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庐陵长公主一听,就也笑了笑,问孔氏:“阿姑可是有为三郎定下谢家十五娘的意思么?”
  不想孔氏却叹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弟性子倔,按说他这年纪也该定下一门儿亲事了,可他就是不愿意,非得要去挣个什么功名,还要当上将军才定亲。我也不怕跟你说,先前我有意定下阮家十二娘的,那女郎脾性好,孝顺,嘴也甜,而且她的门第还有容貌都上佳,还跟三郎只差一岁。可是跟三郎透了透风,他却死活不同意,说他非得过两年才愿意定下。你说,我能怎么办?”
  庐陵长公主偏头想了想,提出她的疑问:“别不是三弟不喜欢那阮家十二娘,所以坚持己见,说他非得等两年再议亲。”
  “哎呀,倒是你提醒了我。极有可能三郎还真是不喜欢阮十二娘,看来我这当阿母的还是没摸透他心思。他要真是这样想就好了,阮十二娘她不喜欢,选他喜欢的也行啊。可我就是不晓得他喜欢谁?这些年来跟他走动得多一些的女郎就是那卫八娘还有谢十五娘了,这两家的女郎年纪相仿。只不过,我不喜欢卫八娘她阿母乐氏,一年多前她想用那对两家孩子不利的传闻逼我家三郎跟她家八娘定亲。我跟三郎说了,三郎不愿意,说要逼他,他就去徐州他祖父那里,后来我也就依了三郎,去对乐氏说要过几年才能定,她当时极不欢喜得起身走了,我想,我肯定是得罪她了。这要以后三郎真选了卫八娘,我还真觉着尴尬。”
  “那也没什么,以前是以前,以后是以后。另外我觉着谢十五娘虽然其貌不扬,但是身体好,有脑子,看着还挺喜兴,也可以考虑她。”
  “你这也一说,我倒是也觉得不错。可那谢十五娘才十二岁,离着及笄都还有三年。”
  “阿姑,你忘了么,三弟可是要做上将军才愿意成亲的。这会儿要真定下谢十五娘了,到三郎做上将军时,年纪正合适呢。再说了,早定下一个,也比三郎到时候做上将军了再找好,免得慌慌忙忙找不着好的。”庐陵长公主对谢妙容的印象极佳,再加上十分欣赏她的才华,所以这会儿在婆婆跟前极力举荐谢十五娘,她倒真愿意将来有这么一个聪慧有才华的弟媳妇儿呢。
  孔氏也感觉到了庐陵长公主很喜欢谢妙容,所以接着说:“那我过几日去谢府串门子,就去探探谢十五娘阿母的意思。”
  庐陵长公主道:“这事儿,我觉着阿姑还是去谢府老夫人姜氏那里问好些,要是我所猜不错,谢十五娘的婚事怕是姜老夫人才能定下来。先别说谢十五娘如此有出息,就是她从小在其祖母跟前长大,她祖母定然也是要过问她的婚事的。要是阿姑能说服姜老夫人同意,那么三弟跟谢十五娘的亲事八|九不离十能成。”
  “对,我该去找谢十五娘的祖母。不过,你说,我这要给三郎定亲,要不要跟他说上一说?我就怕他还如同以前一样,听说我要给他定亲,又要往他祖父那里跑。”
  “阿姑,我看,你暂时不用跟他说,先去谢府打听一下再说。如今,谢十五娘名声在外,我看打主意上门去求娶的人定然多,阿姑此一去,还不定能得到姜老夫人的首肯呢。我要是她,也要在这上门来求娶的人里好好挑上一挑,谢十五娘还有三年才及笄,谢家根本就不急。所以阿姑只需把三郎也想求娶十五娘的意思说给姜老夫人听一听就行了,要想得到准信儿,我看没有一年半载也是不能。”
  孔氏听了庐陵长公主这话,“啊”一声,睁大眼问:“谢十五娘竟然如此吃香?”
  庐陵长公主噗嗤一声,笑出声:“可不是?阿姑要觉得她不错的话,可以去谢府打听打听,为三郎报个名。这往后,谢十五娘会越来越吃香呢。”
  孔氏苦笑不得:“没曾想到,我家三郎有一日也要备选了呢。”
  庐陵长公主掩嘴呵呵笑了起来。
  ——
  袁府三房正房院。
  袁鑫之母郗氏正和休沐在家的丈夫袁论闲谈,谈的正是谢妙容。
  只听郗氏问:“郎君这两日可听到一首诗,这首诗乃是一位女郎所在,凡是听到此诗的人都说这诗句只怕是天上的神仙才可以做出来……”
  袁论本来正在饮茶,听她这么一说,就放下手中的茶盅,八卦地说:“我怎么不知道,如今这首诗传得满建康城都是。我那些同僚也谈论这首诗呢,都说谢尚书教女有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枉谢家诗书传家,这下子传承有人了。只可惜了谢十五娘不是郎君,不然,定然比谢尚书成就还大。”
  郗氏微微摇头:“我倒是可惜谢十五娘不是我家媳妇。头两年,我想为八郎定下谢十五娘,可她阿母婉转说谢十五娘年纪还小,如今又过了两年了,谢十五娘满十二了,也不小了。而我家八郎都十五了,是该给他定下亲事的年纪了。”
  袁论一挑眉:“你是想再去谢府为八郎向十五娘提亲?”
  “对,我这心里有些慌。这几年,你也看得到八郎成日家围着转的女郎是谁,他虽然不说出来,但是他的那意思咱们看不出来吗?他就是钟意谢十五娘啊。而这几年来,我细看谢十五娘是越看越喜欢,身体好,有头脑,如今她做的诗传出来,还添上一条,有才华。这样好的女郎娶进家门儿,以后不但儿子有福,就是咱们整个袁家也有福。最重要的是,八郎喜欢她呀。我要是能为八郎定下谢十五娘为妻,这是一箭几雕的事情,郎君知否?”
  “一箭几雕我不知道,只知道你怕谢十五娘出名了,八郎抢不到这媳妇了。”
  “哎呀,我正是这个意思。我寻思着是不是赶紧去谢府,把咱们想为八郎定下谢十五娘的意思对姜老夫人说一说,看她愿意不。”
  “你想去就去吧,不过,我想谢家十五娘如今如此有名,恐怕想要求娶她的人多,说不定轮不到咱家八郎。”
  “为了八郎,轮不轮得到,我都要去说一说。在求娶谢十五娘的人里面算我们八郎一个,将来就看谢十五娘挑谁了。真是恨我没有生这么一个招人稀罕的女郎,不然我也可以在家里坐着,等着人排队来求娶女儿,我再好好挑肥拣瘦,不知道多惬意。哎,这辈子,我就是个操心的命……”
  郗氏正在感叹,门帘子一掀,袁鑫走了进来,他仿佛听到其母说什么操心的命,就笑嘻嘻地问郗氏:“阿母,咱们家五哥已娶,七姐已嫁,您还有什么操心的?”
  “你说我还有什么操心的,不就是你么?你的年纪已经到了要娶亲的时候了,我跟你阿父要等你也成了家,才可以不用操心了。到时候,为你娶一个能干聪慧的女郎,把你照顾得好好的,我就再不用为你操心白头发了。对了,八郎,我问你,你可有钟意的女郎啊,有的话,可得跟我说一说,我好去人家女郎家里为你提亲。”郗氏白一眼儿子,然后拉儿子在自己身边的榻上坐下问他。
  这话把袁鑫给问住了,他恍惚觉得他似乎没有钟情的女郎,但似乎也有一个属于他跟她在一起很快活的人。对于男女之间的爱情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儿的但是他认为相处起来最轻松最快活的人就是谢妙容。若是在他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人是所谓的美人媳妇,另一个是好朋友谢十五娘,他竟然想要选谢十五娘,而不想选那个美丽的媳妇儿。
  他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郗氏看到犹犹豫豫的样子,就觑着他问:“是不是有一个,但你只是牵挂她,并不是钟意她?”
  袁鑫懵懂地点点头:“是有这么一个人,我只是喜欢跟她一起说话一起玩,可是却没有想要娶她做娘子的意思。”
  “这个人是不是谢十五娘?”郗氏继续问。
  袁鑫又傻傻地点点头。
  郗氏给袁鑫一指头:“那我问你,若是你看见别的郎君跟她一起说话一起玩耍,你心里就不是那么痛快?”
  “是……是有一点儿。但我不想她只跟我一起玩,那样她不快活,我也不舒服。”
  “你看看,这臭小子说什么话。一味地体贴人家,也为人家女郎吃醋,还说不是钟意人家。”郗氏转脸看向丈夫袁论无奈道。
  再转回脸,她对袁鑫挥一挥手:“行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你回自己屋子里去吧。”
  袁鑫吐吐舌头答应了,往外面走,他想起刚才他母亲说的话,慢慢走不动路了,似乎他心中一层蒙昧的薄纱被掀开了,他看到自己真实的心意。
  原来自己一直以来对谢十五娘的情意是男女之情么?
  他的心一下子咚咚乱跳起来。
  等他走出去了,郗氏才对丈夫说:“明儿我就去谢府,去为咱家八郎抢谢十五娘去!”
  要抢谢十五娘为自己家媳妇儿的可不止袁家和萧家,还有包括王家在内的好几个顶级门阀之家,甚至还有鄱阳王曹瑗。论起来鄱阳王曹瑗还得喊谢妙容一声表姑,但是这个时代高门士族之间,以及皇族和高门士族之间通婚并没有严格的讲求辈分,隔了辈分通婚的人大有人在。故而鄱阳王因为仰慕谢妙容的才华,向他母后提出要求娶谢十五娘时,她母后并没有觉得不行或者奇怪。
  只不过,她也知道她那个表妹比其次子要小三岁,还需要等三年才及笄。要是真能定下谢妙容为次子将来要娶的妻子,那么最少要等三年,等到其子十八岁时才能成亲。十八岁才成亲,这对皇子来说太晚了。
  皇子和士族郎君还不一样,皇子的子嗣繁盛与否可是牵涉到江山的稳固和传承,所以,凡是皇族男子们基本都比士族男子更早成亲。像她的长子,当今皇帝曹安,满了十五岁,就定下了亲事,接着十六岁就大婚了。
  鄱阳王曹瑗今年十五岁,就该在今年定下亲事,然后明年成亲。这要是定下谢妙容就需要等到十八岁,对于皇族来说,这是等不起的。所以,皇太后殷舜华并不多愿意。但奈何她这个次子苦苦哀求,还说出了非谢妙容不娶的话。
  殷舜华想一想还是同意了,只不过她也是让人去凑个热闹,暗中告诉刘氏和姜氏,不要挑选曹瑗,用个别的理由把他给剔除了,让他死心,她好接着给他挑选合适的世家大族的女郎,快些成亲,让他别再胡思乱想了。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姜氏短短两三天之内就接待了好几拨上门来说亲的人,这几拨人还不能不见,他们跟谢家要是不是姻亲,要不就是关系好的人家。
  皇太后殷舜华派来的人就不说了,姜氏听了她所请,就答应来人,让她回去禀告皇太后,说请她放心,按照她的要求来做就行。至于其他的几个人,萧弘,袁鑫,王梓,还有几个适龄的郎君,她就说要看一看再定,意思就是要考察考察,万一后面还有好的呢。
  谢妙容倒是不知道她的婚嫁行情如此好,竟然有不少人愿意等她三年,等到她及笄了娶她。明明人家还都还没长成人,还没开始减肥计划,就这么胖胖的,都有人愿意要,看来这个时代也不完全是看脸的时代啊。也许看脸只是比较合适那些青年男女,或者朝廷里面选官的官员们,长得好的人看着赏心悦目些,在外人跟前能满足虚荣心。如果两个人同样出身,才华也没办法看出来,好像也只有看脸了。
  但是有经验的妇人们选自己的媳妇或者女婿时,就不完全看脸了。比起看脸,他们更看重门第智力能力,这些在婚后比较有实用价值。
  萧弘的母亲孔氏和袁鑫的母亲郗氏,前后脚去谢府嘉玉堂见姜氏,姜氏分别见了她们两个。
  两人平素也认识,可都没有问对方来谢府做什么,但是暗中她们都猜测肯定是来为了自己的儿子求娶谢妙容的。如此一来,两个人都还有了挺紧张急迫的感觉。面对姜氏时,就格外有礼,格外笑逐颜开。
  姜氏这几日也见了十几个上门来求娶谢妙容的士族之家的人了,对于这些人她都一视同仁,让他们把孩子的名字出生年月日都写下来,她要看一看再说。
  来的人也明白现在来谢家的求娶谢十五娘的人多,人家谢家也要好好挑挑再决定,就也积极地配合。本来按照常理也该是男方要女方的生辰八字去合婚的,可现在姜氏要求娶谢妙容的人留下男方的生辰八字,那意思很明显,她要先让人合一合,若是合适,再进行下一轮挑选。
  轮到孔氏和郗氏的时候,两个人也配合着各自把自己儿子的生辰写下来给了姜氏,姜氏收下来,笑眯眯地说:“十五娘是我从小带大的,她的亲事由我做主。我必得给她挑个好的才行,所以……”
  她是请孔氏和郗氏谅解她因为疼爱孙女儿谢妙容,故而不按照常理出牌。
  两人当然说:“不妨事,这样挺好。”
  她们都表示支持姜氏的做法,也能等。只不过,孔氏还是表示了下希望早点儿挑出来,好下定的意思。
  郗氏呢,同样是这个意思。
  姜氏明白这个萧弘和袁鑫年纪相仿,再等三年都十八|九岁了,要是没挑上他们,拖到那个时候再告诉人家,那人家的年纪就大了点儿。
  “这样吧,到来年前我就会给十五娘挑出来合适的,她也喜欢的,明年下半年就下定。”最终姜氏给了孔氏等人这样的答复。
  孔氏等人倒也还满意这个答复,又陪着姜氏说笑一会儿就回去了。
  姜氏后面拿着那一摞求娶谢妙容的家族留下的写有各家郎君的生辰八字的帖子给刘氏看的时候,刘是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她不可置信地问姜氏:“竟然有这么多?我真没想到十五娘有朝一日会有这么多人求亲?”
  一直以来,十五娘都是容色平常,小的时候还爱闯祸,脾气大。后来送到嘉玉堂后才慢慢好点儿了。刘氏对这个女儿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她可以找到多好的郎君。毕竟会开店挣钱在士族之家的家长们眼里也还是副业,一个士族之家称职的媳妇应该是娴雅美丽,知礼,有文化,会生养,会主持中馈,至于挣钱多少,在他们看来这应该是郎君该干的事情。
  谢妙容捣鼓的那些木器店,什么种葡萄在她爹谢庄眼里就是不务正业,这代表了主流的思想。
  故而刘氏绝不认为她的小女儿会做买卖,会挣钱就会得到一门好亲事。
  这会儿见到姜氏手里的一摞求娶的帖子自然是吃惊不小。
  “你看看,这里面你能看上谁,都跟我说一说。”姜氏道。
  刘氏就依言把那一摞的帖子一张张挨着看过去,最终拣选了三四张出来。
  姜氏一看,便也笑起来道:“你看上的也跟我差不多。”
  刘氏就说:“可是十五娘跟我说起过,她定要十七八岁才肯成亲。咱们给她选的也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就算喜欢的人家也等不了她那么久啊。”
  “那咱们改日旁敲侧击问一问她,要是她心里喜欢的跟咱们给她挑的一样,我们就给她定下来。只要定下来,晚几年也不是个事儿。还有她这会儿小,能知道什么。咱们不帮她定下来,难不成由着她十七八岁再说?”
  “阿姑,所说甚是,那就这么着吧。”刘氏最终同意了姜氏的提议。
  ——
  谢妙容在嘉玉堂窝着一个多月,总算跑到谢府来求诗的人少了。可能也是和卫琴莲辛苦传播谢妙容做的诗是从梦中所得,并不是她靠自己的真才实学做出来的有关。有些人听了这样的传言之后,也就相信了,认为凭她这么个十二岁的小女郎肯定是做不出来那样的佳句名篇的。
  而有些人却不相信卫琴莲传出来的那些话。
  这里面就有袁鑫,王梓,还有萧弘。
  这三个人从小跟谢妙容认识,在他们眼里和认知里,认为谢妙容绝对有这个能力可以做出这样的诗句,外头那些人分明是嫉妒人家的才华才这么说。
  既然他们都认定了谢妙容还是优秀的谢妙容,那么他们三人的阿母就继续让他们的八字搁在姜氏那里候选。当然,他们三个本人并不知道他们的阿母替他们向谢十五娘求亲了。这也是他们三人的阿母害怕让他们知道了,再跟谢妙容见面,他们会不自然和尴尬。还有一层考虑是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到时候选不上岂不是会觉得丢脸吗?
  谢妙容当然也是不知道她祖母都在给她挑选郎君了,反正窝在谢府一个多月,谢府门前没什么要她写诗的人的,她可以不被围观自由进出的时候,她兴兴头带了婢女往外面跑,不曾想一出去就在门口遇到了一拨人。
  这拨人刚从几辆牛车上下来。
  当先的一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她在豫州做刺史的六叔谢岩。
  以往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六叔被身边的两个奴仆搀扶着,他的脸色呈现青白色,满面病容,人也瘦了一大圈儿。谢妙容之前也知道这位六叔领着豫州兵吗跟秦国军队交战吃了败仗,然后退守坚城等候援军。那是三四个月前的事情,这之后谢妙容就没有听到过大人说起六叔的事情,也不知道后面他怎么样了。
  不过,她也想到了几个月前谢柔华回来说起她丈夫阮献去荆州宣当今皇帝的旨意,命桓翌的大军顶替豫州兵马去抵抗秦国兵马的袭扰。阮献走了也有两个多月了,同样是没有消息回来。
  这会儿见到染病的六叔回来,她想:该不会是桓翌的荆州兵马已经跟秦国的兵马打上了,然后六叔才可以回到建康来?
  来不及想更多,谢妙容已经迎上去,朝着谢岩行了礼,然后亲热地喊了声:“六叔。”
  “十五娘……”谢岩艰难地笑一笑,抬手本来想摸一摸谢妙容的头,可是再一看,谢妙容一年多不见已经又长高了许多,是个亭亭玉立的女郎了,于是他的手一顿,又收了回去。
  “六叔,早先听阿婆说你病了,这会儿你病好些了么?”谢妙容关心地问。
  “好多了……咳咳咳……”谢岩虚弱地说话,话没说完,已经咳嗽起来。
  “六郎,来喝些药,止止咳再说。”忽地,一个清秀美貌的妇人从他身后的那架马车上下来后,听见他咳嗽,手里拿着一个葫芦就过来了。
  谢岩听话地回转身,从她手里接过那个装了药汁儿的葫芦仰脖子喝了几口。
  果然,喝下药汁儿后,他止住了咳嗽。
  又接过那妇人递过来的一方帕子擦了擦嘴,谢岩这才转脸看向谢妙容向她介绍那给他递药递帕子的妇人:“十五娘,这是十八娘的阿姨,蔡氏。”
  谢妙容是觉得这年轻秀美的妇人有些眼熟,一时没想起来,这会儿经他六叔一介绍,也就立即想起这个人来了。当年,她和二姐谢绣姬一起偷跑出来,在谢府门口可是看到过蔡氏的,怪不得她刚才看见她的时候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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