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七位前锋：兄控首席
“早上好，糸师选手。”
“请直接叫我的名字。”
墨绿头发的少年迈入诊室，声线冷冽。
柏崎智江耸肩：“那么……凛选手，请坐。”
糸师凛扫视着四周。
诊室清扫得很干净，整体以米色和冷白为主。进门右手边是会客区，左边一排巨大的银白色铁质储物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一道屏风隔出会诊区。
女人坐在办公桌前，旁边的理疗床上铺着干净垫纸，一切井然有序。
“你昨天没预约首席特权的赛后理疗啊，不想来么？”
智江敲击键盘，新建一份面诊档案。
少年一瞥，目光刀锋似的剐过来。
他还记着女人那句带有挑衅的调笑。
本以为她性格软弱，看来是他误会了。
“所以，我今天来了。”
糸师凛不想多说：“我需要针对性的赛前激活和赛后理疗方案。”
“对不起。”智江轻笑：“昨天是事出有因，适时的心理调节对比赛表现很有帮助。”
少年一噎，显然没料到她会道歉。
其实他也清楚，她是故意激他的——而这招很有效。
那场比赛让他的思维高度集中，全身细胞都在尖啸，说不出的痛快。
凛一时也不知该回应什么，只点了下头。
做过全身扫描后，柏崎智江将显示屏转向他一侧。
“你的肌肉结构很平衡，臀腿肌肉发达。这与你在球场上的高得分能力相辅相成，特别是在进行快速方向转换和冲刺时。”
她又点点屏幕，将图像放大。
“整体上骨架结实，关节活动范围广泛。应该是常做瑜伽和拉伸，肌肉保持了良好的柔韧性。不过你身高较高，需要特别注意膝盖和腰部的保护。”
少年仔细看着自己各部位的透视图。
瞳底清绿，下睫毛乖顺地垂着，宛如在水流中静静飘浮的漂亮海葵。
柏崎智江随便动动鼠标，发现他眼珠也跟着转，不由得暗自发笑。
糸师凛发现指针停在自己脑部，皱起眉头：“有什么问题吗？”
女人赶紧抿住唇角：“我看过你的比赛，前瞻性的预判和空间视野，反应速度极快。你是用脑子踢球的选手。”
“而且很自律，不过……过度的自我控制可能导致压力。”
凛毫不在意：“压力对我而言就是动力。”
【你这个残次品，以为我会安慰你吗？】
【恶心！让我想吐！以后别拿我当踢球的理由。】
漫天飘舞的雪片，却不及那人的目光冰冷彻骨。
【踢不好足球的你根本毫无价值……滚吧，凛。】
想到这里，少年用舌尖顶了顶腮帮，语气森冷。
“那样才有意思……我就是为了那个才踢足球。”
“为了什么？”
智江看见那对海葵颤抖起来，带着毒素的触丝缓缓收缩，梭巡着猎物。
“——为了摧毁糸师冴的梦想。”
他一字一顿，眸底满是肃杀之气。
...
对于幼年的糸师凛来说，哥哥是天下无敌的存在。
在球场上旁若无人地过人，身体轻盈如同浮于水面之上。
和门将一对一，干脆利落地一脚射门。
“你不得了啊，冴！”
“你一个人要得几分啊！！”
小凛扒着铁网，在绿茵场的欢呼中锁定一人，满眼艳羡。
哥哥就算被夸也是面无表情，真是太酷了。
“冴同学，作为8岁的天才足球少年赢得全世界的关注，你有什么感想呀？”
“你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选手呀？”
面对语气欢欣的记者们，哥哥表现得更像个大人。
“真啰嗦，闭嘴。”
男孩的眼睛绿意冷然：“那是我的自由。”
“回家了，凛。”
5岁的糸师凛赶紧抓住哥哥的袖子。
见他吐舌，小凛也有样学样，对着大人们“略”地伸出舌头。
“吃雪糕吗？”
“嗯，吃！”
凛喜欢吃雪糕。
所以哥哥冴经常带他去粗点心店，挑上两根零花钱就能买到的便宜雪糕。
或许只要是冴买的，凛都很喜欢。
对于幼年的他来说，哥哥的一切都惹人模仿。
他们一边眺望着被晚霞晕染的大海，一边坐在堤坝上啃雪糕。
“啊、中奖了！哥哥中了没？”
“哼。”
男孩把奶砖嘎吱嘎吱地咬碎，深沉道：“把运气用在这种地方的人是成不了世界第一的。”
“我要成为世界第一的射手。其他都一文不值。”
【哥哥很要强。】
望着冴沐浴在橙光中的侧脸，小凛嗦着冰棍如此想道。
【我也能像哥哥这样……强大又帅气吗？】
“对面、对面！盯住糸师冴！”
又一场公开赛，凛趴在铁网外，捏着奥特曼和怪兽对打。
听到哥哥的名字，他立刻支起耳朵。
左右都被强硬拦截，男孩展开双臂，稳固下盘，将球牢牢控制在脚下。
纤长的下睫毛随风舞动，绿眸一扫，破空声倏然响起。
“冲过去！在球门前接球！”
“做不到啊教练！……够不到！！！”
一个身影突然蹿进草场，小巧的身体凌空而起。
他接住了无人可及的、糸师冴的传球，抽射进门。
【我做到了……像哥哥一样！】
凛趴在地上，脸颊红扑扑的。
“喂，这个小不点怎么进来的？！”
“别碍事……”
冴一把推开队友：“让开。”
狗啃似的眉上刘海是他自己剪的，随着语气一抖一抖，眉头紧皱。
“对不起……哥哥，我……”
与预想的责怪不同，那只手落上他头顶，胡噜了两把。
“你很厉害，凛。和我一起踢球吧。”
——那就是一切的开始。
“你一定能成为仅次于我的高手。”
哥哥的目光很认真，或许里面还掺杂着一些欣赏。
男孩的小手紧张地抠来抠去，脸上泛起兴奋的晕红。
“……嗯。”
【哥哥……是全世界最温柔的人。】
【我要和哥哥一起成为世界第一！】
...
【和我一起踢球吧。】
即使是现在，每想起那句话，那片球场上的草腥气仿佛还能飘进鼻端。
杂乱的观众声和球员们的喧嚣中，哥哥冴的双眼坚定。
小小的他坐在地上，仰着头，就像找到了人生的信仰。
“……嗤。”
少年两腮绷紧，眼神怨毒。
柏崎智江摇摇头。
她简单敲了几行字，起身：“走，先吃早餐。”
“什么？”
“长期的负面情绪，可能会对球员的身心健康产生不利。体内炎症、心脏负担、免疫功能下降、消化不良、失眠……都有可能。”
她微微一哂：“可别在打败你哥前，先把自己气倒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得到方案？”
“不急。”女人打了个哈欠，抬眼看了看时间：“我先跟着你一天，做个全面的评估，然后我们再讨论具体计划。”
他点头：“越快越好，我会配合你。”
女人语气轻松，但眼神里透露出专业的严肃，这让少年感到一丝安心。
至少现在，先相信她的判断吧。
二人出发，前往五号楼。
少年人高步子大，勉强配合着她的步伐。
墨绿头发浸在阴影中，面孔俊美，双目幽冷，活像个飘荡在走廊的地缚灵。
“你看看，如果昨天就来找我，我就能提前评估。”
智江淡道：“中国有句古话——「小不忍则乱大谋」。”
见他瞪她，女人面上笑意更甚：“好了，不气你了，真怕气出心脏病来。”
“……我没生气。”
好赖话都让她说了，少年闷道：“你性格真恶劣。”
柏崎智江乐不可支。
时间尚早，中央食堂空无一人。
目前通关的只有他们五人，而绘心没再安排训练，估计都在睡懒觉。
“来，尝尝最新推出的首席套餐。”
女人点了两份蓝带鲑鱼。
外皮酥脆，内里嫩滑，滴着诱人的金黄油汁，旁边点缀着装饰性的食用金箔。
配菜是野生芦笋和嫩豌豆苗，和一碗黑蒜海鲜汤。
饶是糸师凛也不禁瞪大双眼。
“最后一名拿到的也是鲑鱼。”
智江道：“不过只是简单煎了下，配上蒸胡萝卜还有味增汤。”
首席套餐由后厨逐盘呈上，哪里是那些绿色塑料盘一次性装走的定食能比。
从色泽到摆盘，无一不显露着精心的考究。
女人看着那金箔，唇角微勾。
厨师长估计打听到这位首席的脾气，下了好一番功夫，定要让他折服。
少年将一块鱼肉送入口中，眉头微皱。
“……上面这个汁是酸的。我不喜欢。”
他放下叉子。
智江仿佛听见后厨传来一声怒嚎，骂他没品。
“这个是柠檬黄油汁，可以完美衬托出鲑鱼的鲜味。”
“维生素C可以帮助减少疲劳，轻微的酸味也可以激活味蕾，有助于肌肉护理。”
她刻意放柔声音：“再吃一块？”
女人有一对褐色眼瞳，在灯光下细细闪着，眼神很软。
没有那些调笑嘲讽。
她牵着唇角，郑重其事地哄他。
……啧。把人当小孩吗？
少年移开目光，往嘴里又塞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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