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断7月19日第二更
第98章 98独断
因管平波小年夜的玩了把篡位, 上上下下都不曾好生过年。考虑到文官受到的惊吓, 大笔一挥, 正旦过后连放十天假, 正月十二再回来上工。顺便提醒他们, 春耕在即, 梁朝全境土改。林望舒等人嘴里好似含了苦瓜, 唯唯诺诺的应了。
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虎贲军上下自打去岁腊月二十三夜里,便盼着分果子。楚沿陈制, 初登基的管平波亦懒得做过多的变动,即除却王爵外,尚有公侯伯三个超品、以及从正一品到六品的勋爵。有些官职未必高, 却是世袭罔替, 等于是为子子孙孙挣了份旱涝保收的家业。
管平波心里明白,众人费尽心力跟她打天下, 为的就是翻身做主人。帝制时代, 人天生分三六九等。介于暂时不具备共和的条件, 少不得按规矩来。封爵大致有三个维度:资历、功绩与宠幸。虎贲军够得上资格封爵的履历, 管平波了然于胸。叫礼部列出爵位, 她往上填空即可。
首先是追赠。亡故的人享受不到什么,但不能无视他们的存在。除了修建烈士陵园, 让他们永享祭祀之外,该有的封赠必不可少。先把父母追封做皇帝皇后, 紧接着是谭元洲追赠靖王、陆观颐追赠襄王, 张四妹、祝芝蓉、李修杰等牺牲的勇士,按功勋往下排。这些人大多没有子嗣,赠份钱财与亲友,也算照顾烈士家属。有子嗣的更好说,照例袭爵罢了。让管平波怅然的是谭元洲与陆观颐,无亲无眷、无牵无挂,连补偿都不知道往哪发。
追赠的名单出来,众人都无异议。没谁跟死人计较,大家关心的是活人。文臣们全是临门一脚投降的,什么都捞不着,眼巴巴的看着武将们欢天喜地的闹腾。
知道大家等的心焦,年初五,吏部礼部尚在休假,管平波便已爽快的公布名单。排在最前的,乃威武郡王孔彰;往下英国公李玉娇、端国公韦高义、定远伯石茂勋、兴安伯李乐安、平江伯阿颜朵、永平伯李恩会、武定伯张金培。以上为超品,之后便是一品左柱国张和泰、雪雁;右柱国杨文石、杨松、莫日根、周文耀、张和顺。从一品柱国方坚、白莲、唐志敏、许思文;正二品上护军岱钦、紫鹃;从二品护军王海龙、陆建勋。此外张英、苏小小、侯玉凤等人各有封号;元宵凭借资历,纵然无甚功绩,亦给了个正六品的云骑尉。
众人看着名单便知,管平波分封,以资历为重,军功次之,基本不看个人喜好。资历老犯过错的,就会降等,譬如石茂勋,直比师兄师姐降了两个等级;不够资历但有功绩的,李乐安等人便升做了超品,比同乡杨文石高两个等级。并且,管平波论功行赏,并不止看战功。阿颜朵、雪雁皆不曾上过战场,虽不如军功耀眼,亦承认他们多年的艰辛付出。当然,雪雁落在了一品,紫鹃落在二品皆有被夫婿连累之故。这不讲人情的皇帝!不过世人爱嘀咕人情,却更期盼公平。
江南江北大营四处喜气洋洋。得了爵位的人彼此恭贺,属下军官及资历浅没混上爵位的同僚纷纷闹着请客。李玉娇直接奏请管平波,请求犒赏三军。管平波欣然同意,众将兵险些感动的哭出声来,女魔头也有大发慈悲的一日,太不容易了。
军中大开筵席,难得放纵,众人一个个喝的面红耳赤。喝了酒,话便多。就有侯世雄大着舌头道:“说来,将军、啊,不,陛下真是个公道人。元宵说削就削啊,她正经是陛下的弟子,才正六品。她家大师姐可是超品,中间足足隔了十五级!她怕是要难过了。”
原管平波亲兵彭景天道:“有甚好哭的,她夫君封侯,侯夫人照例是超品。超品啊……”彭景天羡慕的砸吧着嘴,“我才是个从六品的武骑尉,我去嫁英国公算了!”
围着喝酒的人纷纷嘘声,施同济吐槽道:“韦将军都得不着她,你少做春秋大梦了。”
侯勇一脸八卦的道:“韦将军竟是还未得手?”
彭景天曾离管平波比较近,知道的内.幕颇多,压低声音道:“李部长不肯成亲,嫌男人烦。”说着摆摆手道,“她就是个男人婆,没指望的。”
侯勇道:“陛下比她更男人婆,没见她不要男人。”
侯世雄听得此话,一拍桌子道:“提起我就来气。军中勋爵,对你们我都没意见。独那郡王,我心里不服。陛下赏罚分明,怎地偏遇上了他就不算数了?他生的好,做皇后得了,那比亲王还品级高。”
这话也就是侯世雄这等老虎营时期跟着混出头的人敢说了。彭景天缩着脖子不敢吱声,侯勇却是老资历,打着酒嗝说:“孔将军怎么了?”
侯世雄道:“他居然刺杀陛下还没事!”
施同济摆摆手道:“别提了。休说他是被算计的,当年我们夜不收的张团长,还是专门混进来刺杀的呢。害我和侯勇被他连累的挨了好一顿打,差点命都没了。我们陛下不在乎这个。”
彭景天目瞪口呆:“张团长还干过刺杀啊!”
侯世雄也惊愕的道:“张团长好大胆!”
“嗝!”施同济道,“所以你们别传了,回头孔将军没恼,张团长恼了。他老人家可是个混不吝的,除了将军谁都制不住。亏得后来去了夜不收,不然这么没组织没纪律,搁寻常战兵营,早被李部长打死了。”
侯世雄和彭景天听了个新闻,醉醺醺的早忘了施同济的嘱咐,回头与旁人拼酒的时候就抖落了出来。借着孔彰掐管平波的风波,把张金培的黑历史挖了个底儿掉。次日一觉醒来,满营皆知。张金培气的在营中咆哮:“我当时又不是虎贲军的人,各为其主,我刺杀她怎么了?姓孔的是我们的副将,那能一样嘛!”
众人默默道:有什么不一样?不过他老人家位高权重,大家没敢跟他对嘴对舌,还因他跳的太欢,愣是让孔彰莫名其妙的洗白。实乃神队友也!
安顿好外朝,管平波才腾出手来梳理后宫。前朝的妃嫔,除了她,旁人都不好处理。只得委屈她们担惊受怕到今日。命人打开扣押妃嫔的大门,里头的美人个个憔悴不堪。管平波等闲不跟女人过不去,叫起匍匐在地的前下属们,温言笑道:“外朝忙乱,一时顾不上你们,叫你们受委屈了,都是我的不是。”
顾敏妃怯生生的看着管平波,很想问一句,自家九族尚在否?
管平波先对珊瑚招招手:“过来。”
珊瑚心惊胆战的走到跟前,她后悔那夜不曾交上投名状,不知今日会有何等下场。管平波却没把她放在心上,因她最熟,又是彪悍的巴州女人,才率先问她:“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珊瑚低声道:“凭……圣上处置。”
管平波笑道:“我处置你作甚?我又没带个把儿,好收你在后宫,叫你继续做娘娘。”
珊瑚低声道:“奴婢老了,也嫁不出去了。”
嫁不出去是假,嫁个好人家不容易是真。管平波想了想,道:“那我送你去练姐姐家里,同她作伴可好?”
珊瑚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管平波轻笑:“你那夜没听见么?咸临出继楚王府,现我们练姐姐是楚王太妃了,你若不想嫁人,横竖窦宏朗原先兼祧过长房,你去楚王府做侧妃,叫咸临奉养你们便是了。”阿弥陀佛,窦家的长房真是倒了血霉,被窦向东淹了个断子绝孙不算,年年岁岁的被拿来当牌打,不知泉下有知,作何感想。
珊瑚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相信管平波的话。
打发了一个,管平波顺着份位往下。先问郑荣妃:“你呢?”
郑荣妃落泪道:“圣上不拘哪处择个庙宇,使奴出家吧。”
管平波叹道:“你不到十七,出什么家呢?你别信甚理学的话。哪来那么多节好守?”说着忍不住放了句嘲讽,“你爹都混了三朝了,怎没见他节烈一个给我瞧瞧?”
郑荣妃被管平波当着她的面数落她爹梗的满脸通红,不知该如何接话。
看着一群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管平波料定她们不敢自己做主。耐着性子问了个遍,果然没有哪个敢提二嫁的。江南神马破地方!管平波翻了个白眼,强硬的道:“我是不许人守节的。你们自回家去,叫你们老子操持婚事。三个月后没定亲,我就替你们做主了。”若按后世的说法,死了男人,改嫁也好,不嫁也罢,都是人生自由。可惜现在没有这概念,牺牲小部分夫妻情深、自愿守节的女人,换大部分女人逃出节烈的囚笼,是很有必要的。无关甚天赋人权,纯粹是管平波想把理学砸个稀巴烂。强汉盛唐,谁特么实行理学了?解放人性,从拆牌坊开始。
战败方的女眷,素来是战胜方的资源。管平波做了主,她们也没敢说什么。派人传话出去,叫家人来接。
待宫妃离开,就只剩几日间老了几十岁的胡三娘。管平波压根懒得理她,直接扔出宫外,叫她与儿子团聚。窦怀望被废,圈禁在前昭王府。作为窦宏朗的儿子,自由身是没有的,想似堂兄弟姐妹那般回巴州也是不可能的,但好歹是甘临咸临的亲哥,华服美食醉生梦死一辈子的待遇总是要给的。
如此,窦宏朗的妻妾尽数扫地出门,连带年纪不大还能嫁人的宫女统统放了出去,只留下走投无路的老宫女们。后宫瞬间变冷宫,成了老宫人的养老之所。
甩脱了妃嫔,管平波总觉得有什么事忘了,又想不起来。直到正月十二上朝,礼部奏请尊奉太皇太后,管平波才想起,她奶奶还活着。靠!怪不得好像漏了什么。牙疼的道:“我怎么不知道哪里冒出个太皇太后了?”
管平波那破脾气,跟她混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然做后妃的时候,压着娘家还能勉强找个理由,压着本家,在此时可是千夫所指。方坚朝孔彰使眼色,叫他劝上一劝。奈何孔彰也是个恨不得把本家剁了的,简直跟管平波三观高度重叠,完全不觉得恩断义绝的本家还有什么好来往的必要。方坚媚眼抛给瞎子看,气个半死,朝堂上气氛顿时变得极其诡异。
文官不敢吱声的,先辈们尸骨未寒呐。武将勋贵便是心里不同意,也犯不着公然拆台。新年第一封奏章,就这么打了水漂。静默了半盏茶功夫,林望舒出列道:“春耕在即,臣请主持分田。”
管平波保留了林望舒的首辅,但并不信任他。扭头对方坚道:“分田虎贲军是熟手,交给你负责了。”说毕,想了想,“你只有勋爵,管理此事名不正言不顺,你便以吏部侍郎之职入阁吧。”
众朝臣:“……”妈的内阁都能空降,太.祖真是太能乾纲独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