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察觉
第49章组织
回到地盘上, 谭元洲黑甜一觉, 睡的神清气爽!记着昨日的仇, 起床先把张力行收拾了一顿, 再在校场拿着长刀, 直把管平波训到趴倒在地。管平波执刀的手都在抖, 这王八蛋出门打了一圈, 居然凶残至此!娘的,说好的三十岁就开始体力下降的呢?老谭你逆生长的吗?狼狈翻身坐在地上,无比俊杰的告饶:“我等下还要开会, 给我留点体力!”
谭元洲潇洒的一收刀,露出迷之微笑。管平波心如死灰,一米六零的女性杠上一米八三的男性真是太虐了!扫视周围, 韦高义几人也超过了一米七五。老虎营的伙食真是没话说!也不知被留在石竹总揽梁州事物的潘志文能否赶上他的兄弟们。谭元洲笑着伸出一只手, 将管平波从地上拉起:“你不至于这么弱吧?”
管平波呲牙咧嘴的道:“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近来琐事繁多, 练习时间骤减, 一上场就露馅了。”
话虽如此说, 周围来来往往的新兵们, 都在仰望着谭元洲, 方才的连招好强!平日里营长练兵就够凶悍的了,居然真的有能把营长打的毫无招架之力的人, 崇拜!
略歇了歇,管平波也就缓过来了。把木刀交给随从, 邀谭元洲一同去吃早饭。谭元洲却拿过管平波的刀掂量了几下, 道:“刀柄虽是铁的,还是太轻了。”
“日常都是用没开刃的刀练,唯有对局的时候用木刀。”管平波笑问谭元洲,“怎么?还想用铁刀揍我不成?我哪里得罪你了,这么大气?”
真敏锐!谭元洲哪敢说是昨日她二话不说往自己身上挂,害的他差点喷鼻血的事,赶紧岔开话题道:“营地修的不错。早起韦高义拉着我跑了一圈,又指着那什么沼气池说了足一刻钟。看在你竟能想出如此绝招,我也就不计较你的刀法无甚长进了。”
管平波笑道:“战兵们省些劈柴挑煤的功夫,就能多多练习,便是后勤,亦不可松懈。对了,民兵训的怎样了?那可是我们的第二梯队,马虎不得。”
谭元洲一面往食堂走,一面慢慢说道:“民兵属石竹的战力最高,此番征兵,好些都是先前石竹的民兵。王洪虽是老爷子的那一边的,本事却是极好,还带出了几个弟子,叫我派往别处练民兵了。”
管平波道:“老爷子眼光毒辣着呢,你们几个有一个算一个,我恨不得都挖到老虎营里来。只可惜看好我的不多。”
谭元洲笑道:“果真半点不讲忠孝节义,只怕你又不想要了。老爷子攒了几十年的人,我们一时比不上乃常理。你对教导之事一贯上心,不出几年就赶上了。”
说着二人走进了食堂,营内早饭万年不变,都是各种杂粮粥。一人打了一碗,觉着温温的刚好,三两下就吃了个干净。当兵的吃饭鲜少有细嚼慢咽的,周围亦是一片风卷残云。拿着碗放回水槽内,没有自来水,实在做不到奢侈的各洗各的碗,还是统一交给后勤处理比较划算。
谭元洲虽常有书面报告,有些事到底当面说的更清楚。二人不再闲话,径直走去会议室,召集相关人员开会。
老虎营今年下半年扩张极快,各地都建立了据点,因此各级编制大大的不够使。在此时,一个营至多两千人。按陈朝军制,管平波算手执两个卫所。因是战时,又带了后勤人员,人数比朝廷设置的略多。从职级上来讲,大于卫指挥使,小于都指挥使。但卫所更像后世的武警,不是说不能打仗,只更偏向治安。而管平波所需要的,却是成建制的军队。直接搬后世的不大好,一个个的名词如今的人难理解,徒增烦恼。相比之下,管平波更倾向于边疆重镇的设定。
边疆重镇最高指挥称之为总镇总兵。总兵之设有副总兵、参将、游击将军、坐营官、守备、把总、提调官等。是一个完整的军事体系。一个总兵所辖的兵力约十万左右,通常分遣十个左右的参将。管平波非好大喜功之人,从不行那胡乱称王称霸之事。甚至说老虎营的编制始终都在扩充后。为的就是叫大家伙冷静些许,行百里路半九十,在争霸的路上,他们才初出茅庐,最好低调些。
朝廷的编制当然不能完全照搬,待与会众人坐下后,管平波便道:“人员扩充,有些地方称呼不便,现就叫陆镇抚来宣读一下新的编制吧。”
陆观颐点点头,把最要紧的放在最前头,开口便是:“我们最初人少,起了个老虎营的名头,如今人多了,叫着已不相宜。先前在石竹编歌曲的时候,用到了虎贲二字。便与营长商议,从此我们改称虎贲军。旗帜规则不变。军下设营,多以地名为营名。现要紧的几大营分别是虎贲中军所在地——北矿营,为中军所在、此外飞水营辖梅州南部、梅州营辖梅州北部、梁州营辖梁州东部、石竹营辖梁州西部。参谋、镇抚、后勤三司升为部,下辖各地各司。”陆观颐略顿了顿,又把更往下的组织结构说了一回。此回开会范围不小,原先就跟着管平波的还好些,似张四妹等加入不久的,就听得稍微有些吃力。只好飞快的记在本子上,私下里慢慢研究。
见众人笔记抄完,陆观颐接着说各人职称:“虎贲军统率为参将,”说着朝管平波笑了笑,“将来我们不好称营长,得叫将军了。”
管平波心道:本朝将军真不值钱,什么游击参将之类的四五品官也能叫个将军。刚升了将军的管平波很有些不爽。往前数,将军自是威风凛凛;往后看,管平波前世的姐姐便是将军,虽是文职不如正经武职帅气,但也足以令人仰望。她如今才这么点子人,竟也称起了将军,怎么看都觉得一股山寨之气迎面砸来!必须努力发展实力,名至实归才行!
然将军二字的确好听,众人纷纷叫嚷几句,管平波只得应了。管平波升官,其余人定然要跟着升。与会的都至少能升一级,人人心里揣着喜气,气氛立刻活络了。陆观颐本就不是严肃的性子,索性用欢快的语气道:“我们老谭此回又变副官了,给改了个字,叫副将,勉强也能叫声将军吧!”
韦高义嘿嘿直笑,他坐在谭元洲身边,低声道:“副将军!”
谭元洲亦低声道:“你再叫一声试试?”
韦高义立刻闭嘴。
陆观颐接着道:“谭副将依旧兼任总参谋长,我为总镇抚不变,杨雪雁为总后勤部长,此外后勤事务繁忙,一人难以管理,遂令吴紫鹃为副部长。”
雪雁怔了怔,她与陆观颐同在石竹时,后勤事务基本交到了她手中。她知道自己会升官,但万万没想到一跃数级,直接成了仅次于陆观颐的人物。管平波如此分配,自有考量。原先后勤实际上是她与陆观颐合管。但如今家业不同以往,她们二人无论如何也管不来后勤了。她自己不消说,陆观颐的总镇抚部,下有镇抚、稽查、宣传三司。日后稽查定是要独立出来的,如今暂搁在镇抚部,陆观颐就得操心。后勤不独立已是不现实的事。
常言道:打仗打的是后勤。前头流血流汗,后面绝不可掉链子。后勤在能力之外,还须得有绝对忠心。雪雁的水平实不如王洪,可王洪后勤部敢用么?雪雁与紫鹃二人都可,只不过雪雁更善于账目,便由她为主,紫鹃为辅。雪雁乃最早跟随管平波之人,众人倒也服气。任何时候、任何地点,论资排辈都称得上通行准则,换成别人,反倒容易生变故。
雪雁略定了定神,欣喜的接受了任命。一般而言高管的调度都是事先领导谈过话,宣读不过是过场,难有惊喜,更多是知道别人的职位是什么。却是各部门从石竹往飞水挪动的时候,陆观颐打头,雪雁押后,还来不及聊一聊,就已经到了开会的时间。管平波见雪雁绷得住,心下大慰,这一个练出来了。
众人都在看雪雁,无人留意侍立在一旁的张力行脸色变了又变。昔日在石竹,他为亲卫,雪雁为丫头,他好几次蹭前擦后,二人很是能说上几句,谁料雪雁一飞冲天,级别几乎与谭元洲等同,而他依旧只是个亲卫,该如何是好?
眼见与会人员期盼的眼神,陆观颐知道他们等不及,索性一口气读完。韦高义等人皆单独负责一营,他们拒绝营长的称谓,便称作游击。尴尬的是本朝游击乃游击将军的缩写,又犯了将军二字,韦高义到底机灵,先前谈话的时候坚决表示游击比游击将军好听,之后又悄悄跟石茂勋嘀咕了一阵,这个职位便定成游击二字。
开完会,个个喜笑颜开,彼此贺喜声不绝。能混进今日会场的,都算心腹。然心腹亦分三六九等,谭元洲陆观颐不提,管平波最亲近的始终是最初叫她师父的几人。韦高义明仗着管平波工作外最是纵容他们几个,笑嘻嘻的凑上来道:“好师父,我自打离了石竹,好有一年半没看过戏、听过歌了。宣传队甚时来飞水?好叫新来的兄弟见识见识我们阿颜朵的风采啊!”
陆观颐笑道:“将来宣传司总部是常驻我们北矿营的,你急什么?总要她绕上一圈,把该走的地方走到,自然就要来飞水了。”
韦高义道:“今年底能赶上么?”
陆观颐道:“尽量吧。若赶不上,除夕的联欢晚会,少不得我们自己想法子了。”
谭元洲笑道:“怕什么,叫我们管将军演啊!”
石茂勋嫌弃的道:“师父唱歌就嗓门大,总跑调!到现在我的《一二三四歌》还有些唱不准呢,都是当初师父教歪的!”
管平波撇嘴,她上辈子小时候学的是钢琴又不是唱歌,能把乐理知识倒出来很了不起了好吗!
正闹哄哄间,通讯员彭景天来报:“营……将军,窦家二老太爷来了,在飞水营外求见!”
窦朝峰!?管平波想了想,八成是为了开春守卫雁州之事,立刻站起身道:“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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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觉察
窦朝峰一行人骑着矮脚马,从江边的飞水城走到了刚被更名的北矿营。仰头望着三丈多高的营墙,暗赞了一句好!下了马,随着短发战兵往营内走。门洞约莫有一丈常,红砖的外墙,里头怕只是夯土。然深山之中,能动如此工程,管平波的调度能力可见一斑。
窦朝峰不动声色的观察营中情形。脚下的路皆是一块块红砖铺就。他原先常来飞水,记得矿山上并没有这么大的平地。想是管平波直接削掉了山峰,就地取材建窑烧砖,倒是一举多得。红砖路切割出来的校场上,密密麻麻的战兵在挥汗如雨的训练。校场边的房屋横平竖直,好不整齐!
顺着红砖路,又过了一道不甚厚的内墙,便走到了一块空地前。管平波立在台阶下,见了窦朝峰的身影,三两步走到近前,利落的行了个抱拳礼:“见过二叔!”
窦朝峰点点头,开门见山的道:“我有事与你商议,你此处有沙盘么?”
管平波喜欢爽快人,忙引窦朝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有窦家的友情支援,管平波的办公室比原先的奢侈多了。正厅乃日常办公之所,东厢藏书与兵器,西厢则是个小书房,中间正摆着个不小的沙盘。
窦朝峰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精致的沙盘。管平波没学过专业测绘,但多少了解些常识。前世丛林作战亦攒了些经验,尽数教给了夜不收与营中有天赋的战兵。他们每行到一处,就能画出大致的地形。因此管平波的库存中,以梁州地形最为详尽,不过那都是地图,此时属于绝密物件,轻易不给人瞧见。办公室的沙盘则是飞周遭的环境,才做出来不久。上头胡乱插着些小旗,乃管平波培训将领时讲课所用。
窦朝峰看了一回,见上头没有布防信息,便没了兴趣。他是长辈,管平波请他在上位坐了,自己捡了左下的位置坐下,才道:“不知二叔所来何事?”
窦朝峰道:“我欲回雁州,绕路来你处瞧瞧。顺道问一句,你想诱孔驸马打飞水,有甚法子没有?”
管平波笑道:“飞水着实算不得肥肉,不知孔驸马能否看上眼。倒是雁州坐拥盐矿,二叔此番回去,小心为上。”
窦朝峰淡淡的道:“我不想听空话,我们双方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梅州在雁州的西北方,我此番来,就是想与你商议,如何合作,才好关门打了那条狗。我不怕独自守雁州,只没必要的损失能避则避,你觉着呢?”
窦向东与管平波的理念有许多相似之处,皆是不急着扩充,稳打稳扎的路数。好处自不消说,弊端却也明显。前些年按兵不动,从去岁开始才打开局面。本来没什么要紧,谁料凭空杀出个管平波,占去了梅州,而潭州等地新近打下来,根基不稳,致使雁州如同飞地。想要防守住孔彰,非得借管平波之势不可。为此,窦朝峰愈发烦窦元福。他是老思想,以为管平波是窦家不容才不贴心,着实有些冤枉窦元福了。
管平波为着此事与窦向东书信来往不绝,心里自是有些想法。窦朝峰说的直白,她也不藏着掖着,笑道:“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然则此话说的是预备打仗且先备好粮草。果真打起来,将兵自是在前的。因此,孔驸马部的辎重定是跟在战兵之后。他从北往南,雁州又是硬骨头,只怕不会留太多人在后方。故我的计谋是,只消他去到雁州,我便从梅州出发,截他粮草。一则粮草丢失,军心不稳,他便不好围城雁州;二则朝廷筹粮不易,我抢了他必恼怒的想抢回来,自然就要入梅州境内。二叔以为何?”
窦朝峰看了管平波一眼,心道这货打家劫舍敲诈勒索果然干的从不手软!正欲说话,管平波又道:“我正要写信告诉阿爷,不料二叔倒先来了飞水。好叫二叔知道,我在外头势单力薄,比不得家里人手充足,想要截下孔驸马的后勤,还须得家里帮衬一二才好。”
窦朝峰的脸霎时黑如锅底,这算什么?吃了原告吃被告么?当官的都没这么黑心的!上回仗着赵猛求亲,她两头收聘礼;这回孔彰南下,她竟又使这等手段!岂有此理!
管平波笑嘻嘻的道:“我一个女人家,打起仗来总不如人,只好想些小巧了。也不是旁的什么,粮草钱财我总不缺,唯有那火(蟹)药,日常所耗甚大,还请家里支援则个。”
窦朝峰脸色稍缓,火(蟹)药是好东西,然用起来十分不便。朝廷先前好的时候,财大气粗,火绳枪三排轮射,杀伤力极大。这些年却是再无那等威势,拿枪的兵士亦不按指挥,胡乱放枪。于窦家而言,火绳枪既不足为惧,亦无甚价值。火.炮是想要,然则比火绳枪更加难用。故窦家实有些不明白,管平波为何对火(蟹)药如此看重。
时代的局限性是很难突破的。民间草莽不知道火(蟹)药用对了路数是多么凶残的存在。管平波也不点破,只笑着与窦朝峰谈判。窦家对管平波十分忌惮,窦朝峰不大看重火(蟹)药,却不愿让管平波太得意。两下里讨价还价了半日,才敲定了口头合约。之后管平波方肯拿出地图,与窦朝峰一同讨论何处防守何处打劫。直说到天黑,定下了个大致的作战计划,双方才各自满意。
留宿一宿,窦朝峰心中记挂着雁州,急急告辞。上了船便按着记忆,把北矿营与飞水城的情形画了几张详细的图纸,待出了梅州地界,火速使人送往巴州。
天气越发冷冽,年味也愈发浓郁。窦向东坐在火边拆看着窦朝峰的信件,不由皱起了眉头。上回已送了管平波一部分火(蟹)药,她此回又要,意欲为何?而管平波对孔彰表现出的强烈兴趣,几乎与火(蟹)药等同。老虎营扩张的速度他看在眼里,果真叫她抓住了孔彰,岂不是如虎添翼?窦向东并非心胸狭隘之人,只管平波的行事让他日渐不安。总觉得哪个关键点没抓到,却又丝毫没有头绪。
放下信件,窦向东再次陷入沉思。仗还未打,胜负未知。但他绝不能让管平波彻底得到孔彰。从匣子里拿出管平波的信重新读过一遍,待见管平波落在纸上的“离间之计”四个字时,一抹阴笑爬上了嘴角。总归,不能让她太顺利了才好……
北方有着与南方截然不同的、粗犷的冷。北风夹着雪花,砸的人满脸都是碎屑。有胡子的人,日日脸上都挂着白霜。孔彰一直呆在城外的军营中,直到过年,才把琐事交给李恩会,回城陪公主过年。转眼间孔彰与端悫结褵已四年光阴,度过了最开始的新鲜劲后,端悫对孔彰的不满逐渐累积。幼子孔豫和今年三岁,正是有趣儿的年纪,奶声奶气的说着想说又说不利索的话语,极招人喜爱,孔彰却始终疏离。原先端悫还暗自替他寻那不会与奶娃娃玩耍的借口,至今日,再也无法自欺欺人。新年里的团圆饭,孔娴与孔博卜一出席。许久不见女儿的孔彰,看到孔娴那张脸时,竟是怔了。
端悫知道,孔娴长的肖似生母。年初一的团圆饭上,端悫险些摔了筷子!孔彰很快醒过神,试图掩盖方才的神情。端悫怒不可遏,看向孔娴的眼神,已是带了怨毒。
端悫乃当今唯一的女儿,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不拘看中的宝马,亦或是摆件,便是太子也不好与她计较。为着这份宠爱,勋贵子弟想尚主的不知凡几。偏偏就撞到了孔彰这块铁板!
最恨的是正月里宫里家宴,王妃郡主县主凑在一处闲话,不知谁起了个头,一屋子贵妇竟是关在屋里,说起那房中之事来。因端悫已成了亲,在诸多年长的人看来还很年轻,有些话却再不避她。灌了两耳朵夫妻情趣不算,二皇子妃还调笑道:“我们孔驸马乃军中大将,一看就知道……”
众人听出她隐掉的话,哄笑出声。端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陈朝对女眷多有束缚,她在闺中时从未听过类似的话语,亦不觉着闺房有什么乐趣可言,只要能生孩子,孔彰时常睡书房她也不觉着有异。公主府是端悫的天下,孔彰在书房老老实实,她也就丢开了手。今日才知,年轻气盛的孔彰,怎可能成年累月的躲!
回到家中,心里发狠,直把孔彰唤进屋中。临门一脚,端悫那直白的话又说不出口了。她刁蛮任性泼辣,可都与调.情无关。孔彰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端悫憋了半日,才憋出了一句:“天冷,驸马今日别去书房睡了罢。”
孔彰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说来西姜苦寒,寻常人比中原的体能好,但寿命多不长。死的早,为着繁衍,结婚自然跟着早。迦南比孔彰年纪还大些,孔彰刚过十六岁,二人就办了喜事。青梅竹马、琴瑟和鸣,纵然最初难免须得适应,不消两个月,便滚瓜烂熟。姜戎人又无甚礼仪,粗话、荤话、混账话就是日常。军营里常年见不着女人,一群男人更是把荤段子发挥到了极致。孔彰正值血气方刚的年岁,倘或迦南在世,只怕孩子都有一窝了。可惜迦南已故,对着个心里极讨厌的公主,当真是宁可自己动手,也不想对着妻子求欢。他已与端悫生了个儿子,自觉任务已完成,便装听不懂,飞快找了个借口道:“明日天不亮要去城外军营,不敢打搅了公主休息。”
端悫登时火气上扬,把本就不多的羞涩抛到了九霄云外,冷笑道:“怎么?这般避我如蛇蝎,我果真就不如那贱人好不成?”
孔彰攥了攥拳头,竭力平静的道:“臣惶恐。”
端悫把目光落在孔彰的手上,恼的一砸杯子,断喝一声:“滚!”
孔彰行礼告退,回到书房,气的七窍生烟。他最恨端悫不时就要在口头上羞辱迦南,心中疯狂的骂:你才是贱人,你全家都是贱人!唐锦言,早晚有一日,我让你后悔今日之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