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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捉虫))

  第57章
  定南侯府占了咸宜坊的半条街, 从前院到内宅主院荣安堂, 快跑过去也要一刻钟的功夫。
  等丫鬟把东西取回来的时候, 苏绿檀着实等得焦急了。
  夏蝉抱着一大摞东西进来了, 红色的绸布包裹着, 小心地放在苏绿檀的脚边, 道:“夫人, 全在这儿了。”
  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袱,里边放了好几卷画轴,苏绿檀双眼发亮, 把画轴放在炕桌上,仔细铺开,小郎君翩然而立的形容渐渐出现在她眼前, 画上的苏青松一身白绸直裰, 头发用头巾束着,手上拿着扇子, 侧面笑望。
  苏绿檀登时含了泪, 指腹扶上苏青松的面庞, 道:“从画上看, 瘦了, 以前下颌要圆润得多。这还打着扇子,是夏日里画的罢。”
  朝包袱那边看了一眼, 钟延光勾着嘴角道:“还有好几副,再看看。”
  卷起手上的这一副, 苏绿檀又拿了另外的三幅过来, 这一副是苏青松拿着马球杆策马奔腾的模样,穿着青色窄袖,紧身圆领锦衣,腰带紧束,足踏短靴,露出一段劲瘦的手臂,年轻有力,敛眉龇牙,蓄势待发,朝气蓬勃。
  苏绿檀大笑说:“他还是这样,上了球场就不顾死活了。”忽又担忧道:“也不知磕着碰着没有。”
  钟延光开解道:“男人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不吃点苦头反而养娇气了。”
  “也对,阿弟还是得有个男人的样子才好,就像……”苏绿檀面色一红,后面的话打住了。
  钟延光追问:“像谁?”
  苏绿檀抬头,对上钟延光的眼睛,笑意融融道:“像你呀。”
  “哦。”钟延光视线落在画上,翘起的嘴角根本压不下去。
  苏绿檀又看了第三幅,是秋天里画的,苏青松站在高大的梧桐树下,地上落了一地的叶子,他正单手执书,聚精会神地看着。
  伸手在画上比划了下,苏绿檀指着画道:“这是我们家园子里的梧桐,今年年初的时候,阿弟才到这儿,就是这儿,树干上有个虫洞的地方,现在已经高过虫洞了,又长高了不少。”
  笑着打开最后一幅,苏绿檀看见了身穿厚袄的苏青松,画上什么背景也没有,他就是两手笼在袖子里,咧嘴笑着,工笔画画的极为细致,连人物细碎的鬓发也没落下。
  钟延光问她:“只是见了画,会不会觉得失望?”
  摇摇头,苏绿檀道:“冰天雪地的,到处都冻住了,我待嫁挑吉日的时候,都是特地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才来的,他这时候要是远道而来,我哪里放心的下。”
  钟延光“嗯”了一声,这也是他的考量,从金陵到京城,有好一段水路要走,这个天儿水路基本寸步难行,他也怕苏青松出了丁点闪失,才没敢把人接过来。
  苏绿檀眼眶热热的,道:“等他三年后会试的时候,我才能见着他了,要年年都送画来才好,不然哪里认得出来。”
  钟延光道:“要不了那么久。”
  苏绿檀道:“无故我爹不会让他离家的,他敢偷跑出来,我爹肯定把他腿打断。”
  钟延光不禁笑了,不再多说。定南侯府在京城国子监占有两个名额,钟延泽一个,另一个则可以留给苏青松。
  看完了画像,苏绿檀又拆开了苏青松写来的信,她素来阅书极快,这会子倒是看的慢了,时而嘴角上扬,时而蹙眉娇嗔。
  盯着苏绿檀的表情,钟延光的情绪也跟着起起伏伏的,忍不住问道:“都写了什么?”
  苏绿檀看完了密密麻麻的一大张信,道:“还不是那些小事,还有一件大事。”
  “什么事?”
  收起信纸,苏绿檀道:“我爹要给阿弟找妻子了,阿弟说继母给他相看了几个,他都不大喜欢,理由写了一大堆,反正各种各样的不喜欢。”
  钟延光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弟弟毕竟是苏家唯一的嫡子,你爹总不会亏待他的,这么大的事,不能叫他儿戏。”
  苏绿檀如何不知,苦恼道:“他提到的几家姑娘,有些我是认得的,不说惊才艳艳,配他是绰绰有余了,他还好意思在信里变着法儿挑人家的毛病。哎,怕是因继母给他挑的,他才不满意罢,若换个人主事,他兴许也就肯了。”
  钟延光若有所思,问道:“你有中意的?”
  苏绿檀道:“南直隶国子监祭酒的外孙女,我曾在金陵诗会上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生的面若桃花,端庄不失可爱,学问好,人也不端架子。她父亲虽然仕途一直不得意,我对她却是极为喜欢的。不过我喜欢有什么用,阿弟喜欢才行,且再等等罢,开春了我写封家书回去问一问父亲。”
  钟延光在脑子里搜索着苏绿檀提到的这家人,南直隶国子监祭酒他倒是有些印象,是个儒雅庄重的人,至于他的外孙女和女婿,他就不大清楚了。
  揭过此事不说,钟延光又问:“还提了什么要紧事?”
  视线落在最后以后一行字上,苏绿檀笑道:“阿弟问我过的好不好,夫婿对我好不好 ,如果不好的话,就等他长大。”
  钟延光失笑道:“看他这意思,很记仇的样子?”
  得意地扬眉,苏绿檀道:“那可不!小心我告你的状!”
  “哦。”钟延光问她:“我对你不好么?”
  苏绿檀挑眉,语气轻快道:“还凑合罢,以后若更好些,我就不告状,让这世上少一个恨你的人。”
  钟延光唇角弯着,这世上恨他的人多了,他根本不在乎。
  只要她不恨他就够了。
  看完了金陵寄来的东西,花窗也剪好了十几副,苏绿檀催着钟延光一起去西梢间写对联。
  写对联容易,但钟延光不知道写什么的好,苏绿檀念了一句好意头的“四时多吉庆,八节永平安”,这就是她的心愿了。
  钟延光写了一副,苏绿檀又道:“太夫人和老夫人堂门前的,咱们要不要也帮着写了?”
  “你念,我写。”
  苏绿檀念了两句,二人一起斟酌了其中用字,钟延光挥毫写就。
  写完这些,苏绿檀开了梢间的窗户,等风把对联都吹干了,便折起来放在篮子里,用红绸布盖着,道:“夫君,现在送过去?”
  钟延光搁下笔,道:“时候还早,先把荣安堂的贴上,再送那边去。”
  苏绿檀拎着丈夫写的春联就出去了,丫鬟在外面听候吩咐,搬了梯子过来,糨糊等物也调好了拿来。
  苏绿檀抹糨糊,钟延光上梯子,把明间左右都贴上了楹联,最后登山梯子的顶,贴了横批。
  苏绿檀在下边看着,钟延光手长脚长的,伸展起来赏心悦目,越看越欢喜。
  贴完对联,夫妻两个在丫鬟打来的水盆里净了手,拿上篮子打着伞去了千禧堂。
  赵氏收了春联面有喜色,但也没显出太高兴的样子,等人走了,赵妈妈问她贴不贴起来,犹豫一下,她道:“贴吧,持誉的一番心意。”
  赵妈妈劝慰道:“就是了,眼下已是过年了,再不能闹起事儿来了,否则明年一整年都不好。”
  赵氏略有些憔悴地点点头,又问了除夕夜宴的事儿。
  夫妻两个这厢已经往永宁堂去了,送给太夫人罗氏的,除了对联和窗花,还有苏绿檀亲手做的厚袜子,用羊毛线钩起来的,歪在榻上的时候穿着正合适。
  罗氏正好两脚发凉,暖也暖不好,苏绿檀立刻就帮她赶紧换上了。
  羊毛袜子套在脚上软和的很,虽不会那么快就热了起来,但肌肤是舒服的。
  罗氏留了二人吃饭,饭后又说笑了许久,才放他们归去。
  罗氏身边的妈妈笑着道:“侯爷好像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罗氏笑呵呵道:“大师说了,蛮蛮是他的天定福星,持誉以后只会好,不会差的。”
  乐了一会儿,罗氏又道:“对联拿来我看看。”
  丫鬟拿了对联和窗花过来,左右不过是长寿一类的,但孙儿孙媳妇的心意,自然比旁的不同,罗氏吩咐人赶紧贴上了。
  厚重的老楠木贴上些许鲜艳的大红色,冷冷清清的永宁堂,在这冰天雪地的冬日里,添上了几分惹眼的喜庆。
  ……
  夜里夫妻用过膳,坐着说了会儿话,天色也不早了。
  今夜同寝的时候,苏绿檀的话格外的多,窝在钟延光的怀里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一直说到口渴了才停下,钟延光爬起来给她倒了水。
  喝过水,苏绿檀就累了,闭上眼想睡觉,钟延光问她:“这就睡了?”
  哼哼了两声,苏绿檀道:“想睡了。”
  钟延光暗道:一会儿还得醒的。
  果然苏绿檀睡了半个时辰后就醒了,屋里的烛火已经灭了,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急急忙忙想往外去,钟延光的声音蓦地响起:“把大氅披上。”
  苏绿檀羞红了脸道:“把你吵醒了?”
  钟延光没答话,把大氅抓起来拿到她面前,起身拿着火折子点蜡烛,端着一支烛台,就跟了出去。
  苏绿檀不大好意思地细声道:“夫君,我自己去。”
  举着烛台照着前路,钟延光道:“我饭后吃了药,也想方便,顺路送你。”
  两人方便回来之后,苏绿檀低着头,耳垂发红,低声道:“怎么一夕之间对我这么好了?”
  钟延光从容道:“还不是怕你向你阿弟告状,世上岂不是又多了个恨我的人?我又多了一笔业障。”
  心知他是胡扯,苏绿檀笑挽着钟延光的手臂进屋,脱掉大氅麻溜地钻进被窝,冲他招手道:“快进来,仔细冻病了。”
  安好烛台,钟延光才脱鞋上床。
  苏绿檀搂着他笑一笑道:“放心,我肯定不告状了,我要祈祷夫君长命百岁,祈祷我们两人此生此世,白头偕老。”
  钟延光摸了摸苏绿檀的头,不该只是此生此世,应当是生生世世。
  ……
  次日除夕,定南侯府上下同庆,钟延光清早起来,收了皇帝的恩赏,又忙着开了宗祠祭祖。
  苏绿檀也没闲着,钟延光和赵氏抽不开身,收年例的事就落在了她肩上。
  一直忙到了夜宴要开的时候,钟府众人才都聚在了花厅里。
  花厅屋檐下挑着角灯,从各院到花厅,处处都挂着红灯笼,伺候的丫鬟们也都换了簇新的衣裳,上上下下一片欢庆,笑语连连,热闹十足。
  苏绿檀换上一身红色的软罗缂丝十二幅综裙,头上一水儿的金簪,耳朵上缀着红宝石,傅粉涂脂。钟延光也少见地穿了绛红的八吉纹直裰,踩着厚厚的黑色缎面皂靴。
  夫妻两人站在一起,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太夫人见了这两人的打扮,笑呵呵道:“持誉今日穿的好,跟蛮蛮两个像金娃娃似的。”
  苏绿檀稍稍靠在钟延光肩膀上,低声笑道:“你看,我就说让你穿这件罢?多吉庆,多般配。”
  钟延光轻哼一声,这种颜色的衣裳,他这辈子都没穿过。要是被苏绿檀磨的厉害了,他打死都不穿。
  没一会子人都差不多到齐了,钟延泽跟吴氏也来了。
  吴氏的肚子已经很显怀了,钟延泽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同罗氏请了安,赶紧扶着妻子入座。
  三房的那几个也坐在一起,钟延轩身后坐着好几个姨娘,身侧的位置尚且空着,看他的表情,一点失落难过的意思都没有。
  罗氏淡笑问钟延泽:“你母亲可要来?”
  钟延泽正要说话,韦氏就来了,穿着还是那么素净,但面有笑意,请过安入了座。
  开席之前,要散压岁钱的,罗氏是老祖宗,早就备好了大钱、新钱,用红封包着,发给了所有的晚辈。
  苏绿檀跟钟延光那一份,不必猜也知道是最厚的,其次则是吴氏,她明年要添丁,罗氏多照拂了些。
  开席后,花厅外面搭戏台、看灯、放炮竹,好不热闹。
  席面上大家吃了几盅酒,渐渐话多了起来,苏绿檀跟吴氏两个聊着发压岁钱的事。
  苏绿檀跟从前在金陵的时候一样,发银裸子,有梅花式、海棠式的,还有笔锭如意、和八宝联春的。
  荔香院人少,吴氏就简单的多了,重在实惠。
  正说着,外面放起了烟花,嘭嘭在天上炸开,流光溢彩,引得府里的小丫头和垂髫小厮们阵阵惊呼。
  苏绿檀吃了大半饱之后,便闹着跟钟延光喝酒,今夜她着实开心兴奋,想开怀畅饮。
  钟延光没有拒绝,苏绿檀敬他几次酒,他就喝多少。
  喝到最后,苏绿檀都喝糊涂了,钟延光还清醒着。
  年夜饭吃到亥时中,罗氏走了之后,其他人也渐渐散了,苏绿檀已然半醉,自己是走不动了,仍旧不叫人碰。
  钟延光要抱苏绿檀回去,却被她拒绝,闹着非要背,不背就耍赖。
  拧不过苏绿檀,钟延光只得把人给背回去,苏绿檀一路高歌,时不时勒一勒他的脖子,嘴上道:“驾!”
  从花厅到荣安堂的路还长着,来来往往不知道多少丫鬟,钟延光面色泛红,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羞的,让她稳坐在他交握在背后的双手上,扭头警告道:“老实点行不行?”
  钟延光的话,苏绿檀全然不入耳,依旧我行我素,把他勒个半死。
  终于回了荣安堂,钟延光把人放下之后好好的地喘了口气,坐在床上看着还在傻笑的苏绿檀,从前在金陵的时候,苏青松那小子没少吃他姐的苦头吧。
  就这样苏青松都还不嫌弃苏绿檀,应该是亲姐弟没错了。
  歇了会,钟延光自言自语道:“守岁是守不了了。”
  苏绿檀猛然蹬了钟延光背后一脚,道:“我要跟夫君一起守岁!我又没醉!”
  钟延光喊了丫鬟打水进来,伺候苏绿檀简单洗漱,一直到子时初,夫妻两个才安稳地入了被窝。
  还有半个时辰,才守完岁。苏绿檀似乎醒了酒,说了许多不着调的话,钟延光陪着她硬生生地熬着,时不时应和她一句。
  听到了子时的鼓声,钟延光才松了口气,道:“睡罢。”
  苏绿檀撑着的眼皮在这一刻也闭上了,一闭上,就睡熟了。
  除夕过,新春伊始,定南侯府也少不得四处走亲访友,钟府几房的人都在往外走动。
  来定南侯府拜年和送飞帖的人也不少,忙忙碌碌眨眼就到了初七。
  钟延光休沐就快结束了,终于闲下来一日,她问苏绿檀有什么心愿还没了的。
  苏绿檀勾着他脖子道:“什么心愿都了了,外面天气还不好,夫君若要陪我,不如就陪我在家里待一整日吧。”
  钟延光答应了,夫妻二人一起赌书,随手翻页数,说内容。
  两个都是博闻强识的,四书五经哪有不通晓的?随随便便翻出哪一本,他俩就没有答错的。
  玩了许久都没赌出个输赢,苏绿檀又去找了孤本书籍,几个来回,还是平手。
  玩的没趣了,苏绿檀搁下书道:“不玩了,看会儿书去。”
  钟延光笑一笑,找了几本书出来,让苏绿檀挑。
  选了喜欢的书,苏绿檀便盘腿坐在了窗下,钟延光坐在炕桌的另一边冲她招手道:“过来。”
  苏绿檀看书喜动,正看的入迷,动着脚趾头,头也不抬道:“做什么?”
  钟延光靠在罗汉床上,道:“先过来。”
  苏绿檀眼睛黏在书上挪不开,凭感觉穿了鞋,走到钟延光跟前,正要开口再问,就被他拦住腰,捞进了怀里。
  她的脚,动起来很碍眼,抱着就老实了。
  钟延光抱着苏绿檀,两手环在她腰上,一点也不妨碍他翻书。
  稳稳地坐在他腿上,苏绿檀面颊绯红,扭头看他,却见钟延光一本正经地看书,一点儿别的意思也没有。
  垂下眸,苏绿檀继续看书,嘴角抿着笑。
  ……
  年过完了,一切又同从前一样了,钟延光上了衙门,苏绿檀继续忙于内宅之事,把年里的人情礼节都理一遍。
  出了正月十五,京城又恢复了年前的样子,医馆也开了门,苏绿檀乔装打扮去了一趟,把钟延光的情况同大夫说了。
  大夫诊断道:“吃一个多月的药尽够了,既夫人说锻炼恢复的也好,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只是仍要保持好习惯,免得复发。”
  苏绿檀又听了许多嘱咐,记下了一些忌口的东西,又拿了几服药给钟延光巩固,便回了府。
  一辆外形低调的马车跟了苏绿檀一路,一直看到她从医馆出去了,才带着帷帽进了医馆,利诱那坐馆的大夫,问了病情。
  得知钟延光得了是那病,国师眉头皱的紧紧的,不懂他的劫难到底应验在哪里。
  苏绿檀回了府,高高兴兴地吩咐小厨房的人煎药去。
  才进屋不久,苏绿檀便觉腹部发疼,月事又来了。
  这回苏绿檀又痛经,钟延光回来之后,她脸色发白地躺在床上,额上微微发汗。
  就简吃了晚膳,夜里睡觉的时候,钟延光暖了手替苏绿檀揉肚子,一直等她睡过去了,他才睡下。
  这回月事来了足足七天,干净之后,苏绿檀欲让钟延光替她胡御医来把平安脉。
  钟延光下了衙门,亲自领着胡御医进府,还让他顺便给赵氏和罗氏都把把脉。
  钟延光先带着胡御医从永宁堂出来,去了千禧堂。
  赵氏气色已经好转,御医把脉之后又开了新的药方子让她好生调养,尤其多多宽心,不可过度忧思。
  赵氏便趁此机会同延光说了:“我这成天没个人陪,心里烦闷,正好你表妹出孝期了,我想接她来京城陪我选了。”
  钟延光没做多想,只道:“母亲自行决定。”
  赵氏一笑,道:“宝柔已经上京了,这两日里就要到了。”
  钟延光并未放在心上,回了荣安堂之后,同苏绿檀随口提了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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