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堵

  “侯爷?”见乔湛愣神, 沈惜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又低声催促了他一次。
  乔湛这才回过神来, 只说自己要去净房洗漱, 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沈惜不疑有他, 乖乖的滑进了被子里, 自觉地到了里面等着乔湛回来。
  很快乔湛便从净房到了里屋, 他先没上床,只怕身上的凉气过给沈惜。屋里烧着地龙,暖洋洋的, 没一会儿他觉得身上暖和了,才小心的掀开一角被子,上了床。
  “侯爷。”沈惜嘟囔了一句, 只觉得眼皮沉重, 整个人却不自觉的往他怀中钻。自从沈惜有孕后,乔湛便发觉了她许多粘人的举动。
  他自是很受用, 享受媳妇的依赖。可眼下温香软玉在怀, 只能看, 碰一下都要小心, 更别提吃掉了。
  乔湛在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 怕压到沈惜的肚子,两人只能侧着睡, 沈惜背对着乔湛,乔湛则是从背后抱着她。
  这样一来, 问题也出现了。
  温暖如春的帐子里, 身旁娇软的身子似乎还散发这淡淡的馨香,不知是衣料的香气还是她身上的香味儿,乔湛自觉这些日子控制得很好,今日却有了些反应。
  这样的姿势,缺点便是两人身体上的某些变化,很容易被对方知晓。
  沈惜朦胧中感觉有什么东西顶在自己身后,随即又听到衣料窸窣声,是乔湛正要和她分开些距离。
  这么冷的天——总不能让他去洗冷水澡罢!
  沈惜顿时清醒了不少,她抓住了乔湛的手,不让他离开。旋即她松开乔湛,趁势往旁边翻了个身,扶着肚子,面颊飞红,垂着眼不去看乔湛,换了面对面的姿势在乔湛身边。
  “惜惜,怎么了?肚子不舒服?”乔湛的头一个反应便是沈惜哪里难受了,就要披衣起身时,却再次被沈惜抓住了手。
  沈惜羞于开口,只得用实际行动表示。
  她扶着肚子往乔湛身边蹭了蹭,柔弱无骨的纤细手指却是顺着他的亵衣往下。
  乔湛脑海中突然想起那日沈惜红着脸说过的话。
  他侧过头看沈惜,只见她白玉般的面庞已经红透了,眼睑半垂着,两片小扇子似的睫毛不安的忽闪着,她秀挺的鼻尖儿上甚至透出细密的汗珠来。
  说到底,头一回做这档子事,她又是羞怯又是紧张的,有些不得其法。
  乔湛顿时心中柔软成一片。
  他略显粗粝的手掌牵过她的手,引导着她慢慢往下。
  沈惜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她抬眼望进乔湛含笑的眸子,忽然有种安心的感觉。她试着让自己放轻松,想办法取悦他。
  屋外寒风渐起,帐子里却是另有一番融融春意。
  ******
  方宅。
  得知二叔家的妹妹方婧也要一同进京后,方娴倒先蹙起了眉。
  “娘,这回婧姐儿来,总能歇了心思罢?”她不无担心的对容氏道:“表哥有多护着表嫂您瞧见了,我怕她再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反而让表哥跟咱们家生出嫌隙来。”
  容氏见女儿思虑周全,心中觉得欣慰。
  曾经在乔湛的永宁侯爵位不稳时,方家就曾提过把方婧嫁给乔湛。那时乔湛一心想着建功立业,并不想连累方家,便直言拒绝了。
  再后来乔湛的亲事上受到太后的刁难,这回是方二太太想要把方婧许给已是永宁侯的乔湛,然而后头横空插进来一个沈惜,只得作罢。
  这两回俱是征求过方婧的意见,方娴还记得,当初方婧含羞带怯的答应了,心中多半是情愿的。
  “即是你祖父点了头,定然有他的考量。”容氏拍了拍方娴的手,口中安慰着女儿,心里也没底。
  婧姐儿倒还罢了,只是个孩子,虽是爱慕乔湛品貌,毕竟离得远,统共没见过几面。若是长辈加以引导,她的心思总能回转过来。
  只是——她那妯娌方二太太韩氏,同样是商家女出身,一门心思想把女儿嫁入高门。尤其是这些年方家仕途不顺,乔湛又是深得圣眷的永宁侯,她便动了心思。
  哪怕是乔湛已经娶了沈惜为嫡妻,她却觉得沈惜的身份远配不上乔湛,一直都没歇了心思。在她的鼓动下,方婧对乔湛也始终念念不忘。
  “希望如此!”方娴忧心忡忡的道:“我看等她们回来,让姣姐儿时常陪着婧姐儿些,若无事也少往永宁侯府去,免得生出是非来。”
  容氏含笑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很是。娘记着这件事呢,你放心罢。”
  当晚容氏把方娴的顾虑同丈夫说了,方则栋同容氏一样,一面欣慰女儿的懂事,一面同样有所担忧。
  “圣上有重新重用父亲的意思,若是父亲母亲都回京,没有让老二一家留下的道理。”方则栋沉吟道:“到时候把吉祥胡同的宅子收拾出来,住在一起彼此也有个照应。等老二来了,我们兄弟好生谈谈。”
  容氏应了一声。
  只是韩氏和方婧尚且没到,倒不好随意下定论,只能等她们过来后,先观察一段日子再说。方家重回京城,还有一大摊子事,这段时日他们有得忙。
  夫妻二人又说了会子话,方才歇下。
  ******
  眼看快到杨老太君的生辰,沈惜提前准备好了礼物,由乔湛陪着去了趟卫国公府。
  见沈惜来,杨老太君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忙拉着她在身边坐下。“这么冷的天儿,你该好生在家里才是。你如今身子重了,更得加倍小心。”
  才数落完沈惜,又对乔湛道:“你也别太宠着她了,凡事都由着她的性子来。”
  “外祖母,这不是我想您了么!”沈惜半是撒娇道:“平日里侯爷看着我比您管得还严呢!您放心罢,我身子好着呢。”
  乔湛虽是表情不多,在卫国公府神色却明显随和了很多,透着几分亲近。他听了杨老太君的话,才想辩驳几句,便听到沈惜先出言维护他,不由心中暖洋洋的。
  故此他只是笑了笑,并没多言。
  “祖母您瞧瞧,您才说了妹夫一句,我这妹妹就心疼了!”周氏在一旁打趣。
  杨老太君见状,不由也莞尔。
  屋里都是女眷,乔湛同杨老太君说了几句话,便由齐桉陪着去了书房。剩下杨老太君、卫国公夫人、周氏、沈惜在一处说话。
  三人俱是生养过的,便关心的问起了沈惜的起居。
  除了怀孕初期沈惜切切实实的遭了好长一段时日的罪,等到月份大了以后,沈惜怀相倒还好,并无什么不适。
  “奶娘我都替你物色好了两个,俱是家是清白、行事妥帖的。”卫国公夫人关切的道:“等过些日子把她们送去侯府,若是你看合意就先用着,不合意舅母再替你物色。”
  沈惜知道她办事自然是一万个妥帖的,连忙道谢。她原本计划着自己喂孩子,又怕到时候奶水不足饿着孩子,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不用跟舅母客气。”卫国公夫人笑着摆了摆手,忽然又道:“我看惜娘身子灵活,从后头又看着不显笨拙,怀的很像是个男胎。”
  周氏也点头道:“我怀元哥儿时同惜娘也差不多。”
  卫国公府自是希望沈惜一举得男,到底有了儿子,才能算是彻底站稳了侯夫人的位置。
  “侯爷却说希望是个女儿。”沈惜眼角眉梢都透着温柔之色,她抿嘴笑道:“我觉得女儿和儿子都好。”
  杨老太君听罢,眼底闪过一抹欣慰。
  乔湛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足以证明他是真心疼爱沈惜的。乔湛年纪不小了,齐桉比他小一岁,嫡长子都已经三岁了。他还能想着宽沈惜的心——也是看在沈惜如今有孕的份上,她才暂时忍耐没对承恩伯府动手。
  想起承恩伯府,杨老太君不由眉头微蹙。
  “惜娘,你还记得你娘的养母家,有个舅舅么?”杨老太君轻描淡写的问道。
  沈惜微怔。
  她脑海中却是保留了那些过去的记忆。之所以原主的娘没有再同卫国公府联系,只因为她不知头部受过什么伤,把自己是谁来自哪儿全都忘了。而后便被买到了南边的一家尚且算殷实的商户家中。
  那家已有一子,夫妻两个见齐馨生得模样不俗,又乖巧懂事,便权且当做女儿教养。
  只是好景不长,儿子娶妻不久后,老两口便出了意外,过世了。那儿媳妇不喜齐馨,总觉得丈夫惦记着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便把齐馨偷偷的交给牙婆卖了。
  幸而被沈惜的生父所救,两人在一起倒是情投意合,过了一段清贫却又温馨甜蜜的日子。好景不长,沈惜的生父上了战场后便音信全无,多半是死在了战场上。
  只剩下齐馨带着沈惜艰难度日。
  一时齐馨撒手去了,沈惜便成了孤儿。等她辗转被送回舅舅家时,却直接被卖给了沈德满家。
  “记得的。”沈惜谨慎的点了点头,若不是杨老太君提,她都快忘记了。
  杨老太君听罢,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冷笑一声,竟让承恩伯府抢先一步,找到了沈惜的这位“舅舅”。
  只看先前刘氏的那些不堪行径——杨老太君心中不喜,她不会让刘氏再伤到沈惜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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