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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急性子

  但是容太傅便不一样了,他于今上有功劳,又不爱显摆,在今上的心中着实有些不可动摇的地位。故而,容蔚然不肯应邀,夏侯熙儿也不会拿她怎样。
  容太傅膝下只一儿一女,儿子是容子瑜,女儿是容蔚然。因着容子瑜素来跟容夫人亲近,且性子自小就不太稳当,容太傅拗不过容夫人的纵容宠溺,便与妾室生了一个乖巧的容蔚然,亲自教养着。
  一来容蔚然着实是个好孩子,人又聪明,容太傅打心眼里喜欢;二来,也是因着踪迹不明的长女,有些移情在容蔚然身上。
  故而,得了容太傅喜欢的容蔚然,有容太傅一意护着,便脱离了夏侯熙儿这些年来的宴会邀请,也没有惹下什么麻烦。
  容太傅将昨日桂花节宴上,夏侯熙儿如何护着人与皇帝对着干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明着是讲夏侯熙儿改了性子,暗地里则引着容蔚然对容鸢好奇。
  果然,容蔚然听罢,对这位公主和王爷都极力护着的,嚣张跋扈的女子,有了不小的兴趣:“能当得父亲的夸赞,此人定然不俗,有机会我也见一见得好。”
  容太傅见状,不由心下甚慰。暗道,不愧是姐妹,有着斩不断的血缘关系,就是心意相通。虽未谋面,敏儿已然敬着鸢儿了。
  只是,想到被容夫人宠得骄纵顽劣的容子瑜,容太傅的眼神便有些遗憾起来。心下有些叹然,却始终没有琢磨清楚,到底该如何。
  且说容蔚然听了桂花节宴会上的事,心中十分有趣,还想多问些什么,不妨院子里来了人,竟是生母娟姨娘派来的。只说娟姨娘喊她回去做女红,请容太傅放人。
  容蔚然是容太傅命人抱走容鸢三年后,失去容鸢的踪迹,又被一味宠爱容子瑜的容夫人冷落,才决意与妾室生的。故而,今年已是十五岁,很该正经准备起来,开始说亲了。
  只不过,由于容太傅实在喜爱这个贴心的小女儿,便想多留两年。何况,他的门生故旧并不少,许容蔚然一个好亲事并不难,故而也不着急。
  容蔚然自己是不着急的,她日日对着容子瑜那样的浪荡子,连父亲生病了都不知道,一味在外头胡闹,故而对嫁人没什么兴致。
  只不过,容蔚然的生母,娟姨娘却很认真。每日拘着她做针线,说是日后找了婆家,常常做些针线孝敬丈夫与公婆,日后再体恤儿女,总是好的。
  容蔚然对此很不以为意,她可是太傅府上的小姐,日后要与人做正房太太的,学那些哄男人的小意儿做什么?那都是妾室才干的事情。
  这样说,倒不是容蔚然瞧不起生母,而是尊卑位份就摆在那里。瞧瞧容夫人,最心疼的就是容子瑜了,哪怕容子瑜三天两头惹祸,竟也宠着纵着。哪怕容太傅生病了,她又去前头接待官媒,准备给容子瑜挑个好媳妇,竟不理会容太傅。
  “呵呵,敏儿快去吧,你姨娘也是为你好。”容太傅对于容蔚然学这些东西,倒是无可无不可的。虽然他的女儿不需要学这些讨好男人,但是练一练心性,却也是好的。概因容蔚然处处都好,就是有些急性子。
  容蔚然撅了撅嘴,不满地跺脚道:“父亲真是没良心,我一大早上就来讨您欢心,您转脸就要赶我走。”
  如此大不敬的话,她说出来竟也没什么负担,可见平日里是被宠着的。说完后,也不管容太傅如何,只管怏怏地走了。
  倒是容太傅,望着容蔚然的背影,不由得又想起昨日在宫中见到的容鸢。那孩子,竟更是个暴脾气,在御前就敢对苏丞相的爱女,当胸一脚踹了出去。
  想到这里,心里也不知道是骄傲还是担忧。御王,对鸢儿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昨日回护鸢儿,是出自真心,还是借机扬名?
  一时间,心里转过许多个念头。只觉得不论怎么样,竟都说得通。倘若,此刻有人来与他探讨一番便好了。
  就在容太傅卧床长叹之际,便只听门外头小厮传话道:“大人,周大人来了。”
  “快请进!”容太傅眼中一喜,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这边刚想与人商量事情,可巧周大人就来了。
  刚一进门,孙尚书便抱怨起来:“不活了,没法活了,我闺女要生生逼死我啊!”
  容太傅不由愕然,转念一想,又忍不住笑道:“怎么?还是为着御王的事?”
  “可不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我那闺女,真真愁死我!”孙尚书一屁股坐下来,一拍大腿,便诉起苦来。
  原来,自从几年前在桂花节宴上得罪了夏侯熙儿,孙如梦的名声便一坏千里,竟是连亲事也不好说了。孙尚书原本想着,几年后这风声消停点儿,倒也没大碍。
  谁知,孙如梦小时候看着还好,只是个一团孩子气的有些骄纵的小女孩。等到大了,竟然嚣张跋扈起来,要一不能给二,要星星不能给月亮。而且,她看上谁不好,非得看上夏侯御?从前的时候,孙尚书便不能答应她,更遑论现在了。
  “她非逼着我去提亲啊!不提亲就闹着上吊啊!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叫我摊上这样一个女儿啊?”孙尚书不由得哭诉道。
  原本这样的家宅私事,是不好拿出来与外人说的,尤其是未出阁女孩儿的事。可是孙尚书实在没法子了,而且容太傅又是信得过的人,便忍不住来诉一诉苦。
  容太傅便安慰他几句,顺道与他谈论起了夏侯御的事情:“依你看,这个御王爷,竟是打算做什么?”
  只听容太傅提起来,孙尚书也止了哭诉声,面上变得正经起来:“必然不是个好相与的!”
  另一头,沈云志一大清早从丞相府离开后,便坐上马车回了顾府。
  刚下马车,不料便见着顾父顾母站在门口,也不知等了多久了,只见他一下车,便围了上来。顾父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只听顾母喊道:“儿啊,娘咋听说,那容氏当初生的娃,不是你的还是咋?这是谁造的谣啊?”
  沈云志心烦意乱,口中含糊应着,推开两人便往大门里走去。
  顾母不依不饶,跟在后头又道:“你这几年总也不肯将那孩子接回来,难道早就知道了?可恨啊,可气啊,那不要脸皮的小娼妇啊,贱人一个,竟然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就勾搭野男人……”
  “住口!”沈云志一个头两个大,青着脸回头喝道。
  苏丞相可以不怕夏侯御,沈云志却不能不怕。虽然已经进了顾府,然而要紧的话却不能随随便便说出口,否则被人听了学出去,他原本便不怎么样的官声,只怕更臭了。尤其,下人嘴杂,而顾母的嗓门又大。
  “啊呀?你个小没良心的,老娘拉扯你这么大,供着你念书当了官,说几句还不行了?”顾母被唬了一时,便很快反应过来。
  沈云志如今已经是朝廷命官,顾母虽然不敢上前打他掐他,然而嗓门却更大了:“还是你心里又惦记着那小贱人哪?老娘可告诉你,她给咱们家头上扣绿帽子,老娘这就杀回陌水村,将这事儿传遍了,叫村里头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死她!”
  “够了!”沈云志的脸色更难看起来。先娶了一个老婆,给自己戴了绿帽子。又娶了一个老婆,眼见着是不肯原谅他了。
  此刻,沈云志心里烦乱得很,又听顾母絮絮叨叨许多不爱听的碎语,直是脑门青筋扑通扑通直跳。
  顾母却不依不饶,她一想到临走之前,还留给容氏那小贱蹄子一把菜刀和一套铲子勺子,而那小贱蹄子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跟野汉子苟合,又生了儿子,直叫她气得呀!
  “够什么够?老娘这便回陌水村,打一打容氏那不要脸的老爹老娘的脸!什么酸的臭的烂东西,也敢嫁给我们顾家?”顾母被沈云志接来京中的日子,因着苏玲珑端着身份不爱与他们一般计较,故而在顾府之中,是除了沈云志与苏玲珑之外,最有头脸的人了。
  因而,几年之内迅速养出一副有钱人家老夫人的脾气,此刻呛着呛着,就立刻要出府往陌水村去了。沈云志直是头大无比,连忙拉回她:“此事我自有计较。”
  再怎么样,顾父顾母也是生他养他的爹娘,沈云志虽然心里嫌弃,却也不得不替两人考虑。至少,他不想两人被容鸢当胸一脚踹飞了去。要知道,容鸢如今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就连上回,他还不知道豆豆其实不是他儿子时,去接豆豆的时候,就被容鸢狠狠羞辱了一番。想到这里,心中又有些说不出的异样。
  难道,豆豆真的不是他的儿子?就在此时,沈云志仍然恍恍惚惚,不能接受他被戴了绿帽子的事。原本被他忘得差不多了,存储于记忆深处的,一双含情脉脉的羞涩木讷的眼睛,又浮了上来,且越来越清晰。
  沈云志忍不住握了握掌心,不,倘若不能亲眼见到,他不相信。
  虽然理智上,沈云志知道,那多半不是自己的血脉。毕竟,昨日夏侯御和容鸢都亲口承认了。而且,沈云志回想起洞房那日,唯一与容氏有过亲近的一晚,记忆竟是模糊的,并不是真真切切的温香暖玉。
  又及,怎么就这样巧,同容氏一晚上就有了,同苏玲珑三年多却无子息?一件件,竟是迫得沈云志不得不信,豆豆并非他的血脉。然而,在感情上,沈云志又不愿意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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