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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皮一下

  “去。”顾晏生吩咐无双, “将考完的人赶走, 什么时候中榜了, 什么时候再回来。”
  这明显是在针对何钰, 因为现在为止唯一一个考完的就是何钰。
  何钰这厮人不怎么样, 文采倒是当真不错, 洋洋洒洒几千个字, 将未来二十年的发展和优缺点写的清清楚楚。
  顾晏生比较实务,不考那些虚的,他考的是考生对如今朝廷的了解和分析, 包括未来二十年内大尚该如何变动,才能走的更好。
  何钰毕竟当过丞相,比一群愣头青了解得多, 他自己本身也是一个思想格外开放, 支持改革的人,顾晏生的很多观点他都能理解, 还能举一反三。
  怕顾晏生因公报私, 特意将一手字写的格外仔细, 叫人挑不出他的毛病。
  他平时的字迹龙飞凤舞, 狂草式的那种, 如今老老实实写了瘦金体,一手字端正清秀, 乍是好看,虽藏了脸, 但身上没法子藏, 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比写出来的字还要好看,赏心悦目,如诗如画。
  其实何钰身上很多可取的地方,他本人也与传闻中不符,没那么轻佻,但他顾忌父皇,硬生生将自己伪装成这样,不知是不是时间久了,竟也慢慢定性,一副不着边际的模样。
  “真要赶?”无双知道那人是何钰,毕竟他方才一直跟在顾晏生身边,顾晏生现在是皇上,刺杀他的人许多,他每次接近人群,无双都会格外警惕,所以何钰的声音顾晏生听到了,他也听到了。
  顾晏生还特意走到何钰身边,接了那份纸条,否则他也不会怕顾晏生后悔,将纸条捡回来,这种多此一举的举动很容易惹人生气,但若是何钰的事,就是给皇上台阶下,皇上不会怪他。
  那纸条上也不知道写了什么,将陛下气成这样,要当场赶何钰走,这个‘赶’是反义词还是近义词?不好猜啊,他担心是反义词,皇上想将何公子请去养心殿。
  “不然你以为呢?”顾晏生反问。
  他如此一说,无双更不好下定决心,考虑再三还是将人先假意请出殿外,又转送他去养心殿。
  何钰拒绝,“参考期间皇上若是见我,免不得被人说闲话,不见不见。”
  顾晏生这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钰反倒来了脾气,“我先出宫玩两天,玩完了再回来看他。”
  无双一时无奈,“既然这是何公子的意思,那我转告陛下便是。”
  何钰挥挥手,“叫他等我,我给他准备个小惊喜。”
  前两天他就在准备,还没准备好,出榜之前应该能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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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真这般说?”彼时已有许多人交卷,顾晏生亲自批阅,他先过目一遍,心里有个底,免得底下的人趁机做手脚,将滥竽充数的人朽木充栋梁。
  “千真万确。”无双非常确定。
  顾晏生点头,“知道了。”他似乎想起什么,“对了,给朕泡杯清茶,朕口渴。”
  无双领命,小步转身离开,徒留顾晏生一个人坐在龙椅上。
  那龙椅位置高,案台也高,离其他人又远,他做什么,说什么,只要声音小些没人听到,顾晏生也便肆无忌惮,搁下笔,心中疑惑,“惊喜?”
  会是什么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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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钰是真的能憋,说好了两天,还真的两天没去找顾晏生,他有顾晏生给的随时出入皇宫的令牌,方便他进出皇宫,还有无双关照,已经跟宫门口的守卫说好,如果是王轩来,不拦,叫他进去。
  王轩是何钰的化名,他有钱,买一个人的名额轻而易举。
  自那天殿试之后,何钰便开始四处奔走忙活,先去找了婉莲,才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婉莲生意遭到重创,几乎维持不下去,想回长安,结果被顾晏生接手,这才恢复如初,甚至蒸蒸日上。
  顾晏生只是代为管理,不想看着何钰的生意受挫,婉莲上供的钱财也一概不收,坚持认为何钰会回来,都是何钰的。
  婉莲便说何公子说的,如果他不在,婉莲便以顾公子马首是瞻,支持顾公子到底。
  一个群体要运营下来,权是一回事,最重要的还是钱,有了钱才好办事,顾晏生之所以那么快收服那么多声音和人,靠的全是银子。
  要说才华和本事,只能收服一部分清高孤傲的人,现实是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贪财。
  何钰原来就懂,后来想靠才华,结果翻了个跟头,最后才意识到还是钱好使。
  他与婉莲好久没见,着实有些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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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酉时一直到亥时都未曾出来,探子来报,那窗户上映出俩人的身影,有说有笑的。”无双跟告状似的,将收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说出来。
  顾晏生批卷子的手顿了顿,本不想徇私枉法,公平公正的给何钰一个状元,他也确实担得起,但是现在……
  能给个二甲都算他幸运,先将他搁进翰林院三五年再给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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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钰还不知道,聊完才发现已经四更,还好第二天不用上朝,一身轻松,可以睡个懒觉。
  他这边刚到家,那边便发现正堂里坐了一个人,手里拿着拂尘,是无双,顾晏生现在架子大了,轻易不上门,来找何钰都靠宣。
  今个没找,是无双瞧他心情不好,又有熬夜的趋势,饭也不吃,怕他饿坏了身子,便主动过来找何钰。
  他一说情况,何公子嘴硬心软,还是答应了过去瞧瞧,不过让他等等,他先准备个东西。
  无双依言等着,半响才瞧见何钰带了个食盒过来,里面不用说,肯定是好酒好菜。
  其实好酒好菜皇宫里多得是,不过何公子喜欢,带着便是。
  俩人是偷偷进宫的,顾晏生不知道,他还在批阅卷子,所有卷子都瞧过了,又发给了朝廷重臣查看,大家列了一个名次,第一名自然是何钰,何钰的卷子写的好,大气磅礴,是有目共睹的,得到众大臣一致好评。
  顾晏生觉得有缺陷,又带回来细细瞧了一遍,结果还是何钰的卷子写的最好,可他偏偏就是不想给何钰状元。
  奈何这一批的考生不给力,学历,见识都比不上何钰,正犯愁之际,有人走过来,轻轻搁下几盘小菜。
  “不饿,撤下吧。”顾晏生头也不抬直接道。
  岂料那太监非但不走,也不撤菜,反倒往前走了走,站他身后,目光停在试卷上,“还在想着怎么为难我?”
  顾晏生听到熟悉的声音,陡然回头,果然是何钰。
  “都说陛下大公无私,我看也不尽然吧,也就调戏了陛下一把而已,陛下记仇到现在。”
  顾晏生搁下笔,“大殿之上公然调戏皇上,我若是小气便将你拉去打个百八十大板。”
  “可我从来没把你当皇上啊,我始终把你当成顾晏生,我的顾兄。”何钰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他批阅试卷的桌子上,折身端过盘子,捏了一块糕点,送到他嘴边,“尝尝看,我从何府带来的。”
  顾晏生不喜吃甜食,不过也没拒绝,略微张嘴,本只想尝一小口,结果被何钰整个塞了进来。
  “怎么样?好吃不?”何钰盘起腿,“云州请来的厨子,听说那边最好吃的就是点心,我这食盒太小,一次带不全,就带了这一盒,不过我装了好些样式,红枣糕,绿豆糕,芙蓉糕,茉莉糕,各种各样,知道你吃不完,每一个来一样便是。”
  顾晏生吃东西时不喜欢说话,尤其是这类糕点,干,何钰又整个塞了进去,更不方便说话,他不说话,何钰就当他默认了,强塞着要他继续吃,不吃就威胁他,说要当着众人的面非礼他。
  顾晏生无奈,险些便将一盘点心吃完,他摆手说吃饱了,何钰还不放过他,又从第二笼里端出汤来。
  “点心这么干,好歹喝些汤。”
  那汤递到他嘴边,何钰摆出他不喝不会罢休的模样,顾晏生拗不过他,便干脆也一起喝了。
  喝完想起来,“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何钰耸耸肩不置可否,“我请了五十多个厨子,一个厨子代表一个地方,每个人都烧的一手好菜,可以换着花样够陛下吃一年不重样的,怎么样,够体贴吧?以后每晚加餐,看着你吃完。”
  这不是看,这是逼着他吃完,强行喂食,根本不征求他的意见。
  何钰确实没想过征求他的意见,就是强行喂胖,顾晏生太瘦了,总担心他会倒下。
  胖一点才好。
  何钰难得霸道了一回,也不给他争取的机会,懒洋洋站起来,朝一边的龙床走去,“还没睡过龙床呢,城门都关了,大半夜的,陛下不会赶我回去吧?”
  不等顾晏生回答,已经脱了鞋袜,赤脚踩在龙床上,那龙床是按照顾晏生的喜好重新置办的,在最角落,别人都是圆的,他愣是弄成了方方块块,跟个棺材似的,用了很厚的绸缎遮光,帘子一拉,里面黑暗一片。
  这厮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安全感,何钰外衣往地上一丢,缩进被窝给他暖床。
  他本意是监督顾晏生早睡,结果自己先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听到顾晏生说要召见大学士,大学士掌管殿试一事,顾晏生这时候召见他,肯定是跟殿试有关。
  要出成绩了。
  何钰来了兴趣,当即爬起来,准备过去凑个热闹。
  他赤着脚,没有声音,但是窗户上明显黑了一块,顾晏生瞧见了,故意问无双,“你说是将何兄搁在翰林院学个三年好?还是给他个九品芝麻官当当?”
  好啊,昨个儿对他这么好,千里迢迢送糕点送汤,结果这厮就这么回报的?公报私仇,徇私枉法。
  何钰脾气上来,四处找了找,发现院里几朵红色艳丽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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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晏生半天没瞧见他,好奇过来,发现他蹲在草丛里,祸害院里珍惜的花草,波斯进贡的,极其少见,打眼一瞧花瓣全不见了。
  “花得罪你了?”顾晏生站在他身后。
  何钰伸个懒腰,“无聊嘛。”
  他打着别的主意,出其不意突然回身偷袭,亲了顾晏生一口,然后赶忙逃跑,“陛下,今日是放榜日,我先走了,改日再见。”
  顾晏生瞳孔稍稍收缩,又陡然放大,最后归于平静,抬手摸了摸脸,笑意挂在脸上。
  五更是上早朝的时候,大学士本就在路上,很快赶来,拜见顾晏生,“皇上找微臣来,所为何事?”
  顾晏生将自己昨个儿拟的名单给他,“大学士看看,朕这样安排可好?”
  大学士几步走过去,正要去接那名单,突然一愣。
  离的近了,加上顾晏生的皮肤真的很白,那红色的唇痕便显得十分明显,大大咧咧印在右边脸颊,位置偏下,不仔细看,还真没瞧见,因为他的注意力是先在奏折上,再聚集在脸上,这才瞧了个正着。
  皇上九五至尊,太监和宫女们不能直视他的脸,他又是皇上今天第一个接见的臣子,也就是第一个发现这个细节的人,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提醒皇上?
  倘若不提醒,他就要顶着红唇上朝,但若是提醒,该怎么说?
  皇上,您脸上有唇痕,搁哪风流去了?
  “咳咳……”大学士接过奏折,假意咳嗽了两声,委婉的提醒皇上。
  “嗓子不舒服?”顾晏生好心问他,“要不要请太医瞧瞧?”
  大学士连忙拒绝,“多谢皇上关心,微臣没事。”
  一种法子不行,他换了个政策,朝顾晏生眨眼。
  ???
  “眼疾?”顾晏生挑眉。
  大学士眼观鼻,鼻观心,“也不是眼疾。”
  “那是什么?”顾晏生抬头直视他,“这里没有外人,大学士但说无妨。”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就不客气了,“皇上,您右边脸颊上有吻痕。”
  顾晏生先是一愣,后反应过来,当即抬手擦了擦,果然擦出了些许红色的颜料,细细一闻,上头带着花香,跟何钰今早糟蹋的波斯进贡的花香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何钰这厮将花捏出汁水,抹在唇上,又亲在他脸上,因为速度太快,又是偷袭,他没瞧清,被盖了一印。
  大意了,顶着吻痕跟大学士聊了这么久。
  前段时间他才刚拒绝过大学士,大学士忠心,想将女儿纳入皇宫,给他当个妃子,他说自己公务繁忙,无心儿女私情,结果转眼就跟别人好上了,叫大学士怎么想?
  何钰还真会给他出难题。
  “方才路过御花园,被一只偷吃了花的猫亲了一口,爱卿不必在意。”
  大学士无力翻个白眼。
  什么猫的吻痕跟人一样,有模有样的,还有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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