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十六王爷
十六王爷发呆之迹，一双素白，娇嫩的手伸了过来，捏起地上的石子，斜着向远方掷去，石子在碧绿的水面跳跃，泛起点点涟漪，最终撞在了远方的一块石头上，默默的沉底。
十六王爷瞪圆了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看着玉城漂亮的面庞，“你是玉城姐姐吗？你好厉害！”
稚嫩的童声带着一点崇拜，玉城点头，“你可认识我？”
“不认识，但是那天三皇兄登基的时候，我看到你了呢，他们都说你要嫁给三皇兄，当我三嫂嫂。”十六王爷有些不满的嘟着嘴，一双小手揪着她的衣袖。
“嗯？”玉城眼里有些黯淡，光彩散了几分。
“玉城姐姐，你能不能不嫁给三皇兄，等澈儿长大了，澈儿娶你可好？”十六王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拍了拍手看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完成了一条桥，满怀希望地看着她。
“好啊，那澈儿要快些长大，不然玉城姐姐怕是要老了呢。”她半开玩笑地对十六王爷笑着说，一张脸染上了温柔的颜色，声音柔婉。
“一言为定，拉钩！”十六王爷似乎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笑的灿烂。
“拉钩！”玉城伸出手，但很快为自己的幼稚感到好笑，十六王爷不过是一个孩子，这种孩子气的话估计过不了几天就忘了，不过能让他开心一点也是好的。
御花园里又飘起了清脆的笑声，她甚至连顾淮夜的到来都不知道。
天色暗了。
玉城将怀中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十六王爷递给他的奶嬷，她感激地朝着玉城行李，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可见她对十六王爷的呵护。
玉城摆摆手，奶嬷知趣地退下。
“皇上大驾光临，玉城失礼了，请陛下恕罪。”玉城向着顾淮夜的方向盈盈一拜，并未行跪拜大礼，深色淡漠，一双眸子里丝毫不见平日里的温柔缱绻，仿佛是对一个陌生人一般。
他并没有穿龙袍，一身银色长袍衬得他身材修长，淡雅如雾的星光里，优美如樱花的嘴唇，细致如美瓷的肌肤，黑暗中的他宁静地望着玉城，黑眸里的感情复杂。
“阿城。”他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每一个女人为之着迷。
“陛下有何吩咐？玉城定会尽全力完成陛下要求。”她站直身子，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纤长的睫毛在她眼睑处打下阴影，衬得她皮肤带着病态的苍白，确实，长期的军营生活让本来就体质极差的她更容易生病，对周围的环境也更加敏感。
“城儿，你始终放不下么，”顾淮夜一向温润的面上多了哀愁的情感，“你可还怪我？”
“玉城不敢怪罪陛下，陛下的一切都是对的，不论事实如何。”玉城垂眸，长睫掩盖住了眼里的情愫。
“那日是我的错，若那日我杀了水菱 你也不会为此落下寒疾。”顾淮夜的思绪飘的很远 一双幽深的眼睛放在她身上，似乎能穿越时空。
“陛下没有错，是玉城办事不利落，玉城会去刑堂领罚。”
她说的风轻云淡，暗处的暗卫却都有些心惊，皇宫的刑堂，里面最低都是五十鞭，鞭子是铁制成的，上面还有倒刺，而且一般都不会清洗，他们大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玉城还是一个身子孱弱的小女子？
“城儿，你可还记得，小时候你说长大了要嫁我为妻。”顾淮夜的话题突然改变，“只要你点头，我明日便下旨，你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顾淮夜的话有些落寞，他最开始满心以为，他心中只有皇位，可没想到，有一个人，已经在占领他的内心。
“我稀罕的是凤位么，我要的是你！是你的心！”玉城的眼眶红了，顾淮夜当真以为权利能给她一切吗 她自始至终，想要的只有他顾淮夜一人。
“你可还记得，小时候我娘要为我缠脚，他们都说，没有小脚嫁不了好人家，我哭的厉害，你闯进将军府告诉我娘，若是我长大了没人娶，你娶我，可现在，你还是当初那个说娶我的顾淮夜吗？你爱的是皇位，不是我！”
她哭了，眼泪在她脸上划过，滴落在地上。
“城儿……”
“你够了，顾淮夜，你若是爱我，就放弃这皇位，你若是爱这皇位，请给我一个自由身！”玉城也是一个女子，她也幻想者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可他顾淮夜始终是这吟月皇朝的皇，一生一世一双人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要平衡朝中大臣的位置，要稳定吟月皇朝的安定，选秀，和亲必不可少，她不想看到他的三宫六院，不想夜夜流泪到天明。
“你说啊，你，唔”玉城还想说些什么，顾淮夜的吻却已经堵上了她的唇。
他的睫毛很长，玉城可以感觉到他的睫毛扫在她脸上的感觉，痒痒的，她唇齿间发出破碎的声音。
她想推开顾淮夜，可是男女之间的力量差距太大，她又体弱，顾淮夜将她的手禁锢在身后，她被迫承受着他的吻。
过了一阵子，顾淮夜离开了她的唇，她可以想象到她的脸有多烫，她还没从那一吻中回过神来，顾淮夜已经横抱起她向着玉淮殿走去。
夜风吹在他们身上，玉城想跳下去，可顾淮夜的力气大的惊人，她连反抗跟他的力量比起来，就仿佛螳臂挡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一阵凉风吹过，她有些冷，身子抖了抖，顾淮夜却讲她向怀中揽地更近了些。
玉淮殿的门并没有落锁，一众宫女还在玉淮殿的正殿站着，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见顾淮夜抱着玉城进来，互相看了几眼，打开寝殿的门便退了下去。
顾淮夜将玉城放在软榻上，玉城别过脸不看他，他也不恼。
他坐在桌前，挽起手臂上的衣裳，他的手臂如被精心雕琢的美玉一样，可一道长长的刀疤破坏了美感。
玉城愣住了，那条疤，是她的作品，十五岁那年，丞相之女洛素聘对他百般示好，一日，她忍不住了，举刀想要让洛素聘长点记性，可他却将刀裆下，笑着说，这种事当然是他去做比较好，免得坏了她的名声。
后来 他真真派人去给洛素聘脸上划了一刀，他手上的伤口被他刻意保留，他说，那是她给他长的记性，他不得留着？
“夜……”她的嗓音哽咽了。
“天晚了，你先睡吧，我守着你。”顾淮夜笑的温柔 丝毫不因为她刚才的歇斯底里而有什么不满。
第二日。
“陛下，老臣有本启奏。”兵部侍郎上前。
“后宫不可一日无主，现下后宫无主，民心不安，老臣认为，尚书家嫡女上官玉儿，德才兼备 贤良淑德，担得起皇后一位！”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些年长的大臣都上前施压，金銮殿内黑压压一片人头。
“诸位不如将心思放在如何治理吟月皇朝之上，将心思放在朕的家务事上，颇有不妥。”顾淮夜笑着，眼底是一片阴森。
他对着拐角一个大臣递了一个眼神，那人会意，站出来，朗声说道
“陛下，臣有本启奏，户部侍郎周青，强抢民女，强占民宅，对于百姓田地巧取豪夺，使得一些人家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臣请陛下，为老百姓主持公道！”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他说着，手中奏折就送到了顾淮夜手中。
“周爱卿，此事可是真的？”他草草看了一眼奏折，脸色依旧，看不出喜怒哀乐
周青就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大臣，他此刻面色苍白，脚下有些颤抖。
顾淮夜之前一直是在边关的大将军，长期的军营生活让他多了铁血之气，他就这么看着周青，周青意识到，现在的上位者已经不是老迈昏庸的先帝，而是真正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冷血帝王！
“老臣有罪，请陛下降罚！”
“户部侍郎周青，强抢民女，搜刮百姓，念其劳苦功高，即日起，削去官职流放西北。”
周青一下子跌落在地上，脸色煞白，盯着自己的脚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朝堂上的事儿，玉城知道的不多，可知道上官玉儿要来了，曾经就知道，她喜欢顾淮夜，早晚都会成为他的妃子，虽然他屡次拒绝，可终究有些东西，有些时候，不是拒绝就可以的。
朝堂上，之所以如此的吵闹，无非就是为了上官玉儿在做铺垫。
顾淮夜是要就范，而不能有其他的选择，这么多年了，她早就应该清楚了。
有些东西，不是你能抉择的，面对的只有是经历和确认。得到的只有是接受。
上官玉儿，她见过的，一个美好的女子，看着就如同牡丹一般的华贵。
顾淮夜知道，她已经得到了消息。
可他已经没时间去探望她了，前朝忙的一塌糊涂，而黯然的事儿，又让他开始心存芥蒂。
“皇上。“玉城的侍女见到顾淮夜恭恭敬敬的行礼。
顾淮夜对她摆摆手，侍女见到便退了去，关上了寝宫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