“夏初有男朋友也不通知一声,要不是李政委告诉我梁营长连结婚报告都打了,我们还都蒙在鼓里呢。”
  夏初笑着点点头,没有接话。
  领导又问:“你的报告打算什么时候找我批复啊?”
  “不急不急,他整天忙,现在批了也没用。”夏初力图让自己看起来,是个非常贤惠替人着想的称职女朋友。
  回程的路上,夏初不出意外的被几个人围起来问东问西。问她怎么认识梁牧泽,问她裴俞怎么办,甚至更有挑事者问她是不是打算脚踏两只船。
  夏初本不想理会,听了这句话之后她真的有点儿恼,目光毫不示弱的看着王欣,嘴角挂着假意的微笑,声音毫无波澜的说:“不好意思,我不是你,并没有这个爱好。”
  “你说什么?”王欣怒不可遏的陡然提高嗓门。最近她看夏初特别不顺眼,这会儿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整个人恨不得跳起来。
  医院早有传闻,说王欣花心,跟好几个男人暧昧不清。夏初和王欣同一个科室,的确经常听见她给不同的人打电话,本来打算装作不知道,可是她一而再的挑事,她如果再忍下去,那就真的是太窝囊了!
  “这种话,我没必要再重复一遍吧?”夏初完全没有被她的怒意吓到,微笑着推开杵在自己眼前的手,声音平缓。她没有大声说出来,是给王欣留点儿面子,如果她再这么不知好歹的叫唤下去,夏初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会说什么。
  “别以为你找个特种兵,你就了不起了,营长怎么了?也只是个营长而已。”王欣瞥着夏初,故意很大声,似乎想让全车都听到一样。
  围在周围的女人们开始小声的劝着,劝两个人都少说两句,可是她们俩谁都听不进去。
  “是啊,少校的确也没什么。但是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说下去,我的嘴巴有些不把风,真的不确定一会儿会说出什么。”说完,夏初不再看她,闭上眼睛歪在玻璃上睡觉。任由王欣在前排气呼呼的瞪着她,可是她完全不理会。
  想在医院混出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有关系的话,什么都做不成。医生之间的勾心斗角随处可见,今天对你和颜悦色,不是有求于你,就是打算把你推进深渊。对自己上位没有任何用处的人,就会毫不留情的踩在脚下。王欣只不过是仗着自己有点儿小势力,就在医院耀武扬威,完全不把夏初放在眼里。今天夏初的话,无疑惹着她了,她可是下定决心,不让夏初好过,最好打包从医院滚蛋。
  特种兵怎么了,特种兵也不可能对平民老百姓开枪。你找个特种部队的男朋友,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吗?
  大巴车直接回医院,颠簸了一路的医生们完全没有昨日出发时的兴奋,一个个操劳过度一样耷拉着肩膀从车里下来。
  夏初刚从大巴下来,迎面过来一辆a8。夏初低着头,往旁边挪了挪,给车子让位置。可是车子却停在她旁边不走了,把她夹在两辆车中间。
  夏初皱着眉毛抬头,看见车窗缓缓降下,看见熟悉的人坐在车里。
  夏初赶紧收起厌烦的表情,乖巧的微笑,“徐伯伯。”
  徐副司令笑容和煦的点点头问:“这一大早去哪儿啊?”
  “跟着医院下部队了。”夏初如实汇报。
  这辆车的牌照,军区没有人不认识。陆续下车的人看见车子先是一惊,再看见夏初和车里人说话,更惊了,开始交头接耳小声嘀咕什么。。王欣更是频频回头看夏初,眉毛几乎要叠在一起。
  徐副司令干脆开门下车,吩咐司机到前面等着,慈眉善目的同夏初说:“多下部队好啊,可以体验一下基层的艰苦生活。去哪儿了?”
  夏初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能不说,“特……特种大队。”
  “哦,董志刚的部队啊,他那儿可全是狼,看见你们这些小姑娘去了,他们还不得个个眼里泛着绿光啊?!哈哈。”说完自己爽朗的笑了起来。
  同行的医院领导本来已经走了很远,听见身后议论的声音,一回头就看见和夏初说话的徐副司令,赶紧小跑着过来,跑到徐副司令面前赶紧立正敬礼,“副司令,您……”
  副司令笑着回礼,指着夏初,看似漫不经心的说:“夏初是我世侄女,你可得好好照顾啊。”
  众所周知,医院是个混杂的地方,勾心斗角的厉害,没有背景很容易受排挤,苦的、累的、别人不愿意干的活,总是落在这些人头上。徐副司令当然也了解,夏光远已经将夏初介绍给他,于情于理他都要多照顾。他如果有夏初这样一个闺女,才不会舍得她吃苦呢!
  “夏初夏初,你和副司令很熟啊?”夏初刚进办公室,紧跟着就有人进来拉着夏初说话,那笑起来的褶子,能夹死蚊子。
  “还好。”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徐伯伯和我爸是朋友。”说完,不再理会跟屁虫一样黏在她身后的人,拿着柜子里的洗手液走出办公室。
  本来一副张牙舞爪恨不得吃了夏初的王欣,回到办公室后却变成了“温顺的绵羊”,不说话却也不再招惹夏初,比平时安静了不少。这样立竿见影的效果,让夏初心里有点儿爽到了。
  夏初哼着小曲儿洗手,在心里默默的自言自语:老爸,这可不是我告诉别人的哦,我是你女儿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徐伯伯对我照顾也不是我求来的哦,你说了我是你闺女人家才照顾我的,跟我无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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