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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医救不了大汉(基建) 第212节

  有这种本事已经足够让人觉着不可思议的了,而桑弘羊更加敏锐的发觉,韩盈行事和他所熟知的商人完全不是一回事,她并没有将这些钱财落到自己手里,而是用这些创建了新的东西。
  这妇人对上面了解太少,所以说的东西非常含糊,桑弘羊暂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形容医属和整个群体,但价值百万钱的药材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这还只是一个县能够创造的价值,汉国共有上千个县,若是都能如此,那便是能有一万万钱!
  而整个汉国税收最高的时候,也不过是四十万万钱而已。
  当然,桑弘羊清楚,自己算的是总量,真要是征收这部分的赋税,最多也就是十分之一,再加上运输和库存的损耗,可能只有七千万钱左右。
  不过,这也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了,这都是能够拿来治病救命的药,桑弘羊不用想就知道它能够在战场上发挥多大的作用,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比新兵更加重要,更不要说——
  将自己的不断放飞的思绪打住,现在才一个小小的县而已,怎么可能扯到那么远,倒是这韩盈所做所为他以往从未见过,自己是要先去见她,通过她更加全面的了解这些年所做之事,还是私下将这些看的更清楚一些再说呢?
  “他人讲解,哪里比得上自己亲眼所见!”
  犹豫过后的桑弘羊很快下了决定。
  已经远去方丘县的韩盈完全不知道有人正打算看查看她的底细,并已经付诸实施,她正和燕武一起,两人三骑的快速赶往方丘。
  没办法,会骑马的游侠儿不算多,甚至根本不敢快骑,韩盈只能让目前空闲着的程金和之前去过方丘的楚回,向荣朔问清楚沈时所在的亭,而后和这些游侠们约定,先赶去沈时在的亭,她要是不在那里,那就去方丘县城的医属,而倘若那沈时让他们去别处找她,那就是她提前留了口信,听沈时说的就是了。
  事态紧急,又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韩盈只能做到这样的布置,至于她,虽然想着要将方丘县的游侠全部铲除,但这种事情需要时间和大量的工作,不是她短时间能够做到的,现阶段更重要的还是对付江悍,而在如何对付他上,韩盈掌握的信息还不够多。
  她得知道对方势力到底大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有什么核心成员,方丘县对他到底是追捧,还是畏惧他的武力,实际上有大量的人想要对付他呢?
  这点,身为方丘县本地人,又身为亭长,负责一部分治安管理,和江悍明显有着职位冲突的沈时想必能够给她解答。
  身体较轻,骑马更快的韩盈花了三天半的时间,终于到了沈时所在的亭,为了防止被人察觉,她特地换了装扮,和燕武扮做一对夫妻,拿着提前伪造的两份传混了进去。
  这是韩盈熟知这方面信息后耍的一点小把戏。
  汉代的传分很多种,有吏目办理公务的、吏目家属寻亲访友的,商人通关,普通人旅行等等,如果是公务、商人贩货之类的大事,是必须盖上印的,而县内的走动,只需要写好外貌特征和身份即可,不需要加印。
  检查的吏目压根没有怀疑韩盈身份,只是如她这样的普通旅人,住宿是得花钱的,正好,韩盈借此从吏目口中套出来了沈亭长所在的地方。
  找了个没人注意的时候,韩盈直接前去堵人。
  今年刚到三十,还处于壮年期的沈时,认为自己是个狠人。
  这不是玩笑,虽然方丘县的官吏明面上看起来和鹌鹑似的,不敢对上江悍,生怕引来灭口的祸事,但能在这方丘县这片土地上保住坐稳自己职位的人,怎么可能靠跪下谄媚就可以?
  跪和舔竞争起来也很卷的,那下限能突破的地方多了去了。
  所以,沈时的怂,只是在江悍凶恶衬托下看着的怂,实际上他的能力和凶悍上,同样也不差,就像他在动刑和杀人上的果决,敢于顶着风险救人的胆大,而除了这点,他骨子里其实也有几分游侠的价值观,比如认同仁义,不然,他当初也不会冒着危险去救荣朔。
  只是自觉自己不是特别差的沈时,今天是彻底被惊住了。
  他这点小勇和仁义算什么,看看宛安县的韩医曹,已经不是自己下属的常医曹有难,直接带了一个剑客就过来救人了!
  孤身入险,仁义无双八个大字在沈时脑海中闪过,若不是自己还有老母和妻、子牵绊,沈时恨不得同样手拿长剑,和韩盈一同前去找那江悍报仇。
  只是,沈时终究是年龄大了,他已经没有少年的热血与不顾后果的冲动。
  将手中的印绶还给对方,沈时轻叹一声,道:“某无能,家中尚有老母妻儿,着实不能助韩医曹对付那江悍了。
  拒绝来的有些突然,韩盈停顿了一秒,便想通了对方拒绝出自于哪里,她接过来自己的印绶,浅笑着说道:
  “在下可不是想让沈亭长为我冲锋陷阵,只需要告诉我和人与江悍勾结,又有多少人怨恨与他,我便有计将其除掉,甚至——
  韩盈稍稍停顿,常宜根基薄弱,此刻正是需要帮手助力的时候,沈时职位略低,却并非没有拉拢的价值,她继续道:
  “让方丘县再无江悍这样的豪侠。
  沈时有些惊愕,他看着韩盈过分年轻的面孔,着实无法相信对方的话:
  “韩医曹莫要开玩笑,方丘从建城至今已有数百年,江悍只不过是其中一位,十三年前的是严胜,二十一年前的是袁式,三十年……像他这样的豪侠从未少过,怎么可能再无?
  韩盈面色不变的听完了沈时对她的质疑。
  口说无凭,更不要说沈时对她了解甚少,怎么可能立马相信?只是那计划也不完善,有些地方现今也不能拿出来说,画饼对方又会衡量可行性和自己的利益,嗯……有了。
  脑海中快速思考的韩盈维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在对方说完两三秒后,她便反问道:
  “沈亭长可曾见过如我这般年轻女子成为医曹的?
  说完,韩盈又补了一句:“我今年还去过郡里上计。
  沈时沉默了。
  韩盈的外貌着实年轻,可能也就是十六十七,或者更大一点,十八九,不过绝对不会超过二十,这样的年龄,男子也难以做到医曹,更不要说本就不能为官的女子。
  而这个年龄和女性的身份,的确有点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内幕,只是韩盈没有多少美貌,权色交易的可能性太小,有人在背后庇护扶持更大些,但这做不到在郡里还能吃得开,联想当初常医曹治好自己母亲多年的隐疾,这么多证据在面前,沈时还是更相信韩盈是有大本事的人。
  勇和义让人尊敬,可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实在是难以让人生出投资跟随的勇气,但智慧不同,它能以弱胜强,扭转乾坤,做到常人所不能为之事,看着面前略有些疲态,可神态上却颇为自信的韩盈,沈时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说不定,她真的能做到呢?
  沈时觉着自己的喉咙变得极为干哑,心底又莫名的涌出一股兴奋,这兴奋驱使着他开口答应:
  “若真能如此,某但凭医曹驱使!!
  第216章 送一封信
  韩盈成功的从沈时口中获得了大量的,关于整个方丘县各个势力的消息。
  受限于沈时亭长身份的缘故,他对基层游侠,以及乡内的情况极为熟悉,但在讲述更高一些,比如县令县尉对待江悍的态度上,就有些拿不准主意,只能给出一个笼统的判断。
  这点,韩盈也不意外,毕竟身份低位的限制就在这里,没进入那个圈子一段时间,肯定摸不清这些东西。
  上层不知道无所谓,倒是当沈时说出乡间被游侠抢粮的村民极多,连带着交赋税时的胥吏也会被抢,大家对此都极为怨恨游侠的时候,韩盈心中就飘过了一个念头。
  民心可用。
  可惜这民心现在用不到,得交给常宜去做了。
  信息收集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韩盈清楚,自己已经很难再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了,只是她还需要确定最后一件事。
  周韮回来的消息,真的被常宜捂的结结实实,没有被发现吗?
  接下来营救齐锦和针对江悍的计划需要根据这点展开,她必须要知道这点,不然她便会成为对方戏耍的老鼠,直至输掉自己的性命。
  将梯田的图案和要点,以及她给自己蛇床子药材的价值和说服县令的办法都写在布上后,韩盈又叫来了沈时,将她‘再无江悍’的办法,告知于了对方。
  受限于没有实物,沈时很难完全相信这画在布上叫做翻车的工具,真的够让水源源源不断的供给上游,不过梯田的构思却让他觉着还真有可行的地方,将比较靠近水源的土地挖平整,不仅能消耗大量的劳动力,还能多出来不少可以耕种的耕地,这肯定会减少游侠的数量,那这些游侠肯定不会再成气候。
  方丘被游侠肆虐太久了,久到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沈时都愿意去尝试一下,在知道韩盈需要向常宜确定,江悍没有获得周韮回到她身边的消息时,他自告奋勇的表示,愿意做这个联络人。
  拉出来家里的马车,沈时带上母亲,将韩盈的图和信件藏在母亲怀中,以母亲旧疾复发,需要再次复诊的借口,重新见到了常宜。
  不得不说,这些时日常宜过的极为煎熬,一直把周韮藏着不行,挑破这件事儿更不行,怎么都没办法破局的她急的嘴上都起了火泡,她是没有一点心情给病人看诊的,直到沈母向她露出来自己手掌上的黑印。
  那是分明医曹的印!
  常宜猛的瞪大了眼睛,沈时还在一旁哀求,他这么诚恳,反应过来的常宜自然要‘勉为其难’的答应。
  这可是妇人病,儿子守着门防止旁人偷听偷看再正常不过,黑着脸站在门口的沈时对每一个想要靠近的人怒目而视,有两个想要靠近的直接被不解的同伴拉住——女人家的私密事儿,你过去干嘛?找打吗?
  如此,常宜终于能够放心的和对方密谈。
  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媪身体虽是不好,可胆识和智慧一点都不差,条理清晰的交代好了韩盈和儿子说的事情,把那些东西给了常宜,还问了韩盈最想知道的问题。
  常宜不太清楚韩盈的布置,不过心里却无条件的相信对方,赶紧三言两语的把情况交代清楚。
  当时抢周韮和齐锦的人有五个人,哪怕分开跑,背后也有两个人追她,正常情况下周韮一个人其实也是逃不掉的,不过她们两个被抢劫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她运气好,躲到了一户人家的草垛里,没被看出来脚印不对。
  而周韮的好运气还在持续,她诊治过藏身农户的家里人,对方看她落难,不仅没有对追的贼人说她的下落,还指了假路,随后又将她送到了另一家商户家里,对方拍着胸脯表示要护她性命,借着送货的名义,将她藏在货里,送到了医属。
  如此,周韮才一直未曾泄露自己的行踪,而江悍的人也只是怀疑,派人监视,并不敢真的下手。
  听完整个过程,沈母对于常宜‘幸运’的说法,一点儿也不认同,她不由得出声反驳:
  “医曹此言差矣,若不是医曹和女医不计报酬的为我等医治伤病,实为有仁之士,我等岂会全力相助?”
  如今佛教还没有传入,沈母也没有专门学过什么,不然她能更好的形容出周韮和荣朔所经历的一切——善因善果,得道多助。
  好在,常宜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
  她们这些时日所做的事情,不是没有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无论是周韮遇到的农户还是商人,亦或者今天过来的沈母和当初出手相救的沈时,在她/他身处危险时,虽没有直接挺身而出,直面江悍,却能够顶着风险,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常宜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涓涓细流,它们温和的流过四肢,让人好像泡在河水里,逐渐冲刷走了自己这些时日的孤立无助。
  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常宜叹息:“当初行事,不过是尽女医的职责,从未想过会有今日,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我儿与我也未想那么多。”
  不可否认,人人都有功利心,但有些时候,人的功利心却又没有那么强,很多时候做事并不是出于认真思考、仔细衡量之后,才去选择一个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去做,更多时候,其实就是依照着自己的价值观和情感,甚至是‘感觉’,就这么直接去做了。
  沈母同样如此,她望着面前年轻的过分的医曹,神色严肃的说道:“至今已快五十载,从未见过能为多个农户治病,手剐毒疮的医曹,这样的‘职责’,我心倾之啊。”
  常宜被对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她连连摆手,否认起来:“哪里有那么好!”
  看她的模样,沈母笑着摇了摇头。
  时间紧迫,她也不在此事上继续浪费时间,而是起身洗掉自己手上的印,向常宜告别:
  “韩医曹那边急着等消息,还请医曹快些开药,我好回去送口信。”
  说回正事,常宜迅速放下了那些微不足道的小情绪,她推开门出去,一脸焦急的沈时直接上前询问母亲的病情,实际上却是偷偷的将那两个疑似监视她的人指出来。
  在外人来人往,没办法多谈,沈时听对方嘱咐过一切小心后,便拿了药匆匆返回。
  知道韩盈到来,又听闻对方已经有了对付江悍并尽力救出齐锦的办法,常宜的心安定了不少,她将情况告诉了被自己藏起来的周韮,让她再多做些许忍耐,就不用再继续躲藏了。
  而等沈时回来的韩盈,有了这份确定的消息,也就不用再调整计划,她按照之前的设想,挥笔写下了一封给方丘县县令的信。
  这封信非常不客气,前面的内容把对方骂的不轻,大概内容是:你们方丘县什么治理情况?送信的信使半夜还能被劫?这么一群视国法于无物的游侠你居然不管,实在是庸政、怠政,年终考核应该评个殿(最差)然后被辞官!
  而后面的内容,就是威胁加要求给个处理结果,韩盈直说了,袭击抢劫她的人就是江悍的手下,要方丘县令要给她一个合理的结果,不然她真的会在明年上计的时候告状,到时候没他好果子吃。
  写这封信的时候,沈时就在旁边,看着信上的内容,他额头上直接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吓的。
  沈时来回用了三天的时间,安排的游侠们终于赶到,当韩盈将竹简封好,准备递到楚回手中,由他送给县令的时候,沈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韩医曹,这么写真的行吗?常医曹可还……”
  韩盈明白沈时的意思,她骂的难听不说,还威胁对方,哪个县令能忍得了这样的气?方丘县令办法跑两百里外找她的麻烦,把气撒到常宜身上却容易的很,到时候常宜恐怕要受不少刁难磋磨。
  “这信不是给县令看的。”
  上司刁难磋磨下属,那可比婆婆折腾儿媳容易,也狠的多,韩盈可不会这么害常宜,倒是沈时能问出这话,说明他有倒向常宜,这是好事。
  脑海中闪过这个年头的韩盈解释道:“此信是拿来让县令发火,再拿给给江悍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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