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劝说
雪鸢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太太居然会作自我检讨，真让她大吃一惊。细想老太太的话雪鸢顿时觉得有些沉重。
她说她不认为自己为了段氏家族这么做有什么错，这就说明在这一刻段氏一族还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情。可是她又说对不住自己，看来老太太良心未泯。
真的让她娘说对了，家族对于一个女人和一个家庭来说是最重要的，她娘为了白家还有他们三姐妹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和这比起来老太太做的也不算过分。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自然会亲自进宫到皇后娘娘那里去谢罪，绝对不会连累到段氏一族。只是我走后段家就交给你了，外面有扬儿操持我很放心，内院里有你主持我也很放心，以前的事情你也别怪我，我也是不得已，虽然明知道对不住你可是还是狠心做了。”
老太太就像是在交代遗言，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周围的人都变了脸色，段风扬连忙跪下，哽咽道：“娘，您千万不能去，这一去凶多吉少，做儿子的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您去送死。要去也是儿子去，我这就进宫请罪去。”
段风扬站起身来就往外走，老太太连忙喝道：“混账东西，给我站住！”
段风扬听到呵斥连忙住了脚，说道：“娘，您不要劝我了，不管如何儿子是不能让你进宫的。”
旁边的两对夫妻也跪了下去，连忙劝止，一时之间整间屋子里沸腾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二太太和三太太早已经泪流满面紧紧地抓住老太太的衣摆。
“你们这群混账，我已经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早死一天晚死一天有什么区别。可是你们不同，你们正年轻正是为段家做事的时候，段家的先祖的冤屈就着落在你们身上，这么重的担子压着还给说这些没用的话，都给我闭嘴。”老太太愤怒了，指着众人毫不留情地骂道。
雪鸢听到这番话才明白老太太为了段氏家族连自己的命都豁得上更何况是她的，这一刻才明白她娘那句话，作为家族的掌舵人常要做出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你婆婆也是不得已。
家族的一切重于所有，雪鸢心里原有的烦闷慢慢的散去，对老太太的怨恨也慢慢的散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打心眼里的敬重，这样的女人才是自己的榜样！
“不要吵了。”雪鸢实在没有很大的力气说话，只能用比猫叫大不了多大的声音喊道。
房间里顿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雪鸢，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段风扬有些不安的看着雪鸢，他害怕在这个当口雪鸢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鸢儿！”
雪鸢自然听的出段风扬口气里深意，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婆婆，老太太也疲惫了许多，眼角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头发也花白了不少，如今做出了决定脸上更带着一种凛然赴死的坚决。
突然之间，雪鸢觉得自己婆婆的形象无限的放大起来，慢慢说出自己的决定。
“婆婆，要说我不恨您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您说的那些话我觉得确实伤害了我。”
话一出口屋里更安静了，只有段风扬脸色苍白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目光中带着祈求，雪鸢明白她是希望自己不要伤害婆婆，可是如果话不说清楚以后还是没有办法相处，与其心里疙疙瘩瘩，反倒不如说清楚。
因此雪鸢并不理会段风扬，反倒是她婆婆应了一句：“我知道，你心里恨死我这个老太婆了。”
“恨死到不至于，只是无法理解你的行为。可是我娘来了给我说了许多话，让我想通了许多事情，刚才我又亲耳听到了婆婆的话，终于明白了您的一片苦心。”
老太太审视着雪鸢似乎在验证她说的真假，眼神中并没有因为雪鸢这么说就激动起来。反倒是旁边的几个人暗松了一口气，段风扬紧握的双拳慢慢的松了开来，看着雪鸢的眼神呆了无限的感激。
“你能理解我？这倒让我很意外。”显然是不相信雪鸢的话，因此口气也淡淡的，她才多大怎么能理解她对家族的忠诚和维护。
“原本不理解，我以为你只是一个冥顽不灵的人，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一切事情都已经和皇后娘娘谈好了，可是您依旧要休了我，我不能理解。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您为了段家连自己的命都不放到眼里，那我针对我做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您为的只是段家的平安。”
老太太的眼睛亮了起来，神态也有了激动，抓着雪鸢的手不自觉地用上了大力气，雪鸢觉得有些痛，但是并没有抽出手来只是由她握着。
“难为你能理解我，你既然理解了我也走得放心了，段家交给你和扬儿我也能闭的上眼了。事已至此不能再耽搁时间了，我要换了衣服进宫去了，你在家好好的休养。”
老太太这么一说周围的人立刻围了上来不让她走，只可惜老太太去意坚决硬是不肯松口，众人大急。雪鸢连喊了几声，只可惜自己声音太小没有被人听到，没有办法之下只得拿起床头上一个粉彩花瓶狠狠地掷到地上。
这一声清脆的瓶子碎裂声成功地把众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雪鸢趁着这个机会连忙说道：“婆婆，你又何必这么冲动，媳妇有个办法。”
段风扬连忙站起身来扑倒雪鸢的身边，激动地说道：“鸢儿，你有什么办法？”
“我亲自进宫去。”
“不行！”
“不行！”
老太太和段风扬异口同声的说道，雪鸢看着异口同声的母子二人，心里有些暖暖的，心情一好就忍不住的嗔道：“你们着急什么，我又不是去送死。”
“还敢嘴硬，不是送死是什么。”老太太发话了，“现在皇后娘娘已经对我们误会颇深，只怕得有人让她消了这口怨气。我年纪大了死了也没什么，你还年轻切不可冲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此话一出众人又嚷着自己要去，雪鸢一看又要乱起来，连忙大声说道：“听我说！”
众人又静了下来，都知道雪鸢足智多谋因此眼睛全都直瞪着她。
“婆婆，正如您所说的皇后将娘对我们误会颇深，就算是您进宫领了罪只怕她也不能释怀，既然心里存了芥蒂就算您赔上了一条性命只怕也无济于事。”
老太太怎么能不明白这个理，只是现在哪里还有更好的办法，与其全家赔上性命还不如她拿自己的命给段家一个喘气的机会。“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这么做了。”
听到老太太的口气雪鸢知道她认同自己的说法，连忙接着说道：“那也未必，我亲自进宫一趟求见皇后娘娘把事情解释清楚也许会有一线生机。”
“恐怕不行，皇后娘娘只怕不会相信的。”老太太摇摇头。
“若在平常也许不会相信，可是我的身份是一个极好的理由，只是您这个恶婆婆只怕是当定了。”雪鸢轻笑一声，看着老太太的眼睛里多了一份戏谑。
“不行，娘说的对，皇后娘娘只怕不会相信，到时再给你定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就更糟了。”段风扬觉得很冒险，出声质疑。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老娘，一个爱妻，他怎么能同意这么没有十全把握的事情。
“十全把握？你可真开得了口，就算是你在朝堂上上奏的任何一件事情可有十全把握？我们也不过就是拼的一个赌字。”雪鸢有些沉闷。
老太太还想要说什么，雪鸢赶在她开口之前忙道：“娘，你是段家的主心骨，我和风扬还年轻还需要您的扶持。常言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可不能出一点事情！再说了我也不是全无把握，虽然没有十分，可是也有八分，您就不要和我争了。”
“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受了风可不行，会落下一辈的病根的。”老太太的语气里又有了以前的疼惜，雪鸢觉得很安慰。
“做个软轿不就行了，周围再用厚厚的帘子挡住，进不去一点风就没事了。这些都是小事情就如您说的段氏家族才是最重要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您就让我去吧。”
空气里带着一丝沉闷，段风扬看着雪鸢，瘦弱的身姿，苍白的脸色，眼睛中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愁绪。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为什么每一次段家有事情鸢儿都是第一个挡在前面的，自己一个大男人却毫无办法。他是外臣自然不能在没有皇帝的旨意下去见皇后娘娘，如果直接去找皇上可是又不知道皇后娘娘怎么和皇上说的这件事情到时候弄巧成拙可就真的完了。
想到这里不免又着急起来，雪鸢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最后重重的说道：“我们不是还有最后一道王牌吗？只要钥匙一天没交出去，皇后娘娘为了太子殿下也该好生地思量一下再做决定，所以你们就让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