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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不知随了谁

  本来,夏侯御提出再买一座更大的院子,搬进去住。然而容鸢在这座院子里住得有些感情了,舍不得换。又问了豆豆,豆豆也没有换大院子住的念头。对小家伙来说,再大的院子也大不过爹爹在京城里的院子。
  于是,容鸢思索了一时,便改动了院子的住法。正屋的东间,作为容鸢、豆豆和夏侯御的卧室,西间则改为夏侯御的书房。东屋仍旧是三花的住所,西屋的一间原来是储物室,收拾收拾叫无迹和蜻蜓住进去,他们原来的那间则挪给陈嫂和魏氏住。
  其实,本来按夏侯御的意思,是叫无迹和蜻蜓躲避在阴影中,贴墙根站着打起精神保护众人的。毕竟,太过安逸的生活,会养起人们的惰性。尤其无迹和蜻蜓干的这行,更加容不得丝毫的差错。
  有些事情,夏侯御是不容容鸢多说的,比如这件事,夏侯御便坚持让无迹和蜻蜓吃苦头。于是,虽然容鸢给无迹和蜻蜓收拾了储物室,然而他们住得住不得,还是一回事。
  “是,夫人。”只听夏侯御居然搬来住了,陈嫂心里是有些紧张的。对于搬了住处的事情,倒是没有半点不满。对她来说,那都是应该的。
  “今儿咱们家里来了新人,很该吃顿好的,庆祝一下。这样吧,一会儿我出去买菜,给大家做顿好的。”容鸢说着,便站起身,摸出荷包里的银子数了数。只见数额差不多,便抬脚出门了。
  “夫人做饭是最好吃的,今日又有口福了。”陈嫂乐呵呵地说道。
  魏氏的眼中闪过惊讶,抬头看着容鸢的背影,不由得心中有些感动。
  旁边,陈嫂悄悄打量着魏氏的神情,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她原本便猜到了,容鸢有可能给魏氏接风洗尘。只不过,她不是很确定罢了,便没有对魏氏说。只对她说,夫人是极好的人,经常还会亲自下厨,做饭给大家伙儿吃。
  魏氏当时不信,陈嫂也没有再劝她。毕竟,如果容鸢当真亲自做菜给魏氏接风洗尘,就当做给魏氏的一份惊喜。而如果没有,倒也不会怎样。
  只见魏氏有些失神的模样,陈嫂笑着捣了捣她,道:“别愣着了,在夫人家里是极随意的,走,咱们将东西收拾一下,一会儿搬到那间屋里去。这里呀,要改成……爷的书房了。”
  “婶婶,你回来了?”豆豆练完大字,终于松了口气,从屋里走出来。见到陈嫂,便乖巧地跑过来,又抬起头看向魏氏,问道:“这位婶婶是谁?以后也要住在咱们家里么?”
  一句“咱们”家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又叫魏氏心中升起异样的感受。目光落在豆豆俊雅灵秀的容颜上,不由得一阵心惊。她原本便听过,御王府中出现过一个小公子,生得模样与御王爷相似八分。
  那件事,在御王府中传遍了,饶是魏氏不爱打听这些,也被迫被洗耳朵了许多回。不料今日竟然见到了,直是有些无措,不知道如何称呼他才好。
  “豆豆,有两个字写得不够认真,过来重写。”只听一个严肃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随即,魏氏抬起头,只见里屋的帘子被打开,夏侯御走了出来。下意识地便屈膝跪下,道:“见过——”
  魏氏从前正是御王府中的婆子,只不过她认得夏侯御,夏侯御却不认得她罢了。淡淡地打量了她一眼,便打断她道:“起吧,以后家里不兴这个。”说罢,牵起豆豆往里屋去了。
  陈嫂扶起魏氏,低声道:“爷从前三五不时过来,如今听夫人的意思,仿佛是要住在这里了。你也别惊讶,总归都不关我们的事。夫人说了,只叫我们把活做好,其他都不关我们的事。”
  魏氏还有些愣愣,点了点头,顺着陈嫂的力道起来了。从前在御王府的时候,因着只是一味低头做事,偶尔被人欺负了也懒得争执,渐渐的生活便只是做活、吃饭、睡觉,麻木得仿佛整个人都是一副躯壳。
  然而来到这里才不过一时,竟然屡屡被震惊。尤其,爷的公子,居然唤她婶婶。不禁又想起当年那个无缘的孩子,倘若他活了下来,这时也该抱小孙子给她看了吧?枯寂多年的心,在听着里屋传来的孩童软糯糯的声音时,不知不觉竟然有些酸涩起来。
  “岳父大人,既如此,小婿便先回去了。”丞相府中,在苏玲珑的院外跪了一晚上,最终没见着苏玲珑的面的沈云志,便向苏丞相辞行了。拱手长揖,又道:“过两日,等明珠心情好些了,小婿再来接她。”
  苏丞相连书房的门也没出,就隔着门扇听完沈云志的话,眼皮也没抬一下:“嗯。”
  沈云志尴尬地站在门外,又等了一会儿,只见再没声息,便低头敛目离去了。书房里头,原是苏安瑾也在,只不过没有吭声,故而沈云志竟不知他也在。
  待到外头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不见,站在苏丞相书桌前的苏安瑾缓缓开口道:“此子配不上明珠。”长身玉立,面如冠玉,一身兰色绣金云纹袍子,将他衬得翩翩绝世。
  这个苏丞相最得意的儿子,此刻口吻冷淡地说出这话,竟不怕得罪了谁,像是做批断一般。苏丞相此刻坐在书案后头,一张已显老态的面上,此刻闭上了精明的眼睛,长叹一声。
  当年本是看好沈云志的青云之志,兼之刻苦有才学,又生得模样不俗,最关键的是苏玲珑喜欢,故此便应了这门亲事。
  事实证明,沈云志在某些方面的确是有着才华的,譬如格外懂得揣摩人心,将太子夏侯廉哄得极宠信他。也是因此,反倒让苏丞相与苏安瑾不好将他如何了。
  这大概就是费尽心血养成了一只鹰,结果那鹰挣断了绳子,竟是不由他们掌控了。其中滋味,只有养鹰的人才明白。
  “不知明珠如今是什么心思。”苏丞相道,“倘若她仍旧喜欢沈云志,便也依着她就是。总归来日我去了,苏家还有你。那顾姓小儿,翻不出风浪。”
  却没有说,假如苏玲珑不喜欢沈云志,又当如何。毕竟,昨日在宫中那般狼狈,苏玲珑的名声只怕难以挽回。倘若和离再嫁,人家顾忌丞相府的声威,或许同意。可是比沈云志再强者,却又不见得能够寻着。
  “儿子只怕,他心中志向颇深,此时不除,日后只怕难了。”苏安瑾微微低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眉头微皱,神色不虞的苏丞相:“太子宠信他,竟比我们这些人更甚,日后许诺沈云志之位,只怕不低。”
  苏丞相何曾不明白?便只揉着眉头,又道:“太子坐不坐得那位子,却又说不准了。”
  苏安瑾的神色也不由得一凛,父子二人,便又就夏侯平的风头声望,以及昨日突然冒出来的夏侯御而细谈起来。
  另一头,也有人在烦忧此事。
  却是太傅府上,昨夜对月小酌的容太傅,今早上起得晚了。小厮喊了两回,只是含含糊糊应了声,小厮心下一凛,便回报给了容夫人。
  待得容夫人来瞧,却只摸着容太傅的额头,似有些发烧。于是,唤来府中养着的一位退休老太医,过来给瞧了瞧。那太医倒没说什么,只给容太傅开了副药,说是吃上两日便没大碍了。
  原是容太傅本就体格健朗,昨晚也是因着看见了容鸢,心中情绪起伏较大,又入夜着了凉,才有些不好。
  容夫人听说容太傅没有大碍,原先有些担忧的面孔,立时便冷淡下来。叫人仔细伺候着,抬脚便走了。
  太傅府中,还有一名庶出的小姐,生得钟灵毓秀,也不知随了谁。心性倒是孝顺,听闻容太傅病了,便赶忙跑了来,端茶倒水地在跟前服侍着。
  容太傅只见这个小女儿如此贴心,不由得心下熨帖。吃了药后,因着精神好些了,便坐起身来,笑道:“且别忙活。家里不是没有下人,岂能叫敏儿如此劳动?”
  这位庶出小姐,名叫容蔚然,闻言便笑道:“姨娘近两日总催我,做这个做那个,我心下很不耐烦,正好逃来父亲这里躲清闲,父亲可别赶我。”
  容太傅便笑了起来,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微微沉了下来,又问道:“你哥哥呢?”
  说到容子瑜,容蔚然便垂下眼睛,声音失了方才的笑意,干巴巴地答道:“昨晚与朋友出去了,不曾回来过。”然而仔细听去,却又听得出这声音里的不耐烦与鄙夷。
  容太傅的眼神微微闪了闪,出乎容蔚然的意料,竟然没有劝她与容子瑜和睦,而是说道:“倘若你有兴趣,近来不妨与公主多亲近些。”
  容蔚然愕然抬头,一来吃惊于容太傅竟然不似往常,苦口婆心地劝她跟容子瑜消了嫌隙,二来惊愕于容太傅居然叫她同夏侯熙儿玩耍,不由问道:“父亲,这却是为何?”
  容太傅总不能说,因为你姐姐同公主走得近,所以你也同公主亲近一些,间接同你姐姐亲近吧?便只是道:“昨日你不曾进宫,不知宫中发生了极热闹的事情。”
  夏侯熙儿的坏名声,在贵女圈子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故而,但凡能躲着夏侯熙儿,人人都不会主动凑上去。
  然而,有本事躲着的人也不多,故而接到帖子的人中,便有许多苦着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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