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恶童 jile2.com

  (本章有大量恐怖情节,请谨慎阅读。)
  啼哭声响起的瞬间,那枚诡异的玉制“胎儿”也在众目睽睽之下碎裂了,顺着婴儿的哭声回头一看,陈玉楼顿觉一阵恶寒从脚底直蹿天灵盖——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水面已经堆满了浮尸,不过一夜的功夫,浮尸身上渗人的蓝光竟更胜了,整个水洞都连带着被照亮不少,想来方才若不是那尊鬼光莹莹的蓝蟾蜍照亮了整个祭台,他们定然早就发现了水面上的动静。
  然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还在后面,只见原本仰面朝天的女尸不知为何全部都翻过了身,背上的痋卵和反折的四肢浮在水面上,本应僵直的的脖子向后仰着,仿佛一条条鬼气森森的“小舟”,大半张脸浸泡在水里,只有额头和眼睛还在水面上。被蜡封的脸上五官本就难以辨认,裹上“虫纱”后就脸上只剩下空荡荡的眼窝,仿佛一张张只剩下两个黑洞的画皮,成百上千张鬼面齐刷刷地面向祭台,一双双早就被剜去了的眼睛,穿过冰冷的荧光注视着祭台上的所有人。
  心中念起前因后果,张门治面露狐疑:“这些痋卵好像是在跟着这只铜匣子……”
  楚门羽向来不爱听这些神神鬼鬼的调子,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这些女尸早就死透了,半日前我亲手探过这东西的脉!”说罢便将弓张开在手,余光盯着鹧鸪哨的脸色,看样子是准备打一场恶战。
  即便楚门羽不说,也没有人会相信这些千年前被献王制成痋卵的女尸能活到今天,但他顾头不顾尾的反驳却正好暴露了张门治的言下之意。鹧鸪哨回头看了看那只已经碎成两半的“玉胎”,心中灵光一闪,突然在重重迷雾中找到了一丝线索——“胎神”。
  繁衍生息乃世间的头等大事,在民间传说中未降生的胎儿是受神明庇护的,古黄历上也一直有“胎神”存在。人们常用“身怀六甲”形容即将临盆的妇女,其中的“六甲”指的是甲子、甲寅、甲辰、甲午、甲申和甲戌,是保护孕妇和胎儿的守护神,因此古时候的孕妇会求取“六甲安胎符”以保佑母子平安。为了护佑胎儿平安健康,胎神不仅会在孕妇怀胎十月间护佑家宅,甚至在婴儿出生后四个月内都不会离开。而相比灶神、城隍等其他神祇,胎神有一种罕见的特性,那就是会随着季节的推移而移位,其用意就是让孕妇可以处处受神明护佑。
  铜匣中那个怪异的玉制婴儿,八成就是这葫芦洞里的“胎神”,献王在制成痋卵后,利用胎儿和胎神之间的联系,将玉制的胎神放在铜匣子里,塞进了巨虫的腹中。在巨虫张嘴进食的时候,洞中的母子尸受胎神吸引,便会从水底浮出,自投罗网,将自己喂入巨虫的口中。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楚家兄弟将铜匣子带回祭台后,浮尸会突然出现,因为她们腹中的痋虫却还活着,所以才一路追着胎神的方位至此。
  巨虫一天进食两次,食饱了虫纱便会排出剧毒的白雾,这也就是为什么虫谷中会规律地出现白雾和红雾。然而就在昨日,盘踞在葫芦洞中几千年的巨虫被杀死了,女尸身上的“虫纱”没有被及时消化,因此越积越多,这也就是为什么女尸身上那层“荧光”比昨日更亮了。
  鹧鸪哨一鸣惊人,献王墓被盗墓贼们眼馋了千年却始终不曾被破,说到底就是因为献王的这一套痋术实在是夺天之巧,巨虫、母子尸、毒雾,一环扣一环,千年如一日,精准且从不失误,直到今天。献王之所以丧尽天良炮制母子尸,为得就是让巨虫能够生产毒雾,以护佑自己的王陵,可如果女尸身上的毒物没有及时被化解呢?
  女尸产子,恶童降世。
  尖锐的婴儿啼哭声响彻了整个葫芦洞,如魔音贯耳,使人如芒在背心惊胆战。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声音,乍一听像是啼哭,可其中却又夹杂着野兽的嘶吼和呼啸声。惨白一片的水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东西速度极快,踏着水面上的女尸直奔众人而来。那是一只半人半虫的怪婴,四肢齐备,头脸齐全,一边跑一边哇哇大哭,哭声沙哑得不似人声。
  “痋虫出来了!”看更多好书就到:jiledian.com
  张门治说起话来一向阴阳怪气,如此中气十足的尖叫还是第一次,鹧鸪哨掏出双枪在手,瞄准了就要打,却被陈玉楼按住了。
  “兄弟莫急,咱们得先看看这东西的来路。”
  陈玉楼见那鬼婴一路踏尸而来,因此疑心此物不能凫水,若真是如此,他们便可以遁入水中,直奔内洞深处的葫芦嘴,否则这洞里成百上千具女尸,若皆产下这般鬼婴,只怕就是鹧鸪哨这般百步穿杨的高手也杀不完。
  屋漏偏逢连夜雨,那鬼婴到了祭台近前,四肢在水中随意扒拉了几回便攀上了祭台的底座,只因它身形小重量轻,不会沉入水中,更不怕水。陈玉楼站在祭台边缘俯瞰,见那鬼婴十分丑陋,浑身青皮如同恶鬼,虽有婴儿的四肢,手脚上却如同爪一般,甚至可以顺着溜滑笔直祭台石面向上攀爬。
  陈玉楼心生疑惑,举着磷筒凑近了细看,这才发现那鬼婴的前肢上居然有章鱼一样的吸盘。然而嘴奇怪的是,鬼婴虽然一路哭叫而来,但它的“嘴”却没有张开过,那种如鬼啸般刺耳的声音似乎是从它的腹部发出来的。
  眼看着鬼婴就要爬到祭台上,封门仙一把将陈玉楼拉了回来,对着鹧鸪哨说:“看够了吧!还不射它!”
  说时迟那时快,鹧鸪哨对准鬼婴的脑袋开枪的瞬间,那畜生突然从身后甩出一条“尾巴”缠在了陈玉楼的腿上,借力将整个身体一甩躲开了鹧鸪哨的子弹,落在了祭台上。陈玉楼掏出小神锋将那恶心的尾巴切断,鬼婴又发出一声怪叫,在祭台上到处乱爬,锋利的爪子在光滑的石面上刮过,发出渗人的刺啦声,最后干脆顺着山壁爬到了洞顶上。
  一截“尾巴”落在陈玉楼脚边,他瞟了一眼发现那东西居然是脐带,鬼婴倒挂在洞顶上,不知为何并没有立刻冲上来,反而弓起了背张开了嘴,似乎是在恫吓他们,它那“嘴”和昆虫的口器一样,张开时裂成四瓣,整个脑袋如同一个反口的袋子,里面生满了锯形的牙齿,活脱脱如夜叉一般。
  伴随着“嗖”的一声,白羽箭穿过鬼婴的口器,将它整个脑袋都钉在了山壁上,鬼婴像是脱了力,原本紧紧扒在山壁上的四肢垂了下来,整个身体开始顺着箭身往下滑,嘴角流下一缕缕黑水。鹧鸪哨连发两枪,将鬼婴打了个脑浆崩裂,霎时间像是打翻了染料铺,红、绿、黄、黑,各色汁液如同稀稀拉拉的小雨般从洞顶浇下,也不知有毒没毒。
  忽然之间,封门仙撑开金刚伞,箭步冲向祭台中间,将蓝色蟾蜍抱入怀中,又飞快地跳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除了张门治,鹧鸪哨嘴都没张开,他就先说话了:“这东西怕光,所以刚才才没有袭击我们,我们得赶快走了,你们看,女尸不见了。”
  顷刻之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些原本铺满了整个水面的女尸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巨大的山洞再度暗了下来,只剩下封门仙怀里的蓝色蟾蜍还在发光。四周传来无数蠕动的物体撞动碎石所发出的声音,一声声鬼婴的怪叫让人如坐针毡,看来那些从女尸中长出的痋卵已经脱离了母体,爬得到处都是,将祭台团团围住了。
  张门治不由分说地将蓝蟾蜍从封门仙手中夺了过来,飞快的打了两个绳结便将它背在了背上,然后一把拉住封门仙,对着鹧鸪哨和陈玉楼说道:“痋虫向阴,刚才那只本来是要去抓仙儿的,是陈总把头突然动了一下,误打误撞才让它缠到了身上。让仙儿先走,我们殿后,等退到小瀑布后面……”
  张门治话没说完,只是摸了摸怀中四四方方的匣子,那里面是他耗尽心血练出来的天下第一蛊金翅蚊,想来他自被段水歧收养,就知道有朝一日会与献王有这样阴阳相隔的一战,所以在此情急关头,他才比别人都更沉得住气。
  无论是天生天养的百兽,还是人为炮制的,如痋虫这般的怪胎,天生万物都逃不过五行乘侮,不是怕水就是怕火,不是怕黑就是怕光。鬼婴痋虫怕光,张门治的金翅蚊怕水,因此他才要众人先退至小瀑布后,这样金翅蚊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众人入水遁逃,一路在水中撞到不少冰冷的女尸,这也刚好印证了张门治的说法——这些女尸沉重如石,鹧鸪哨早就领教过了,这样沉重的东西之所以能够浮在水面上,就是因为她们体内活着的痋虫有跟随胎神的习性。待痋虫脱离母体,这些女尸自然就会沉到水底去了。
  鹧鸪哨一行身上绑着磷筒,押后的张门治则背着那尊发光的蓝色蟾蜍,洞中光影摇曳,无数怪婴层层迭迭地挤在一起,紧紧地跟随着他们,却又似乎因为忌惮那一抹蓝光不敢贸然上前。它们把大嘴咧成四片动作迅捷,围着圆形的山洞团团打转,似乎已经把他们这几个活人当作了出世以来的第一顿美餐。
  鬼婴的确怕光,但这远远算不上它们的死穴,不过片刻而已,就有一些鬼婴开始闭着眼睛往人身上扑。封门仙一马当先,身后左右跟着楚门烈和陈玉楼,叁人奋力向水道尽头游去,身后枪声和箭声不绝于耳。
  楚门羽和鹧鸪哨皆箭无虚发,无奈鬼婴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二人只能互为犄角,互相依托,可如此下去实在不是办法,一旦他们的攻势弱下来,鬼婴就会立刻蜂拥而上。洞中一片混乱,黑暗中婴儿的哭嚎声越来越响,想要以拖待变无异于痴人说梦,众人只能奋力泅水,尽快穿过小瀑布进入内洞。
  鬼婴尖锐的哭嚎声让鹧鸪哨恍然觉得它们仿佛饥饿的婴儿,正在此时,一只鬼婴的怪口也向他扑面而来。鹧鸪哨射出了枪中的最后一发子弹,可那畜生虽然受了一枪,却依旧大张着嘴不肯罢休,于是他飞起一脚,正中它的脑侧,将它踢了出去,同时竖起金刚伞,挡住了后边几只鬼婴的纠缠。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鬼婴身轻,因此可轻易浮于水面,可却也因此收不住流水的鞭打。小瀑布的落水将一波鬼婴打入了水中,鹧鸪哨和楚门羽终于松了一口气,趁乱往葫芦嘴的方向跑,可跟在他们身后的张门治却游到一半便停下了。
  葫芦洞的内洞比外洞更加狭窄,从地面延伸至此的植物根茎也更加粗壮。只见张门治站在一株弧形的树根上,迎着鬼婴袭来的方向,从怀中掏出了盛满金翅蚊的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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