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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849节

  文渊阁中的舍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的样子,这些人耳目最灵通,此时已有些吓坏了。
  等到杨荣等人回来,金幼孜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己的值房。
  胡广却兴冲冲地往杨荣的值房里去。
  看着后头跟进来的胡广,杨荣明知故问地道:“胡公,你怎么不回自己值房?还有许多票拟呢。”
  胡广摆出一副严肃的态度道:“杨公,难道没有察觉到,朝廷要发生大事了?”
  杨荣用别有意味的眼神看了一眼胡广,却是平静地道:“是吗?有什么事?”
  胡广却在此时一改方才的严肃,道:“解公……这般……实在……实在……哎,不知怎的,我既担心,却又兴奋。”
  担心是可以理解的。
  而之所以兴奋,在于当初胡广被河南和关中的那些官吏给坑苦了,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一想到这些家伙……总算有人收拾了,就难免有几分热血难凉了。
  杨荣似乎被胡广这个样子逗乐了,微笑道:“解公……这样做,其实是自保,你信不信?”
  “自保?”胡广面露不解。
  杨荣道:“当你树敌太多的时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时间越久,就越危险。可解公却又不得不树敌,因为他乃长史入阁,族人还在爪哇,已不得不面对这些明枪暗箭了。”
  胡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感慨地叹息道:“解公真是命运多舛啊!”
  杨荣道:“与其千日防贼,那么不如……每日捉贼!兵法之中,有一句叫做以攻为守,就是此理,他攻的越狠,才可保自己安全无虞。所以接下来……你更要大开眼界,看到这位解公如何大开杀戒了。”
  胡广忧虑道:“这样做,岂不是更将人得罪死了?”
  杨荣却是微笑道:“横竖都要得罪,反正无从选择。可若只是孤零零的防守,总是百密一疏,迟早要惹祸上身,倒不如干脆得罪死,却借此机会,却可获得宫中的鼎力支持,毕竟……他这样做,乃是为了清除天下之弊,解百姓之忧,他做了包拯,反而会让他安全一些。”
  胡广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咬咬牙道:“原来如此,我还道他是性情大变了呢!原来……还是算计。哎呀,你们这些人……啧啧……”
  胡广说着摇头,颇有几分痛心杨荣人等。
  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这些人实在心眼太多,没有读书人单纯朴质本色的气概啊!
  杨荣自是听出了胡广话里的意思,于是道:“少说这些,回去做准备吧。你的那些门生故吏,还有不少同窗、同年,怕到时候,都要一窝蜂来寻你解救了。”
  胡广脸一绷,十分不喜地道:“杨公将我当什么人?他们大多都是君子,应该不会也牵涉之中吧……”
  “你猜……”杨荣微笑。
  胡广眉一跳,脸色微变,却是自己也开始变得不太确信起来。
  杨荣道:“记住,接下来,千万耳根子不要软。旧日之恩情,都不必放在心上,保持一个不错的心态,瞧乐子就成了。”
  第505章 一箭双雕
  过了一会儿,便有舍人进入了杨荣的值房,道:“杨公、胡公,解公请二公去。”
  杨荣和胡广对视一眼,杨荣倒是淡定:“这便去。”
  当即,二人来到解缙的值房,只见金幼孜早已在此。
  论起来,无论是胡广,还是金幼孜,与解缙都是同乡,尤其是胡广,更是在年少时就与解缙熟识的。
  只是此时,端坐着的解缙,却让人有一种换了一个人般的模样,显得陌生。
  解缙微笑道:“诸公,请。”
  他端起了茶盏。
  茶盏早已预备好了,大家各自端茶。
  等到解缙呷了一口茶,他才道:“今日殿中的情形,诸公显然已经心如明镜,现在陛下钦命解某一查天下之积弊,解某自然也只好领受,接下来,我意先从府县查起,此后各布政使司,再顺藤摸瓜,查至六部,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杨荣微微皱眉,忍不住说出心中的忧虑道:“若是从府县开始,再至朝堂,只怕……不妥。”
  杨荣没有细论不妥在哪里,不过他和解缙都是聪明人,似乎彼此都能心领神会。
  解缙道:“我素知杨公的意思,不过现在军民百姓的冤情,对百姓而言,乃是切身相关。如今,已经容不得从长计议了。”
  杨荣便没有再反对,只是道:“人力、钱粮,该如何解决呢?”
  解缙毫不犹豫地道:“我自会奏请陛下,调拨人手。至于钱粮,怕也需从内帑讨要。”
  从国库出和内帑出是不一样的,若是找户部要银子,肯定难办,而且若是被户部拿捏了钱袋子,事情想办,必定是阻力重重。
  杨荣沉思片刻,道:“人力……才是最麻烦的,大理寺和刑部……”
  解缙却是打断他的话道:“大理寺和刑部……只怕不成……”
  “若是不用大理寺与刑部,只恐……”
  解缙笑着道:“现在陛下有意奉行长史入阁。那么接下来,定会有不少的新进士与举人往诸藩国。这样一来,藩国的不少官吏,怕也要暂时调拨入朝,依我看,这些人可以。”
  金幼孜听罢,不禁为之色变。
  大量的朝廷大臣,去往藩国,说白了,就是熬资历。
  而大量的藩国官吏,自然而然,也就有机会抽调入京了。
  当然,这些人显然只是暂时借调而已,而这些几乎与大明没有丝毫关联的人,且家小多在藩国,此番借调,某种情形而言,其实也是另一种熬资历,资历足够,回到了各自的藩国,怕又有借重和任用。
  这些人与各州县的几乎没有丝毫的瓜葛,可以做到秉公行事,最重要的是,他们在海外,已经受过磨砺,能力肯定是有的。
  将这些人调拨来,再以文渊阁大学士、吏部尚书解缙来主持,这解缙,显然是打算不破楼兰终不还了。
  解缙道:“只是不知,诸公还有何高见?”
  胡广下意识地道:“解公……这是否会过于繁琐?”
  解缙道:“好事多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等事,要急着办,却也急不来。此事,我另会有奏本,上奏陛下,恳请陛下恩准,只是此事,终是要知会诸公一声。”
  众人点头,似乎心里都装着心事,便没有再多聊其他,而后各自散去。
  胡广从解缙的值房出来后,却是又跟在杨荣的后头,进了杨荣的值房。
  杨荣似乎并不意外,等到胡广将门关上,胡广便道:“解公倒是把什么都安排妥当了,倒是厉害。”
  杨荣坐下,微笑道:“他当然早就安排妥了,每一步都算了个清清楚楚。”
  胡广似有感慨地道:“看来解公此番去爪哇,也算是学有所成,这去爪哇,还真有用。只是能一扫天下积弊,也没什么不好。”
  杨荣叹道:“他手段厉害着呢,方才他的话,还不够明白吗?”
  胡广有些心虚:“什……什么话……”
  杨荣道:“调拨藩国的官吏来,负责此事,这正是响应了太子殿下和张安世的章程,如此一来,不但他自己与太子与芜湖郡王殿下捆绑,便连这清查,也算是与太子和芜湖郡王息息相关了,这是他的后路,有了这个后路,二十年内,他也不失大学士之位。”
  胡广眉一挑,不由道:“还有这心思?”
  杨荣便道:“他没有从六部开始查,而是先从府县,这是抓着那些地方上那些害民的赃官污吏狠狠的收拾,然后再慢慢往上顺藤摸瓜,如此一来,这庙堂上诸公,终还是会滋生侥幸之心。毕竟还有时间,收拾干净自己,想尽办法与下头的门生故吏们切割开,虽然也有损失,却也总不至于身败名裂,因而……虽是怨愤,却也不至于与解公鱼死网破。”
  胡广惊讶地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杨荣没理胡广的反应,却又道:“稳住了庙堂上这些人,将那些害民的府县官吏狠狠收拾,这是赢得民心的举措,他这大明包拯的形象就算是立住了。以后谁若是弹劾他,必定要引起天下的公议,因而……即便有人对他恨之入骨,也绝不能拿他怎样。”
  胡广点头,忍不住叹气道:“都是吉水人……哎……”
  杨荣道:“他这文渊阁大学士、吏部尚书,不但转瞬之间站住了脚,最重要的是,可以借此获得天下军民巨大的人望,又可得到太子与芜湖郡王的善意,你想想看,此时……天下还有谁可以扳倒他?他已有金刚不坏的金身了,何况,此番大量藩国的官吏入朝,也会使藩国与大明日渐紧密,各地的藩王,只怕对这位解公,也是颇有好感的。”
  胡广道:“真没想到,他还有起复的一日……”
  胡广的话,听着有些酸溜溜的,要知道当初解缙落难,胡广可是悲伤了许多日子。
  毕竟,二人不但是同乡,而且几乎成了儿女亲家。
  现如今,眼看着转瞬之间,解缙又炙手可热,竟不自觉的,他心头有着几分失落。
  正所谓既怕大哥苦,又怕大哥开路虎,大底就是这么个心理了。
  杨荣适时道:“可这对新政,不无好处。这天下的风气,是该改一改了,若是再这般下去,可怎么得了?无论解缙出于何种意图,对我大明的百姓,也无疑是做了一桩好事。”
  胡广想了想道:“杨公,你与解公一样的聪明,可为何现在在我看来,你不如他。”
  “我当然不如。”杨荣也不生气,反而叹息道:“这世上的许多事,想要想明白,其实是很容易的事……譬如解公的举措,我想,文渊阁里头,是人都能看明白吧。”
  胡广:“……”
  杨荣则接着闷声闷气地道:“可能看明白,能想明白,能深知此中三昧是一回事。可真要去干,有这胆色,就必须得有破釜沉舟之心。这一点,我不如解公,这是性情所致,解公的性情之中,有锐志争取的一面,而我……却多是随波逐流,虽知善恶与好坏,却终究……只擅长顺水推舟,绝非是那种鼓弄风云之人。”
  胡广道:“所以宰辅、宰辅,解公擅宰,而杨公擅辅吗?”
  杨荣瞥了胡广一眼,轻飘飘地道了一句:“胡公擅问。”
  “你怎又骂人!”胡广眼一瞪,气咻咻的道。
  天色将晚,霞彩已经落了下去,隐约已经能看到点点星光。
  此时的栖霞,却没有感受到朝堂中的火药味。
  这里商贾云集,数不清的人流如织,各种吆喝和叫卖,几乎所有的酒肆和饭馆,也因到了傍晚时分而客满。
  可即便如此,沿街许多的商货依旧还在陈列兜售。
  诸多的掮客们,穿行其间,努力地招揽着买卖。
  不少的商行,已经开始转型,再不只是单一的生产和兜售商品,许多带有投资性质的商行,已经开始效仿马氏船行一般,开始寻觅投资,收揽资金,寻找更多的利润。
  此时,解缙穿着一件寻常的长衫,只带着自己的世仆,穿梭其间。
  世仆在后挥汗如雨,口里嘀嘀咕咕:“老爷,明日清早,还要当值的,还大老远的来此……”
  这世仆是当初和解缙一道流放去爪哇的,属于曾经共患难的人,因而……算是解缙的心腹,是以才可在解缙面前出言无忌。
  解缙却充耳不闻,到了某处丝绸行,一一摸了料子,询问价格,这才出来。
  他却是又到对门的钢铁器械的商行里去,见着各色的机械,不禁对这世仆感慨道:“爪哇的丝绸,乃这里的三倍,即便是路途遥远,运输费用高昂,却也依旧可以挣个盆满钵满。还有这样的机械,在爪哇闻所未闻,回头,我该修书一封,给赵王殿下,请他想办法,请一队人马来,专门来此采购,这些是好东西,拿去种植园里,可以大大地节省人力。”
  世仆不禁讶异道:“老爷还想着爪哇……”
  解缙微笑道:“吾儿还在那呢,再者说……我乃大学士,自然也要关注商贸和民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关心一下爪哇,有何不可?”
  世仆苦笑道:“老爷您就是劳碌命呢!”
  解缙却是脸色平静,道:“君子在世,怎可碌碌无为?好啦,你休要抱怨了,再走一遭,便去干正经事。”
  世仆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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