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七年的等待，都值得

  崇县
  一直在大声吆喝的人，见到回答的人是个貌美的小姑娘，只是定定的看了两眼，纪卿那一身白裙，在这烟尘弥漫的地方，显得格外扎眼，眼睛很大，眼眶微微有些红肿，倒是将她衬托得越发羸弱可人。
  那人只是觉着小姑娘长得不错，继而又扭过头：“有没有人啊，学过电工的有没有啊，有经验的都可以啊！这里缺人手，有没有人啊！”
  纪卿脸上滑过一丝恼怒，这人真是……这是故意无视自己么！
  她微微咬着嘴唇，有些愠怒，她的两颊微红，不自觉的跺了跺脚，就像个被逼急了小姑娘一般，侧脸沾染了一些烟灰，虽然略微显得有些狼狈却还是很漂亮。
  莫七一行人就站在不远处，饶有趣味的盯着纪卿，这人都送到了，还不离开么？这个地方可不是她应该待得。
  “我说我可以试试。”纪卿走到了那人身边，那个人穿着消防服，浑身都是烟尘，只有那双眼睛，遍布着红血丝，伸手扯了扯衣服，“小姑娘，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赶紧离开吧。”
  “我不是……”
  “好了，赶紧走吧，我这里很忙，你赶紧找你家人离开这里，喂——你们找人没！”
  “没有啊——”
  “特么的，怎么找个人都这么难！小姑娘，你别站在这里了，你不知道很碍事么，赶紧找你们家人一起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是你应该待得，听不懂我说的话么！”那个人伸手将头上的帽子拿下来，或许是不常和女人打交道，他使劲扯了扯头发，“小姑娘，赶紧走吧，这里没你能做的事。”
  纪卿咬了咬牙，“你们反正没有找到人，干嘛不让我试试！”
  “我们现在要去抢修电缆，大火随时都会扑过来，很危险，而且要爬很高，你确定你可以？”那个人指了指一边的一个高架设备。
  因为被大火熏灼的原因，人都没有靠近，似乎都能够感觉到，那铁质的高架在散发着不低于人体温的温度。
  纪卿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黑烟从不远处飘过来，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空气低沉的让人觉得像是要窒息一般。
  “我指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无线设备，我可以试试。”
  让她爬这个，根本不可能啊，光是看着都觉得眼前一阵的晕眩，纪卿伸手扯了扯衣服，似乎略微有些紧张不安。
  纪卿眼睛说得很认真。
  只是那人打量了纪卿一番，“别闹了，我们这里很忙。赶紧去找你家人吧！”
  纪卿瞪着那个人，活脱脱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小媳妇。
  莫七饶有趣味的看着纪卿，这小姑娘只要拿出和她男朋友对峙的模样就好了啊，这就怕了？还真是小姑娘。
  “七少，这小姑娘好像要哭了一样。”莫离在一边打趣道。“不过这里都是大老爷们儿，大家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她一个小姑娘瞎掺和什么啊，不是添乱么！”
  “可不是嘛，这里的人都要尽数撤出去了，她往这里跑什么啊，我去把她带出去，正好有一批人要坐车离开。”士兵伸手整理了一下衣服，还捋起袖子，擦了擦脸，莫七余光瞥见，微微眯起。
  “你去和那边的抢修人员说，让她试试。”
  士兵的动作停止，他跟着莫其琛的时间不长，不过因为时常进出莫家，对莫七也算是比较熟络了，他可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得主儿。
  “这个不是我们的职责范围啊。”
  “你去说说，就说让她试试，就是试一下，也不会出什么别的问题。”
  “好吧。”
  莫离看着士兵走过去，和那边的人交流了一阵，很快的，纪卿就被带到了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面。
  “七少，我们去找……”
  “去看看。”
  莫七没等莫离说完，就直接朝着那个临时帐篷走去。
  莫离伸手扯了扯头发，这不是来找老爷么，那边有什么好看的，这七少有点反常啊。
  莫离追上莫七的脚步，“七少，您该不会是看上这姑娘了吧。”
  “嗯？”莫七挑眉，双手插在口袋里，白衣黑裤，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却并不影响他给人的清贵之感，在这个地方，莫七绝对是惹人注目的存在。
  尤其是那双烟灰色的眸子，澄澈清冽，就像是一汪清流，嘴角永远上扬着，与生俱来的自信，让他更是格外惹人注目。
  “我跟了你这么久，就没见到你对哪个姑娘这般上心过？我看你对这姑娘就很特别，不过您也到了找个女朋友的年纪了。”
  “这是上心？”莫七不动声色，两个人已经到了帐篷的外面，纪卿的头发松松款款的用一只笔盘起来，她坐在一堆机器面前，正在倒腾什么，一群人偎在她的身边，他们在说着一些莫七不懂的术语，莫七伸手摩挲着下巴，轻哼一声。
  “七少？这有什么好看的啊。”莫离也不懂这个东西，只是觉得这些机器很复杂，完全不理解。
  “抢修这种东西，需要这么多人围在一起么？”
  “啊？”莫离张大嘴巴，看着里面，这里面的人得罪你了啊。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几个人惊喜的呼喊声。
  “小姑娘，你真有一套，好像真的有效果，只是这边的信号塔被烧坏了，效果好像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我再试试。”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恬淡温润，她就安静的坐在那里，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种莫名的自信和笃定，完全不顾手上面粘上的油污，莫七歪着头，生怕看漏了什么，果然是认真的女人最漂亮。
  “小姑娘，你家在哪儿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周围很安静，有个人忽然问了一句。
  “我家在维城。”
  “维城，那离这里很远了，你到这边来玩么？”崇县周围依山傍水，最近几年又开发了一些薰衣草田，向日葵庄园之类的，倒是吸引了一些年轻人过来游玩。
  “嗯。”纪卿眸子一闪而过的落寞，想到了沈穆清，纪卿的心里面依然很不是滋味。
  “怎么就你一个人了啊，你朋友家人呢。”
  纪卿不说话，只是慢慢调试着设备，“你们再试试吧。”
  “你叫什么啊，帮我们忙活了这么久，都知道你的名字！”
  “纪卿，纪念的纪，卿卿我我的卿。”纪卿嘴巴蠕动，脸上带着笑容，好像设备修好了。
  莫离抿抿嘴，“名字倒是挺好听的，纪卿。”
  “走吧，去找父亲。”莫七说着就直接扭头往外面走。
  “七少，你不去找那个姑娘么？”莫离追上莫七，“我觉得那姑娘挺不错的啊，长得也好看，而且还会修那种东西，好像很厉害。”
  “嗯。”莫七不可置否。
  这倒是让莫离一愣，他很少承认这种东西，尤其是夸人的话，莫七基本上不会说的，这算是变相的在夸奖那个姑娘？该不会是……
  “七少，你该不会真的喜欢那姑娘了吧。”
  “她还不错。”莫七扬眉笑了笑，眸底都盛满了笑意，如同温暖和煦的春风佛面而过，卿卿？卿卿我我的卿卿？莫七心里默念，就仿若要将这个名字永远的刻入心中一般。
  “七少，要不我们回头找一下那个姑娘，要个联系方式？”
  “意图太明显，她就一个人，戒心会很重，肯定不会给你，也许还会把我们当成是坏人，就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莫七倒是不急，可是莫离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这许多人给七少介绍女朋友，这还没一个看得上眼的呢，就是出来一趟，居然就有这样的偶遇，果然缘分这种事是妙不可言的。
  “那怎么办，这已经是傍晚了，我听说晚些有一批人要撤离出去，估计那姑娘也会跟着出去，到时候就真的找不到人了。”那可咋办。
  “不会找不到。”
  “是么？”莫离伸手扯了扯头发。
  “和他一起的男人，开着宝马最新款的车子，维城那地方不大，能够买得起这样车子而的人不多，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她的衣服虽然简单，不过也不便宜，而且她的举止也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看得出来她家境不错，名字也知道了，还怕找不到人么？”
  莫离砸吧嘴。
  他怎么觉得，莫七就像是要诱拐人家一样啊。
  “七少，她有男朋友。”莫离一拍脑袋。
  “比我优秀？”
  莫离一时语塞，“没有。”
  “那个男人自大傲慢，甚至有些目中无人，对她也不上心，看得出来也是刚刚接触社会，社会诱惑这么多，这个男人定力没那么好，他俩走不长久。”
  莫离嘴角抽了抽，您这么说人家真的好么？您都没和人家接触过，怎么就敢这么断言。
  “您也刚刚接触社会啊！”
  莫离这话说完，就被莫七狠狠瞪了一眼。
  “有可比性么？”
  “没有没有！”莫离干笑两声。“我就是觉得这姑娘看起来不是很好追而已，况且维城距离京城那么远。”
  莫七咧嘴一笑，不再说话。
  只要是他看上的人，还有跑得掉的道理么！
  因为没有交通设备，所以莫七走了好久路才终于见到了莫其琛。
  莫其琛完全没想到莫七会找到这里，只是父子两个人见面，根本没有想象中的热泪盈眶，或者再来一个拥抱之类的。
  莫七本来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既然没事，不知道给家里送个消息么？”
  莫其琛伸手摸了摸额头，“太忙了，通讯刚刚恢复，我正打算给家里打个电话。”
  “嗯。”莫七点了点头，“妈很担心你。”
  “那你呢？”莫其琛一笑。
  “还好。”莫七别过头，不去看他。
  他们父子之间的互动，永远带着一种疏远感，彼此太了解了，有些事情似乎并不需要说破。
  莫七只在这里待了半个小时左右，天色已经黑了，而此刻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你们别自己开车回去了，下面有车子负责送伤员出去，我让他们等一下，你们跟着一起出去，下雨天上路不好走。”莫其琛伸手拍了拍莫七的肩膀。
  莫七点了点头，“结束了早点回家。”
  莫其琛点了点头，莫七刚刚转身准备出帐篷，忽然一个带着温度的东西披在了自己的身上面，莫七微微低头，“消防服，不过可以遮雨。”
  “我不需要这个，还是留给你……”
  “我这里有很多！”莫其琛不再说话，只是扭头往里面走。
  莫七紧了紧身上面的衣服，慢慢往山下走。
  因为下雨的缘故，山路变得泥泞不堪，不过空气也变得清新了许多，多日的烟尘都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空气中虽然还有烧焦的味道，却让人心里不自觉的安心不少。
  莫七扭头看着还冒着火光的山头，烟灰色的眸子中都是火光，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潮湿阴冷。
  “七少，已经到了，将就一下吧！”车子是以前运送货物的货车，后面的做了大半的人，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莫七这边。
  车子停了许久，说是等人，所以有些人心里面难免有些不满。
  “赶紧上车吧，别磨磨蹭蹭的了，车上面还有伤员呢，为了你们两个人，要是耽误了病情……”
  “你……”莫离刚刚想要说话，莫七伸手打断，“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们马上上车。”
  坐在车最里面的纪卿听着这声音倒是微微睁开眼睛，这个男人声音很好听，和这里粗声粗气的大老爷们儿不同。
  莫七将消防服搭在外面的，和莫离就往里面走，借助着外面的光亮，莫七上去的第一眼就看见了纪卿，纪卿坐在最里面，歪着头，似乎是睡着了。
  找了个位置坐下之后，车子就缓缓驶离了崇县。
  车子开出去没多久，就陆续有人开始下车，车上的人除却一些受伤的士兵消防员之外，大部分是这县上的百姓，他们只是需要到安全的地方，就下车了，所以车子开出去不到两个小时，车上面就剩下了不到五个人。
  “七少，我们到哪里下车啊？”莫离看着外面，雨似乎小了许多。
  莫七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到了车子里面，纪卿太累了，已经沉沉睡着了。
  所有人都盯着里面的两个人，莫七蹲在纪卿面前，忽然伸出手，他的手没有碰到纪卿的脸，就直接放下了，纪卿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身子，往里面缩了缩。
  莫离睁大眼睛，我去，这世界是玄幻了么，七少脸上那表情是怎么回事！
  那么温柔，就是对攸宁小姐也没这样过吧。
  莫离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卧槽，是疼的。
  莫七自己坐到纪卿的身边，纪卿的小腿裸露在外面，她的手不安的伸手拉扯着裙摆，还不是摩挲的腿部，莫七看了看她有些伤痕的腿，直接脱下外套，直接盖在了纪卿的身上面。
  外套带着莫七的体温，很温暖，纪卿不自觉的往莫七的方向蹭了蹭，因为刚刚脱去外套，所以莫七身上面很暖和，纪卿的身子几乎都靠在了莫七的身上面，莫七的手僵在那里，死死地攥住外套。
  我去，这是什么节奏，进展未免太快了吧。
  从莫离的角度看，他们似乎是抱在了一起。
  此刻一边的人戳了戳莫离，“他们是一对儿么？”
  莫离摇了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遗漏了什么东西。
  过了好半晌，莫七才伸手将衣服披在了纪卿的肩膀，他的目光落在纪卿的腿上，眼中滑过一丝黯然。
  莫七扭头看向莫离，莫离身子一僵，莫七指了指莫离的身子，莫离茫然，“七少，您要什么？”莫离压低声音，这是玩得哪一出啊。
  “外套。”莫七对着唇形。
  莫离脱下外套，递过去。
  莫七直接将他的外套盖在了纪卿的腿上，莫离嘴角抽了抽，您要讨好人家，自己脱外套就算了，您要我的外套给人家遮腿？
  莫离坐到他们对面，打量着纪卿，忽然笑了出来。
  却被莫七狠狠地瞪了一眼。
  莫七身子基本是僵的，从纪卿靠过来的时候，他就不敢动了，和异性接触不是第一次了，可是现在这种感觉很奇怪，他能够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声，还有身上面清甜味道，带着一点机油味，两个人穿的衣服都不多，他似乎都能够感觉到从她身上面的柔软。
  莫离可从未见过莫七这么痴傻的模样，心里面已经乐得不行了。
  车子很快到了临近的县城，有专门的车子过来接应。
  “阿七！”莫七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匆忙赶来的是莫其学和莫召南，莫七示意莫离先下车，他侧头看了看身侧还在熟睡的人，伸手将她的身子扶正，她的头发垂落，莫七伸手将她的头发别在耳后，柔软的长发从他的指缝中穿过，“唔——”
  纪卿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身子，热源消失，纪卿显得有些不安。
  莫七低头一笑，眼睛忽然瞥见纪卿手上面的戒指。
  眸子掠过一抹精光。
  她是订婚了还是结婚了？
  “阿七——你还不下来！”莫召南的大嗓门响起。
  莫七双手收紧，先下了车子，莫其学还没有来得及批评莫七，莫七直接对过来接应的医护人员说：“里面还有一个人，麻烦你们上去接应一下。”
  “好的！”两个护士说着就爬上车子。
  “我说你胆子很大啊，你不和家里人说一声，就自己一个人过来，你要是出什么事，你让大哥大嫂怎么办，等你回去，看你爷爷不打断的你腿，赶紧跟我走！”莫其学说着拉着莫七就往车上走。
  “二叔，我这不是担心我爸么？”莫七扭头看了看车子。
  “那也不能一个人过去啊，大嫂这几天都急死了，这父子两个人都没消息，你让大嫂心里怎么想，你就等着回去受罚吧。”
  “我知道啦。”莫七坐上车子，车内打着暖气，让他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瞬间松软下来。
  透过车窗，他看见纪卿已经下车了，她的穿着他的休闲外套，手中还拿着莫离外套，在四处张望着，看了半天，才垂下眸子，和护士一起上了前往医院的车子。
  “阿七，你在看什么！”莫召南问道。
  “想事情。”
  “想什么呢？”
  “说了你也不懂！”莫七收回视线，开始闭目养神。
  莫召南狠狠瞪了莫七一眼，也不说话，这人从小就这么讨厌。
  莫七回到京城没多久，打着出去散心的旗号，去了围城几趟，确实如他所料，纪家在围城是大户，而且纪家有一对双生姐妹花，几乎是无人不知的。
  维城
  莫离打了个哈气，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七少，看了一夜了，我们还要看多久啊？”
  这莫七也是奇怪，打听到了人家的家庭住址，这三不五时的过来，基本上都是在这里守一夜，第二天坐飞机离开，喜欢人家就去追啊，这样折腾要多久啊。
  “再过十分钟，她会去学校。”
  莫离点了点头，纪卿的生活很有规律，只要跟着她一天，就能将她的作息时间都摸个一清二楚。
  “七少，你有没有觉得她妹妹和那个沈穆清很奇怪啊。”莫离都看出来了。
  莫七抿嘴一笑，食指放在唇边，笑容带着一丝嘲弄，“贪心不足。”
  “其实纪卿小姐和她妹妹长得真的一模一样，就是性格差太多了，妹妹似乎更讨喜一点。”
  莫七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唇瓣，眼睛盯着纪家的大宅，讨喜么？他并不觉得，不过是仗着自己的美貌，耍些小聪明罢了，看着活泼开朗人畜无害的，可是心里面在打着什么主意他是看得一清二楚，只是那个女人似乎都没想过这个。
  三分钟之后，沈家的车子就停在了纪家门口。
  沈穆清走下车，纪暧就像是一只花蝴蝶一般，直接跑过去，伸手抱住了沈穆清的胳膊，莫七的手顿时收紧，过了好一会儿，纪卿才缓缓走出来，在纪暧面前，她一直很安静，安静得会让人忽视，她只是淡淡的笑着，有些落寞。
  “这做妹妹的倒是够明目张胆的，这沈穆清不是纪卿小姐的未婚夫么，这样真的好么？这妹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两个人是双胞胎啊，不许要避嫌么？”
  “对于沈穆清来说，娶姐妹两个人都一样，他要的是和纪家联姻而已。”
  莫离不可置否。
  “走吧，去机场。”
  “七少，我们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也不是事儿，那个沈穆清也就是在维城还能排的上号，这到了京城都不够看的，您干嘛不直接出面啊，就您这样貌品性，那个姑娘不喜欢啊。”
  “纪卿对沈穆清有感情。”
  “那又如何，抢过来不就行了。”
  “那她心里会一直记挂着他。”
  “那怎么办？”
  “等着！”
  “等着？”莫离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莫七轻扯嘴角，他可以等，只是那个妹妹快等不及了，只要纪卿毕业，她和沈穆清的婚事必然会被提上日程，抢过来？自然可以，只不过强行将沈穆清这个从纪卿心里抹去，不如让她自己彻底抹去，那才干净。
  视线倒回到现在
  莫家莫七的书房
  “我靠，莫七，你这种人真是太可怕了，你居然七年前就惦记上了嫂子，按兵不动，你就不怕嫂子会被人抢走么！”唐熙睁大眼睛，难以置信，“我可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专情的人。”
  “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莫七搂着纪卿。
  纪卿这会儿才将以前的事情都想起来了。
  “我当时还在想是那个好心人给我披了衣服，没想到……”那种感觉很神奇，就好像莫七这个人并不是那么突然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他似乎一直都在，陪在自己身边。“做好事不留名啊。”
  “你要是知道你靠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睡着了，你估计早就把我推开了。”
  “这倒是。”纪卿抿着嘴唇。
  “莫七，你真是太不仗义了，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追个姑娘都不告诉我们，还偷偷摸摸的，我就说嘛，我们偶尔要聚会，你说要加班，我现在怀疑，你都是溜去维城了，你老实说，是不是！”唐熙凑过去。
  “你有意见啊？”莫七挑眉。
  “哎，哪里敢啊。”唐熙摇了摇头，“我们还一直打趣你这种人活该一辈子单身来着，猝不及防被喂了这么一大口狗粮。”
  “我那是洁身自好。”莫七轻哼。
  唐熙一笑，苏瑾行看着窝在莫七怀中的纪卿，心里忽然有些五味杂陈，只是低头喝茶，嘴角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送走了苏瑾行和唐熙，纪卿慵懒的揉了揉脖子，“坐得太久，脖子都有些僵了。”
  “我看看。”莫七走到纪卿身后，纪卿将头发往边上拢了拢，露出了白嫩的脖颈，莫七心里微动，低头，在她脖子处吻了一下。
  纪卿没想到莫七会忽然来这么一出，温热的的触感让纪卿身子一僵，莫七伸手轻轻将纪卿楼入怀中，双手小心的抚摸着纪卿的腹部，“卿卿……”
  “你对我是一见钟情？”纪卿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行？”莫七张嘴咬了一口纪卿的耳垂。
  “只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而已。”纪卿兀自一笑。“你说你怎么就能惦记我，惦记了这么久呢。”
  “估计是那晚你一直死死地搂着我的胳膊，那模样挺可怜的。”
  纪卿嘴角抽搐了一下，“是么！”
  莫七一笑，靠近纪卿的耳朵，低声耳语，“只是不早不晚，刚刚好就遇到了。”
  “只是让你等了这么久……”纪卿伸手覆盖在莫七的手上。
  “没关系，只要最后等到的人是你，多久都没关系。”
  岁月静好，大抵说得就是这样吧。
  医院
  东方弈刚刚推门进来，就看见东方翎站在窗边。
  “大哥，怎么起来了？”东方弈将保温桶放在床头，“对了，医生给你做手术的时候，说你的体内还有一些子弹，当年没有取出来么？”
  东方翎忽然伸手摸着胸口，眸子眯着，神情痛楚而又落寞。
  而此刻一阵脚步声逼近，门被推开，兄弟二人齐齐转身，东方老爷子就站在门口。出乎意料的，他的身体一直很好，而此刻却拄着拐杖，忽然觉得他的背也显得有些佝偻了。
  “爷爷，你怎么……”东方弈话没说完，就被东方老爷子打断了。
  “你先出去吧，我有事情和你大哥说。”
  东方弈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东方翎，又扭头看了看东方老爷子，才走了出去。
  东方弈站在门口，看了看里面，“二少爷，还是烦请您……”
  东方弈耸了耸肩，这还不让听了么！
  东方老爷子直接坐到一边的凳子上面。
  “阿翎，这次的事情是因为简家那丫头？”东方老爷子的口气不温不火，却带着一丝嗔怒和责备。
  “本来就是我欠了她。”东方翎站在窗边，对于老爷子责备的目光完全视而不见。
  “你还看不出来么，你和那丫头早就不可能了！”
  东方翎只是一笑，“嗯，我早就知道了，我根本配不上她。”他的口气明显是在故作轻松。
  “你还要继续和我怄气么！”
  “怄气？”东方翎苦笑，“爷爷，您在说什么？”
  “你不就是在心里不满意我对公司的处理么，其实只要你愿意，我觉得你们兄弟二人一起管理供公司也未尝不可，但是首先你要自己想开了，你现在的话……”
  “爷爷，我不在乎什么公司。”东方翎这段日子已经看开了，就算是自己用尽了手段将公司夺回来，那又如何，那早就已经不是自己的公司了，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不希望你们兄弟之间反目成仇，你们毕竟是亲兄弟，我走了之后，就只有你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东方家就剩下你们两个人。”
  “爷爷，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东方翎扭头看向自己的爷爷。
  “你说！”
  “当年你位高权重，为什么还要做那种事情。”东方翎一直都很不理解，“东方家已经是四大家族之一了，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一定要做那种事情。”
  “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是为了自己！”东方老爷子的眸子眯着，他的面目苍老，可是那双眸子依旧精明，就像是鹰隼一般，精明睿智。
  “难道说是为了家族？”东方翎轻蔑的一笑。
  “可以这么说！”
  “你觉得我还是七年前的东方翎么，当年你为了托我下水，让我参与那次行动，你不知道那要牺牲多少人么，为了保全你自己，你居然设计牺牲了那么多的人，爷爷，那些都是人命啊！”
  “不然怎么办，难不成你让我去自首么！”东方老爷子从凳子上站起来。“你的父母走得很早，当时的你们兄妹三人都还小，如果我倒了，你们三个人要怎么办，京城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么，表面看着一团祥和，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你不是不知道！”
  “为什么你总是要给自己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你再说一遍！”东方老爷子拿着拐杖，他的手捏紧拐杖，胸口顿顿的疼。
  “爷爷，你一直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家族好，可是你现在看看，我们家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你从小骄纵舒歌，说什么女孩要富养，对她一直娇宠着，可是就是这样，才养成了她无法无天的性格，也导致了她最后死得那么惨，你真的觉得都是莫七的错么，如果不是她自己作妖，又怎么会惹下这种祸事！”
  东方家的没落，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你这是在责备我么！”东方老爷子的眸子眯着。
  “我不过是说实话而已，不要说是为了家族，还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已，你就是见不得莫家会压上东方家一头而已，东方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根本没有资格怪别人！”
  东方老爷子什么话都没没有说，只是直接走过去，对着东方翎的脸就是狠狠掌掴了一下。
  东方翎咬着牙，东方老爷子下手很重，东方翎觉得被打得耳朵一瞬间都有些耳鸣，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嘴巴里面有丝丝甜甜的血腥味道。
  “你简直放肆！”东方老爷子气得浑身乱颤，他死死攥着拐杖，手微微有些颤抖，明显被东方翎气到了。“我是你爷爷，你什么时候这么放肆了，以前我教你的东西都被狗吃了么，是谁允许你这么和我说话的！”
  东方翎只是低头一笑，手指微微擦拭着嘴角渗出来的丝丝鲜血，“爷爷，那我问你，做了这么多，你到底得到了什么？”
  这句话才是真真戳到了东方老爷子的痛处，他筹谋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可是到了最后呢，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没得到，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呢！
  “你只要记得你是东方家的人，无论你是生是死都是！”
  两个人四目相对，没有一点亲人之间的温情，有的只有一种仇恨和蔑视。
  东方老爷子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一般，一抽一抽的疼，和阿宇比起来，这个孩子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他的感情甚至比阿宇更甚，可是他们爷孙之间到底是什么时候走到了这一步，难道说自己真的做错了么！
  东方翎的嘴唇被撕裂，还有血在往外面冒，东方老爷子抬头，刚刚要触碰到他的嘴角，就被东方翎一下子避开了。
  “阿翎，我从未想过放弃你。”
  “只是你对我也从未有过半点温情。”东方翎苦笑。
  “你现在好好养伤，出院之后，我再让小奕安排你……”
  “不必了，不稀罕！”
  “难不能你现在还在痴心妄想着和那个丫头能够冰释前嫌吧，那丫头已经和唐熙在一起了，你们之间早就不可能了！你给我在医院好好待着，哪里也不许去！”东方老爷子说着就直接往外面走。
  “爷爷！”东方翎喊了一声。
  东方老爷子的脚步顿住。
  “当年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取出子弹么？”
  东方老爷子的手收紧，不说话。
  “我没有你那么狠心，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战友死在我的面前，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离我而去，这些子弹能够时刻提醒我，是我亲手害死了他们，是我的懦弱，是我当年没有反抗你的决定，才造成了那么多的伤亡！”
  东方老爷子的手陡然收紧，“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要做成大事，难免需要有牺牲，这些都是正常的！”
  “可是你为什么能这么狠心，明明手握重权了，还要冒险做这种事情！”
  “这就是你当年直接退役的原因么！”
  “你觉得我还有脸待在军中么，我根本不配做一个军人，我是个懦夫！况且那样不就如你所愿了么，你想要借着我的手，慢慢在军中发展势力而已，你对我何曾有过半丝温情，你的心里只有你的野心，你的家族而已！”
  东方老爷子没说话，只是往外面走。
  门被关上，东方翎扭头看向窗外，沉重的叹了口气。
  他从口袋中摸出手机，他的第一个号码仍旧是简絮萦以前的号码，他随手拨过去，那边显示的事空号，他的嘴角扯起了一抹苦笑，其实存不存号码都没所谓了，这个号码他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了。
  所有人似乎都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就他一个人还在走不出来。
  “错了，难道我做错了么，都错了么……”东方老爷子的嘴巴嗫嚅着，他的脚开始发抖，“我都是为了家族，为了东方家，为了……”
  “唔——”
  “老爷子！”后面跟着的人立刻扶住东方老爷子。“您没事吧！”
  东方老爷子只是颤颤巍巍的从口袋中摸出了一个药瓶，倒了药丸，一口气尽数吞没，他本来灰败的眸子中这才变得清明了一些。
  “扶我去那边坐下！”
  “好！”
  他坐在椅子上面，伸手揉了揉双腿，忽然之间有一种巨大的失落感笼罩着他。
  马上就是他的寿辰了，以往还有三个孩子陪着自己，今年走了一个，不知道能够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还剩几个。
  他低头揉着小腿，他的小腿和脚背有些浮肿，他揉了半天，伸手拿起手边的拐杖就往电梯走去，他的腿脚明显变得不利索了。
  而此刻在隔壁的东方弈，颓然的坐在床上面，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趁着门口几个人不注意的时候，侧身躲进了隔壁，隔壁是个空出来的病房，医院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东方弈断断续续的从他们的对话中已经听了个大概。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轻佻浮躁已经全部收起，他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真相往往是最伤人的，果然如此！
  简家
  简絮萦正在楼上休息，就听容妈说有客人来了。
  简絮萦披了外套，就往楼下走，唐熙就像个大爷一样的坐在她家的沙发上，简絮萦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紧了紧身上面的衣服，“唐熙熙，你是来我们家当大爷的么！”
  唐熙起身朝着简絮萦走过去，“身体没事了？”
  “没什么，你不是要去莫家。”
  “去过了，带你出去吃饭，换个衣服吧。”
  “我不饿。”
  “那你也得吃饭，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的！”
  “唐熙，我是真的没什么胃口。”
  唐熙忽然凑过去，“你再磨叽，信不信我当你家下人的面就亲你……”
  简絮萦伸手推开唐熙，“你怎么这么无赖！”
  “或者我陪你上去？”
  “你给我留下！”
  简絮萦说着小跑着上楼，唐熙双手插在口袋里面，忽然看见一边的容妈笑得格外灿烂，唐熙轻轻咳嗽一声。
  “您和我们家小姐在恋爱么？”
  唐熙耸了耸肩，“难道不明显么？”
  阿德伸手揉了揉眉心，他怎么觉着唐熙越发孩子气了。
  －－－－－－题外话－－－－－－
  啦啦啦，七年前的事情就告一段落啦，挖了多久的坑啊，终于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