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签字画押
估计是哪个脚程快的先走一步，去村长那儿告诉了一声，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到村长家时，便见里屋的炕上已经坐了几个村里说得上话的老者。
村长坐在中间一点的位置，手里拿着纸笔，摸着胡子看了容鸢一眼。
容鸢心中微动。
这村长看着不过也就是中年人的年纪，约比宋如山只老了一些，却很被村民信服，想来应该是个办事公正的。
不等村长开口询问，那朱氏便突然嚎啕一声，扑到在村长面前。那多年懒散养出的臃肿的身形歪歪扭扭地趴到炕上的桌子旁，几乎要化成一滩肉，叫人看了生厌。
“村长啊，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朱氏干打雷不下雨地哭号，一只手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容鸢，脸上看着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您给评个道理，我老宋家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个女儿不容易啊，可她不守妇道，被休了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反过来掏娘家的钱！”
村民们看不惯她这恶人先告状的嘴脸，纷纷反驳：“朱氏，你这么说可就是无理取闹了！”
“都安静！”村长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将手上的旱烟杆在炕桌边上敲敲，不露声色地将朱氏赶得远了些，“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朱氏，你可想明白了，若真要跟容氏断绝关系，就要签字画押，日后可不能反悔。”
朱氏狠狠瞪了容鸢一眼，忙不迭地点头道：“想明白了想明白了，村长您赶紧写个字据吧，我还得回去照顾儿子。”
村长淡淡扫她一眼，又看向容鸢，见容鸢点头，才附身在案上写了一式三份的字据，证明宋如海一家与容鸢在今天断绝了关系。
容鸢、朱氏与宋如山签字画押，村长几个也跟着按了拇指印。
一旁的村民屏住呼吸，直到村长、朱氏、容鸢几个将字据收好，才炸了锅般地吵起来。
“哈哈，那朱氏一向仗着家里有个能干的养女，就到处神气。”
“就是，早看她不顺眼了！整天游手好闲，懒得自己家男人都吃不上一口热乎饭，还算是个娘们！”
众人簇拥着容鸢几人从村长家走出来，时不时指指身后独自走着的朱氏，脸上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朱氏满脑子却还是自己家那些从容鸢家抢来的粮食，对自己刚刚做了件多么蠢的事，却是到现在都还没回过味来。
村民们又跟容鸢说了会话，内容不外乎就是“早该如此”、“有事尽管开口”之类的话，最后还提到了豆豆。
“那沈云志真是个狼心狗肺的，容妹子，豆豆可千万不能给他。”
“是啊，他沈云志不是娶了个新的婆娘吗？叫他自己生去，你辛辛苦苦养的孩子，凭什么交给他呢！”
“说不准就是做了亏心事糟了报应，才会生不出孩子，只好回来找你要豆豆。”
容鸢心中呛了一下，这个猜测倒也不无道理。那沈云志休弃容氏，另外成亲都过去三年了，竟还连个子嗣都没有，最后还跑来问容氏要之前已经被自己抛弃了的豆豆，莫不是真的有生育问题？
她心思百转，面上却还是一派平静，语气却越发坚定：“我的孩子，绝对不会交给那白眼狼去。”
村民们散了去，容鸢又跟严氏、吴氏道了谢，又去白大爷那换药。
过去两天，容鸢后脑的伤疤结了血痂，竟是将伤口和包扎用的布黏在了一起。
白大爷轻轻摇了摇头，伸手为她解开时，道：“容丫头，我得拆开你这布才能换药，可能要有些疼。”
“您不必顾及我，放手去做就好。”容鸢轻轻颔首，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白大爷叹了口气，尽快为她拆了布。
棉布和伤疤牵扯开来，还未完全凝结的血痂被扯破，一旁的吴氏看了都忍不住心惊，容鸢却始终挺直脊背，一声不吭地任白大爷拆开换药。
待那棉布被白大爷重新包好后，两人都对容鸢有了丝欣赏。
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姑娘，竟能忍住这样的疼痛，从始至终连眼睛都不多眨一下。
容鸢手头没有银钱，吴氏便为她垫付了药费，好在白大爷也只要了几个铜板。
两人道过谢往吴氏家走，吴氏却越发喜爱容鸢，：“容妹子，看来你是真的变了。”
“世人皆道为母则刚。”容鸢面上仍是淡笑，明明还是那柔美婉转的声音，此时听来却有些清冷，“从今以后，我的至亲便真的只有豆豆。若是还像以前那样，整日里柔柔弱弱哭哭啼啼的，又怎能给豆豆做个好榜样。”
“妹子说得好！”吴氏听了心里愈发高兴，此时想想，却突然看得通透了。
就像先前容鸢在朱氏院子里说的，那容氏在小时候就能做绣品赚银钱，今后又怕赚不来那十五两银子么。
她想到这，又看了眼身旁的容鸢。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几日容鸢气质愈发清冷，衬得整个人清丽脱俗，只是站着，就有种说不上的标致。
仔细想来，容鸢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还算年轻的。若是……找找媒人，再给她说一门亲事呢？
两人一路走回吴氏，刚推开院子门，便见两个孩子一前一后从里屋跑了出来，为首的却正是豆豆。
“娘亲，你终于回来了！”豆豆露出个大大的笑容，驱散了容鸢身上的暑热，他从怀里掏出个大大的蜜桃，笑着道，“福瑞哥刚刚给我洗的，给娘吃！”
容鸢眸光透着温软，接过那蜜桃咬了一口，果然十分鲜甜，于是又抚了抚豆豆身后的宋福瑞，道：“豆豆谢过你福瑞哥没有？”
“豆豆谢过了，一直很乖巧呢！”宋福瑞与自己这个堂姑接触不多，此时见她白净秀美的脸颊对着自己笑，耳朵有些微红，“娘，堂姑，你们快进屋来歇一会，我刚刚洗了很多果子呢。”
容鸢跟着踏进屋里，果然看到桌上放了一盘水果，个个饱满光滑，看起来就知道是精心挑选过的。
容鸢感谢地看了眼吴氏，她明白这估计是吴氏叮嘱儿子做的，心中愈发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