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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委屈之极

  两人虽然猜测到夏侯熙儿可能会不满,比如心怀怨恨与叛逆。甚至夏侯熙儿闹着去军中历练的事,也没叫她们生出多少担忧之情,反而是乐见其成——夏侯熙儿一个女子,成日混在大男人堆里,名声还能好得起来?到时候,容子瑜肯要她就不错了。
  因而,皇后与徐贵妃日渐亲密。除夕之夜的杂耍歌舞,虽然由皇后的人主持,却捎带上徐贵妃的娘家人,既给了肥水又叫他们在皇上面前露了脸。这也是徐贵妃笑得开怀的原因,还有什么比娘家人出息,更令人欣慰的事情呢?
  徐贵妃发自内心的笑容,并没有逃出皇上的眼睛:“可是因为熙儿那个不成器的,如今不在跟前杵着了,所以贵妃才开怀么?”
  贵妃一心要和皇后亲密,又想表现出来后宫一派团结融融,倒是没有往这里想。听到皇上忽然如此问道,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
  皇上为何忽然提起熙儿那丫头?徐贵妃心念急转,连忙回道:“那个不成器的丫头,当日惹得皇上大怒,而今过年也赌气不肯回来,我又想她作甚?皇上也别想她了,且叫她自己作去吧。”
  当日夏侯熙儿向皇上讨得骁骑营的副都统之位,父女两人本来心中都很满意,然而为了避免被妃嫔们或者朝臣们碎嘴,故而父女两人商议一番,由皇上做出一副震怒的模样,且用一旨把她打发了去。
  因着皇上震怒,从圣旨发下来,到夏侯熙儿启程,都没有再见她一面。落在众人眼里,不论是妃嫔们的嫉妒之心,又或者朝臣们的不满之意,全都咽了下去——皇上不是老糊涂了,而是被一向不成器的公主给气着了。
  别看皇上此时给了公主这个副都统的职位,必定不过是权宜之举,不多久便要收回来的。何况,公主殿下自小锦衣玉食,哪里能够习惯军营里的清苦?想必不出三五日,便要闹着回来了,众人心中无不如此想道。谁料到,夏侯熙儿在那里一待就是两个月。
  期间,曾经有人提起过,是否叫夏侯熙儿回来,不要胡乱任性,误了骁骑营的日常训练?然而皇上一听此事便拉下脸,提也不提。久而久之,朝臣们也都知道了,皇上根本不想提起此事,故而不敢开口了。
  年关将近,皇上也没有下旨召夏侯熙儿回宫。倒是有妃嫔们试探着劝慰,只不过都没得到好脸色,皇上一直到除夕都不曾召夏侯熙儿回来。渐渐的,大家心里明白,公主失宠了。
  夏侯熙儿的人缘向来不好,从前在宫中横行霸道,不过是因着皇上纵容,大家不敢触霉头罢了。如今她失宠了,竟是人人都高兴,想起夏侯熙儿大冬天的在军营里吃苦,更是乐得不行,因而再不提叫夏侯熙儿回宫之事。
  只不过,别人不提也就罢了,怎么徐贵妃也不为夏侯熙儿求一求情呢?毕竟,她们可是亲母女。后宫里头看似一团和气,心里边谁不讨厌谁?因而纷纷顶了一张假笑的脸,向徐贵妃看过来。
  “贵妃既觉着熙儿不成器,又懒怠看见她,不如朕便把她除名吧?”孰料,皇上忽然似笑非笑地说道。
  徐贵妃一听,不禁懵了:“皇上?”
  把熙儿除名,是什么意思?一时间,徐贵妃看着皇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惴惴起来,竟然猜不透皇上的真正意图。
  徐贵妃咽了下口水,强扯出一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情,说道:“皇上,熙儿固然不争气,却也是臣妾十月怀胎所生。臣妾只有盼她好的心,哪有盼她坏的?如今也不过是气得狠了,并非不疼她。”说到这里,恰到好处地垂下眼睛,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皇上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两眼,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徐贵妃不知皇上到底是何意,见状心里只是打鼓,却又想不出别的话来。
  这时,忽然只听皇后微微惊讶地道:“白美人,你怎么了?”
  因着是除夕之夜,宫中大小妃嫔,不论品级都来了。故而白牡丹也在其中,并且恰好站在皇上身后,担任着伺候皇上吃茶的宫女角色。
  对于这位圣宠甚眷的白美人,皇后一点儿也不嫉妒,不论是因着自己的身份,还是皇上似乎有意把白牡丹当做宫人来使唤,她都没有同她过不去的意思。
  皇后娘娘都不表示什么,后宫妃嫔们更不好露头了,因而白牡丹自从入宫到现在,竟然过得极为顺畅。
  只除了此时。
  “奴婢,奴婢……”白牡丹本来好好地站着,哪里料到会被皇后突然点名?故而支支吾吾起来。
  皇上闻言,果然转头看了过来,关切地问道:“牡丹怎么了?可有哪里不适?”
  当众被皇上叫了昵称,白牡丹只觉无数道如针尖般的目光刺了过来,余光又瞥见皇后娘娘微笑关切的神情,长长的羽睫颤了颤,低声说道:“无事。”
  皇后突然提起她来,也不过是为了给徐贵妃打圆场罢了。白牡丹心中雪亮,自然不会跟皇后拧着来。
  皇上见了,却以为白牡丹果然不舒服,因而关切地说道:“朕瞧着牡丹的脸色不大好,可是最近累着了?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牡丹既然身体不舒服,便回去歇息吧。”说着,不等白牡丹再说什么,招手叫了宫人来,送白牡丹回去。
  白牡丹在皇上的身后站了小半个晚上,光顾着伺候他吃茶、吃点心外加捏肩捶背了,早就累得很。外加双脚的脚腕都站得酸痛,此时闻言竟是巴不得回去。
  也不怪皇后故意拎她出来转移话题,连忙说道:“多谢皇上关爱,牡丹便退下了。”说着,行了一礼,从一边退下了。
  出了宣明宫,便见外头白雪皑皑,将红墙绿瓦都覆上了。偌大皇宫,瞧上去竟是洁白晶莹,好不干净。然而白牡丹心里知道,这里究竟住着些什么人,藏着些什么事。
  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白牡丹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就在不久前刚被皇上亲口赏下来的毛皮大氅,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身后,小宫女的脚步声轻不可闻。
  白牡丹慢慢走在雪路上,但见身后是绚烂漫天的热闹景象,而前方则是幽深寂静的雪路,忽然很想说话。便转过头对小宫女道:“我极小的时候,是最喜欢下雪的——殿下?!”
  回过头,白牡丹才猛然发现,身后提灯的人,不知何时已经不再是小宫女,而是太子夏侯廉!她仿佛吃了一惊,睁大眼睛连连倒退。却因为雪路太滑,一时没站稳,猛地朝后方倒去。
  夏侯廉不急不缓,上前一步,伸手搂过她的腰,将她按进怀里。
  白牡丹更加惊吓不已,连忙伸手推他,双眼乱瞟,仿佛极怕被人看到似的,口中急急说道:“多谢殿下。”
  夏侯廉只见她还想遮遮掩掩,顿时胸中大怒,使劲把她箍在怀里,低低地道:“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就在白牡丹进宫后,因着皇上离她不得,便整日叫她陪在身边。故而,夏侯廉三天里头竟有两日是瞧得见她的。又见成为了女人的白牡丹,比初见时多了三分娇柔与妩媚,愈发难舍起来。
  偏偏白牡丹已经成为了皇上的人,竟叫他只能干看着,更是心中嫉恨不已。方才他只见白牡丹出来,便也借口跟了出来,如今搂了白牡丹在怀里,又见四下寂静无人,那些隐蔽的心思便再也按捺不住。
  “殿下?殿下不可!”白牡丹只见夏侯廉的眼中闪动着幽暗的欲光,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挣扎起来。
  偏偏她身材玲珑,又被夏侯廉箍得紧,这番挣扎之下……
  余光瞥见地上雪色明朗,夏侯廉搂着白牡丹往旁边的小树林里走去,待光线幽暗下来,便将白牡丹按在树上,低声问她:“你当真忘了我?一心跟着我父皇?”
  白牡丹抬起头来,望着夏侯廉灼灼的神情,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别过脸去。
  这副情景,远远看去,便像是夏侯廉欺侮皇帝的妃子,而皇帝的妃子挣脱不得,盈盈垂泪的模样。然而在当事人的眼里,却觉着白牡丹受了莫大的委屈。
  夏侯廉攥起一只拳头,咬牙问道:“父皇可常常欺负你?”
  原本,白牡丹是夏侯廉包下来的,可是谁知,竟被皇上看中,挑进宫做了美人?明明一把年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偏来跟儿子抢女人。糟蹋了这样鲜嫩的花儿,羞不羞耻?直叫夏侯廉恨得不行。
  耳边听到夏侯廉把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白牡丹娇躯一颤,猛地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睛,此刻泪光盈盈,而那张樱花瓣一般的小口则抿了起来,神情委屈之极。
  夏侯廉见到这幅情景,直是再也忍不住,低头便吻了下去……
  便在这丛小树林中,两人就着雪地,便将那天雷勾地火的事情做了一番。
  事后,夏侯廉抱着白牡丹道:“本殿下厉害不厉害?是本殿下厉害,还是皇上厉害?”
  白牡丹瞅见小树林边缘处的一个黑影儿已经不见了,立时妩媚一笑,伸出双臂搂住夏侯廉的脖子,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殿下英姿勃发,威猛刚勇,自然是‘任何人’都比不得的。”
  这声音粘腻缠人,听得夏侯廉心中一动,不由得又想了。然而他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却该回去了。便狠狠在白牡丹的颈部咬了一口,起身拢好衣裳,说道:“等着,本殿下还会再找你的。”说着,转身大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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