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教授下达了课堂任务,随即按下了随机分组的选项。
  沈匀霁的电脑画面一下就蹦到了另一个聊天室。
  哎?不是两个人吗?怎么只有她一个人的画面?
  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对面的这位同学没开摄像头。
  沈匀霁其实刚进房间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顶着默认头像的人,但她以为是助教或者辅导员一类的角色,就没太关注,没想到这人居然和她一样是学生。
  那他/她凭什么可以不开摄像头?
  算了,这样直接问显得她很不礼貌,于是她看着对面的名字,道:“你好,杜同学?”
  对面没有回应,但她看到了麦克风的图标打开又关掉,似乎对方很害羞?还是说不想讲话?
  沈匀霁又问了一句:“杜同学,我是和你一组的沈匀霁,我们要不要来讨论一下这道题?”
  对面还是没开麦。
  沈匀霁有点尴尬,好像是自己在演独角戏一样。
  于是她问:“你是不是不方便开麦呀?”
  这时,对话框里出现了“杜同学正在输入”的字样。
  叮。
  【杜同学:沈同学你好,不好意思,我是哑巴。】
  沈匀霁一怔,赶紧说道:“没事没事,我可以把我的想法说给你听,你有什么不一样的观点写在对话框里就好。”
  天啊,残疾人也这么努力!沈匀霁突然肃然起敬。
  叮。
  杜同学又发来一条信息。
  【你的手怎么了?】
  。
  沈匀霁心说这同学好细心,她淡淡一笑,道:“没什么,不小心烫到了。”
  【需要烫伤膏吗?我找跑腿给你送去。】
  这杜同学打字倒是挺快,还很热情。
  “不需要啦,我家有。”
  其实沈匀霁的手已经没啥大事了,就是她现在一身酸菜鱼味儿,有点难受。
  不过她也没和杜同学闲聊,只是说:“我们开始讨论吧。”
  【好。】
  “我觉得这题是开放性的,我的观点是……”
  杜同学一边听,一边在对话框里输入自己的看法,渐渐的,沈匀霁也习惯了这种对话和文字共存的模式。
  正当同学们都讨论得热火朝天之时,教授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林教授,你好,杜同学是哑巴,请不要cue他回答问题。】
  林教授:“……”
  这个杜同学到底是何方神圣!
  先是找到学校用金钱诱惑她在晚上单独开一节网课,又潜伏在她的课堂里,现在又告诉她自己是哑巴?
  罢了罢了,钱赚到就行了,想太多容易掉头发。
  林教授如是对自己说。
  后来,班上的同学都渐渐注意到了这个杜同学,有人试着和ta说话,但都没有成功聊过三句以上,于是杜同学成功坐实了高冷哑巴这个人设。
  沈匀霁和ta的交流也没有很多,仅限于小组作业或者线上讨论,连线下的联系方式都没有留。
  但一回生二回熟,两人也慢慢熟络了起来,属于在课堂里见到会主动发私信打招呼的程度。
  学校的生活对于沈匀霁来说是开心的放松的,尤其是周六,她回到校园里,总会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一个多月后,她和班里的其他同学也熟悉了,但有趣的是,谁都没见过杜同学的真容。
  不仅如此,还总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
  比如她和杜同学认识的隔天,有个快递送到了家里,说是拼夕夕回馈老用户的惊喜礼盒。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崭新的长袖衬衫。
  还贴心地剪掉了标签,商家赠语是:工厂剪标高奢定制衬衫。
  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可疑感。
  又比如说今天,阴雨绵绵,沈匀霁刚到教室,还没来得及把伞装进塑料袋里,就听到有同学在叫自己。
  “沈匀霁,你快过来。”
  循声望去,是班里李同学。
  沈匀霁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走过去问道:“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呀?”
  李同学神神秘秘地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大包裹递给她,道:“这是杜同学要我转交给你的。”
  沈匀霁一愣,道:“杜同学?”
  李同学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看上去十分激动。
  “你见到ta人了?”沈匀霁好奇地问道。
  李同学又点点头。
  沈匀霁又问:“那ta怎么不来上课呀?”
  李同学满脸飞红,像是熟透的柿子,笑得嘴都合不拢,道:“他说他太丑了,又驼背又畸形,非常自卑,所以只敢上网课,摄像头也不敢开。”
  “……”
  沈匀霁看着她将信将疑:“他自己说的?”
  李同学那股花痴劲儿就快溢出来了,但她还是坚定地回道:“对。”
  沈匀霁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沉默半晌问道:“他不是哑巴吗?”
  李同学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改口:“写的,他用笔写下来告诉我的。”
  说罢还补充了一句:“千真万确,百分百的大丑男,我要是他我也自卑。”
  “……”
  听她这么描述,沈匀霁不信也得信了。
  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包裹,她不禁有些伤感,又畸形又残疾,还如此努力地生活,对他人抱有善意,多温暖的人啊。
  回家后她打开包裹,惊讶地发现里面全是过冬的东西。
  两包进口暖宝宝、毛线帽、围巾、手套,还有一双居家棉袜。
  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张便条。
  【一场秋雨一场寒,注意保暖。】
  第39章 上钩
  沈匀霁看着便条, 凝神盯着那一行字。
  忽然,她跑到书桌边,翻出了当时给江渡岳上课的笔记。
  她快速地翻动着书页, 很快便找到了那张纸——
  上面写着遒劲有力的三个字——江渡岳。
  “记住了,我叫江渡岳。”这是那时他说的话。
  沈匀霁将这张纸和便条摆在了一起。
  接着,她呼吸一滞。
  这字迹如出一辙,怪不得她觉得熟悉。
  可会不会是巧合?
  。
  沈匀霁看着那堆东西,忽然灵机一动。
  她随手抓起那顶毛线帽, 仔细地翻了起来。
  果不其然, 在里侧不起眼的地方, 她发现了商标的踪迹。
  是一个她不太会念的牌子。
  再看看围巾和手套, 都是这个牌子的。
  她在网上一搜, 整个沪市只有一家商场有专柜,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拨通了门店的电话。
  “您好, 这里是loro恒嘉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您好, 我看到你家的宣传图册上有一顶米色的羊绒帽, 我觉得很好看,请问你们店里还有现货吗?”
  沈匀霁不紧不慢地问道。
  “唔,您等等, 我来查查……不好意思啊,这是限量款, 只有一顶,昨天被一位先生买走了。”
  “那米色的羊绒围巾呢?”
  “那位先生也一并买走了。”
  “同色系的皮革绒面手套他不会也买走了吧?”
  “呃, 是的, 真不好意思。”
  “那请问他是哑巴吗?”沈匀霁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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