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穷小子之↑归来
“你说啥。”丁母脸色大变,把人扶正:“你再说一次?”
丁云不敢看她的眼,侧着头,又轻声说了一次:“清…清白没了。”
丁母脑子里那跟筋瞬间就断了,想也没想的,一巴掌就扇到了丁云脸色:“不要脸,不要脸,你简直丢尽了我丁家的脸!”
她一把捂着胸口,气得直往后仰。丁氏一见不对,把手中的馍馍一丢,急忙起身把人接着:“娘,你这是咋了,快,老大,去叫郎中。”
郁桂舟刚要往外走,缓过气儿来的丁母喊住了她:“舟哥儿,别去,我没事,歇一会就好了。”
丁云还在呜呜流着泪,郁桂舟无法,只得跟丁母再三确认:“外祖,真不用我去叫郎中来看看。”
丁母哪有精力看郎中,她如今被丁云带来的消息惊得差点魂飞魄散的,就想把这事弄个明明白白,又担忧出了这事,丁家人以后又会被人怎么看?
“不用,我好得很。”
“那好吧。”郁桂舟依了她,又让谢荣去端些水过来,给她顺顺气儿。
本来丁云这事还算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他昨儿又给了她那么点暗示,丁云若是听得懂,自然会想尽办法去做,就连昨日深夜,也是他亲眼见到丁云偷偷摸摸溜出郁家,等一早他让谢荣去房里瞧瞧丁云在不在后,他心里就有底了。
只是现在他也有些懵,这按理说,丁云达成了目的,难道不应该欢欢喜喜的等着做新嫁娘?怎么会哭得要死要活的,这画风不对啊?
丁母在凳子上坐了好一会,丁氏在一旁给她揉了会,堵着的那口气才通了。她看浑身跟腌菜似的丁云,眼里再没了从前的和蔼:“你给我老实说,这到底是咋回事?”
丁云在众人的注视下,抽抽搭搭的把事情给说了一遍,包括她怎么让丁母放松了警惕,又趁着深夜大家都睡熟了悄悄去倒谢地主家里,摸进了谢春晖的园子里,后面在房里失了清白云云。
听到这一段,丁母的脸色奇迹般的好转了许多。谢春晖她是见过的,模样不差,有学问,人又年轻,最重要的是还没说亲,丁云能把主意打到他身上还成功的爬上去了,说不得这也是老天爷给的缘分,为此,她的声音又柔和了许多,跟丁云打听起来:“那后头呢,谢地主家那小子是怎说的,啥时候来娶你?”
“他他……”丁云结结巴巴的,眼里又包起了一滩泪水,扯着袖子一把捂着头:“那床上的人不是谢公子。”
“你…你说啥?”
丁母像突然被卡住了一样,眼睛瞪得圆滚滚的。
丁氏赶忙问道:“那在谢春晖屋里的不是他还能有谁?”这小蹄子该不会是故意演这一出就怕她以后去谢地主家上门走动吧?
谢春晖屋里住的不是谢春晖而是别人,这点莫说丁氏觉得不信,丁云这个当事人到现在都难以接受。
一个本该是俊朗英武的少年郎变成一个大肚子满脑肥肠的中年男人,换谁也不能这么快接受这种落差。
“是谢地主”
说出这句话,丁云突然浑身瘫软在地。
一语惊四座,丁云话一落,吃馍馍群众的郁桂舟手中的馍馍突然被惊得从手上掉了下去。他再是有猜测是不是谢春晖提了裤子不认人,两人翻脸无情,也没想到这上头上去。
本该儿子享用的被老子给用了,这……。
真是比电视剧演得精彩多了。
他摇头感叹,余光撇见谢荣手上端得碗里水一洒,也顾不得别的,伸手就捞,被滚烫的水星子在手背上烫了两下,一下子就冒了红。
谢荣忙把碗搁一旁,紧张的看着他:“怎么样,烫到了没?”
“没事,不烫了。”郁桂舟安慰她,轻轻在手背上吹了两口就揭了过去,还拿给他看:“你瞅瞅,是不是看不出来了?”
谢荣苦着脸看他,指着那手背上点点红斑:“都怪我,这都成这样了,怎会没事?”
郁桂舟不以为然,男人吗,这么一点点小伤咬咬牙就过了。两口子旁若无人的打趣,突然丁云一声尖叫响起:“表哥!”
郁桂舟难得的呆了呆:“咋?”
“你外祖和丁云问你话呢?”丁氏在一旁解释:“让你想个法子,丁云这事该咋办?”
郁桂舟往谢荣哪儿看去,见她也是愣着的样子,摊摊手:“这个不应该问我吧?”他又不是丁云她爹娘,可做不了这么大闺女的主。
“舟哥儿,外祖知道你心里对我们不满,可如今你表妹出了这摊子事,丁家村又离得远,你最是聪慧,帮你表妹想个法子吧?”丁母已经接受了丁云的事,如今正在愁该怎么把这事给抹平了。
给谢地主做妾?
且不说谢地主那年纪,就是他家里头,有一个威风八面的母老虎,还有两个跟丁云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丁云进去,就是做继室都没啥盼头,何况是个小的。
要是接了谢地主的封口费,那这事就不能透露出去,家里得了银子不假,可云丫头还能嫁个好人家不成?
到底是选第一条路还是第二条路,丁母心里也没底,这种大事按理应该跟丁家人商量,可如今丁家离得远,来来回回没个几天都折腾不出来,她和丁云继续留在郁家,等郁家老两口等人一回来,在别人家里处理这事,也是噪得慌。
丁母也是爱颜面的人,如今还没开始,她就觉得灰头土脸的了。
郁桂舟没说别的,只道:“外祖不若带着表妹回家,你们商量商量该怎么办,反正这事出了,谢地主在谢家村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你们商量好了,找他一找一个准。”
若是事关丁云和谢春晖,他还能出出主意,逼迫谢春晖把人娶回去,但这换成了谢春晖他老子,性质就不同了,他是有多远甩多远,坚决不沾上一点泥巴。
郁桂舟说完就带着谢荣出去了。
丁母沉静下来,丁云在一旁抽抽搭搭的,丁氏守了半晌,见没她啥事,抬抬屁股就转出门找人唠嗑去了。
只是这一天丁母两人到底没走成。
随后,郁家二房两位泰山就到了。
郁家老两口等人是次日一早到的,彼时天不过蒙蒙亮,郁家门口就停了两辆马车。
或许是常年为生活所累,思虑过多,老两口的模样被丁母两口子看上去还要老上几岁,头发都白了一半,面目看上去非常慈祥,嘴角自带两分笑意。
看得郁桂舟鼻头一酸,跟谢荣一左一右扶着郁家祖母庞氏去了正堂坐下休息。
“好孩子。”庞氏满意的看着郁桂舟,在他手上拍了拍。
这般清隽的孩子,真真不愧是她郁家的种,跟三房那常年被书院里熏陶出来的儒雅十分相似,连小五都在她跟前夸过,说舟小子是个难得清明的人,学问也不错,迟早是要走那条路子的。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进了屋,郁川安排郁家老祖跟庞氏坐在上面,当着众人的面儿让郁桂舟和谢荣给两老的磕头。
郁桂舟和谢荣规规矩矩的磕了头,一人被塞了个红封,郁老祖还叮嘱郁桂舟:“听闻你明年要下场考试,祖父这儿只有一句话送给你,持之以恒方可一往无前。”
“孙儿明白的。”在整个郁家,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鼓励他,郁家老两口都是经过风风雨雨的,在为人处世上,比别人,那是立竿见影。
而庞氏一路上也听儿子说起过谢荣这个孙媳妇的,她原还有些不满,怎的大川两口子为他们郁家挑了个“不堪大任”的长孙媳妇,本身自己两口子就糊里糊涂的,连大孙子她都时刻担心会被丁氏那草包给带累了呢。
今儿一看,舟哥就不说了,模样气度都不错,眼神清正,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坏的。
这长孙媳妇她细细的瞧了瞧,也没大川说过那样小家子气,长得白白嫩嫩的,眉目俊秀,如今还管着家里的面膏生意,她看着是个不错的。
总之,只要不像她那个婆婆就行。
等他们起身,郁川又把一旁站的两个做妇人打扮的指给他们道:“这是你们两位姐姐,郁竹和郁绣。”
“姐姐。”郁桂舟两人又喊到。
“哎哎。”郁家两位姐姐愁苦的脸上挤出了笑,连虚虚抬手。
郁桂舟先前没注意她们,如今一打量,才知道郁言当初为何说她两位姐姐过得不甚如意了。
早前郁当家可是跟他说过的,在郁家二房,他行三,前面两位只比他大四五岁,算年头,如今也不过将将二十出头。
这般年纪的姑娘,正是介于半成熟的时候,模样最该青春妩媚之时,郁竹和郁绣则不然,明明年纪不大,却看着跟三十的一样。
都说相由心生,那凄苦的样子的确看着就过得不好。不过这时他也不好打听,又听郁当家把最尾端那小子推出来,给他们介绍:“这是你们弟弟,郁桂桑。”
郁桑的年纪跟谢荣的弟弟谢泽差不多岁数,只是一个是古怪精灵的,一个是坚毅不屈的。
这般大小的两个孩子,却都过早的吃苦受累,体验到了世间的残酷,郁桂舟心疼谢泽,也心疼这个板着小脸,却看向他时一副想亲近又害怕的小人。
他微微笑了笑,抬手在郁桑头顶拂过:“桑儿,大哥知道你们要回来了,特意给你备了一间房,还买了不少小孩子喜欢的玩伴,你嫂子把它们都搁在你房里,待会去看看喜欢不喜欢?”
郁桑头顶触感一越而过,他还有些失落,闻言抿了抿唇,在郁桂舟两人含笑的眼里终于开了口:“大哥,大嫂。”
郁家老两口看他们其乐融融的也十分满意。二房第三代子孙本就单薄,如今兄弟俩相处平和,以后才能互相携手走得更远。
庞氏眼眸一转,瞥了眼立着不坑声的丁氏,见她直勾勾的看着舟哥兄弟俩接近,眼里还带了些不满。
她在不满什么?
庞氏没来得及细想,但还是招呼郁竹和郁绣上前给丁氏磕头,拜见一下生母。
“娘,使不得,丁氏还没给你二老磕头呢?”郁川又给丁氏使了使眼色。
这婆娘咋回事,跟木头桩子似的,没见爹娘回家了啊,摆这副不甘不愿的模样给谁看呢,一把年纪了还没舟哥两口子会做人。
真是又欠收拾了是吧!
郁当家神色逐渐转凶,到底是让丁氏记得了在郁川手头吃过的苦。她还想摆给阵仗给那两个老东西看呢,让他们知道如今这家里可是她当家,还想着以前那般给她做规矩那是没可能的事了。
碍于郁当家的威胁,丁氏最后还是妥协了,给二老磕了头,虽然动作没那规矩,到底全了礼数,郁当家的脸色这才好转了点,至于郁家两老的,完全就不在意丁氏的这种挑衅。
有些人啊,总是自以为是。
郁竹三姐弟这才上前给丁氏磕了头。丁氏嘴里道:“都起来吧。”手中一把捞起郁桑,笑得和蔼:“桑儿,让娘好生看看,都长这般大了,变了,我儿可真俊。”
而在郁桑眼里,这亲娘的神情咋不对,有种跟大灰狼似的,不怀好意呢?
“爹娘,小五还在外头呢,让他过来?”前头郁言说让他们一家人叙叙旧,他就不掺和了,一个人上外头转悠去了。
郁川话音刚落,丁氏那头就接了口:“正好,我娘本来说要启程回大古镇呢,这不出了点事,还没来得及走爹娘就回来了,这可好,正好见见。”
庞氏淡淡的反问一句:“亲家母也在?”她点头应道:“既然如此,咱们也该见见人,认认亲。”
郁当家诧异的瞪了眼丁氏,似乎没料到,他那好岳母竟然还在?
这满打满算,都要来月了,她就不担心大古镇那头?
丁氏避开他的目光,嘴里喊到:“老大,快去请你外祖过来。”
郁桂舟应了下来,让谢荣陪在庞氏身边,刚要走,见郁当家也抬腿朝外走,还招呼他:“走吧,我也去找找你五叔。”
出了门,郁当家换了副样子,凑近了郁桂舟问他:“老大,田里那些鱼儿如何了?”
出门在外,若说最惦记的是家里太平,还有就是他的鱼苗苗,况且这次去淮南,一路上见识了不少。
这些年魏国风调雨顺的,百姓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少,在外头,吃鱼的人越来越多,菜肴比起前些年丰富不少,尤其淮南挨着河道,鱼类繁多,竟渐渐有了鱼米之地的说辞。
这又是鱼,又是米的,可不像极了他们家那稻田养鱼?
郁桂舟如今隔三差五就要去田边放松放松,亲眼见到鱼苗一日日的不同,从原先的拇指大小到如今半个巴掌大一尾一尾的,看得别提多来劲了。
从侧面来说,不也说明地里害虫多,鱼儿吃得饱吗?
郁当家听得恨不能立马飞奔过去,只是想了想今儿这日子到底作罢,又怕被勾得心痒痒的,干脆跟郁桂舟换了位,让郁桂舟去找郁五叔,他去叫丁母等人。
郁桂舟怎么都无所谓,等郁当家去叫丁母了,他也出门了,也是巧得很,郁桂舟最后是在他们家田边找到郁言人的。
当时郁言正蹲着身,有趣的盯着泛着银光的水面,连身旁有人来了都没抬头一下,反而大模大样的问道:“这谁家的?连在田里养鱼都能想得出来,也是个人物。”
郁桂舟扯了扯嘴角,没觉得这是在夸他,清了清嗓子:“这是我家的。”
郁言这才转头看他,还有些诧异,他嘴角抿成一条线:“是你家的,那这倒也没甚出挑的了。”他先前还以为是哪家农户的,能想出这么个法子,可见是个心思活络的,如今知道是这小子家的了,心道,摸不是这小子从哪本杂书上见到的吧,他那四哥,可没这脑子。
读书人吗,综合要求是比普通人高一些不是?
郁桂舟也不在意。反正打从他见过郁言开始,他五叔嘴里就没好话过,只道:“祖父祖母让我来叫你。”
郁言背着手,微微抬头:“那走吧。”
两人相顾无言,路上,郁言突然问道:“你那四书五经读到何处了?”
郁桂舟答道:“已读到书经。”
郁言停住步伐,看着他,言语中有些点拨:“自古以来,书经与诗经有饱读诗书的美誉,多读书经不说上知混沌,下知天地,但从中也能窥见为君者、为臣者行事走向。当今魏君重实干而寡华丽,是位难得的明君,子可阅前人作风多思多读,上可对天地,下可对父母。”
郁桂舟知道郁言这是在告诉他上位者的喜好,务实,不喜华丽辞藻,会提拔有能力的学子,感激的道:“小子知道,多谢五叔相告。”
郁言摆摆手,重新迈开步子:“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上次问你,你才读诗经,不过月余,已读到书经了,这般速度便是我也是不及你的,只是,你可读得通顺了?”
郁桂舟也没隐瞒,把自己的情形说了下:“书中含义大概已知晓,只是还不能背诵。”
郁言一下就猜出了他的目的:“你打算在最后一起背诵?”
郁桂舟点头应是。郁言满脸的不赞同:“你可知,要把四书五经通读背诵需要多久,按你这速度,时间远远不够,我还是劝你一次,不如等下一次在考,想必更有把握一些。”
他虽然不知道郁桂舟的真实水平,但并不妨碍有人在他耳边说一些这小子的生平,虽然如今看着一表人才,也有可能跟他那个不争气的爹一样,大器晚成,要经历些磨难才能上进,据他所知,这小子认真读书也不过今年的事。
荒唐许久,如今只凭着读一年书就想考秀才,过于自大狂妄了。
郁桂舟摇头叹道:“五叔也知道如今魏君已经同意在科举时加上君子之艺了吗?”其实若有时间,鬼想这样拼。
“这我倒是知道,可是有什么?”郁言有些不解。
“小子翻了我朝两代科举之路,到如今,已经逐渐成熟,并不满足于单一的需要学子们有能力的时候了。”就跟人们吃不饱先顾着填饱肚子一样,等都能吃得上饭了,哪怕吃个七分,也有余力去想想别的:“所以,如今只是争论君子之艺,我若是等上三年,恐怕朝廷上风云更迭,到时候科举之路更加完善,对学子来说,则更加艰难。”
郁言沉默片刻,恍若重新打量他一般:“你看得很通透,反倒是我着象了。可是科举并非尔等想象的那般简单,以你目前的进度,想要考取秀才之名,难啊。”
郁桂舟在郁家门口顿了顿,伸手推开们,做了个请的姿势,回道:“小子自有应对之法。”
想想现代高三版实力虐人,这科举还能更虐?
郁言看着他,突然一笑:“但愿如此吧。”说着进了门,闭口不谈方才的事。
比起他们才进门,丁母和丁云两人早就到了,坐在郁家老两口下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人脸上表情都有些僵硬。
郁桂舟刚把人带进来,庞氏就看到了,她忙招呼郁言过去:“小五,快来,快过来坐。”
“五叔”
“五叔”
郁桑几个对郁言还是很亲近的,他一来就伸长了脖子喊人。
郁言微微额首,路过郁桑身边时还摸了摸他的发顶,在老两口面前站定:“二叔,二婶。”
“小五,这次回来多亏了你。”郁老祖止不住感慨:“回去告诉你爹你娘,这些年多亏了他们照应,否则…”
“是啊,为了我们的事,你都耽搁了行程,县里头的事都安排好了吗?要不要紧啊。”
他们这一群人,老的老,少的少,只有郁川一个男丁,要奔波好几日,郁言主动把事儿给揽了下来,连去清县里头任教谕的事都给耽搁了。
郁言摆摆手:“无碍的。”