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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潘士萻

  潘士萻一进警局就看见了对峙的两方人马。
  「怎么这么热闹啊?」
  眾人都转向他。
  来人一身宝石蓝西装,一头乌黑的长发绑成高马尾,白皙艷丽的俊脸一时让人雌雄莫辨,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低柔轻缓的中音。
  他不疾不徐地环顾一周,然后走到瞿炘身旁。
  「来了?」瞿炘简短打了声招呼。
  「处理完手上个案的事就赶来了。」潘士萻优雅地打了个哈欠。
  「嗯……我看看,这次要我帮忙的,应该是那隻奶兇的小松鼠吧?」他指了下江允信:「帮人的时候咬伤一隻……猥琐的猴子?」潘士萻美丽的凤眼瞥过,把因为他的比喻正欲发作的靳诚冻得一哆嗦。
  席安凝心一凛,她从这个古怪的人身上感受到同类的气息,那是一种久居高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贵气、威慑,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十分不好惹。儘管他现在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被看透本质的江允信本想抗议「奶兇小松鼠」是什么鬼形容,但最后开口,却是跟白洐吐槽:「我还没看过比赖寻玥那傢伙还美的男人。」
  白洐点头附和。
  经过赖寻玥那个内里老实呆萌,却拥有一张精緻漂亮、冰山美人脸的学长洗礼,白洐跟江允信一眼就看出这个男人真正的性别。
  比起还「稚嫩」而偶尔露出傻呼呼本性的神棍学长,眼前这位西装男人展现出的,是更为成熟、更具侵略性的感觉,像隻美丽的掠食动物。
  「别逗小朋友了,办正事。」瞿炘提醒好友。
  「是是是,没有幽默感的瞿大爷,小的马上做。」潘士萻翻了个白眼,转头对江允信开口:「小松……,咳,小朋友,阿炘说你遇到了一些麻烦,你需要我当你的辩护律师吗?」
  这时警局里窃窃私语的声音突然一停,然后有人惊讶地说:「果然没认错!那个就是ives!」
  「唉呀,果然被认出来了。」潘士萻朝说话的女警一眨眼,女警害羞地躲到一旁同事身后。
  「ives?那是谁?」江允信一头雾水。
  「他他他,他是我很喜欢的时装模特儿,也是知名coser!」从潘士萻一进门就当机的符咏晴压抑住兴奋帮江允信解释,「除此之外,他也是……」
  「台湾最优秀的菁英律师之一,胜诉率极高。」白洐接下。
  跟江允信一样一头雾水的男警们听到后,总算了解这个看起来十分骚包的贵公子是来干嘛的。
  「小粉丝,等等给你一个签名。」潘士萻歪头对符咏晴露出俏皮的微笑,符咏晴幸福得快晕过去。
  「也谢谢你的称讚。」潘士萻转头看向白洐。
  「家姊提过,我不过是重述了一遍。」白洐礼貌性回復。
  「冒昧问一下,你姊姊是……?」
  「白瀴。」
  「原来是白瀴的弟弟,之前有幸跟她见过几次面,她也是位十分优秀的企业家。能得到她的称讚,我备感荣幸。」潘士萻认真而诚挚地说:「请帮我转告对她的谢意。」
  白洐轻轻点头。
  「好了,差不多要来讲正事了,」潘士萻一拍手:「小朋友,决定好了吗?」
  江允信瞥了眼脸色十分难看的靳家母子跟对方的律师:「可是我没什么钱。」
  「英雄救美折一半、惩奸除恶再折一半,剩下的我看你可爱全免,怎么样?」潘士萻装模作样地算了会。
  这下江允信看出来他已经知道事情经过,正在暗损靳诚跟席安凝,于是漾着单纯的笑容回答:「真的吗?太谢谢您了!」
  说到这个份上,再怎么傻的人都知道最好就此收手。潘士萻的出现,让原本就处于劣势的靳家要告江允信故意伤害简直难如登天。
  既然这样……席安凝把视线移向符咏晴。
  潘士萻这时又开口对符咏晴说:「小粉丝,我们事务所除了我之外,刚、好,也有一个列入『全台湾最优秀的菁英律师之一,胜诉率极高』的律师呢,我可以帮你介绍。是个温柔又嫉恶如仇的正义大姊姊哦,怎么样?」
  符咏晴看着帮自己撑腰的偶像,仗着靳家母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找好律师的事,偷笑地答应:「好呀!」
  潘士萻这些举动成功让席安凝打消心里的盘算,也变相警告她不要搞小动作,江允信跟符咏晴的事,他管定了。
  最后席安凝扔下被移送地检署的现行犯儿子,气冲冲地离开。
  ***
  向潘士萻道完谢,江允信陪符咏晴到旁边的诊所检查扭伤的脚。
  就在瞿炘正欲询问白洐要不要一起吃晚餐时,一道瀟洒的人影骑着重机停在警局门口。车上的人戴着白色安全帽,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与披散在背的直发。她对白洐说:「吃了吗?」
  「还没。」白洐摇头,看向瞿炘。
  瞿炘见状表示他跟潘士萻还有事,让白洐不用等自己,先去吃晚餐。
  重机上的女性看着两人的互动挑了下眉,朝白洐拋出一个安全帽:「那就陪姊姊去吃个饭。」
  瞿炘目送白洐乖巧地坐上重机后座,女人骑着车如离弦之箭离开。
  「还有事?我不记得我们有约好要单独说什么啊?」潘士萻笑嘻嘻地搭上瞿炘的肩:「捨不得人家就留他下来嘛,我也正好认识认识我们星星新交的朋友。」
  瞿炘拉开他的手:「他跟家人吃饭,外人凑什么热闹。」
  「也不一定是家人啊!现在年轻人姊弟恋不也蛮常喊姊姊的吗?」潘士萻也不介意自己的爪子被嫌弃拉开,还在逗瞿炘。
  「我看到他姊姊跟你点头了。」
  「切,不好玩。」潘士萻觉得无趣。没事眼那么尖干嘛,凭对方向他打招呼就能推论出是白瀴。
  「我跟她不熟,是阿昀的公司跟她有业务上的往来。白瀴现在算是白家企业的掌舵手,这几年白老几乎完全退居幕后了。顺便一提,阿昀对她的评价是『兇猛精明的鹰』。做为合作伙伴十分有利,但要是以猎物或敌人之姿被盯上……嘖嘖嘖,那包准会被咬得体无完肤、没一块好肉。」
  潘士萻招呼瞿炘上车,打算去接留在店里的金柑仔,连人带猫绑回家,加上正在煮晚餐的自家爱人,三人久违聚聚。
  「小苒吃过了吗?」
  「我刚刚打过电话让她先吃。」
  「喔,难怪你这个死妹控今天这么好拐。」
  见瞿炘系着安全带,潘士萻犹豫了会开口:「虽说术业有专攻,但若这次的事让白瀴出手,靳家估计会吓到不敢吭一声,毕竟白家最痛恨的就是跟踪骚扰。你是真不知道你家小朋友的家庭状况才叫我来的?」
  「他没特别提家境的事。」瞿炘淡淡回復,丝毫不在意白洐并未说出自己的身份,「如果真要算,我也瞒了他一些事。」例如做为flame的身份。
  「好吧,看来你们的关係还不是我想的那样。」潘士萻发动车子,边继续话题:「刚刚提到,白家痛恨跟踪骚扰事件的原因就是白家的小儿子曾经被同学跟踪、并持凶器施暴造成重伤。」
  瞿炘闻言皱眉,本来就显兇的脸变得更阴沉。
  「四年前白洐高一时,同年级的万某说服了长期跟踪白洐的蔡某,合谋由蔡某打晕白洐,再把人拖走欲行不轨,但主谋万某,却突然在过程中持刀直接捅伤了白洐。这件事恰好被同校的江某,也就是白洐的朋友发现、报警处理,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白家请了一个本来要退休的优秀律师帮忙打官司,而这个律师,就是我在事务所的指导前辈。」
  「后来呢?」
  「还能怎样,」潘士萻遗憾摇头:「在台湾,依法条判刑的限制、面对各类群眾的舆论压力、顶着千夫所指目光的风险、未成年犯罪者、教化可能性……任何一个因素都会影响法官们的判决。前辈卯足了全力,也只能争取一个比较合理的判刑。就算白洐事实上因此进了急救室、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又如何?再加上犯人还只是未成年的高中生。」潘士萻语气平淡地陈述。「听说蔡某后悔万分;但万某,她可是承认了自己的罪状却毫无悔意啊。是有多冷血才能犯下这样的事?前辈还说,万某一直坚称自己是在拯救白洐脱离苦海,她将死亡当作对白洐的救赎。」潘士萻一口气说完,伸手调高冷气温度。
  「总之白家把白洐的身分保护得很好,直到刚才碰到他,我才联系起这件事。」
  沉重的话题结束后,车内陷入死寂。
  经过几个路口,潘士萻打破沉默:「刚才在警局,我发现你的眼神老是飘到白家弟弟身上。」潘士萻揶揄他:「你迟早会老房子着火。」
  「都说是老房子,就不可能祸害小八岁的孩子了。」瞿炘难得应了句。
  「小八岁又怎样?他早就成年了。」潘士萻反驳,「你要是像宠小苒一样再把他当小孩,小心有天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
  「专心开你的车。」
  「又来?你这次最好不要无视我的忠告啊!虽然遇到了那种事,但那个白弟弟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乖。有传言说,之后万家被搞垮可能不是白瀴做的。手段狠戾但又不是很成熟、不像白瀴的作风。若扣除掉将事业都交给女儿的白家夫妇、并未从商的专职艺术家白家大哥,剩下的,你觉得还能有谁?」
  瞿炘直接眼一闭,不想听他嘮叨。
  在好友抱怨的背景音中,瞿炘想,不管白洐是不是在装乖,以后教完噤地四,应该会渐渐淡了联系,毕竟他有着年轻人多采多姿的大学生活,而自己,只是个临时的游戏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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