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我打算嫁人了。
第十五天,找到了陆暻年漂浮在海上的衣服,找到衣服的地点,已经是距离事发现场几千海里以外的地方了。
不敢想象,陆暻年能独自一人在海上飘那么远的距离。
当然也有可能是衣服被早早的抛弃,自己在海里飘了那么远,只是这更加不符合逻辑,一家衣服而已,如果不是有人一直穿着它,在风雨难测的海上,更应该是沉到海底才是的。
所有人都逐渐失去了信心。
邱逸远跟彭震已经回到家里,联系十五天飘在海上找寻人,他们的身体也是吃不消的。
邱逸远回来短暂的睡了一会儿就起来看佟伊檬,不知道真的是我照顾的好,佟伊檬现在已经会表达一些事情,饿了、渴了,甚至高兴了都会说出口,虽然她的发音有些类似于小孩子,很简单的几个字,但是这对于佟伊檬这样大脑受过强力药物刺激的人来说,是非常难得的,她还是站不起来,肌肉萎缩不是那么容易好的,请了专门的复健师傅来。让佟伊檬每天都要联系一段时间。
这种联系的时候,孩子们也是跟着的,他们对佟伊檬一直都有印象,而且小孩子似乎对比他们弱小的人都有一种天然的责任感,儿子女儿喜欢拉着佟伊檬一起走路,他们三个倒是能步调一致,慢慢的走着,时不时的孩子会跟佟伊檬说些什么。话不长,但是都是带着喜悦的。
我看着孩子,陆暻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了,他们好像也遗忘了一样,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
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不知道,但是在这栋别墅里,所有的人,包括孩子在内都像是有了共同的认识,都不再提起这个名字。
“谢谢你。”邱逸远突然出声,我倒是吓了下。
扭头看他,他的眼神自然是盯在佟伊檬身上的。这事情说来也是怪,佟伊檬认得我,已经能吐出‘夏’这个字来,跟孩子们,甚至跟林枷都相处融洽,甚至会对着林枷露出笑容来。
那种人在极病弱的时候露出的笑容,让人看着就跟被暖洋洋的太阳光晒着一样的舒坦。
但是佟伊檬不认识邱逸远,甚至都有些刻意,只要邱逸远靠近,佟伊檬就会抿紧了嘴唇,不说话也不再笑,看起来很戒备的样子。
所以到现在,邱逸远也只能远远的看着佟伊檬,不能靠近。更不可能有交流。
每次看到邱逸远失望的眼神,我都觉得于心不忍,此时听他道谢,我实在受之有愧,“谢什么呢,我做的你都能做到。”
真的是,我能照顾佟伊檬的,邱逸远都能做到。
“但是她只认你。”邱逸远低低的说。
我心中有些说不出的酸涩,笑着说:“你也别着急,她至少还在,总会好起来的。”
邱逸远坐在我身边,眼睛极温柔的看着邱伊檬,孩子们对佟伊檬复健的地方很好奇,这里有很多器械,还有一些健身的东西,孩子叽咕叽咕的不知道在跟佟伊檬说什么,三个人有时还会一起笑。
佟伊檬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笑起来其实是不好看的,但是看着她笑,邱逸远也会笑。
“你别担心,我哥没那么容易死的。”邱逸远说。
我立刻就站起来,“我出去看看,你陪在这里。”
然后我就往外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反正我是不想知道关于陆暻年的一切的,就跟有什么追着我似的,听到我就想要跑。
出了复健的房间,外面就是客厅,我抬步往卧室走。
没走两步就看到林枷端着炖汤的盖盅鬼鬼祟祟的站在角落,看她那轻手轻脚的样子,我有些好奇,所以往她那边走了两步,想要问问她这是干什么呢。
这段时间男人们在外面忙,佟伊檬在恢复,孩子们在成长,我跟林枷倒是成了很好的朋友。
林枷其实是个很好的女人,性格比我要坚强厉害,有着北方女孩子的豪爽跟泼辣。
我们虽然性格不同,但是却也相得益彰。
我走过去才发现林枷是在自己的卧室门口举棋不定,这就更奇怪了,她自己的房间,何必这么犹豫呢。
没等我走过去,林枷倒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开门进去了。
我已经走到跟前,距离不远。
看她进去了,也没有在过去的打算,正扭头准备回去,没想到就听到了林枷的尖叫声。
我立马转过头来想去看看她怎么回事。
到门口又站住了。是彭震的声音。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彭震这人是没有任何顾忌的,说起话来嗓门也高,我在外面什么都听的见。想起刚才林枷的犹豫,也就明白了始末。
邱逸远都回来了,彭震没道理不回来。
这些天彭震是最累的,邱逸远长年在这边,对这里的天气什么的都适应,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可哭坏了在北上呆习惯了的彭震。又是在海上找人,邱逸远家里就是港口发家的,跑船那是基本的事情,但是彭震不同,没怎么在船上呆过,就算是在船上停留过,那也是高级油轮,跟现在这种找人的船根本是天上地下。
所以找陆暻年的这些天。彭震是真的受了大罪,皮肤晒黑了整整两个色度,然后就是头昏脑胀没食欲,人瘦了一大圈。
别看林枷平时跟彭震闹的什么似的,真的彭震难受了,她倒是心疼的厉害。
我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房间里面传出的声音已经火热起来。
这也真是。
谢天谢地,彭震到这里来还顾忌着孩子,没有真的毫无顾忌,多少还是收敛些的,要不然我第一个受不了他。
加快脚步回了我自己的卧室,坐在床上我给自己顺顺气,也是真的被彭震那样的声音弄的脸红心跳到不行。
我从前以为陆暻年就是最那什么的了,见了彭震之后,我才知道,这厮才是真正的百无禁忌。有时候也是真心的同情林枷,要面对这样一个男人。
邱逸远跟彭震回来之后的几天就是农历的新年。
陆暻年依然没有消息。
虽然大家还是说不放弃,一定要找到陆暻年,但是这时候说这话的语气,早已经不是当初那样的信誓旦旦了。
我对此倒是没发表过什么意见,只是专心的准备过年。
这人世间的事情总是这样的富有戏剧性,这个年,居然是我从小到大过的最热闹的一个年。有彭震林枷他们还有孩子。
去年过年是跟陆暻年一起过的,只是那个时候孩子还小呢,外面的鞭炮一放,孩子就被吓的哭,所以我跟陆暻年完全没有过年的心情,整个春节都跟打仗似的守着孩子。
今年则不同。
这么多人留在家里要过年,林枷是北方女孩,对过年还有她的一套讲究。佟伊檬倒是没办法发表意见,但是因为佟伊檬醒了,今年的邱逸远心里爽快,前前后后的还要让从新加坡弄来了很多南洋华人过春节的东西。
一时间,家里被摆的满满当当的。
甚至张灯结彩,看起来好不欢喜。
林枷其实很想把事情都揽下来她做的,只是彭震最近发疯,缠林枷缠的厉害,真是无时不刻的不在秀恩爱,肉麻程度令人咋舌。
两个小的都已经会用小手指头在脸上划,然后对着彭震说:“三叔,羞羞。”
彭震每次都哈哈笑,抱着儿子就往天上抛,我每次都看的心惊胆颤的,孩子现在长大了不少,不像小时候。他这么一抛,我心都跟着忽上忽下的。
所以急忙让林枷带着这个大龄的儿童离开,真的让人操碎心。
邱逸远倒是还是老样子,人有些阴郁,不过这种阴郁,大概全部都是来自于佟伊檬对他的排斥。
有时候看着也觉得男人真是怪,佟伊檬对邱逸远唯恐避之不及,但是邱逸远反而很认真的在讨好佟伊檬,从新加坡就差把所有佟伊檬喜欢的东西都搬来的。
最多的就是水果。
本市的水果虽然多,但是像邱逸远这样,整飞机整飞机往来弄的,还真是没怎么见过。
两个小的坐在芒果堆里吃,呼的满脸都是。
没办法,水果太多,都堆在别墅的前头门房里,小孩子贪嘴。保姆也就随着他们吃。
等抱出来的时候,儿子已经吃的打饱嗝,女儿倒是还好,但是一条羊毛裙子是彻底的毁了的。怕孩子吃坏肚子,又是请医生又是给孩子换衣服,洗澡的,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除夕当天,我见到另外长这么大。见过的最丰盛的一顿年夜饭。
北方的饺子,新加坡的娘惹菜,还有本地的蒸鱼,等等等等。
圆圆的一大桌子。
彭震憋不住话,开口就是:“今年哥不在了,我们陪嫂子你过年,放心,绝对过的红红火火的。”
林枷立马用手肘戳他的腰,彭震抱住陆枷就亲,“媳妇,有话好好说啊,动手动脚的教坏孩子怎么行。”
真是要多腻呼就有多腻呼。
两个宝宝捂住眼睛,大声说:“是要生小宝宝了吗?”
因为有一次彭震在外面就差点跟林枷那时候,我赶紧捂了孩子眼睛,他们问我为什么,我就说三叔三婶要生小宝宝。你们不能看。
孩子倒是记性好,记的牢实,现在动不动就拿出说。
林枷的脸红的都能滴血了。
彭震哈哈笑,“是个十个八个的,让你们当哥哥姐姐好不好?”
小家伙儿立刻拿下手,脑袋点的跟拨浪齐似的,“好呀好呀,小宝宝在哪里?”
两岁的小孩子。实在是古灵精怪的很。
这样热闹的,人声齐沸的年,让我觉得像是在梦里,只是这并不是美梦,因为没有陆暻年。
午夜的时候放烟火,彭震从来胆子大,竟然带着宝宝去看,本来这个点了,宝宝都困的打跌,偏他闹腾,一手一个抱着去看放烟火。
我要是在,当然是不会同意的。
关键是我并不在。
十点多的时候,夏家的人来了。
我没让他们进门。
到底不想破坏了家里还不容易才有的气氛。
我从没有说过,但是并不表示我不知道,邱逸远抱着佟伊檬哭过一场,我是亲眼见过的,林枷也是彭震其实背地里,也难过了好久。
陆暻年找不到,大家其实心里都不好受。
但是却又都挺着,为了别的人。心里其实都懂,这时候要是有一个人崩溃了,其他的人也是撑不住的。
所以这个年,大家尽力让它过的完满,热闹。
人是不是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心里越是难过的时候,越是相让生活变的喜悦起来,这样才能让自己得到那么一点点的力量?
我不知道答案。
但是我明白,无论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我哭多少回,但是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我要笑,要像个真的大嫂那样。不能倒,不能垮。
心灵深处也明白,这个时候我要是垮了,其实是没人安慰的。
那才是真的惨。
把我所有的悲伤露出来给大家展示,然后让他们同情我安慰我,不,那不是我要的人生。
我挺得住的。
在家门外的车上见到了很久不见的夏富还有夏夫人,夏富见我没有把孩子抱出来有些失望,问我孩子呢,我说睡下了。
他看看时间,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夏夫人看到我倒是小心翼翼的,我不知道她的心思,也是真的不想猜。
夏亦寒并没有跟他们在一起,过除夕的日子,两个老人倒是看起来很有些落寞。夏富的白头发更多了,夏夫人原本脸上的盛气凌人,也全部消失,看来夏天佑的入狱,对她还真的是很大的打击。
夏富问我:“陆家打算给你多少财产?”
夏夫人紧接着补充,“可不能少了,虽然陆暻年没跟你办手续,但是孩子总归是有的,你不能糊涂,这个时候不争什么时候争!”
他们来。会说些什么,我大概都明白。
听到这些,我并没有翻脸或者是不高兴,只是轻声说:“我打算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